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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实诚？”林亦珩压下怒火，饭店和房子都卖了，他这是哪来的脸。
“听说他们去了路环岛，还在那里买房子，有钱买房子，没钱多赔我一些？那我能让他们好过吗？正好有一户人家要搬到路环岛，我就给了他们一点钱，让他们去那边宣扬那小子猥琐的事……。”
余下的话，叶建安没有说完，因为一杯烈酒迎面泼来，辛辣的感觉让他清醒了几分，不过喝得太多，清醒也只是片刻。
“林家给的那五十万，你全拿去赌了吧？”林亦珩咬牙切齿，“你为了赌，不惜搭上亲生女儿的清誉，不惜毁掉一个无辜的孩子，甚至到了现在还不知悔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这些龌龊事挺自豪的，能把人算计在股掌之中很聪明？你这种害人害已的畜生，哪来的脸活在这个世上？”
叶建安被骂得一脸茫然。
这个小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但他的大脑浑浑噩噩，根本没有能力思考，忽视了林亦珩的怒骂，他还在独自叨叨从前的事，“那小子有什么好，你喜欢他什么，就知道跟我闹。”
林亦珩走出小酒馆，迎面一阵风吹来，不冷，却让他觉得冰寒刺骨。
他给助理打了电话，很快，助理就开着车停在酒馆门口。
“林律，你喝了多少？”助理打开车门让他上车，鼻尖闻到浓烈的酒味，“要不要紧？”
“我没事。”林亦珩坐在后排，拿出车上的平板开始搜索十年前的新闻。
那一年果然有条关于澳氹大桥跳桥未遂的消息。
十年前的媒体，照片拍得极为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出那道熟悉的侧影。
她坐在桥栏上，马尾随风飞舞，哪怕相素有限，也能感觉到浓烈的绝望与悲伤。
而时间，正好是他离开的那日。
林亦珩像是浑身脱力了一般，握着平板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以为这十年，只有自己活在痛苦之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个女孩同样背负着自责和苦痛，甚至想要因此结束花一样的年华。
如果当时不是有两个巡警路过，或许她就真的一跃而下。
他恨了她十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恨错了人。
这一切都是叶建安的错，是他亲手毁了自己，又毁了他的女儿。
而他当时是怎么对她的？
那些侮辱折损的话，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看到她苍白的脸，痛苦的眼神，他在心中大呼痛快。
他甚至为了报复她，主动做了原告律师，只为了让她坠入无底深渊。
叶准，那个因为一个糖人就说他是“好人”的男孩，他甚至要让他用前途来赎罪。
他们，何罪之有？
林亦珩抬起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前排的助理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隐在黑暗中的人，面色懊悔不已，右脸上一个鲜明的五指印。
林律受什么刺激了，自己打自己？
助理小声问：“林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打醒一个混蛋而已。”
此时的林亦珩，无比迫切的想要站在叶言面前，真心实意的对她说一声对不起。
十年后的初见，他们甚至都没有问一下彼此的近况，而她当时的表情，其实是有话要对他说吧。
林亦珩闭上眼睛，手腕上的疤似乎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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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言一觉睡到自然醒。
自从叶准出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傅行舟不在卧室，可能在外面抽烟。
重新回到御桥，她还有一点不适应，但这种不适只需要几分钟就能全部缓解。
傅行舟嫌她大堂前地的床太小，施展不开，好在她这几天月事，他良心发现没有折腾她。
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傅行舟正坐在餐桌前刷手机。
见她过来，便把手机往前一递：“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第44章 【心都疼了起来】
他说得好消息，肯定跟叶准的事情有关。
“先看网上的新闻。”
叶言浏览着他打开的网页，之前关于三个高中生霸凌女生的事情迎来了惊天大反转。
有人爆出当天的视频，真相是两个社会青年先挟持了女生，后来的三个高中生是听到呼救后赶到的。
在之前不良舆论的引导下，网友把一件见义勇为的正能量事件，误认为是因霸凌引起的斗殴。
现在真相浮出水面，谩骂声逐渐向两个社会青年转移，网友们呼吁着将他们绳之以法的同时，也纷纷向三名高中生道歉。
好在这三名学生的个人信息一直没有被爆出来，不然肯定会影响他们的学习和生活。
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可以颠倒黑白，也可以名垂青史，很多人根本不会去追求真相，只会随波逐流，至于因此给别人带来的伤害……那不是他们会关心的事。
“好消息是什么？”叶言长长舒了口气。
“原告撤诉了。”
“撤诉了？”叶言惊喜非常，“真的吗？”
“我骗你干什么？”傅行舟拿回自己的手机，语气意味深长，“听说是原告律师劝说他们撤诉。”
林亦珩？
林亦珩之前恨不得把自己也一起送进监狱，怎么会突然撤诉？难道他知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原告不利，害怕输官司？
输官司可是会影响他在业界的声誉。
“原告是撤诉了，但我们现在变成了原告。”傅行舟慢条斯里的开始吃早餐，“我已经让人提起诉讼，你不会有意见吧？”
“当然不会。”相反，她支持傅行舟继续起诉，一是他们的诬告，给未成年人带来了极坏的影响；二是他们的确有犯罪事实，强暴未遂，这个罪名够判好几年了。
如果这种行为还要姑息，只会助长犯罪气焰。
“我已经全权委托徐律来打这场官司，期间会让叶准出面作证，放心，尽量不耽误他太多学习时间。”
“没关系，我弟是学霸。”这点自信，叶言还是有的。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可以随时去接人。”
叶言从派出所将叶准接出来，在他手腕上套了根红绳。
叶准哭笑不得：“姐姐，你怎么还信这玩意。”
“图个吉利。”叶言替弟弟整理了一下衣领，“我们先吃饭，再送你回学校。”
“派出所里的饭一点也不好吃。”叶准小声嘟囔，“不过有个哥哥，经常会给我开小灶。”
叶言知道，那是孟恬从中运作的结果。
“小准，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还会冲上去吗？”
“肯定会啊。”少年眼睛雪亮，血气方刚的充满了正义感。
“可以冲，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叶言笑着捏了一下弟弟的脸，“姐姐以你为傲。”
“姐姐，这些天辛苦你了。”少年俯下身抱住了她，声音有点哽咽，“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叶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只要你平安。”
“对了，你最近看到爸爸了吗？”
提到叶建安，叶言表情微冷，“提他做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改好了。”叶准知道叶言憎恨叶建安，但还是壮着胆子小声说：“他在我们学校门口找了份工作，那天我放半天假，他来跟我说话，还给我买了吃的。”
“他在你们学校门口上班？”叶言脸色都变了，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嫌害我们还不够吗？”
“姐姐，你冷静点。”叶准有点后悔，每次提到叶建安，姐姐的情绪总会特别激动，“我平时也没机会出校门，他见不到我的。”
“小准，你要相信，他是不会改的，他赌了一辈子，哪次不是说再也不赌了，可他做到了吗？”叶言的心早就麻木了，如果不是血缘关系的强行羁绊，她根本不会再管这个人。
“好了，姐，你别生气了，快带我吃饭吧，要饿死了。”少年摇了摇她的手，“我再不提他了，行不行？”
“吃饭吧。”
姐弟俩并肩离开派出所，刚出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西装革履的男人半倚车门，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但是看起来没有睡好，眼底有片醒目的乌色。
林亦珩来这里，应该是为了曾经的原告吧。
叶言不想惹人讨厌，拉着叶准就要离开。
“叶言。”林亦珩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叶言深吸了一口气，林亦珩喊她，肯定是要继续羞辱她，而她不想让叶准看到。
她把车钥匙交给叶准，“去车里等我。”
叶准瞄了林亦珩好几眼，“姐姐，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少年记性极好，不过四五岁时见过的人，竟然还能保留几丝印象。
“快去吧。”
叶准拿着钥匙去了停车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叶言才朝林亦珩走过去，而林亦珩也迎面而来。
“林先生。”叶言冲着林亦珩深深鞠了一躬，“当年的事情……。”
林亦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没让她行这个礼，一双黑目湛湛，似要把她完全记在脑子里。
那双眼睛还和从前一样，清冷中带着澄澈，明亮的好像稀有的晶石。
“你怎么还这么瘦。”手掌下，她的手臂十分纤细，他单手就可以全部握住。
叶言的神色有些错愕和慌乱，受惊小兔似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林亦珩这是想干什么，这个案子不是已经撤销了吗？难道他还要继续给他们当被告律师？
这不会是他的什么骗供手段吧，明明之前自己扯了一下他的衣襟，他都要嫌弃的丢掉了价值不菲的西装。
“林先生。”叶言慌乱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你有什么事吗？”
林亦珩见她一副害怕防备的样子，心中更加后悔。
自己真是太混账了，还想让她跪着擦鞋，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怪不得她会如此抗拒，大概是认为他又要做出什么羞辱她的事情了。
妈的，自己做得那叫人事吗？
林亦珩的心都疼了起来。
第45章 【安全第一位】
叶言是无辜的，叶准也是无辜的，他虽然也无辜，但是混蛋。
“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林亦珩没再靠前惊吓她，面上一片诚意。
叶言不解，实在想不出他是为了哪件事在道歉。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林亦珩问，小心翼翼。
过得怎么样？
叶言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高中保送大学，大学直博，只用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就毕业工作。
老师照顾她，同事敬重她，唯一的不顺大概就是遇见傅行舟。
可是现在想来，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幸。
如果没有傅行舟，此时的困境，她解不开。
蒋渊的纠缠，她躲不掉。
除了在那方面比较没节制，他其实也没做什么直接伤害她的事情。
“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的。”林亦珩本有千言万语，可是真的见了她，竟然只能憋出几个字，“你要带叶准去吃饭？”
“是啊。”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餐厅不错，我带你们过去。”
叶言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是一开口就被猜中心思。
“叶言，给我个道歉的机会，不然我会一直良心不安。”
林亦珩选了一家粤菜馆，让经理在二楼临窗的地方安排了一个四人雅座。
“你是阿珩哥哥？”叶准满脑子都是那个糖人，因此记忆也比较深刻，事发时他年纪还小，过后也没人跟他提及，“姐姐说你们搬到路环岛了，真是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阿珩哥哥已经是大律师了。”
叶准并不知道林亦珩差点把他送进监狱的事，对于这个邻家哥哥很是崇拜。
林亦珩更是内疚，只能一个劲儿问他爱吃什么，最后点了满满一大桌。
叶准是真的饿坏了，少年正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吃起饭来风卷残云。
“这是这家粤菜馆里最辣的菜了。”林亦珩将一盘辣椒圈蒸鱼放到叶言面前，“我让他们加了双倍辣椒。”
叶言微愣：“你还记得我爱吃辣？”
林亦珩笑得温润，“记得。”
怎么会忘？
她当年的喜好，他每一样都弄得清清楚楚，为此没少贿赂和她要好的女同学。
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些东西就像烙在了记忆里，平时不翻动，只要一暴晒在太阳下，便又清清楚楚。
趁着叶准去洗手间，林亦珩问：“你和傅行舟？”
这个问题在他的心里揣了一路，犹豫到现在才终于问出口。
叶言夹了一口鱼送进嘴里，脸色平静的就好像光亮的镜面：“如你所见。”
“你了解他这个人吗？”
“还行，算不上有多了解。”她安静的吃鱼，表情始终平平。
林亦珩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他身边的女人不少，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的风流属性，她不会不知道。
“我也快了。”叶言眉眼一弯，冲他笑，“保质期要过了。”
她情绪正常，或者说，是她本人不愿意表露。
林亦珩心里突然就像堵了一块棉花，有些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以他的职业敏锐性，傅行舟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一刹，他就察觉到了男人眼中浓烈的占有欲。
他和傅行舟的圈子没有任何交集，只有一次帮着傅家打了场官司，官司赢了，傅家给的酬劳翻了两倍。
利益关系，止于金钱，对他那个人，他只道听途说，但亲眼见过他在赌场豪掷千金，四周美女环绕。
赌场顶层是他的专属套房，他拥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与他擦肩而过，懒散的打了个招呼：林律师。
他看他们一起上了电梯，直达顶层。
十年了，他并不了解现在的叶言，更不敢轻易揣测她和傅行舟在一起的原因。
不过傅行舟那样的野兽，盯上猎物就不会松口，非要拆碎了吞进肚子里才会满足。
叶准从洗手间回来，中断了两人的话题。
吃过饭，叶言将叶准送回学校，又和他的班主任老师聊了会儿，出校门时，林亦珩的车竟然还没走，停在她的车子旁边，人在外面抽烟。
“林先生，你怎么……。”
林亦珩急忙将烟碾灭，“我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我们做医生的，凌晨回家都是家常便饭。”叶言笑笑：“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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