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先下车在停车场里走了一圈,确实没有看见傅行舟的车子后,她才回到车边对柴尘说:“我上去收拾,一会给你电话。”
柴尘知道这可能涉及到了她的个人隐私,因此也没有多问。
以叶言的薪资水准,她应该买不起御桥的房子。
这里最小的户型也有三百多平,而且与大三巴牌坊一街之隔,交通便利,地角黄金,起价至少在千万以上。
虽然他很好奇叶言为什么会住在这里,但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不愿意向别人提及的往事。
他只愿在当下与她好好相处,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
至于她的曾经,他并不在乎。
叶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心生酸涩。
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个时间点,阿姨应该刚走没多久。
大多数时间,她都住在御桥,因此东西也很多。
傅行舟应该不会再回这里了,同样,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踏足。
叶言进入衣帽间,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取出。
阿姨平时干活仔细,将她和傅行舟的衣服分门别类,整理的非常有序。
她看到门口的位置,摞了很高的一些礼品盒,那都是他曾经送给她的包。
他每次出差回来,肯定要给她带礼物,哪怕是些不走心的礼物。
后来,他没再送过包,知道她不喜欢,还会惹她不高兴。
叶言将目光从那些盒子上收回,专心将叠好的衣物放进行李箱。
箱子里突然有东西滚出来,一直滚到门口。
她急忙去捡,却看到一双棉质的男士拖鞋。
顺着拖鞋向上,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的人。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叶准的抢救室外,她往他的胸前扎了一刀。
那一刀,她扎得很准,不会伤他要害,但也没那么快痊愈。
比起叶准所受的苦,那一刀,又算什么?
“言言。”傅行舟站在那里,眉间似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忧郁,说话的声音也是沙哑的。
叶言不看他,继续收拾衣服。
傅行舟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拽到面前。
“放开。”叶言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我们好好谈谈。”傅行舟凝视着她的眉眼,在心里一寸一寸的描摹。
他其实早就回到了澳城,只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他看着她,总是隔着远远的距离,想上前,又不敢打扰。
直到她回御桥,收拾东西要离开,他才控制不住的出现。
“事实都摆在面前,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赔罪,如果你不解气,你再捅我几刀,你想怎么样都行。”傅行舟抱住她,几乎将她整个嵌入怀里,“言言,对不起,只要你能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把小准的肾还回来,你能做到吗?”
“我会继续寻找肾源,我会治好他的凝血障碍,我一定会让他重新变成一个完整的人,你相信我好不好?”傅行舟言辞恳切,甚至带了丝讨好。
但听在叶言耳中,这些话就像笑话一样可笑。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我相信你,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如果我能早点怀疑你,就不会让小准出事。你很早就知道小准是合适的肾源,却瞒着不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叶言用力挣开他的怀抱,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温度。
“你怕我不同意,你怕我会阻止,你怕救不了你的父亲。所以,你就可以牺牲我的信任,牺牲小准的性命,傅行舟,从前别人说你不是个好人,我不愿意去相信,毕竟你在我面前,表现的温情脉脉,但是一旦这件事触动了你的利益,你就会毫不犹豫的顾全你自己。”
“你自私又自利,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哪怕半点。”叶言说到激动处,眼角泛红,“你明知道小准有凝血障碍,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但你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他送了上去,因为对你来说,你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而我的家人,可有可无。”
傅行舟望着她,没有争辩。
“既然我们对你可有可无,你现在又在执着什么呢?求得我的原谅,让我们姐弟俩再次成为你的后备器官库,随时随地从我们身上再挖一个器官?”
“不会的,言言我向你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一次就够了。”叶言神色冰冷,面前的男人是这样熟悉,可又是那样的陌生。
当他们温存小意,海誓山盟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是她太天真了,忽略了他的冷血无情,妥妥的做了一把恋爱脑。
“同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同样,我爱你这件事,也不会再有第二次。”叶言静静的望着他,“明天下午,我会在民政局等你,我们之间的婚姻关键到此结束,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也希望你好自为之。
第141章 【诉讼离婚】
叶言扣上行李箱,“麻烦你让一下。”
傅行舟站在门口没有动。
叶言不跟他废话,直接从人和门之间挤开一条缝隙,走了出去。
这一次,傅行舟倒是没有再上前。
她又回卧室拿了一些东西,推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出了门。
她带走的只有她自己的东西,他送她的,她一件都没拿,包括那条裙子。
此时这条裙子就孤零零的叠放在床头,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她那日穿着它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样子。
傅行舟坐在床头,右手轻轻放在裙子上,柔滑的质感一如她细瓷的肌肤,让他忍不住来回抚摸。
而胸口处,不知道是不是刀伤牵扯,一阵接一阵的抽疼,痛到他连呼吸都要停滞。
咔嚓!
门再次被打开。
傅行舟惊喜的抬头看去,却是不放心他而进来查看的保镖。
“出去。”
保镖立刻退了出去。
他感觉傅行舟的脸色不太好,也是他胸口的伤反反复复。
他不好好养着,烟酒都不断,昨天晚上伤口还发炎了。
今天让他吃消炎药,他也不吃,好像故意任由伤口溃烂一般。
保镖明白,他是想用身体上的伤痛来压制心底的痛。
但这样做,太太就会回头吗?
以太太刚才走得那样决绝的样子,保镖觉得没有这种可能,纯是他自己折磨自己罢了。
叶言刚下电梯,就看到柴尘等在那里。
他二话没说,上前接过那两个大箱子,箱子很重,以她的力气根本搬不上后备厢。
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出来,大门畅通无阻。
出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往后视镜看去。
身后,御桥几个字越来越远,由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到消失不见。
像极了她和傅行舟的感情,从一开始,似乎就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那是她付出真心唯一爱过的人。
那个让她低下高傲的头颅愿意与他白头到老的人。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一言一笑,犹在耳边。
那样真情实感的爱过付出过,为何最后不能好聚好散。
叶言将脸埋进臂弯当中,忍不住泪流满面。
柴尘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询问,也没有安慰。
现在,他只是游离在她世界之外的人,只需要静静的守候着就好。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最后到达了海边。
随着车窗降落,海风送来一股咸腥气,不远处,有海鸥徘徊在海面上,不时传来阵阵啼叫。
叶言抬起头,一只拿着纸巾的手伸到她面前。
“谢谢。”她接过来,擦了擦脸。
“我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海边吹海风,看海浪。”柴尘望向远方的一片汪洋,“大海如此宽广,没有什么是它容不下的,再多的不快乐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海水会吞没一切,消化一切,留下的只有蔚蓝。”
叶言静静的望着不远处。
宽广的海面一望无垠,海天相接的地方堆积着大片的云朵。
面对这样一片广阔无边,的确会觉得震撼,好像整个胸膛都变得宽敞、豁达。
柴尘说得对,如果心情不好的时候来看看海,的确能让人暂时忘记忧虑。
两人就这样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夕阳落下,金色的阳光铺满了海面。
太阳沉到海平线以下,并不代表它不会再耀眼,等到明天拂晓,它必再次闪耀人间。
~
叶言站在民政局的门口,包里放着户口本和身份证。
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很多,都是成双入对。
唯一的不同,有的人手挽手,有的人相看两厌。
她还没有删除傅行舟的电话,于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什么时候能过来。
傅行舟没有回。
又等了一会,她终于忍不住拨打傅行舟的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熟悉的嗓音才从那边传来:“言言。”
他的声音温柔好听,特别是带着点沙哑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头发软。
但叶言没有被他的声音所蛊惑,语气平静:“我在民政局,你什么时候能到?”
“你一定要跟我离婚吗?”
“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继续和你维持这段婚姻?”叶言望向面前熙熙攘攘的大街,“傅行舟,我们都清醒一点吧。”
如若说不爱,那是自欺欺人,但她心里的恨已经吞噬了对他的爱。
想到生死一线的叶准,想到他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随时可以被拿出来牺牲。
她做不到原谅他。
更做不到与他相安无事,继续你情我爱。
那端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听着似乎裹了丝绝然,“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
“傅行舟,我不想听你毫无意义的解释,也不想听你回忆前尘往事。”叶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如果你在伤害小准的时候,有一点点的时间想到我们的曾经,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他像是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依然固执的重复着这句话。
叶言凭着朝朝夕夕对他的了解,已经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傅行舟这个人的骨子里是霸道专制的。
如果让他陷入牛角尖,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傅行舟……”叶言还要说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嘟嘟的挂线声。
她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想要让傅行舟痛快的答应离婚,看来行不通。
如果他本人不肯和平方式解决,那她只能诉诸于法律,诉讼离婚。
叶言走到僻静处,拨通了林亦珩的电话。
林亦珩不是打离婚官司的,但他应该认识这方面的律师,比她随意碰运气要好。
毕竟和傅行舟打官司,本来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
他在国外就是大名鼎鼎的律师,哪怕不再涉及这个行业,也是其中翘楚。
“离婚官司?”林亦珩正准备去客户那里,半路突然接到叶言的电话。
“这个官司应该没那么好打。”到了这个时候,叶言也没想瞒着他,“我要和傅行舟离婚,但他不同意,只能走诉讼这个途径了。”
对方是傅行舟,不是哪个律师都敢接的。
这等于光明正大的跟傅家做对。
第142章 【怎么出车祸了】
林亦珩大吃一惊。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我现在要去见一个客户,你在哪,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去找你。”
叶言说了个位置,一个小时后,林亦珩便到了。
两人找了家咖啡厅坐下。
林亦珩大概了解了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叶言已经决定离婚,他也不会在这里落井下石,继续贬损傅行舟。
“这个案子,怕是没人敢接。”林亦珩本身也不是离婚律师,在这方面肯定不擅长,“我有一个师妹专打这种官司,我给她打个电话问一下。”
“如果真的没人接,你也不用为难。”叶言当然知道这个案子非同一般,要跟傅行舟正面对抗,这个人胆量不小。
很可能案子还没打完,就已经前程尽毁,一败涂地。
她只是不相信傅行舟真能在澳城一手遮天,连个敢跟他打官司的人都没有。
但是事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当林亦珩所说的那位师妹很委婉的拒绝了之后,接下来联系的几位律师,一听说对方是傅行舟,有的说手头有案子,有的直接就说得罪不起。
甚至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说林亦珩,让他不要惹火上身。
一圈下来,无人敢接。
林亦珩气得猛喝了两口咖啡,“世风日下,行业败坏,连个敢于出头对抗的人都没有。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我来打这场官司。”
不擅长的,他可以现学。
但凡叶言所求,他必有所应,不能让她失望而归。
叶言急忙拒绝:“你是刑事律师,那才是你擅长的领域,而且让同行知道你打离婚官司,肯定会嘲笑你。”
“我不怕嘲笑。”
“我怕。”叶言起身,“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就算真有律师肯出头,傅行舟也会想办法让我输掉。他手眼通天,办法肯定比我多,赢不了,还平白连累了别人,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
“叶言……。”
“谢谢你,但还是让我自已想办法吧。”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不可能斗得过他。”
“但他总会有厌弃的一天。”
傅行舟是天之娇子,他现在低声下气的求她原谅,不过是因为对她有所愧疚和余情未了。
但在时间的搓磨之下,这份爱意与愧疚终究会淡去。
到了那时,他身边换了新人,就算她不提,他也会马不停蹄的和她离婚。
既然目前做不到,那只有等,耐心的等。
“小准怎么样,我去看看他。”
“恢复的很好,下个月就能回学校上课了。”叶言说:“等他考上京都的大学,我会和他一起过去,如果他喜欢,以后我们会定居在京都。”
“你舍得离开澳城?”这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她的学业和事业都在此处。
“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已经没有再眷恋这里的理由了,相反,她现在只想逃离。
林亦珩心绪复杂。
他自然不希望叶言离开澳城,但她一直坚持的话,他也支持。
大不了,他也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内陆,她在哪,他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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