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成功的。”她斩钉截铁的说,笑容依然甜美。
“喔?”他挑眉。“这里的生意看来很不错,我抢不到一半,抢个三分之一也不错呀。”
“三分之一的收入维持不了一间店,我建议你还是别花那个钱,把那些钱拿来买花,我一定算你便宜一点。”夏雪笑着朝他走近,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拿起放在一旁的花束摆进他的怀中。
“快送花去吧,别再担搁了。”这男人风趣幽默,不过这样的男人有着另一种同义词,就是危险,而一向惯于平淡的她,最不想接触的就是这种人。
她习惯保持距离,不招惹别人,也不轻易接受他人招惹。
滕立宇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下逐客令了。
他的黑眸中渗进些许笑意,趣味盎然地想着,这真是个奇特的经验,他第一次被个女人试图赶出视线范围之外。
“祝妳有个愉快的一天。”滕立宇朝着她点头,随手拿了一张放在柜台上的名片,看也没看的放进皮夹中,心情愉快的走出香草魔力花苑。
看着他转身走出店外,夏雪面色泰然自若,对于这个顾客并没有太多的留恋,回身继续手边的工作,只是他的迷人笑容还是让她不自觉的多看了一眼。
在透明玻璃的反射下,她看到自己专注的神情,猛地回过神来,急忙转开了眼。
“别忘了妈妈的交代,男人是不能相信的。”夏雪咬着牙自言自语的提醒,摇了摇头,压下自己心中涌起对这男人的异样情绪,专注于工作上。
繁华的台北市高楼大厦占满街道,这是一座都市丛林,每一栋办公大楼里,数不清的大小公司林立,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
一栋宏伟的大楼,刻有东门建设的招牌,在林立的大楼中仍显得十分醒目。
位于大楼的三十六楼,是东门建设的总经理室与主管会议室,操控着国内外各项投资项目,在业界拥有无以伦比的影响力,同样影响着国内股市的波动。
“总经理,公关公司的人来了。”秘书的声音由电话里传来,告知有访客。
“请他们在会议室里坐一下,我马上就来。”滕立宇按下通话键,准备将手中的公文告一段落。
五分钟后,他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推开门后,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各据长沙发的两端,唯有凌怀露出不耐的神采。
“你可以让我们再等久一点,我们绝不敢有怨言,大老板。”凌怀冷冷的看了滕立宇一眼。
滕立宇露出笑容,不把他的消遣当一回事,在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你讲话还是那么刻薄,只不过……”滕立宇看了一下手腕上限量发行、品味独具的机械表,露出笑容。“只不过让你多等了五分钟,看在好朋友的份上,也没必要给我脸色看嘛。”
凌怀瞥了滕立宇一眼,还是不改毐舌本色。
“是!你的五分钟比我的五分钟值钱多了,你这个大老板,要看的公文何其多,我一家小小的公关公司,能拿到你的案子应该谢天谢地了,那敢有所怨言啊。”
滕立宇拍了拍凌怀的肩膀,不以为意,将脸转向另一个男人。
“虽然有时候我觉得向柏的个性不太好,但这时候我倒欣赏他的冷淡。”滕立宇长臂一揽,搭上向柏的肩,意有所指。
“我是意见多,但总比他凡事跟个闷葫芦一样来的好。”凌怀白了向柏一眼,而后瞪着滕立宇。“他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你自己小心点。”
滕立宇自然知道两位好友的脾气,赶紧赔不是。
“好好好,是我担搁了两位宝贵的时间,看在这是一笔不小的交易上,就饶了我吧!”滕立宇猛陪笑。
凌怀与向柏是他在国外读书时的好友,虽主修不同的科系,但却阴错阳差的成了好朋友,就连回到了国内,三人各忙各的工作领域,虽想尽量找时间聚聚,却总是因为太忙而不能如愿,而如今难得有大家能互相配合的时间与工作计划,让他兴奋莫名。
凌怀虽然嘴里不饶人,但同样珍惜这份异地相知的友情,他耸耸肩之后,也不再多说。
“你这次所要求的风格,给个概念吧。”向柏直接切入正题,一贯沉默的个性只是因为不喜说话,并不代表他没有想法。
谈到正题,滕立宇也不再嬉笑,拿出资料夹摆在桌上,三人的精神全聚拢起来。
“这一次的大楼预售案,首先要先让凌怀来负责广告的部分,务必将整个气氛炒热,让买家有相当的预期心理,满心期待大楼的完成。”滕立宇一边解说,一边与凌怀强调此次广告的重要性。
“别的我不敢说,广告的部分包在我身上,炒热气氛我最行。”凌怀神色自若,表示一点问题也没有。
“另外,室内的设计方面,我希望能有多种风格,任君挑选,至于设计的理念与方式,我完全信任你,你只要将计划呈上来,让我有个概念就可以。”滕立宇再将目光移向向柏,对于他所选的人,他完全授予高度信任,知人善任且充分授权是他一贯的作风。
“这样最好。”向柏难得露出笑容。
虽然对客人解释设计概念是他应尽的责任,但是他一向厌恶做这类的解释,所以他的客源全都是熟客,不接受一般的生客。
“下个礼拜我打算在剪彩时,就办一场模特儿走秀的活动,先把气氛炒热。”凌怀眼神闪烁,希望好友没看出他的异样。
只不过,基于彼此多年的交情,凌怀这点心思,怎会没发现呢?
滕立宇与向柏互望一眼,滕立宇率先凑近凌怀的身边。
“你接了别的活动,想利用我的场地,不付租金?”滕立宇盯着凌怀,没漏掉凌怀脸上的异样表情。
“这叫物尽其用。”凌怀虽然被捉到小辫子,但他可不承认。“我可也是很委屈的,还没收到钱就要替你宣传。”
“你这叫独断独行!”向柏摇了摇头,表示不予认同,举手看了下时间。
“你们慢慢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向柏站起身。
“这么快,我都还没跟你聊到什么……”滕立宇出声。
这难得的聚会五分钟就要结束啦?
“相信我,再来的时间我们会常见面,你现在还是先解决凌怀的问题吧,他的问题才多。”向柏挥了挥手,冷漠的个性不变,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凌怀见向柏离开,也不再浪费时间。
“放心吧,虽然是办模特儿走秀的活动,但是在现场我已经联络适合的花卉装饰与文宣广告公司,对于当天会场的布置与广告手法,我已经跟广告公司沟通过了,绝对会上当天的头版,不会让你吃亏,我也走了。”凌怀拍了拍滕立宇的肩膀,而后站起身来,摆明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真不知道谁才是出钱的人,这两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
滕立宇摇了摇头,谁叫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不忍耐都不行。
“那事情就这么办了,不过,你说的那个什么花卉装饰,你有配合的厂商吗?”不知从何飞来的想法,滕立宇突然想到一个礼拜前,那个在花店遇到的女孩。
如果他记得的没错,她曾经警告过他,叫他别浪费钱开花店,把那些钱拿来买花,她还能算他便宜一点;那……如果他主动替她介绍生意,他的功劳搞不好能再记上一笔呢!
“当然有。”凌怀的表情上添了些许不耐。这是个什么问题,他接触公关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没有配合的厂商。
“要用我的场地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用我所提供的花材。”要谈起ㄌㄨ人的功夫,滕立宇也不遑多让。
凌怀先是瞪大了眼,发现好友的表情十分坚持,也很识相的认输。
“就用你的花材。”凌怀允诺。“不过……你什么时候跟花商有了勾结?”这样的蝇头小利,滕立宇应该看不上吧。
滕立宇先是浅笑,而后不发一语。
他那诡异的表情,让凌怀恍然大悟。“不会是为了女人吧?”
凌怀不可思议、且不赞同的摇头。
“就知道你会反对。”滕立宇知道好友的脾气,他一向觉得女人不可理喻,但在滕立宇的心里,女人有时候是挺可爱的,因此在允许的范围内,并不反对宠爱女人。
“何只是反对,你简直……”凌怀仍想劝好友悬崖勒马。
“够了,你那一套我已经听了八百遍,哪一次听过你的意见。”滕立宇虽想与好友聊聊,但是跟耳朵长茧比起来,他宁可选择安静。“你快回去准备吧,我明天给你花店的资料。”滕立宇起身送客。
凌怀仍是摇头,但好友的执迷不悟也不是头一次,他多说无益,只好眼不见为净,走为上策。
“你自己小心,千万别栽了跟斗。”在凌怀的心里,女人缠起来可是要人命。
“我哪一次栽过跟斗?”对女人,滕立宇一向不小气,分手也都分得愉快,就算偶尔有不识相的女人,也被他的势力给压下,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最好是这样。”凌怀起身,往大门走去。
“不送啦。”滕立宇挥手送客,脑海里涌现一个念头,突然很想见到花店的那个女孩,那样的渴望突如其来,他虽讶异却不排斥。
凌怀挥手,表示理解。滕立宇这样的反应只代表一件事,就是滕立宇又对某个女人有好感了。自己不得不佩服,唯有滕立宇能在繁忙的工作中,还能在女人堆中悠游自在,对于他来说,宁可离女人远一点。
在好友走出视线之后,滕立宇拿起那天在花店随手放进皮夹的名片,轻声念出名片上的名字。
“夏雪……”好特别的一个名字。
他低喃,脑中同时出现她唇边那盈盈的笑容,没来由的,那种渴望见到她的感觉又加深了许多。
他低头查看了行事历,发现下午的时间并不忙碌,或许……可以去见见她。
“将下午的会议延到明天早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按下与秘书的通话键,滕立宇唇边的笑容迟迟未散,慢慢的,连眼角都多出了一抹笑意。
或许,他期待见到夏雪的心情,比他预料到的还要更多了一些。
第二章
开车直驶淡水,一股没有预期的急切,在滕立宇胸口翻涌。
大约一个礼拜没见到那个女孩,奇怪的是,那个女孩的笑容至今仍深刻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那颊上飞扬的发丝,也让他记忆深刻。
车速较以往快了许多,他急于到达他想要去的地方,一个像梦境一样绿、一样美的地方。
同样的小雏菊迎风摇曳着,简约的绿色弯拱虽不是他见过最棒的设计,却是他最喜欢的风格—自然平和却充满活力。
停好了车,他自在的走进香草魔力花苑里,跟上次类似的场景在他面前上演,一贯笑盈盈的夏雪,将花交到顾客的手里。
“谢谢光临。”
清脆的嗓音一如她给人的印象一般温柔,滕立宇发现他的心情转瞬间飞扬了起来。
在客人转身之后,夏雪朝着滕立宇的方向走来,一样笑容可人,亲切可爱,只不过……太亲切了。
“嗨!”滕立宇双手插在口袋里,怡然自得的对着她发出百万伏特的电流。
“你好,决定好要什么样的花吗?”夏雪笑容末减半分,轻快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就连对上他迷人的目光,她的表情依旧自在。
滕立宇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怔愣,对于她自在得像是未曾谋面,他感到些许的讶异。
虽然说这话有些狂妄,但鲜少有女人在见过他之后会将他遗忘,何况他还清楚的记得她的长相与笑容。
只不过他的怔愣消失得很快,他有自信,当她再一次遇到他时,绝不会忘了自己。
滕立宇的眸光在群花间绕了绕,不让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梭巡间发现没有见到上次所购买的紫玫瑰。
“你上次买的紫玫瑰已经卖完了,我帮你介绍另一种品种的花好吗?”像是能读他的心思,夏雪以柔柔的语调询问着,微偏着头用征询的眼神看他。
这一次,滕立宇的讶异更甚。
“你记得我?”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记得他而如此讶异。
“当然记得,你还说这家花店是间黑店。”夏雪拢了拢花架上的香水百合,抖落一室馨香。
滕立宇挑了挑眉,这一点她倒是记得清楚,只不过……她的表情亲切得像是在招待一般的客人,这让一向习惯女人特殊礼遇的他很不习惯。
没有理会他的沉默,夏雪拿起一束白色百合,花朵颤呀颤的来到他的面前。
“百合好吗?很多女孩很喜欢的。”夏雪从事花店生意多年,百合一向是很畅销的花种。
“你喜欢吗?”滕立宇反问,接过那束百合,盯着那颤动的花办,闻着它散发出的香气,他发现百合清丽婉约跟眼前的佳人感觉份外搭配。
“我喜欢所有种类的花。”夏雪回答,眸光移了开来,没有迎向他征询却灼热的目光,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样的目光夏雪很熟悉,也很习惯的避开,但这并不代表任何特殊的意图,只是……似乎一般男人遇到还不错的异性,目光自然就会流露某种异光。
但这一次,她却多了一丝浅浅的慌乱,这男人的目光让她不知所措。
“这样的场面话你也说得出来。”滕立宇摇了摇头,不认为她说的是实话,只是些应酬话。 “我以为会直接卖给我昂贵花种的老板会坦率一点。”
“我是说得很直接。”夏雪无奈的笑了笑,顺手整理着另一篓的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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