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实话都还没说完,明锦佑直接掐断电话。
漆黑的瞳仁中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难怪她迫不及待想跟他划清界限,原来是打算和沈实双宿双飞。
刚刚升起的那点怜惜,顷刻间覆灭。
他将她直接转过去,狠狠咬她的肩膀。
看见她因为吃痛而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竟有些报复的快感。
没有了从前的温润。
她隐忍的哽咽终于溢出声来。
可她不肯求饶,即使疼得厉害,也不肯向他服软,咬着唇不吭一声,默默承受。
扛不住的时候,才用一双染了湿气的眼睛看着明锦佑,声音微碎,“明医生,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个愿望,我现在把它兑现。”
他微微停顿,目光寒霜般森然。
“放我自由,我要自由。”她闭上眼,有泪从眼角滑落。
可语气依旧坚定,决绝。
宁愿被他折辱,也不肯退让。
明锦佑眉眼下压,眼底有明显的狠意。
翅膀硬了,要飞了。
他大可以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可他……最终还是放了手。
……
夜里,明锦佑立在阳台,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旁边的烟灰缸和脚边全是燃尽的烟头。
已经一个月没抽烟了,突然抽这么猛,口腔和喉咙都开始发麻发苦,还很恶心。
可他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徒劳,全是徒劳。
刚刚有那么一刻,他想与她纠缠致死。
这样她或许就不会离开了。
身体是得到了满足,可心上却空空荡荡。
手臂和脖颈间开始不断发痒发红,只片刻功夫,就起了一片一片的风团。
他又过敏了。
这次是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过敏。
以往只会在听到那恶心的声音,或是碰到跟那人有关的恶心事,才会有过敏反应。
他强忍着风团的瘙痒,返回主卧。
邱声晚还在昏睡中。
眼前静止的画面让他忍不住驻足凝望。
睡着又安静的她,不会说出要跟他两清的话。
可她不会永远沉睡,只要天一亮,她就会离开。
鬼使神差的,他拿出手机,把她这幅样子拍了下来。
黑色的被子盖在胸线,露出半截饱满和圆润的香肩。
沉睡的容颜还泛着事后的红,可眼角那未干的眼泪,又让人打住所有臆想。
脖子和锁骨上,全是他弄出的痕迹。
连背上也没放过,脊柱上全是吻痕。
明锦佑只觉得喉头干涉,强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打开抽屉,拿出她的账本。
【5.15日,彻夜疯狂,从此两清。】
写下这句话,他眼底涌着晦暗不明。
他翻看从前的记录,字里行间,全是他们的过往。
曾经被他困在掌心的小野兔,终究是要回归大自然的。
该结束了。
第122章 :还是担心她
他给容北打了电话,让他来接自己。
容北来得很快,看到明锦佑时,吓了一跳。
他的样子看起来……糟糕极了!
“阿佑,你过敏了?”容北看清他脖颈处的红,神经顿时紧绷起来。
明锦佑步履有些虚晃,容北急忙伸手扶他。
这才发现他身体发烫得厉害。
“去医院。”明锦佑已经开始呼吸困难了。
容北不敢怠慢,急忙送他去医院。
待医生他打了针挂上点滴,容北才踏实了一点。
明锦佑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喉头水肿得厉害,却还是强打着精神吩咐容北,“网上的事,立刻处理。”
“已经在处理了,最迟明天中午,全网封锁。”容北如实告知,又无奈的道,“你都这样了,还在担心她!”
过敏严重的话,是会死人的!
“医科大那边,让张孝正来见我。”明锦佑继续说道。
容北是劝不了了,“行行行,还有什么安排,一并说了吧!”
“她爸的病,也打点好,尽快把移植手术做了。”
容北已经开始无语了。
既然都决定分开了,还做这些做什么?
一点都不干脆!
……
邱声晚醒来,已是早晨。
身侧,空无一人。
也好,不用去面对。
她强打着精神起床,幸好昨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不然她今天还真没力气去收。
小小的行李箱,来时什么样,离开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小灰灰绕在她脚边直打转,嗷呜嗷呜的叫。
邱声晚将它放在矮几上,摸了一会它的头,“小灰灰,我要走了,我没法带你走,一会我把你放在门口,你自己能找到家吗?”
“嗷呜。”小灰灰像在回应她,奶凶奶凶的叫了一声。
转动间,尾巴把放在最上面的一元硬币扫落地上。
邱声晚弯腰捡起,捏着那枚硬币走了神。
最后她把小灰灰交给了小区保安,让他帮它找个家。
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万一遇到心软的神,小灰灰后半辈子必定衣食无忧。
她没有家,小灰灰可不能没有家。
邱声晚去了医院,听到了近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找到和邱舒城相匹配的骨髓了,择日就能做手术。
同时,网上的舆论也开始销声匿迹。
就连学校官网那通公告也被撤下。
可能是怕影响不好吧,邱声晚没有过问,关了手机全心全意照顾邱舒城。
邱舒城的手术很成功,邱声晚心里唯一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同时,沈实也告诉她,出国留学的流程走得很顺利。
等护照和签证下来,就能动身出国。
她和邱舒城说了出国的事。
邱舒城想了半天说了一句,“我拿不出钱支持你了。”
邱声晚表情淡淡,“不用,我能养活自己。”
邱舒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到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八年时间,足够冲淡他们之间本就薄弱的父女情。
他早已没资格说什么,连叮嘱的资格都没有。
……
容北带了滋补的汤来看明锦佑。
明锦佑住了一周院。
这期间,他的过敏一直反反复复。
打了针吃了药挂了水,过敏症状会短暂消失。
一旦药效过了,又开始起大片大片的风团,犯恶心,发高烧。
情况比他刚回来时还严重,容北整天都往医院跑。
“这是我妈特地给你熬的薏米红豆汤,你多少喝点。”容北像劝孩子一样劝明锦佑。
他最近很没食欲,几乎不怎么吃东西。
容北每次劝得很心累,又生怕他饿坏自己,只能继续苦口婆心的劝。
“别说没胃口,我妈弄了一晚上了,你好意思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吗?”容北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
明锦佑勉强喝了半碗。
容北在一旁直叹气,“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我当初就不应该把你带去17楼。”
说起17楼,容北就一阵肉疼。
他按照明锦佑的意愿,彻底关闭17楼,遣散了他精心挑选的‘女团’成员。
导致他现在都没地方玩儿,生活可无趣了。
“对了,明叔叔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问问你,他可以来探病吗?”
“不能。”明锦佑总算开口,有些沙哑的嗓音里透着寒冰。
容北一点都不意外。
明锦佑住院,明楚骁自然是知道的。
他第一时间来医院看望儿子,却被明锦佑拒之门外。
来了几次都是一个结果,连明锦佑面都没见上。
甚至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容北觉得明叔叔一把年纪也怪可怜的,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宝贝儿子冷暴力了。
“这事儿我说句公道话,明叔叔只不过犯了所有父母都会犯的错,你就原谅他这次吧。”容北替明楚骁说好话。
没办法,拿人手短。
明楚骁变着方儿的给他送了好几个项目,他总得在阿佑面前为明叔叔美言几句。
明锦佑依旧不近人情,“你转告他,再来惹我心烦,我就散尽他一辈子挣来的家财,遍地盖希望小学!”
容北,“……”
他真的尽力了!
容北只得转移话题,说起邱舒城手术的事儿,“邱舒城的手术很成功,明天就能出院了。”
一直半垂着视线的男人,终于掀了掀眼皮,冷冷的睨了一眼容北。
容北说,“我随口一提,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明锦佑又垂下视线。
病房恢复沉寂,落针可闻。
容北拿出手机准备刷一会儿。
刚解锁,就听见明锦佑问道,“她怎么样了?”
第123章 :那就给她自由
容北故意装不懂,“谁?谁怎么样了?”
明锦佑略微眯眼。
容北就老实了,赶紧说道,“听说在准备出国的事了,算算时间,应该是这两天的事了。”
明锦佑陷入沉默。
“要不要……”
“不用。”明锦佑突然开口打断容北的话,声音前所未有的冷。
她要自由,那就给她自由。
门外传来动静,容北皱眉起身,“谁啊,吵死了,我去看看。”
他开门出去,便看见苏追月哭得梨花带雨的,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拦着,过不来,只能冲这边喊着,“我要见明医生,让我见明医生。”
门开着,明锦佑自然是听见了。
他神色未改,语气冷然,“替我转告苏家,想要明哲保身,就得做出牺牲,谁让他们的手伸得太长插手明家的事,就得付出代价。”
“否则,我这个明家家主,如何立威。”
容北心一凛。
苏追月还在那边求着,容北走了过去。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来的还有苏追月的父母。
见容北过来,苏长青急忙叫他,“容公子,能帮忙给明医生传个话吗?我们是带追月来跟他道歉的。”
容北叹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苏长青心里一震。
容北将明锦佑的原话转达给他。
一家三口全都脸色惨白。
苏追月红了眼,“我哪里算插手明家的事?我只不过是给了明叔叔一些建议而已……”
容北冷笑,“这还不算插手?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管别人的事了,苏先生的家教挺有意思的。”
苏长青脸色顿时一变。
苏追月还想说什么,被苏长青猛的一呵斥,“闭嘴吧!”
她立马不敢说话了。
苏长青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容北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帮我跟明医生说声抱歉。”
说罢又冷着脸叫自己太太和苏追月,“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苏追月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跟随苏长青一同离开。
才刚进电梯,苏长青就烦躁的扯开领带说道,“明天召开发布会,就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苏追月。
苏追月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就说追月不是我们苏家亲生骨肉,是领养的。”
苏太太和苏追月同时惊住。
“爸!你这是打算把我从苏家撇出去?”
苏太太心疼女儿,也说道,“长青,这不行的,这样一来追月以后还怎么找联姻对象?养女的地位连私生女都不如,谁还要她?”
苏长青脸色冷冷,“毁掉她和毁掉整个苏家,你会怎么选?”
苏追月顿时嚎啕。
可苏长青注意已定,谁都改变不了。
……
是夜。
邱声晚刚把邱舒城的东西收拾好,明天出院,她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以后……怕是没机会来宁天了吧。
邱声晚心中有些怅然。
独自一人来到东南角的长椅里坐了一会儿。
想起曾经和何织来这里摸鱼时的情形,一切好似昨天,又像过了许久。
眼眶有些酸涩,有什么东西在眼底聚集。
邱声晚仰着头,想把那股泪意憋回去,却意外看见中心大楼顶楼上立着一个人影。
她心口处没来由的狠狠跳了跳。
脑子有些发热,像是求证般,她起身迅速进了中心大楼,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第124章 :哪有人影
顶层的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空旷的视野里,哪有人影。
大抵是自己眼花了。
邱声晚心中涌着更深的失落。
手机响起,是沈实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接起,“师兄,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我帮你买。”沈实在电话那头说道。
邱声晚,“我没什么缺的。”
“也是,反正那边都可以买,也不用准备得太多。”
邱声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
“明天叔叔出院了吧,你要亲自送他回来家吗?”沈实又问。
“嗯。”
沈实立马说道,“我送你们吧。”
“不用,我已经买好车票了。”
沈实叹气,“那好吧,注意安全,回来给我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到时候一起去机场。”
他们的航班在夜里八点多,她回家一趟完全来得及。
邱声晚嗯了一声,沈实没话可说,就跟她匆匆道别。
她收起手机进了电梯,离开顶层,返回血液科。
电梯门刚合上,那抹颀长的黑影才从隐蔽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幽深的视线落在电梯口,迟迟没有收回。
指尖的烟燃尽,直至发烫,灼到指尖,他才扔掉烟头。
低头看着那团火星彻底湮灭,这才收起视线,冷然离开。
凌晨三点的血液科格外安静,值班的护士为了醒神,去茶水间泡了一大杯浓茶。
明锦佑颀长的身影穿梭在长廊里,几乎没有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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