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人,像个孩子似的,哭得不能自已。
邱声晚无言望着他。
他压抑了这么多年,哭一哭,或许能释放心里积压已久的情绪。
夜风更浓,吹得山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邱舒城真的哭了很久。
哭累了,哭哑了,邱声晚才递上纸巾。
他抽抽噎噎接过,一个劲的跟邱声晚道歉,“晚晚,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辜负了你母亲临终前的托付,真的对不起……”
邱声晚以前怨过的。
可曾经的一切,都在此刻得到了和解。
他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又该如何保护她呢?
“当着我妈的面,你再回答我一次,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吗?”她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邱舒城哭着摇头,“我答应了你妈,不说的。”
第331章 :终身约束
至此,邱声晚心中有了答案。
所以,邱舒城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了。
他虽然不是个伟大的父亲,但他也是个合格的父亲。
邱声晚将他扶起,“每个人都有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我没怪你,不管以后怎样,你依旧是我爸。”
邱舒城红着眼看着她。
那一刻,林惊秋的脸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晚晚,以后你还回来吗?”邱舒城声音沙哑得像沙子磨砺过。
“回的,我妈在呢。”邱声晚眼睛也有些红,“你也在呢,我当然要回来。”
邱舒城又有些泣不成声,“好,好,还回来就好。”
“我们回去吧。”邱声晚扶着他往回走。
邱舒城步履有些蹒跚,也幸好有邱声晚扶着,不然路都走不稳。
“我上次给你的那块玉牌,你好好收着,应该和你亲生父亲有关。”邱舒城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心事,终于说了出来。
以前没说,是觉得邱声晚还小。
万一被王宁知道,她肯定不会让邱声晚继续留在家里。
一定会把她赶出去,任其自身自灭。
所以这个秘密藏在他心里二十多年,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猜到了。
但她没想过去找。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二十多年了,他都从没找过母亲,或是她。
她又何必去寻找呢。
邱舒城倒也没说什么,他知道邱声晚一直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
她若要找,他会支持。
她若不找,他也不会劝她。
孩子长大了,前面的路总要自己走。
“那位明医生,对你好吗?”这是邱舒城头一次主动问起。
想到明锦佑,邱声晚心间一暖,“他对我很好。”
“那就行。”
这也是他唯一担心的事了,听她这么说,他可以踏实了。
“忘了跟你说了,我们领证了。”
邱舒城脚下步伐顿了一下,随后喃喃道,“挺好的,你觉得好就好。”
“嗯,我现在很好。”
……
邱声晚把邱舒城送回家,转身时,一件带着男人体温的大衣将她包裹。
鼻息间瞬间盈满清冷的木质冷香,安抚人心。
她眼眶还有些红,鼻子瓮瓮的问他,“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担心你,跟了一路。”
明锦佑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心疼得不行。
“眼睛疼吗?”他猜到她会哭。
“有点儿。”
其实不难受,但她想要他的安慰。
那是她疲惫生活里的解药。
难过的时候尝一口,便会觉得人间其实也值得。
“闭上眼睛。”他干燥温暖的手覆上她的眼皮。
他掌心的温度,总能熨平她人生的褶皱。
邱声晚舒服得轻叹了一声,“我好像忘记跟我妈说我们领证的事了。”
“没关系,我已经跟岳母报备过了。”明锦佑是在她们离开后,去了一趟林惊秋的坟前上的香。
也亲口告诉岳母,他们领证的事。
说的依旧是曾经许过的誓言。
以邱声晚为终身约束。
……
是夜。
厉望州又喝了不少酒,李幼恩跪在一旁小心的给他倒着酒。
古江跟他汇报着最新调查到的情况,“明锦佑把邱声晚安排进了军区医院,我们的人根本接近不了。”
厉望州轻笑,淡绿的眸在顶灯下格外妖冶,“他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
第332章 :跟男人接过吻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幼恩紧张到手发抖,不小心把酒洒了出来。
“没长眼睛吗?”厉望州语气阴骇的问她。
李幼恩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歉,“对,对不起。”
一边慌忙用纸巾擦拭洒落在桌上地上的酒。
瘦弱的身体正瑟瑟发抖着,浑身写满了恐惧。
厉望州收回视线,对古江说道,“联系我们的人,找机会对邱声晚下手。”
古江迟疑了一下,才接收到厉望州眼神后,又点头,“是。”
等古江走之后,厉望州往沙发里一躺,视线看上还跪在地上擦拭着酒渍的李幼恩。
一张阴柔俊美的脸阴晴难辨,像是一场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他开口叫她,“过来。”
李幼恩吓得怔住。
“快点。”他明显不耐烦了。
李幼恩颤巍巍的过去。
厉望州不耐烦,直接将她拉入怀中。
男人的力道很大,她根本挣扎不了,纤瘦的身躯止不住的发抖,眼泪在眼底聚集,要掉不掉的。
“这么怕我?”
她咬着唇,努力压着心里的恐惧。
“既然怕我,为什么还想着逃跑?”厉望州阴邪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说话时,喷洒在她脸上的温度。
“我,我没有。”她害怕否认。
“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厉望州嘲弄开口,“需要我提醒你吗?”
她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消瘦的脸滑落。
厉望州很满意她的反应,随后将那张她写着求救信息的小卡片从桌上拿起,递到她脸颊边,“别告诉我,这不是你写的。”
她顿时脸白如纸,压抑的眼泪从眼眶滚落。
“吃了。”
她哆嗦着接过卡片,往嘴里塞。
厉望州就盯着她,看着她把东西一点点艰难的咽下喉咙,咽到起生理反应,也不敢吐出来,只能不断强迫自己吞进肚子里。
直至一丁点儿都不剩。
厉望州这才满意点头,“学乖一点,懂吗?”
“知道了。”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乖。”他将她脑袋摁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
像是安抚。
可每一下,对李幼恩来说都是充满恐惧的折磨。
每打一下,她身体就条件反射的发抖。
厉望州觉得这种感觉挺奇妙的,有点像他从前养过的那只狗。
唯一不同的是,那狗不会哭。
所以,女人比狗麻烦多了。
“哭什么?”
“……没哭。”她呜咽声很明显。
厉望州失笑,“再哭把你眼珠子挖了。”
她吓得胡乱的蹭干净脸上的眼泪。
因为哭过,她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哪哪儿都红红的。
看得厉望州心口处麻了一下,指尖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捏上她的耳垂。
李幼恩顿时如坐针毡,如临大敌。
“跟男人接过吻吗?”他突然问她。
李幼恩猛摇头,“没有。”
“那我教教你。”
原本捏着她耳垂的手,突然扣住她整个后脑勺,将她往自己唇上摁。
“唔……”她忽然挣扎起来。
可她那点力道,根本无法撼动厉望州。
他成功的吻上她的唇。
沾染了眼泪味道的唇,亲起来……味道有点怪。
咸甜咸甜的。
咸是眼泪的味道。
甜又从何而来呢?
厉望州很好奇,所以忍不住加深了吻。
男人沉浸在掠夺的快意中。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压抑的哭泣与炙热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等到他品尝足够,才松开她。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没有灵魂的娃娃,跌落在地上,慌乱无措。
“滚吧。”
厉望州的声音又消沉下来,冷得彻底。
李幼恩慌不择路的从房间里逃离,中途还摔倒了好几次。
回到房间后,她第一时间冲进洗手间呕吐。
吐得昏天暗地的……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最后只能虚脱的趴在马桶上,涕泪横流着。
这几天,她一直在找各种机会向外界求助。
写小卡片,试图打电话,或者求助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
可没有一条路是通的。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快要溺毙的鱼,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直至生命消亡。
……
天微微亮,古江又来叫她,让她去伺候大公子洗漱。
李幼恩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厉望州房间。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厉望州不喜欢光,睡觉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一丝光线存在。
所以李幼恩开门迅速闪进去,怕被光干扰到厉望州,惹他生气后,又要折磨她。
她循着脑子里的记忆走到床边,刚要开口,突然被男人拉扯上床。
男人的身体欺了上来。
李幼恩慌张想叫。
厉望州堵住了她的唇。
蛮横,霸道。
挣扎间,她听见衣服碎裂的声音……
绝望浸染她的眼睛,她无声哽咽。
良久后,厉望州把她踢下了床。
最后一步,他停下了。
仰躺在床上,发出压抑的喘息声。
片刻之后,男人开了灯。
地上的人儿瑟缩在墙角处,努力保住自己,遮挡自己的身体。
厉望州已然恢复平静,无视她的存在,翻身下床。
他没穿衣服,后背有几条很明显的抓痕。
是她刚刚抓破的。
李幼恩不敢看,低下了头。
厉望州慢条斯理的套上衣服后,才问李幼恩,“给你五分钟,穿好衣服,跟我出门。”
“去哪儿?”
“吃早饭。”
厉望州只带了李幼恩出门,连古江都没让跟着。
“想吃什么?”
“都可以。”她不敢有要求。
“确定都可以?”他冷笑着反问。
李幼恩小脸一白,赶紧改口,“豆浆,油条。”
“这什么鬼东西?”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早餐摊前,面前摆放着两碗豆浆和一盘油条。
“这是我们这儿最常见的早餐。”李幼恩极小心的掰开一根油条,递过去。
厉望州没接。
她只好掰了一小块,在豆浆里泡了泡,然后塞进嘴里,“是这么吃的。”
许久没吃到的味道,让李幼恩红了眼眶。
以前妈妈就经常给她做油条豆浆吃……
第333章 :多年前的自己
每每想起父母,她的眼泪就有些不受控制。
又怕惹恼厉望州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连抽泣声都得忍着。
厉望州一抬头就看见眼一边掉眼泪一边往嘴里塞油条的李幼恩。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他并非一出生就受厉承天待见的。
他的生母,是德国红灯区的性工作者,身份很卑贱。
而那时的厉承天,不过是红灯区一个打杂工的人。
却因长相出众,被当时红灯区一姐看上,收入裙下。
这位一姐金盆洗手前,也是一位性工作者,大约是在工作时受了太多的虐待,自己做上老板后,也开始以虐人为乐。
可想而知当时的厉承天的经历有多惨,是厉望州的生母看不下去,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多次出手相助。
再后来,在厉承天长达三年蛰伏之下,他和这位大姐大成了合法夫妻,并在他们第一年的结婚纪念日这天,亲手杀死这位大姐大,并合法继承了她全部财产。
不仅如此,厉承天更是从大姐大手中拿到了不少当地达官显贵们的把柄。
并利用这些把柄,开始自己的宏图大业。
那些达官显贵们为了自己的名誉,不断被厉承天利用威胁,为他提供资源和金钱上的支持。
他成了人人敬仰的厉先生,并在五年之后,买下AL岛,开始组建自己的欲望帝国。
而此时,被他抛弃厉望州生母,因多年不洁工作患上不治之症。
眼看自己命不久矣,她托人联系上了厉承天。
过去对于厉承天来说是黑暗的,是见不得光的,也是他不愿提及的污点。
偏偏这个女人掌握了他的污点。
他当初就起过杀心的,只是没来得及下手,女人就离开了。
没想到多年后,她又出现,还用他的把柄威胁他。
厉承天被迫去见她,女人把厉望州交给他,说这是他的儿子,让他好好抚养。
厉承天逼她交出证据。
女人当时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临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只要他把孩子养大成人,他的把柄就永不见天日。
当时的厉承天根基不稳,那些被他威逼利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报复他。
厉承天只能将厉望州带回岛上。
尽管他是厉承天的亲骨肉,厉承天也从没善待他。
一个五岁且毫无生活能力的孩子,愣是被他扔到荒岛上,任其自生自灭。
他风餐露宿了大半年,吃过老鼠肉,喝过齁得难以入口的海水,每晚与蛇虫鼠蚁同睡……
直至厉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子,厉洵一出生。
那是厉承天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是厉承天期待的孩子。
跟厉望州是不一样的。
不幸的是,厉洵一从出生起身体就非常羸弱。
厉承天非常疼爱这个儿子,花费大量的资金组建专业的医疗团队,研究团队,就为了给厉洵一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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