“老婆。”
叶言感觉整个心脏都似强烈的收缩了一下。
傅行舟只在偶尔的事后喊她“老婆”,那声音被染了情事的激情,就显得格外的情深似海,温柔无双。
可她知道,他这个称呼其实没有蕴含任何的情感,只不过是种情绪的发泄,快意的表达。
她与傅行舟,不过顺水行舟,浮于表面的各取所需。
就像那晚,他喝了酒让她去接,她到皇沙赌场的时候,包厢里除了他和那几个朋友,还有七八个美女环绕。
他是有些洁癖的,对于女人不是来者不拒,他只挑合他眼缘的,干净的。
逢场作戏也罢,真情流露也好,叶言都不在乎。
她只有一个要求,在他们还没有离婚前,不要跟其他女人搞到她面前。
昨晚他借了酒劲,一晚上都在折腾她,偏偏他精力充沛,天刚亮就又去了港城。
叶言累极,脑子也逐渐放空,杂七杂八的思绪败给了瞌睡虫,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用的小东西。”傅行舟兴致依然高昂,但是看她睡得极沉,好心的放过了她。
顺手捞了薄被给她盖好,独自下床洗澡去了。
叶言是真的累了,第二天醒来时,太阳爬得老高。
院里没有电话,就是无事发生,或者薜主任体谅她辛苦,小事就不多叨扰了。
做医生这么多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屈指可数。
叶言拿过电话看了眼,确定电话有电,没有调成静音,又仔细翻了一下微信和来电。
除了孟恬的一条语音,没有其它。
院里有规定,二十四小时不能关机,更不能不听电话,而她昨晚太累,睡得太死。
叶言轻轻松了口气,一边播放孟恬的语音一边洗漱。
孟恬连发了四条长达59秒的语音,说的都是关于裴也的事。
裴也是孟恬的前男友,两人好了三年后,裴也劈腿了,劈腿对象是他们医院副院长的女儿。
很狗血,但又很现实的悲惨故事。
“这么久了,你还没放下?”叶言嘴里咬着牙刷,回了条文字,“他根本配不上你。”
澳城首屈一指的女法医,孟恬值得更好的。
孟恬那边没回应,再看信息时间,是凌晨三点发的,现在估计还没醒。
叶言洗漱完走出卧室。
她以为傅行舟已经走了,没想到在餐厅看见他。
男人一身考究的深蓝色丝质睡衣,懒散而矜贵。
“叶小姐醒了,可以吃饭了。”厨房里传来阿姨的声音。
阿姨是傅行舟请的钟点工,如果他们过来住,她就会准备好一日三餐,平时没人住的时候,她也会在固定时间前来打扫。
“早。”叶言打过招呼便在餐桌前坐下来,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刚刚点开热搜,手机便被抽走了。
男人脸色不善:“不怕瞎?”
“瞎了也不用你伺候。”叶言伸手要夺手机,“还给我。”
“怕我看?”傅行舟身子向后轻仰,像是随意扒拉着她的手机内容,“没少说我的坏话吧?你平时都是怎么骂我的?”
“傅行舟。”叶言站起身,越过中间的桌子去够自己的手机,一张白玉般的脸透着红,仿佛真的被激怒了。
“逗你的。”傅行舟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笑得有些恶劣,“我没这癖好。”
叶言拿回电话,冷笑着睨向他:“想知道我是怎么骂你的,还用看手机吗,我当面骂给你听啊。”
“行,你骂几句,但神精病,变态这种词就算了,我听腻了。”
叶言第一次见人上赶子找骂的。
虽然很想满足他这个迫切的要求,但她真不会骂人,在医院里听到的骂人话也不少,可她一句也学不会。
阿姨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里,面对这种情形,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趁着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她才笑呵呵的打圆场:“这牛是早上刚杀的,用来做牛肉馅饼香着呢。”
两面金黄的牛肉饼很快就吸引了叶言的注意力,她不想跟傅行舟吵,反正每次都吵不赢。
吵架这种事,脸皮薄的那一方总会吃亏。
叶言吃过饭,穿好衣服走到玄关处换鞋。
“这几天我都会在御桥。”他最近在氹仔岛那边建了个度假山庄,已经两个多月没回澳城半岛了。
傅行舟坐在餐桌前没动,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弯腰的时候,纤细柔美的脖子如同婀娜多姿的花枝,仿佛随时都能绽放一片芬芳。
她不喜欢他在上面留痕迹,有一次他下口重了,她气得好几天没让他碰。
男人突然心生一股恶劣的念头,在叶言刚换好一只鞋的时候,他已经从后面将她圈进了怀里,有些冰凉的唇落在她的后颈上,没有控制力道,像是要故意吮出痕迹。
叶言全身如遭电击,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挥手。
她的手中还握着串钥匙,尖锐的钥匙尖就那样猝不及防的从傅行舟的脸上划过。
长长的一道血痕,立刻有血珠渗了出来。
以傅行舟的本事,他明明可以躲开,但他选择继续将那颗草莓种出他满意的形状。
脸上的伤口,并不会让他觉得疼,他想做什么事,就算刀插在心脏里,也会完成。
叶言盯着傅行舟脸上那道明显的血痕,愣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这男人身手不是很好吗?
阿姨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两人动手了,她吓得不敢出声,赶紧去找消毒水和创可贴。
等阿姨回来时,叶言已经走了。
傅行舟感觉脸上的血似乎越渗越多,用手轻轻一抹,指尖上都是鲜红色。
他像是无痛无觉,不但没恼,甚至还将沾着血的指尖送到唇边舔了下。
无声的邪笑在性感的嘴角蔓延,那抹腥红更加触目惊心。
第4章 【噩梦的源头】
叶言坐在车里,用手机当镜子,果然看到后颈处的一大块草霉印。
之前因为划伤他的脸而产生的愧疚,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一向记仇,昨天她说的那句“院里没规定,但我要脸”,很显然让他记恨到心里去了。
他从不对她动粗,却会用这种方式暗搓搓的报复。
叶言把手机扔向副驾驶,面无表情的踩下了油门。
等红灯的时候,前方大厦的巨屏上正在播放广告。
广告里身着旗袍的某知名女演员正在介绍“皇沙赌场”。
皇沙赌场隶属于皇沙集团,全名是皇沙酒店赌场,依山傍海而建,是澳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也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大赌场,每天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
那里既是销金窟、名利场,又是贪婪之渊,可以让人春风得意一夜暴富,也可以让人钱财散尽,家破人亡。
博彩业是澳城的三大支柱产业,皇沙集团又是其中的龙头。
傅行舟是地地道道的港城人,傅家在港企业也是港城中西区翘楚。
偏偏他孤身闯荡澳城博彩圈,没用几年时间就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赌博在澳城合法化,但叶言却对之深恶痛绝。
从她记事起,她的身边就充斥着绵绵不绝的麻将声,爸爸和那些人就像长在了麻将桌上,她甚至觉得他们根本不需要吃饭和喝水。
当她和弟弟饿得脸色发黄,叶建安才会不耐烦的丢给她一两块钱,让她去外面买吃的。
如果他那天输得很惨,她甚至连一两块钱都没有,只能用家里还残留的白米煮稀粥给弟弟吃。
她右边的大腿内侧,至今还有一片烫伤后留下的疤痕,用了很多药都不曾消除。
而他赌了这么多年,终于将他的女儿也赌了进去。
偌大的皇沙赌场,那是她第一次进入,金碧辉煌迷醉人眼,爸爸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向她求助。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傅行舟,男人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用打量猎物的目光将她划入领地之内。
他冷清的眼底带着雅痞的笑意,勾着她的下巴像是施舍的王者。
“做我的情人,你爸的赌债一笔勾销”
五百万的巨款,她卖房卖车也偿还不起,但和钱比起来,她更有自己的尊严与底线。
“我不会做情妇,更不会做小三。如果你同意,这笔钱我可以分期偿还,如果你不同意,这个人随便你处置。”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叶建安丧命,当然也不会为这种人葬送自己的道德。
“那结婚呢?”男人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叶言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草率的和她领了证。
当他把她带到港城,带到傅奶奶面前时,老人家捧着火红的证书,一直被病痛折磨的脸颊终于有了欣慰的笑容。
一年了,叶言以为他很快就会厌倦,毕竟他身边从不缺莺莺燕燕,而他们的婚姻始于利益终于无感。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过是因着那点羁绊勉强凑合着罢了。
等到傅奶奶寿终正寝的那天,他很快就会和她分道扬镳。
“滴滴”
后面的喇叭声打断了叶言的思绪,她收回投在广告屏上的目光,眼底一片沉静。
~~
“叶医生,主任让你过去一趟。”
叶言换好白大褂,又在后颈处扑了粉底,再贴上一个大号创可贴完美遮住了傅行舟留下的痕迹。
出门时正碰上柴尘。
柴医生穿着干净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天蓝色衬衫,鼻梁上架着的黑色细框眼镜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脸形。
“叶言,恭喜。”柴尘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笑得温润,“昨天V12的秦夫人,手术做得很成功,秦家那边上午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院长婉拒了。”
秦家送的肯定不是水果鲜花之类的,大概率会是奢侈品。
别人都以为负责VIP区的医生吃足了油水,但院里有明文规定,医护人员不能接受病人以及家属的任何馈赠,否则就是违反规定,轻则罚款,重则直接调离。
纵然他们的基本工资和奖金都比别人高了一个层次,但所承受的风险也是相应的。
碰上好修养的,温润谦和,那是运气好;但凡脾气暴躁了些,随时都能拿他们的饭碗说事。
就像萧潇,因为给病人多扎了一针,就被扣了半个月奖金,而叶言作为主治医生,直接扣了一个月的绩效奖。
“你现在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柴尘和她并肩而行,“整个澳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水平高的医生了。”
叶言主攻微创手术,天赋和努力让她在这一方面锋芒毕露。
她也是因此才会被调到VIP区。
“谢谢夸奖。”叶言始终面色平静,“主任找我们做什么?”
薜主任今天看起来很高兴,见两人进来便开门见山,“秦家送了一张餐卡,不好拒绝,你们叫上不值班的同事一起用了吧。”
薜主任自然不能接受特别贵重的礼品,但是一味拒绝秦家的好意,便是不识抬举了,所以只能收下这张餐卡。
“正好大家最近也累了,去吃个饭消遣消遣,医院这边我来安排。”
薜主任向叶言投去肯定的目光:“这次手术完成的漂亮,秦夫人那边非常满意。不过我拒绝了秦家送你的礼物,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头子多事吧?”
“老师是在按照院里的规定办事,我当然不会怪您。”叶言想到家里那一摞未拆封的奢侈品包装。
有钱人好像特别喜欢用这种东西表达诚意,但她从未在上面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用心。
那些东西,傅行舟本人根本没有亲眼看过,都是经过助理和秘书的手,他不过就是做了件上门送达的工作。
叶言的态度让薜主任越发满意,虽然帮她拒了礼物,但他肯定会在工资上面为她找个平衡。
回到科室,叶言宣布了薜主任的提议。
谢阳拿过她手中的餐卡,惊呼:“是九澳的不限额餐卡。”
大家本来兴趣一般,但是听到“九澳”两个字,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作为澳城最为豪华的唯一七星级酒店,九澳足够满足他们的所有向往。
“秦家果然豪气,一出手就是九澳。”
“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踏进九澳的大门。”
“听说那里是会员制,没有会员卡可是进不去的。”
“高逼格的饭店肯定会对外设限,不然怎么区分有钱人和普通老百姓。”
大家围着那张餐卡研究,谢阳凑到叶言身边:“叶医生,你去过九澳吗?”
年轻大男孩的眼里满是好奇与向往。
叶言正在伏案写病例,几乎没有犹豫的否认了,“没有。”
如果有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那里,曾是她噩梦的源头。
第5章 【偶遇】
医院的人高高兴兴的围了一桌。
除了柴尘,来过九澳的大概只有叶言了。
傅行舟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是在顶层的总统套房。
她到现在仍记得他当时的强势霸道,好像盼了许久的肉终于吃到口,狼吞虎咽,不择手段。
他的身材、长相和技术无疑都是最出色的,但对叶言来说却如同严酷的刑罚。
她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身体的疼痛,一次次接受他变着花样的翻云覆雨,在他不知餍足的欲望当中彻底沉沦。
那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外面大雨瓢泼,室内春光旖旎。
他从背后抱着她,吻她,如同最亲密无间的爱人。
那一夜的荒唐之后,傅行舟再带她去酒店,她都拒绝的很干脆,哪怕这样会让他生气和不满。
没用多久,傅行舟就买了现在这个大平层,坐在窗口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三巴牌坊,白色的东望洋灯塔。
离医院也很近,开车也就十五分钟。
但他不回来的时候,叶言仍住在自己贷款买来的小公寓。
在大平层里,她只是他发泄的工具,而她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空间。
“叶小姐,请注意脚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叶言的思绪,跟她说话的是这里的经理。
傅行舟曾带她来这里吃过几次饭,刚进来的时候,大堂经理就认了出来。
傅行舟带来吃饭的女人不计其数,也难为经理要一一记住这些脸。
叶言没说话,假装不认识。
他们浩浩荡荡一堆人,也没人发现异样。
“柴医生,可以随便点吗?”放射科的叶良平举起菜单,黑框眼镜下的目光满怀期待。
柴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主任说随便。”
2/10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