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看了很久,只看出他在关心自己。
所以边月说:“你打了他,你会不会有事?”
真是在沈津辞的预料之外。
他难得沉默,看着边月眉目认真,喉结滚动,“不会的。”
“那就好。”边月松口气,笑着拍拍沈津辞肩膀,“沈津辞,咱们现在也算是合作关系,你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的,都不要同我客气!”
沈津辞觉得这一刻很不真实。
他想过边月的很多种反应。
唯独没有想到,她就这么平和的接受了。
“边月,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他低声问,字字认真:“连我自己,都害怕自己这副模样。”
“你都说了,你是怕他伤害我,沈津辞,我这个人活的自私,没有大爱,你若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会怕?”
边月坦然直白:“我喜欢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不瞒你说,我很少体会。”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拥抱。
他握着她的腰,将她抱紧,脸靠在她的肩膀,姿态很眷恋,他说:“月月,你如果喜欢被在乎,我会给你很多在乎。”
边月被沈津辞抱住的瞬间,有种不真实的安心感。
她被男人安安稳稳的收拢在怀抱中,像是远行的小鸟,遇到了栖息地。
边月神色恍惚一瞬,心中的小鸟一直在扑腾飞翔,这一刻,竟想停下。
边月想,一定是因沈津辞将自己抱得太紧了,紧到氧气似稀薄,连呼吸都沉重,于是小鸟才放弃挥动翅膀,甘愿停下。
这绝非她的本意。
边月想,她是想推开他的,可又贪恋体温,不能推拒。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津辞终于松开她,只是他的一只手依旧虚虚的放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替她整理发丝,柔声道:“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边月这才想起正事。
边月说:“沈津辞,你陪我回趟李家吧,我想同uncle他们当面谈一下遗产的事。”
“好,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边月说,就最近,我抓点紧。
沈津辞依旧说好。
他又恢复了那副言简意赅、一字千金的精英模样。
事情告一段落,边月随意找话题,她说:“沈津辞,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弟弟?”
“那是我父亲生前收养的孩子,我没怎么见过,不算亲近。”沈津辞顿了顿,声音寡淡,“只是我父亲很喜欢他,经常去陪他。他的存在于沈家而言,只能算我父亲的个人私情。”
边月似懂非懂点头,她说:“那他受伤了,会不会影响你名声?”
男人眼中笑意渐浓,他摸摸边月的后脑勺,语调坦然,“月月,我的名声实在不算好。”
边月知道。
但边月不想沈津辞因自己名声不好。
边月打算抽个时间,去看看沈昭礼。
她没表露,只是说:“那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津辞点点头。
边月转身刚要离开,男人起身,握住她的手。
他看着边月眼中的意外,轻声解释:“外面在下雨,我送你回家。”
于是众目睽睽,那些董事会的人亲眼看见,方才还一身暴戾的沈先生眉目温柔带笑,陪着太太从休息室出来,贴心的将西装外套披在太太身上。
第46章 【我给你钱】
路上,还是连绵不绝的雨。
边月有些犯困,她懒懒的靠在车窗上,翻着手机。
无意间看见一条被遗漏的消息。
是庄婕凝。
庄婕凝说:“边月,我回国了,我们见一面吧。”
边月和庄婕凝,曾经算是朋友。
李斯珩不喜热闹,平日里更不爱召朋引伴,做社交焦点。
尽管庄婕凝的家境优越,但她最终得到李斯珩默许,准许日日出入李家,是因边月。
但边月很久没收到她的消息了。
此番看见,有些恍惚。
她脸上的表情吸引了沈津辞的注意。
沈津辞说:“朋友?”
他洞察人心的本事真厉害。
边月叹服,说是啊,我有一个...朋友回来了。
沈津辞问她:“想什么时候去见见?”
“我也不知,最近还是先不见了....”边月顿了顿,道:“我们有几年没联系,突然联系,我也不知该说什么。”
边月不是那种会患得患失的人,庄婕凝和她交情断联,边月一开始会发消息,后面确认庄婕凝在国外有了新生活,也的确不想再和国内的人有交集,边月就平和的同她道别,祝她前程似锦。
边月不爱纠缠。
沈津辞看出边月兴致不高,他喊她名字,轻声说:“边月,给你看个东西。”
他故作神秘,边月很好奇:“什么东西?”
说着话,人已经凑过去了。
她不知是否错觉,听见沈津辞轻笑了声。
“昨日去普渡寺了,”沈津辞说着话,将一串黑檀木佛珠戴到了边月手腕上,他说:“这个开过光的,保平安。”
尺寸刚好适合边月的手腕。
边月很意外,她摸着佛珠,说:“你要不自己留着吧?你比我需要这个。”
沈津辞却露出一抹清浅微笑,他声音虚弱散漫,淡淡的:“生死有命,还是看开点吧。”
边月今日对沈津辞的感情在她不自知时已有加深,此时听见沈津辞这么说,不假思索捂住他的嘴。
“别胡说!你不就是被投毒了吗?我不信治不好!”
她说得很坚定,下一刻,看见男人眼中的轻柔笑意。
他笑起来真是招人。
边月甚至觉得,有些狐狸精的味道。
可这是沈津辞,最淡漠寡情的人,‘狐狸精’三个字,和他哪有关系。
两人僵持,边月半边的身子都贴在他身上,男人身上冷清的香气萦绕鼻息,直到他的心跳也能感知清晰,边月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姿势有多暧昧。
边月吓得松开手坐远,一副一切都不过是意外的模样,“总之!你不用想太多!沈津辞,你会长命百岁的!”
沈津辞轻声咳嗽,边咳嗽边发笑,脸上浮现病态的红。
他的声音轻慢,慵懒带着蛊惑:“可我长命百岁,你要怎么同我离婚?”
边月以为,沈津辞是觉得负面舆论对利兴集团不好。
“你放心,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就说我出轨了,”边月一脸真诚:“你把什么错事都扔我身上!我肯定不反驳,给你一个好名声!”
沈津辞脸上的笑容淡了点。
边月却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她问沈津辞:“你有没有看过前段时间大陆的新闻?”
“什么新闻?”
“贵妇出轨,富豪在法庭痛哭离婚,刚离完,公司的股票就涨停了。”边月声音很感慨,“沈津辞,利兴的股票要是涨停了,你得赚多少钞票啊?到时能不能分我一点?”
沈津辞想,自己幸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不然早晚要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气死。
“不能分给你。”
“啊?”边月有些委屈:“我好歹也贡献了一个名誉权!”
“那时候都离婚了,我赚到的钞票就是婚后财产,同你没关系了。”男人声音凉薄。
边月很遗憾,扼腕叹息:“那真是太可惜了!”
沈津辞看着她眉眼生动,胸口的懑懑,好像突然又消散了。
他微笑,眼神重新柔和,“边月,我有点累。”
“啊?那你快点休息!”边月对病人,自然是十分有同情心。
沈津辞说:“月月,我想靠在你肩膀上睡。”
“哦...”边月坐得直直的,拍拍自己的肩膀,“来,你睡吧!”
沈津辞眼中的笑意更浓。
他依言靠着,闭眼,好似陷入梦境。
边月在路程一半时,偷偷侧过脸看沈津辞,他睡着的样子,消融许多冷漠,甚至变得有些柔和,颇有温雅柔软的贵公子气质。
边月想,果然,都是一个圈子里拿着顶级资源长大的天之骄子,沈津辞和李斯珩在某些方面,是有轻微重叠的。
唯一不同的是,沈津辞的这个温润无害的模样,只有自己能看见,也是真的无害,但这才是稀缺难得的,他于人前不加掩饰的淡漠自私,高高在上,才是他绝大多数时候的样子。
而李斯珩,则是用温文尔雅的名门气质,伪装本质的手腕残忍,不留情面。
说不上谁更狠。
到了沈家庄园时,沈津辞适时的醒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搭在边月肩膀上,轻轻按着,淡淡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这话真是问到了边月的心坎里。
“沈先生,我穷这件事一定要这么说出来吗!”
“我给你钱。”
边月睁大眼,“多少?”
“还没想好,”沈津辞顿了顿,说:“你等我评估一下。”
边月笑着说好啊,你评估好了告知我。
第二天的香江没有下雨。
边月想了想,问康宇要了沈昭礼的医院病房号码。
康助理给得很忐忑。
“太太,这件事要不要同先生说一声呢?”康宇说:“昭礼少爷的脾气真的不太好。”
“能有多差?”边月不以为意,“能比沈津辞还差吗?”
这话康宇没法接。
边月是大概能猜到沈津辞平日作风的,想必是极严苛,公事公办,没什么温情可言。
康宇的反应,印证了边月的猜测。
边月想,沈津辞果然是对自己很不错的,至少在自己面前,他没有露出过一丝人前的狠戾。
边月推开病房门时,沈昭礼刚醒。后者坐在床上,打着石膏的腿高高挂着。
第47章 【喊我大嫂】
沈昭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女人是谁。
“你是谁,谁让你进我的病房的?”沈昭礼皱眉不耐,“出去!”
边月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平日里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气场多强大,此时臊眉拉脸的坐在病床上,还打着石膏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只大金毛。
边月面不改色的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沈昭礼气到坐起来,“你哪位?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让你滚出去!”
“你不是在董事会上说想见我吗?我现在坐在这里,你让我滚?”边月在沈昭礼身侧坐下。
沈昭礼先是意外,之后上下打量边月,不屑一笑:“你?你就是沈津辞千方百计要娶的?”
边月真不知沈昭礼的‘千方百计’是怎么得出的?
明明是自己,千方百计要嫁给沈津辞。
边月懒得解释,她看向沈昭礼,“看你长相,年纪很小吧?”
不愧是做出品人的,见惯形形色色面孔,目光毒辣。
沈昭礼表情不自然一瞬,咳嗽掩饰:“和你有关系吗?”
边月不耐烦的掀起沈昭礼额前碎发。
沈昭礼吓了一跳,往后缩,艳丽五官充满惊恐,“你和沈津辞还真是天生一对!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你怎么对我动手动脚!”
边月在心里不屑的想,这沈昭礼眼神确实不怎么样,自己和沈津辞还没有睡一个被窝呢。
她仔细看了看沈昭礼的脸,点头赞许,不得不说,这张脸真的很适合做爱豆。
另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是年纪真小。
“你还未满20吧?”边月平静下定论。
沈昭礼头发发麻,冷笑看着边月:“你别在这里揣测我!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上市公司总裁,在湾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风投大佬!你....”
沈昭礼还没说完,边月已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上。
“闭嘴!废话真多!”
沈昭礼都被打蒙了,一双眼睛气得红红的,看着边月。
边月相信,如果不是打着石膏无法下床,沈昭礼是必定要和自己打一架的。
“你叫边月对吧!”
“对。”
“边月!”沈昭礼气的唇发白,“你居然敢打我!”
“你在董事会上公开刁难自己的哥哥,我打你算轻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个病号,我起码再打你几下。”
边月坐下,拿过放在桌上的杨桃,“对了,你要不要吃水果,我给你洗。”
沈昭礼已经重新靠在了枕头上。
他眼神下意识顺着边月的话看向杨桃,又很快收回目光,不屑地说:“这破玩意谁要吃!看着就烦!”
边月把杨桃用纸巾擦了擦,放在沈昭礼手中,“凑合吃吧,别啰里八嗦。”
沈昭礼抿唇,捏着杨桃,漂亮脸蛋,小嘴淬了毒:“你别以为区区一个杨桃,能叫我多谢你!”
边月不想和小屁孩计较。
“你很讨厌沈津辞吗?”
沈昭礼冷笑,“当然,否则我为什么要让他不爽?边月,你知不知沈津辞是真的得病了啊?”
边月说知道。
“那你还不和他离婚?你想守活寡?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很多年轻新贵,我介绍给你吧?”
边月好笑的看着沈昭礼,“你就是想要和沈津辞对着干吧?”
“不然呢?”沈昭礼冷笑加剧,“不然我为什么要回国!香江这个破地方一年四季没几日好天气,要不是为了给沈津辞添堵,我才不要回来!”
边月沉默很久。
沈昭礼得意的笑了,很孩子气,他说:“怎么?被我吓到了吧?”
“我17岁就父母双亡了,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尝过。”
沈昭礼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边月。
边月直视他,好心温柔,“你这样和沈津辞对着干,他不会接纳你这个弟弟的。你想博取他的关注,可以换一种方式。”
边月说完,亲眼看见沈昭礼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边月知道这是被自己说中了。
“被打断一条腿得修养很久吧?”边月眨眨眼,笑着说:“沈昭礼,只要你喊我大嫂,我勉强答应你偶尔来看看你。”
沈昭礼气到呼吸都加重,他指着大门的方向,“请你现在就出去!”
边月大笑不止,起身道:“行,我先走了。”
沈昭礼眼神一动,见边月真的起身,气势弱下,欲言又止。
边月弯腰打量沈昭礼,眉眼正经,她说:“我有句话想同你说。”
沈昭礼问是什么话。
边月说:“碰到你,真是....碰到软柿子了。”
边月出门时,还能听见沈昭礼在病床上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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