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哲指了指门外,道:“江小姐,请你去隔壁客房洗漱。午餐我们准备了,在楼下餐厅,你洗漱完可以用餐,一会儿会派车把你送回去。”
“谢谢。”江雪倾点点头,走出门去。
她刚离开,屋内爆发一阵狂笑声。
“白雨沛!”涂山凛额角跳动,几乎要从轮椅上站起身,手动让面前这个男人闭嘴。
“哈哈哈,我实在忍不住,太好笑了!很多年没有这么搞笑的事情发生……”白雨沛竭尽全力调整面部表情,但一看见涂山凛那张被气白的脸,还是忍不住笑意。
阿卓可没白雨沛这样的好心情,江雪倾前脚才离开房间,他上前一步气呼呼地说:“少爷,我一会儿让人把您的床换张新的,被她碰过的床品全部丢掉。”
涂山凛转眸望向乱糟糟的床,上面还残留着江雪倾睡过的痕迹。
“不必了,这张床我睡习惯了。让人把床品换一换就行。”
“啊?”阿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向来最挑剔的少爷,居然不需要丢到这张让人糟蹋过的床?这不合理吧?他家少爷被人魂穿了吗?
阿卓质疑地望向杵在另半边的方宇哲,却见方宇哲对他摇摇头:“少管闲事,做好我们的分内事就行。”
“啊?哲哥怎么连你也这样?你们都被那个江雪倾下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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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倾在客房浴室里洗漱后,便下楼吃饭。等到了楼下,看见园景她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是睡在了涂山凛独居的小别墅里。
她拉开观景落地窗,走到院子里。晌午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她抬手遮在自己额头上,朝小院中那棵红梅树走去。
那是她的树,此时却被涂山凛移植在院子里。不过在这里,总好过被遗弃在江家后院。
江雪倾走到红梅树前,伸手轻轻抚摸树杈。
这会儿临近年边,红梅含苞待放,有几支吐蕊,暗香浮动。
“不吃饭吗?在这里赏花?”忽地,身后传来白雨沛的声音。
江雪倾回头看他:“路过正好看见红梅花开,过来看一眼。”
白雨沛走近,低眉探首也细细嗅闻了一下花香。
“嗯,果然好闻。”他微微一笑,扭头道,“你知道吗?我还是头一次在阿凛脸上看到那么生动有趣的表情,你可真牛。”他朝江雪倾竖起大拇指。
虽然白雨沛这算是在夸她,可江雪倾一点都不觉得自豪。
她搔搔耳边碎发,试探地问:“其实,我有点断片,昨晚我究竟对涂山凛做了些什么?”
白雨沛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你不记得啦?那我有义务帮你仔细回忆一下。”
第77章 【辣手摧花】
Vol.3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是宽体车身,原本后座足够容纳三个人的。可是无辜的阿卓被涂山凛点名下车,让他自己打车回涂山公馆。
白雨沛得了便宜,乖巧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笑眯眯地,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悄无声息地观察后排两人的动静。
起先江雪倾斜依在车窗上,她醉的不轻,嘴里不知道在嘟哝什么,声音细如蚊吟。随着车子启动行驶在马路上,偶尔遇见红灯或行人,走走停停。江雪倾额头抵在玻璃窗上一顿一顿,响声扰的坐在她身侧的涂山凛频频侧目。
他伸手拉了江雪倾一把,本意是想让她坐正。不料只是轻轻一扯,正巧碰见拐弯,江雪倾整个人往他怀里倾倒。
她像是终于找到合适的靠枕,双手揽着涂山凛的腿,侧身枕在他的腿上。
“江雪倾?”涂山凛轻轻拍了拍她的面颊,可她毫无反应,反而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西装裤,头又往里侧挪了挪,找了处更软更舒适的当枕头。
涂山凛瞬间整个人紧绷住,神情肉眼可见的局促不安。
白雨沛在后视镜中查看到这一幕,转过头好心询问:“要不要让阿哲停车,我们把她扶正用安全带绑好坐正再出发?”
“不用。你转回去,我自己会处理。”涂山凛绷着脸,伸手按下前后座之间的隐私玻璃。
隐私格挡缓缓升起,白雨沛一头雾水。
直到车子驶入涂山公馆,这一路上涂山凛再没有降下隐私玻璃。
白雨沛无法通过后视镜再观察后座的两人,没有乐子找,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后座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涂山凛深重的呼吸声。
阿卓打车跟在他们车后面,两辆车几乎是同时抵达。下车后方宇哲推轮椅送涂山凛进屋,而江雪倾自然就交给白雨沛和阿卓。
进了屋,光线敞亮。
白雨沛这才发觉涂山凛的脸红的不自然。他关切地问:“阿凛,要不要我替你把把脉?你脸色有点奇怪。”
涂山凛摇头:“我没事,先把她送去客房。”
“哪间?”白雨沛问。
“楼上空房,随便哪间都能用。”涂山凛说完,先一步进室内电梯,直接往二楼自己卧房去。
白雨沛和阿卓商量了一下,也将江雪倾搀上楼。阿卓强烈建议让她住在走廊末端距离涂山凛卧室最远的那间客房,白雨沛没意见,两人一起将她送入房间后,又找来女佣替她更换睡衣。
晚上这顿是商务晚餐,白雨沛他们都没吃饱,这会儿又折腾了一通,下楼时都是饥肠辘辘的,幸好方宇哲体贴在早小厨房里开火煮鸡蛋面给他们当夜宵。
可四碗面煮好了,围在小厨房里的三人左等右等没等来涂山凛。
方宇哲下楼前是在凛少吩咐下送他上楼回房间的,临走前凛少让他带上门,说要冲澡,一会儿会下来的。
煮面时,白雨沛也提前发了消息给涂山凛通知他下来吃夜宵。可都过去半小时,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三人开始担心涂山凛一人在浴室里发生意外,便丢下热腾腾的鸡蛋面齐齐上楼。
刚到楼梯口,却听见一声大叫。
“凛少!”阿卓拔腿就往涂山凛的卧房方向跑。
刚才那声惊叫分明是他家少爷的。
方宇哲和白雨沛紧随其后,可冲进房间的刹那间,三人全都傻眼了。
只见房间正中心大床上,涂山凛头发濡湿,身上披着系带浴袍,衣衫不整地被江雪倾压倒在床上。他的半边肩膀肌肤甚至外露,看起来一副惨遭毒手的模样。
白雨沛震惊地咽了口口水,犹豫地开口问:“我们,要不,还是……先出去?”
“少爷您……”阿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都看到了什么?早知道他就该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才半小时功夫,自家少爷竟然惨遭那个女生毒手!
阿卓悲愤地握紧拳头。
方宇哲算是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他惊诧几秒钟后努力控制住表情,问:“少爷,您要下楼吃面吗?”
“这时候还吃什么面?”阿卓怒火中烧。
涂山凛作为当事人,此时仰面躺在床上,他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江雪倾压住,动弹不得。
他微微吸了口气,撇过头看向门边三人:“过来个人,帮我把她挪开。”
“啊?哦,不是自愿的啊?”白雨沛这才反应过来,蹭蹭跑过去。他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江雪倾完全昏睡过去,甚至响起轻轻的鼾声,“睡这么熟?她怎么过来的啊?刚才我和阿卓明明把她送去客房里的。”
“不知道,我洗完澡出来她就已经在我房里。”涂山凛被压着,胸口起伏。他不敢乱动,只因压在他身上的女孩浑身都软软的,他怕碰触到不该碰的地方。
方宇哲闻言立马明白过来:“糟了,肯定是刚才出门时我只轻轻带上门,没有关严实。江小姐可能是出来找人帮忙,迷迷糊糊摸进少爷房间里的。”
“哎呀!哲哥你明知道有外人在,应该把少爷房间的门锁死的嘛!”阿卓气得跺脚。
“别闲聊了,再来个人帮忙。阿哲,过来帮我抬一下腿。”白雨沛扭头冲门边的方宇哲道。
好不容易合理把睡死过去的江雪倾抬到大床另一边,涂山凛这才坐起身,深深地喘了口气。
“少爷,我们现在把江小姐送回客房去。”方宇哲道。
涂山凛转头看向躺在身旁沉睡中的江雪倾,她不知道梦到什么,一只手紧紧抓住被单,手指用力的几乎要将那团绸缎扯碎。
“算了,随她去。”
“怎么可以?少爷,她不能睡在您床上的!”阿卓冲过来劝说。
“帮我收拾一下隔壁房间,今晚我睡客房。”
“是,少爷。”方宇哲点头领命,顺手握住阿卓的一只手,将他硬是带出房间。
白雨沛微笑着站在床边:“阿凛,你今晚有点古怪哦。”
“少废话,不是说肚子饿,下楼吃宵夜去。”涂山凛抬眸白了他一眼,双手撑在床沿边,自己起身向外走。
白雨沛赶紧跟上去:“等我一下,我帮你拿轮椅。”
“不用,这几步路我还能走。”
第78章 【是不是因为我?】
Vol.4
“昨晚发生过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喽。”白雨沛耸了耸肩,眼眸含笑地望向江雪倾,“bb,你对昨晚的事情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比如你是怎样让阿凛他乖乖被压在床上的……”
“我……我发誓真的不是故意搞他的!”江雪倾慌忙否认,甚至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她边说脸颊边情不自禁红起来。
“哈哈哈,不至于发誓这么严重。我只是很好奇,你说阿凛他为咩这么容易被你推倒呢?”
白雨沛一脸坏笑,还在调侃江雪倾,惹得她的双颊火烧一般红透了。
忽地,身后响起一声突兀的咳嗽提醒声。
白雨沛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然转身,只见涂山凛坐在轮椅上,正在敞开的落地窗前注视他们。
白雨沛脸上笑容僵住,连忙摆手撇清关系:“我什么都没说。噢!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急事没处理,我先走啦。”白雨沛扭头快步离开,压根不给涂山凛叫住他的机会。
他一走,小院立刻安静下来。
“一觉睡到下午,肚子不饿吗?”涂山凛看着她,沉声问。
江雪倾拍拍面颊,想快点让脸上的红晕消退。她慢悠悠踱步过去:“饿了,当然饿,早饭午饭都没吃。”
“饿了还不进来。”
他看她的表情一如之前,似乎并没两样。江雪倾歪了歪头,心里寻思或许昨晚她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否则涂山凛不该是这种平和态度对待她。
江雪倾走过去,顺手把涂山凛一起推到餐厅。
“这么一桌我一个人吃不完,凛少不如陪我吃点吧。”她在他面前摆好一副碗筷,这才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吃饭。
涂山家的饭菜口味咸淡与从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她吃的还算习惯。只不过改不了不爱吃九层塔的习惯,吃菜时总是要多一道工序。
午餐煮的都是一些家常粤菜,免不了加了九层塔增香提味。江雪倾吃起来就格外麻烦。
比如面前的九层塔香茅蒸凤爪,江雪倾吃之前要先把凤爪上耷拉的九层塔单独撇掉;又比如这道鲜嫩多汁的九层塔乳鸽,她挑挑拣拣把鸽子肉上的九层塔挑干净才入口;炙烤九层塔大海虾看起来色泽诱人,她夹起一只开背大海虾,顺带把覆盖在上面的九层塔丢掉。
江雪倾的筷子伸到九层塔虾仁滑蛋面前,忽然停下来,她轻轻蹙起眉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唉,好好的虾仁滑蛋偏偏被九层塔缠住了。真是麻烦!
江雪倾握着筷子干脆掠过这道菜,果断放弃。
“你不喜欢九层塔?”涂山凛发觉她不停把夹到碗碟中的九层塔一根根单独挑出来,手法又快又精准,不由好奇发问。
她的行为举止和习惯,很难让他不介怀。有时甚至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否走火入魔,否则怎么会在一个18岁小女孩身上看见曾经阿倾的影子?
“不喜欢。”江雪倾翘起嘴角连连摇头,一脸嫌弃地瞟了眼被她丢弃在餐碟里的九层塔,“九层塔有种奇怪的味道,又像小茴香,又像香柠檬,反正我欣赏不来它。”
江雪倾边说边把挑干净的食物送入口中,吃饭的样子倒是斯文又细致。
涂山凛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侧脸,半晌才点头回答:“嗯,的确。”
江雪倾以为他只是想闲聊,边吃边问:“我们总店的销冠阿靓被开了,我听说是你亲自下令开除她的。”
“嗯。”涂山凛用过午餐,此时只是坐在餐桌边陪着她吃饭。他替自己倒了杯温水,正小口抿着。
江雪倾忽然问:“是不是因为我?”
“咳咳,咳。”涂山凛差点水呛到。
江雪倾这个始作俑者却不觉得这么提问有什么问题。她咽下嘴里的大虾,又道:“难道不是吗?你是不是也派人调查过崔泳儿和阿靓之间的联系?”
涂山凛放下手里的茶杯,温声道:“我开除阿靓只是因为她做了违反公司利益的事,和你无关,你别多想。”
“哦,好吧,算我自作多情喽。”江雪倾又吃了几口菜,抬眸问,“既然你调查了阿靓,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哪件?”涂山凛抬了抬眉,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江雪倾眼珠转了圈,其实那件事她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眼下手中证据不足,并不是和盘托出的好时机。只不过涂山凛调查阿靓后,立即做出开除的决定,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只有可能是他在调查中发现了那件事。
江雪倾吃完饭,抽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角,认真地望着涂山凛。
“这样,我们做一桩交易,我也不能白白把我查到的信息告诉你,否则我多亏啊。”
“呵,我不一定需要听。”涂山凛冷脸回应。
“行啊,既然凛少不想听,那么我就认定凛少做出开除阿靓的决定就是为了我喽。”江雪倾站起身,故意挑衅地朝他笑笑。
涂山凛果然被她刺激到,隐隐抿紧嘴唇。
眼前这位18岁的江雪倾,不止行为举止、小动作细节和他的阿倾相似,就连气人的本领竟然也如出一辙,轻而易举能将他的情绪拿捏,令他不得不被她牵制,只能降低底线被迫同意她的条件。
“你说,什么交易?”
江雪倾勾唇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凛少放心,我这个人不会做勉强别人的事情。交易条件很简单,之前你答应过给我涂山香坊的内训名额,可店长告诉我就算得到内训机会,也要通过三轮选拔,并且要有内部投票才能正是进入内训。我的交易条件是,我要直通内训的名额。”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你涂山大少定的。”江雪倾绕过半张餐桌,走到涂山凛面前,特意弯腰接近他,“凛少,要跟我交易吗?”
她凑近时身上染着他卧室内红梅雪踪的香气,令他心软卸下防备。而她那双浅棕色眼眸迎着窗外的光,亮如繁星,叫人一时间无法挪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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