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会记住这种痛。
这个孩子,就是他和温鹤绵唯一的孩子。
……
温鹤绵做了个梦。
梦到了她已经远离许久的现代生活。
高楼林立,车流横行。
她以灵魂的姿态漂浮在半空中,用过客的视角观看着这一切。
可她刚才不是在大昭吗?
“咦?”
一个小光团从眼前晃过,发出了疑惑的声音,随后又雀跃起来:“呀,看来你们已经触发盲盒了!”
“系统?”温鹤绵伸手触摸了下小光团,有种毛绒绒的感觉,和摸小猫时差不多,但会更柔软些,“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她在现代已经没有亲人,现在所有惦记的人,都在大昭,如果再出一次乌龙,不知道谢琅会疯成什么样子。
“我说了,是盲盒。”
系统解释:“你和谢琅牵连密切,所以当他愿意,并且意愿足够强烈时,可以帮你承担一半的痛苦。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当是有孩子了?”
“对。”温鹤绵蹙了下眉,“这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啦,只是痛苦转移而已。”系统光团在她掌心上蹦跶了两下,嘿嘿笑,“好歹你也是我合作多年的宿主,就算我不在那个世界了,你也要过得好好的。”
“你对每个宿主都这么好吗?”温鹤绵笑问,“那你可真是个好系统。”
系统嘿嘿直笑。
须臾,它轻轻往温鹤绵身上一撞,这次却是带了些许力道的:“好了,谢琅在找你了,回去吧。”
温鹤绵眼前一花,再次陷入了那种混沌的情况。
等到再次看见亮光时,只觉得世界骤然一明。
有人握紧了她的手,声音喜不自胜:“含霜,你醒了?”
入目的是谢琅略带憔悴的面容,眼眶红红的,眼底还带着青黑。
温鹤绵弯了下眉,下意识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哭过吗?疼不疼?”
她隐约记得自己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了啜泣声,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不痛,你比我更痛。”谢琅先回答了她的下一个问题,喉咙中传出声低低的呜咽,依恋似的在她手上蹭了蹭,“我害怕。”
所以哭了。
温鹤绵叹口气,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也不知道她昏睡了多久,外面瞅着天色是黑的,但腹中空空,饿得不行,嘴唇是湿润的,应该是谢琅趁她昏睡时给她喂过水。
谢琅赶紧让守在外面的人去小厨房端吃的来,趁着这个空档,把孩子抱进来让温鹤绵看了眼。
小家伙酣睡着,白白嫩嫩,软软一团,握着小拳头幸福地在梦中砸吧嘴。
谢琅抱得稳稳当当,没有惊动她。
温鹤绵看着,心头软成一片,也没忍心打扰她,压低声音问:“女儿叫什么名字。”
谢琅脱口而出:“瑛,阿瑛。”
第224章 番外1:遗传白切黑】
怕她不知道是哪个字,谢琅拿过提前写好放在一旁的纸,上面列了许多个字,最终选定了瑛。
谢瑛。
“青瑛丽芙蕖。”温鹤绵笑,“不错,小阿瑛应该会喜欢。”
女儿睡得太香,温鹤绵属实不忍打扰她,看过后,就让谢琅抱回了侧殿去,那边乳母和照料的人都候着,经验比他们丰富,总不会亏待了小公主。
正说着,宫人送了些吃食来,谢琅搬了个小桌放她面前,把那些汤汤水水的都给摆在了上面。
“我昏睡多久了?”
趁着吃饭的功夫,温鹤绵才问起这事。
莫名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五日。”
谢琅说出的时间比她想象中还要长,温鹤绵惊得手一抖,汤匙掉进了碗中。
“这么久?”温鹤绵复杂地看着他,“陛下担心坏了吧?”
“嗯。”
谢琅声音低低的,至今仍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那叫系统的家伙告诉我你没事,我真的会疯的……太傅放心,消息我封锁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情况。”
温鹤绵夸他:“陛下做得很好。”
谢琅难得没有邀功:“你能平平安安就好。”
温鹤绵安心吃完了这顿饭,收拾干净,又漱了口,接着才后知后觉想起:“我爹娘那边……?”
她的消息,谢琅能瞒得住外人,肯定瞒不过她爹娘,还不知道他们担心成什么样了。
“如实与他们说过了。”谢琅轻声道,“待到天明,再让人去请他们来。”
温鹤绵放下心来:“好。”
言罢,她看看谢琅的神色,禁不住叹气:“守着我的这些天,没有好好休息吧?夜还长着,上来睡一觉。”
说着,温鹤绵就要动身给他挪位置。
谢琅惊得脸色一白,哪儿敢让她动,身体反应远比脑子快,迅速摁住她,语气带着丝仓惶:“你别动,我来!”
温鹤绵:“……”
看来后遗症是有点大,但她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谢琅去了。
紧绷了多日的神经松懈下来,谢琅看着都可怜兮兮的,狭长凤眼闭着,眼尾泛着红,更流露出一丝脆弱,冷不丁让温鹤绵想起来多年前扑进她怀中撒娇的小崽子。
如今也当父亲了。
她心下怜惜,抬手捂上谢琅的眼,在他唇上亲了下,窝进他怀中,轻声道:“睡吧。”
次日天亮,接到消息的秦宜和温乘渊火急火燎地进宫,看温鹤绵。
托系统的福,昏睡的那五天让温鹤绵恢复了大半元气,她又素来身子康健,因此缓过劲儿来,看着与产前已没有多大差别。
温乘渊在外间逗孩子,秦宜进了里间来看,细细打量好久,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还好,没瘦。”
说完,秦宜这才坐下来,开门见山:“你和陛下,是准备让阿瑛当小皇储吗?”
帝后喜得公主,这消息倒是早在第一时间就传了出去,再一听公主的封号,大家伙纷纷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已经开创了女子入学入朝的先例,看陛下的态度,也许还真要开个女帝先例?
“嗯。”温鹤绵不与她瞒着,“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应该只会有阿瑛一个孩子。”
谢琅的态度看着坚决,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出意外。
“也好。”秦宜叹口气,“他于此事上并无追求最好,娘也不舍得你再冒险。”
皇室讲究多子多福,历来便是如此,只是谢琅让他们开了不少眼界,不会再像最初那般不信。
温鹤绵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不由高兴。
她自然乐意见到自己在意的人和睦相处。
……
阿瑛还未出世时就乖,出世了更是如此。
乖乖吃奶乖乖睡觉,不出几月就变成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长开了才发现,这小丫头眼角还有颗泪痣,每每笑起来,潋滟似凤尾,总是格外惹人怜爱。
温鹤绵逗弄着她,看她咿呀咿呀的样子,不免有点惆怅。
这么个糯米团子,以后当真不会被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欺负吗?
她想着,也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谢琅。
谢琅垂下眼,面无表情和她怀中的小崽子对视一眼,那双眸子黑溜溜地打转,无辜地朝他吐了个口水泡。
他艰难开口:“有没有种可能,她是装的?”
温鹤绵看看女儿,又看看他,眉梢轻挑:“同类的直觉?”
谢琅别开眼,不吭声了。
温鹤绵噗嗤笑出来。
不过后来发现,谢琅说的话确实不假。
小孩一天一个样,到了可以吃辅食的日子,总要热衷于把能吃的都给尝个遍,最开始的来者不拒,后来有了喜好,遇到不喜欢的,总会装出一副可怜样让照顾她的嬷嬷心疼,然后再换成她喜欢吃的。
后来被温鹤绵和谢琅发现这情况,两人就亲自接过了这项工作,不再假手于人,总算让小丫头找不到可以钻漏子的地方了。
“看吧,朕就说,她是装的。”
谢琅从前摸爬滚打过来,这些小伎俩在他面前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一眼看破。
温鹤绵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还不是遗传陛下,我从前可没有这样。”
说这些话,他俩都避着小丫头的面,毕竟这崽子聪明,难免不会给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谢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厚脸皮的贴过去,嘴角慢慢翘起来:“如果不是这些小手段,哪里能讨得太傅欢心?”
温鹤绵一噎,还真无话反驳。
谢琅早早就拿捏了她的软肋。
“朕让人将阿瑛送去王府了。”
谢琅忽的说。
“我就说怎么没听见她的动静。”温鹤绵侧眸,注意到他灼热渴求的目光,心下不妙,“你……”
“朕一直有在好好吃药。”谢琅黏糊糊亲吻她的下巴,又往下留下一个个潮湿的吻,目光贪婪而灼热,“今日阿瑛不在,可以吗?”
药是避子药,大半年来,温鹤绵修养,谢琅就吃药。
嘴上客气说着,手上已经不老实去解她的衣襟,埋头汲取气息间,隐约嗅到抹淡淡的奶香,眼神更是亮得可怕。
温鹤绵语气不稳,敏锐察觉到危险,在他胳膊上拧了下,隐约带着点咬牙切齿:“要做就做,这么多废话干嘛?”
谢琅微笑:“遵命。”
第225章 番外1:江南游】
阿瑛早慧。
还不会走路时,就聪明得不行,咿呀呀把一众伺候的人唬得团团转。
在记事之后,更是展现出了聪慧才能,三岁能诗,五岁能武,成天在宫中上房揭瓦,活泼的精力简直令人招架不住。
但小公主太可爱了,待人亲厚不说,还从不仗势欺人,眉眼弯弯一笑,再有什么气看着也消了,因此宫人们统一口径,从未往帝后面前告过状。
阿瑛到了自己爹娘面前,也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体贴又懂事,双方互相打掩护。
不过宫中就这么大点地儿,全是谢琅的人,小公主自以为瞒得很好,实际上小动作全都落在两人眼中。
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温鹤绵笑吟吟翻过一页书:“当年确实是我担心早了,看这模样,阿瑛掌大权应当不会有问题。”
阿瑛一出生,就被他俩钦定为皇储,虽还未下诏册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除了温鹤绵与谢琅对她的手把手教导外,还另请了几位学识渊博的先生来教导她。
最初任务本没有那么重,奈何小姑娘自己卷,也带几位先生卷,最终学习进度远超预期,几位先生赞不绝口,明里暗里夸了小公主不少次。
“挺好的。”谢琅满肚子算盘揣摩着,“多学点,等哪日合适,就早些将这位置交给她。”
别人养女儿是为了好好疼爱,谢琅养女儿,是为了早日甩锅。
温鹤绵瞪他一眼:“你也不考虑阿瑛乐不乐意?”
谢琅心说,她看着很乐意。
话未来得及出口,小姑娘人未至,声已至,原本蹦跶着的,到了殿门口猛然收住,迈着步子规规矩矩走了进来。
她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声音甜甜:“父皇,母后!”
已满六岁的小姑娘脸颊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头上扎着乖巧的揪揪,眼睛水汪汪,因为方才在太阳底下玩耍,额角挂着汗珠。
正经模样维持不了片刻就破功,温鹤绵一招手,小姑娘立马上前扑进她怀中,软软叫娘亲,撒娇功夫之娴熟,比当年的陛下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琅眼热极了,但他又不可能真的去和女儿争宠,只能在一旁嫉妒地看着。
温鹤绵拿手帕擦拭干净阿瑛额头上的汗,温声询问:“功课做完了?”
“嗯嗯。”
阿瑛一边点头,一边又往温鹤绵掌心蹭了蹭,她最喜欢的就是娘亲了!
“为了奖励阿瑛这些天的努力,我和你父皇商量,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都能答应。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二人秉持着放养方式,只要孩子不长歪,就随她去,因此,阿瑛是个格外有主见的小姑娘。
“真的吗?”
小姑娘眼睛亮起,脑瓜子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儿臣前两日读诗,先生教到一句‘桥如虹,水如空,一叶飘然烟雨中’,据说描写的是江南景,儿臣还没有去过江南呢!”
阿瑛眼中期待神色可见一斑。
她毕竟是年龄小,虽在皇城中不怎么拘着,但这么些年,也没机会出去过,惦记着外面的广阔天地,情有可原。
温鹤绵思索完毕,道:“正好也快到夏日,那便收拾一番,前往江南,微服私访,避避暑吧。”
那边有先人留下来的行宫,他们这一路过去,顺便也能给小姑娘长长见识。
“好哦!”阿瑛踮起脚,在自己娘亲脸上亲了口,“娘亲最好了!”
说完后,又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儿,小眼神往旁边一瞥,飞快也拉住谢琅的手,小小声:“爹爹也好!”
虽然爹爹老是和她抢娘亲,但阿瑛心胸宽广,决定不和爹爹计较。
讨要到了奖励,阿瑛的心止不住往外飞,温鹤绵又问了些她平日里的坐卧起居,这才将她给放出去了。
她笑着转头看谢琅:“瞧瞧,皇帝陛下还不上女儿。”
小气吧啦的。
不过也能理解。
在过往那么多年中,谢琅习惯了她始终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多个孩子在中间,他不习惯,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渐渐适应。
不是说不喜欢阿瑛,只是不习惯表达。
温鹤绵看得出来,聪慧的小阿瑛也看得出来。
“太傅都说了朕多久了……”谢琅嘀嘀咕咕地靠近她,亲昵地在她脸上贴了贴,与她打商量,“从江南回来后,我们把阿瑛封为皇储好不好?”
阿瑛这年纪,正是黏人的时候,搞得他俩独处的时候都没多少,谢琅对此怨念颇大。
温鹤绵无奈地依着他:“好。”
微服私访不是嘴上说说,接下来几日,温鹤绵和谢琅都忙着安顿朝堂上的事,这些年招揽了愈发多人才,早已不是曾经用人捉襟见肘的时候了。
选定了要跟着他们共同前去的大臣,剩下的也要好好安排。
敲定好诸事,一行人这才换上私服,收拾行囊启程。
这条路温鹤绵和谢琅都走过,事隔经年,感受不同,他们可以策马前行,阿瑛年龄小,非要跟着温乘渊一块,谁说也劝不动,只能由着她去了。
秦宜笑吟吟看着阿瑛:“怎么不和爹爹娘亲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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