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叶寒脸渐渐泛红,她表情停滞了几秒,再发火的时候,语气都弱下了不少:“不是这回事,你不能用这种事每天赖在我家。”
“那去我屋里?”他顿时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杜叶寒简直无言以对,她觉得若不是柏裕公司正在上升期,他说不定会直接辞了工作拿着分红回家当职业煮夫。
粘得太紧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杜叶寒当天就联系了一个有名的婚姻咨询师,专门调解夫妻间的矛盾,当然未婚情侣也能咨询。
杜叶寒预约了一周后的周末,并告知柏裕,柏裕这时候却百般不愿意,他在床上磨蹭着她,一边说:“我不会关着你,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但是我需要更多私人空间。”杜叶寒说,偏过头,拒绝了他的亲吻。
柏裕第一次跟她冷战,就像是为了印证她需要的私人空间的话,他把日用品从她的公寓里拿走,次日一整天都没有主动找她说话。
第三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发短信过来,说某个电影挺好看,他买了蓝光。
杜叶寒没有理会,暗自下决心不能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冷战一直持续到第四天的同学聚会,杜叶寒接受了晏芙夕的邀请,博华的同学聚会向来财大气粗,这次是整个2012届的,一共来了两百多人,包下了世辉洲际酒店的顶层两个厅,那几乎可以说是空中花园,位于八十层的高度,三面都是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灯光昏暗,隐藏在植被间,大厅更有一种暧昧有静谧的氛围,杜叶寒没有跟柏裕说自己要来的事,就连他发来的短信,她也只当做没有看到。
然而当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她却感到了一种不适,就像曾经在博华上学的感觉,她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好在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多年没见,许多人都已不记得她。杜叶寒松了口气,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这是一个人工池的背面,植被茂盛,能将她的身影遮住。
她拿起手机,开始刷着新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过头,看到是谢岩。
谢岩朝她走了过来,杜叶寒奇道:“你竟然也会来这里。”
他笑了笑,说:“我第一次来,感觉挺奇怪的。”
“我也是,”杜叶寒耸了耸肩,“怎么都装作不了擅长社交的样子。”
谢岩面容笑意更深,他又朝她靠近了点:“要是裴子明在还好,不过他今天有事,我就觉得一个人在这里浑身不自在。”
末了又看着她补充道:“不过看你也躲在这里,忽然觉得没那么不自在了。”
他的话有点多,杜叶寒刚想说什么,便听到附近有人在说“你说谁来了”。
“就是那个杜晋臣家里领养的妹妹啊,那个杜什么来着……”
“啊,我记得她,杜寒……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杜晋臣不是出事了吗,听说被死亡骑士绑架了。”
“不是澄清不是他吗,死亡骑士下手的人是纪睿。”
“我怎么听说是真的被绑架,但后来成功救出来了,等会你看到杜寒问问她呗。”
“别让我问,我跟她不熟,总觉得她怪怪的。”
“你不就是以前暗恋柏裕结果被她抢先告白了吗,隔了这么多年还讨厌人家?”
“不是这事……”
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
杜叶寒不知不觉间又偷听了一回,抬起头,发现谢岩依旧还是盯着自己,她有些无奈地冲她笑了笑。
谢岩问:“杜晋臣没事吧?”
“没事。”她不愿多说,他便没再问这事。
而当时间差不多后,大家陆续开始入座,晏芙夕作为主办方之一,一路忙着安排座位,她终于发现了角落里的杜叶寒,小跑而来拉住她,气喘吁吁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快过来,你班上的人都快坐满了。”
杜叶寒一路被拉着,坐上桌后,四周的人都是她分班之后的同学,虽然许多人相貌变化挺大,但大多都还能认出来,他们和杜叶寒没什么联系,打量她的时候,目光中便少不了好奇。
而谢岩极其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杜叶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却解释道:“我那边没位置了。”
杜叶寒也没赶他走的意思,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厅内嘈杂声稍稍大了点,杜叶寒注意到桌上许多人转头望向门口,杜叶寒顺着人群看去,便见门前站着柏裕。
他实在太惹人注目了,时隔多年还和年少时一样漂亮耀眼,即使随意站着,也像是一副画。
柏裕像是跑进来的,他扫视着全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杜叶寒听到四周有人在说他的名字,大多数人都已忘记了她的名字,而柏裕高一退学,却还能被他们记得一清二楚。
晏芙夕回过神来,走上前去,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柏裕?”
他点点头,面容冷淡:“我找杜叶寒。”
他刚说完便发现了杜叶寒的位置,直冲冲地快步走去,从旁边拿了一把空座椅,横进她和谢岩中间。
杜叶寒看着他,没出声,也并未阻止。
她听到附近有人在小声嘀咕“什么情况”,言语中充满了八卦的兴奋。
谢岩看着柏裕,皱起了眉:“旁边有空位。”
“这是家属位置,你注意点。”柏裕说,语气强势,毫不退让。
杜叶寒终于说话了,她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太想引人注意:“你怎么过来了?”
“我本来就在博华上过学,”他理直气壮,“而且不来难道就让你跟小白脸叙旧?”
他这副翘着尾巴说别人小白脸的样子让杜叶寒觉得分外好笑,但是她仍是板着脸,态度不冷不热。
柏裕放软了声音:“叶寒,之前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好好吃饭吧,别闹。”她的语气总算是软化了些。
还好这桌原先就有几个空位,柏裕强行插进来后还够坐,谢岩在听说他们确定关系后便没再说什么,尽管脸色不好,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杜叶寒感觉不太好受,柏裕突然出场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力,许多人明着暗着问起杜叶寒和他的关系,他们对她二人在多年之后是怎么遇上的很好奇,柏裕会和她在一起实在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杜叶寒当然不会说他们相遇之初互殴一顿,柏裕还进了精神病院,她含糊其辞,他却说他在相遇后对她一见钟情。
一场聚会下来,杜叶寒又被拖进会所唱了很久的歌,她身心俱疲,还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参加第二次了,坐车回去的路上,柏裕一直搂着她不放,他嘴角洋溢着微笑。
杜叶寒捏了捏他的手心:“下周一起去见咨询师啊。”
“好。”柏裕这次倒没有拒绝,笑容不变。
“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可能是太幸福了。”
杜叶寒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弯了弯。
或许日后磨合期还很长,但此时有他在身边,她却有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满足感,大抵是酒精的缘故,这样的满足感超脱了她所有的理智。
第123章 番外・如果他失忆
(一)
事情开始于一个普通的早晨。
就像往日任何一个早晨, 杜叶寒睁开眼, 看到柏裕的睡颜, 就在离她咫尺之处, 他的面容干净精致,她怎么都看不厌烦。
杜叶寒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 柏裕的睫毛颤了颤, 慢慢睁开了双眼,他浅琥珀色的眸子就像含着光, 刚醒过来的时候总会迷茫一阵。
杜叶寒凑近了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早啊。”她笑道。
柏裕却突然瞪大了双眼, 浑身僵硬, 表情除了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你――”他猛地坐起身, 在发现自己和杜叶寒都是一丝|不挂的时候,一下子拽过被子,裹住自己, “我怎么在这里?”
他的表情就像著名的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然后当发现杜叶寒正蹙眉望着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大声道:“你是谁?”
杜叶寒仔细瞧着他的脸色,还真看出了点惊怒的味道,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于是她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柏裕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 你是三班的杜……你叫什么?不对,我怎么会在你这儿?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激动得脖子上青筋都突了起来。
杜叶寒翻了个白眼, 掀开被子,下床开始穿衣服。她这般将身体大咧咧展现在他面前,毫不避讳,柏裕一下子直了眼,脸色通红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杜叶寒冷笑,“我一没给你下药,二没绑着你,难道你以为我想强了你?”
柏裕此时一脸被玷污后羞愤欲死的表情让她分外郁闷,她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虽然昨晚吵过一架,但最后还是和好了,大家都心满意足的样子,怎么才过了一晚他就变得如此失了智般?
杜叶寒穿好了衣服,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私立医院预约检查,她做好了早饭,便见柏裕将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鬼头鬼脑朝外张望,仿佛一只迷惘的蠢狗。
“别看了,快来吃饭。”杜叶寒朝他招了招手。
柏裕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吃了一碗杜叶寒煮的馄饨,表情也收敛了许多,吃完饭后,还用纸巾擦了擦嘴,动作矜持:“我想我们有点误会。”
杜叶寒扬起了眉毛:“误会?”
“我刚刚看了一下时钟,现在是2019年,而我现在记忆有点模糊,只记得自己应该是在2009年,所以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这十年间的记忆因为某种原因而混乱了。”柏裕冷静地分析道。
杜叶寒收拾着碗筷的手顿了顿:“我待会儿带你去看医生。”
“这个不劳烦你了,我等会就回去。”柏裕说,他已经完全从早上醒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此时望着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冷淡和陌生,“我想说的就是,不管我们现在的关系是一夜情,还是短期的亲密关系,都希望能现在就了结。”
她转头看他,强忍着把水泼到他头上的冲动。
“你要跟我结束?”
柏裕语气冷酷,神态颇有点盛气凌人的意味:“我想你肯定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就算我失去了记忆,也能感觉到,你完全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二)
杜叶寒最终还是没把垃圾桶倒扣在他的脑袋上。
柏裕走得很是利索,他就像是真的因为失去了记忆,从而摆脱了多年困住自己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仿佛再用行动证明自己原先的爱意都只是扭曲的病态。
柏裕的母亲陈玲倒是给她发了短信,说柏裕在医院检查没有问题,失忆可能是受刺激后的应激反应,并让杜叶寒耐心等待他好转。
失恋的感觉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难熬,杜叶寒在蒋雯萱家里打了几天的游戏,然后接到了秦良逸的电话。
秦良逸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听说你和那小子分开了?”
“差不多吧。”杜叶寒懒洋洋道。
“你在家吗?”
“不在,什么事?”
“想喊你出来,之前的迷宫白骨案你还想不想了解更多内情了?”
“话说回来,那天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我跟柏裕吵了一架,结果第二天他就失忆了。”
回想起来她还记着柏裕因为秦良逸跟她联系而生气的表情,她却觉得自己只是对白骨拼成的迷宫感兴趣,而柏裕的行为是无理取闹。
秦良逸说:“那需要我再刺激他一下,看他是不是能恢复记忆?”
“……算了吧。”
杜叶寒觉得自己不能再颓废,于是回到公寓,一打开门,便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声音,她以为是小偷,便拿着电棍悄然接近,在打开卧室门后却发现柏裕正在房间里,撅着腚找着什么。
她身体放松下来,等他找完,回头发现她正闲闲地倚着门框看着他。
柏裕僵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衣服在你这儿,我来拿走。”
“把钥匙给我。”杜叶寒朝他伸出手。
柏裕没有动:“我先留着,等确认没东西落在你这里了再走。”
“别麻烦了,我会让人打包送给你,把钥匙给我,以后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杜叶寒皱着眉。
柏裕噎了一下,他面容泛白,就在杜叶寒以为他即将露出和从前一样受伤的表情时,他却脸色一变,声音和面孔都变得凶狠:“怎么,你以为我会缠着你吗?”
杜叶寒印象中,他如此生人勿近的模样早已模糊,柏裕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撒娇黏糊的,或是□□的,她差点忘记了,他曾经是怎样的人。
而现在那个骄傲又暴躁的少年又重新回归了他的身体里,杜叶寒莫名感觉到了心脏被紧紧揪住,就像她真正喜欢的男人消失了,没有那段充满折磨的记忆,他或许根本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也不会爱上她。
“你干嘛这么看我?”或许是她的眼神让他不舒服,柏裕表情更加阴沉。
杜叶寒退后一步:“没什么,你爱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吧。”
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继续待在他们生活的地方,她在很短的时间内搬离了那间房子,在另一个离得较远的地方租下了一套公寓。
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主要不是谈论自己,而是转弯抹角地说起了柏裕的事,因为自以为的绑架产生斯德哥尔摩,继而引发扭曲的感情,是不是真的是爱,他是否真的会爱上一个原本讨厌的人。
心理医生却说,这样的心理虽然罕见,但不是没有,病患需要接受心理干预。
言下之意似乎证明了这种感情本身就是虚无的。
杜叶寒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她曾经想过将柏裕绑过来,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但只要能留在身边就足够了,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喜欢的是未曾失去记忆的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当做一次普通的失恋好了,他们才正式交往一年,回到过去的生活也并不困难。
杜叶寒白天上班,晚上有时和蒋雯萱打游戏,有时再加上顾楚楚和江崇宁一起打牌,顾楚楚生产完后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胖乎乎的手捏着牌,嗓音也越发中气十足。
大家都知道杜叶寒分手的事,但是瞧着她脸色如常,也不像太伤心的样子,便也没太顾忌,顾楚楚时不时会骂柏裕王八蛋负心汉,有时还会迁怒江崇宁,而后者好脾气陪着笑。
只有在每天醒来的时候,杜叶寒会恍惚一段时间,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她还会有种被柏裕抱在怀里的错觉。
(三)
尚城市的白骨迷宫案尚未侦破,起先是一个农民在自家稻田里发现了一节腿骨,然后他又找到更多的骨头,大小不一,骨头被排列成奇怪的形状,像是迷宫,又像是复杂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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