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晚些回去,七爷也只有说她贤惠的。
主仆三个出了青玉院,就见四翠往这边来了。
见到三人出来,四翠小跑着过来,“夫人家里来信了。”
冯妙嫦一听哪还等得了,叫忍冬自己去灶房看着给七爷做几样菜,她带着茯苓和四翠快步往松风院回。
往家里去信也有一个月了,一直没收到回信,冯妙嫦心里总吊着。
担心凤翔老家那里母亲又受了更多的刁难,担心家人因自己草率二嫁伤心难过,担心父亲调任洛安的事不成了,一家又是分两处住着难得团圆……
一阵风似的进了松风院,就见西岭笑着迎出来,“夫人回来了?”
冯妙嫦匆匆点头,“我家里信呢?”想想又补了句,“七爷呢?”
西岭笑得格外喜庆,“信我叫大翠拿到寝间了,七爷也在寝间呢。”
“多谢你了。”冯妙嫦平复下气喘,缓了脚步往后面去了。
穿过正厅,就见大翠三个都在寝间外的直廊里守着。
没等她问,边上跟着的四翠小声跟她道,“七爷说有事会唤人,不叫在里面候着。”
冯妙嫦就问,“那西岭呢?”
“西总管说往后没事他不来寝间了。”四翠回道。
这样也好。
虽说接受了西岭留在院子里,冯妙嫦还是挺别扭西岭在寝间里随意出入的。
她不是宫里人,一时半会儿真习惯不来。
换过来想,七爷打小叫西岭服侍惯了,一下换了婢女们他必也不舒服。
现在,七爷和西岭让了一步,她也不能只想着自己,往后忍冬茯苓和四个翠也不能还和在枕霞轩一样都陪着她在里间呆着了。
她转头朝茯苓吩咐道,“日常服侍也用不着那么些人,后面让四个翠排值在外头候着吧。我在前头书房边上辟出一间给你和忍冬,平日你俩就在那里理事。”
茯苓忙不迭应了,几个就没不怵七爷的,能少面对一回是一回。
冯妙嫦笑点她一下,“就那点出息!”
说着话到了寝间门口,冯妙嫦整了下衣衫,面上挂起笑,才往里迈了。
不好叫忍冬她们知道,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怵!
一进门就见七爷在坐息的榻上盘腿坐着,手里拿着册兵书看呢。
见着她,七爷往案子上指道,“知道你惦记呢,快看吧。”
就见榻边的案上放着封未开启的信,冯妙嫦眨着眼,那样厚厚的一封,在洛安的时候从没见家里写过这么厚的信。
心里有些咯噔,这是有多少事呢?
拿过信,想想还是在榻上另一头坐了。
小心拆开信,打开来细细看去。
信是二兄写的,想不通她往泸州父亲那里去的信,怎么是由在凤翔老家的二兄来回。
按下疑惑往下看,和冯妙嫦想的一样,冯全和陶嬷嬷回去后,知道她竟敢跑了,冯老夫人不是一般的恼怒。
当即就往外说她半路染病没了,之后扣了她的嫁妆彩礼,还迁怒起三房。
待母亲更苛克了不说,还给二兄和弟妹们都禁了足,不许他们出府。
二兄信里说,那会儿一家子伤心于她去了都恍恍惚惚的打不起精神,实注意不到苛待不苛待。
等收到父亲的信知道她好好活着呢,他们这些才跟着活过来。
看到这里,想象着家里的情形,冯妙嫦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第055章 升迁
五十五章
七爷递来帕子, 冯妙嫦接过抹了泪。
再往下看,写的是小妹退婚的事。
收到父亲说她还活着的信没多久,徐家也打发人来退了小妹的亲事。
二兄写道, 知道裴家上下的所作所为后, 就是徐家不来退亲,家里也决定和徐家退亲的。
二兄还责怪她不告诉家里,要知道裴三郎那样冷待她,让她沦为洛安城的笑柄,家里再不济也会给她接回来。
现在倒好,隔着几千里的路,她有家不能回,不知多久能见面,只想想家里就寝食难安。
裴家和徐夫人,前有坑她嫁给裴三,后有和离后的赶尽杀绝, 若不是她想法子逃出来了,这会儿怕是坟头草都长起来了。
家里又怎么能不恨,怎么能视而不见, 轻轻放下?
祖母这里, 碍着孝道, 家里
除了远着些做不了什么,裴家和徐夫人这里,早早晚晚要讨个说法的。
虽没明说, 可字里行间已很明了了, 冯家三房已当裴家和徐夫人是仇家了, 但寻着机会,是要报复回去的。
她就是怕家里会这样, 才瞒了周四娘为了裴三郎害她的事,没想到家里还是有了寻仇的想法。
可这才是亲人的做法不是么?
泪水再次糊了眼,没多会儿手里的帕子就打湿了。
七爷在那边又适时递过来一个帕子,他这样一声不问只管递帕子,让冯妙嫦自在不少。
跟着七爷又推过来个靠枕,冯妙嫦接了放后面倚着,再拿起信时,心绪已平复了许多。
等看到家里借着嫁妆银子没了,引着祖母猜忌是陶嬷嬷母子贪了,给陶嬷嬷一家子都撵出府后,因为和她当初设想的一样,冯妙嫦就觉着跟自己动手寻仇了一样,格外的圆满痛快。
这段儿后,却不是二兄的笔迹了,看着娟秀的字迹,竟是小妹插了一笔。
该是小妹怕她担心,俏皮地写道,她一点也不急着定亲成婚,好饭不怕晚,她要等父亲升迁了,大兄二兄都考出来了,她再慢慢挑个可心的。
冯妙嫦看得嘴角翘起,小妹这样真好,压在她心里好久的焦虑就散了。
后面又换了二兄来写,先说了大姐和大嫂都又有了孕,产期在明年一二月,等生了会给她报信儿。
提到自己和大兄小弟每天都是头悬梁锥刺股地读书,三个都发了誓,一定要考出来给家里姐妹们撑腰,再不叫哪个遇到她遇到的那些事。
说到这里,二兄话锋一转,问到了刚一直避而不谈的,她这回二嫁的事。
说是升叔回去已经说了,她这回的夫婿身后有不小的势力,三房从不想攀富贵,只要她能过好日子,别的都不看重。
家里只担心,她是那样的情形下嫁的,心里又委屈了。
家里知道她就算喜欢做生意,也不过是想着小富即安。
可只听冯升说,就知道那位七爷是不甘平庸之人,时候长了,夫妻间怕有嫌隙。
若真过不到一起去,也别委屈自己了,家里门什么时候都是朝她敞开的。
当然,救命之恩不可忘,冯家三房虽没多大本事,只要七爷提出来,三房人竭尽所能也会达成。
竟是家里一点也不看好她和七爷的婚事,已做了倾家之力回报七爷,换她摆脱婚事回家的打算。
想想也是,家里都是循规蹈矩之人,七爷这样用和离妇人做掌柜的,身后又不知站着什么人,还敢往河西这样的不毛之地走商队进而定居,在家人眼里可不就是胆大妄为之辈了。
家里人还是很知道她的。
只是回家?且走且看吧,怎么也得七爷平安化了劫,他又给撒尔人的威胁稳住了,才能再谈其他!
重又往下看去,拿帕子按了下眼角,确认眼没花,她才敢信。
二兄写道,前面的内容是六月底写的,父亲收到她的信后,就叫大兄带着她的信回凤翔探望母亲了,如此就由他执笔写了信。
之所以这么久才给她回信,是家里有了天大的喜事。
小妹的嘴真是开过光的,刚说了她要等父亲升职,才几日父亲就收到了升迁的公文。
父亲升了五品的户部郎中,上面要他即刻就要往洛安上任。
这样收拾搬家,又有祖母刁难不想母亲离开,又是三番五次的交涉。
还是因着父亲今非昔比了,成了冯家品职最高的,祖母还想指着,叔伯们也劝着,一家人才终于在洛安团聚了。
所以,后面的这些内容是到了洛安后又补上的。
又说道,父亲这回的升职毫无征兆,直接从六品升到了正五品,在大熙朝实属罕见。
且还不是闲差,是户部郎中,就便主管的是户部五司里最不紧要的一司,也很了不得了,多少人走门路也得不来。
家里的叔伯还有外头多少人都在猜测,想知道父亲是走了哪家权贵的门路。
不怪人这样想,十年升到了五品,还进了户部,没人提携想都不要想。
可家里哪有这样的门路?
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七爷这里,会不会是七爷求了他身后的贵人。
只是一想又不对,若是随口求了就能给人升到五品,七爷又何至于到河西找机会。
所以,最初的欢喜过后,一家子都忐忑不安起来,就怕稀里糊涂卷入了权势之争里。
后来还是父亲的上峰提点他,说这是几方势力角力这一位置,用哪个都不行,最后是尚书因早年见过父亲,一直记得他的勤勉踏实,又是哪方都关不着的,才给父亲提上来的。
还叫父亲往后踏实做事,哪方都不掺合,尚书自会保他。
一家子总算放下心来,才算在洛安安居下来。
最后又叮嘱她,现在父亲升了,能给她的就多了,让她不要有顾虑,有什么想法只管和家里提出来,家里再不会委屈她。
还是那个意思,希望她重新衡量这次的婚事。
给厚厚的一沓信纸重新归拢整齐,又封回封里,喊来大翠叫她给收到书房里,想着等避开七爷再写回信。
等大翠离开,冯妙嫦转向七爷。
“我父亲升了五品,是七爷找的门路?”
“嗯。”七爷放下手里的兵书,“不是早应过你?”
冯妙嫦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是还没到约定的的时候么?”
七爷挑眉笑道,“咱们都成一家了,还哪门子的约定。”
她没有回避,迎着七爷的眼神问道,“搭了很多人情吧?七爷要用什么还?要出银子还是出力?”
两人还没到那个份上,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七爷的给予。
怎么也得知道欠了多少,再想办法折价还回去。
只是才还上救命之恩,又来了这一出,再欠债的滋味真不好受。
七爷依旧是轻描淡写道,“五品不至于。”
见他全不当回事,好似五品张嘴就来了一样。
要不是见多人叔伯们为升五品有多拼,冯妙嫦或许会信。
七爷却好似不想接着这个话题了,“我知道你担心咱们将来会带累你家里,我已叫人提点你父亲,叫他别管外面的纷争,只管埋头做事,不管哪个王爷皇子找上来只推了就行,保管他无事。”
所以户部尚书有那些话是因着七爷后面托了人!
冯妙嫦心里波澜起伏,她没想到七爷能为她家里费心至此。
他明明是齐王那边的人,却肯给她家里人摘出来,不叫沾染这些事非。
只是能出面叫尚书给给保驾护航的人,得是什么身份?
冯妙嫦再不懂,也知道就那么些人,非王公伯侯不能。
那除了齐王还有谁?
她试探问道,“我听说如今齐王势大……怕……”
七爷不以为然道,“齐王?他还差着火候呢,无需担心。”
他这样瞧不上的语气,那找的就不是齐王。
她一直以为七爷对齐王忠心不二,这会儿明显对不上了。
那七爷到底存的什么想法?
冯妙嫦心里一团团的疑惑,越理越乱。
两人只是搭伙的夫妻,很多话没法直接就问了。
问了人不回你,岂不是自找难堪。
只能先搁置了,慢慢找答案吧。
最紧要的七爷做什么应该都不会牵连家里,只为这个,冯妙嫦就念他十二分的好。
如此,父亲这个五品就升的太好了。
往后,三房再不会被冯老夫人和叔伯们拿捏了。
等大兄二兄再考出来,三房又更进了一步,小妹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想到这些个,冯妙嫦心情又好转了。
明日的愁事明日再愁,还是珍惜眼前的欢喜更重要。
债多了就多了,倾力去还就是了!
连带着七爷也有了好心情,拉住她手道,“洛安居大不易,西岭和我说,家里现赁房子住呢,咱们后面不是有银子进么,先挤出来些捎过去置个宅子吧。
也别为着省钱买小的,住
着憋屈。
要不,我悄悄往东边那几家黑吃黑几回?武义军那帮子有钱,一回就能赚个大的。
活人还能叫钱憋死么!”
本来还挺感动的,后面他越说越不像样。
冯妙嫦受不了地翻了他眼,“这边还等着人买你的马再给你通路呢,转头你就想去黑吃黑再发一票,你心可够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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