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公原本就精神有问题？”
有个没有露面的声音响起：“我住跟他们家不远！那个死掉的女的，老爸还是有名的医生。杀人的男的，就是她老爸的病人，我之前听他们父女争吵，那女的说什么‘你不就在研究能不能治愈他们这样的人吗？那你怎么可以自己都否定！阿豪很好！我能控制住他，他不会伤害我，他爱我’。那时我听不懂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的，那女的，明明知道对方是精神病，却认定自己能治好。”
视频拍摄者：“啧啧，这是活的恋爱脑啊。”
说完，他意识到不对，“说错了，欸，人都死了，还是死者为大。”
拍摄者没再说话，镜头匆匆扫过事发现场。
警方、救护车、围观群众，人多杂乱。
苏黎玖突然点了暂停，“这个是不是冯嘉南？”
她指着一个模糊的身形。
沈闵予点头，“是他。”
他拉了一下视频进度，点了另一个人，“他是涂启锋。”
七八岁的涂启锋。
小男孩被警方护着从事发别墅出来。
拍摄者又录到了一段音频：“这孩子够可怜的！听说跟妈妈的碎尸生活了三天。”
拍摄者：“呕。”
光听语言描述，就让正常人生理性不适。
拍摄者反胃，视频也在抖动旋转的画面中结束。
视频播放结束。
涂启锋的行为有了因果。
她跟沈闵予道：“他通过作为知名脑科医生的外公那儿，得到病人的资料，包括你。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锁定了你。但你父母虽然也不正常，但没有发生大事，而你……”
他接上她的话，“而我，遇到了你。”
应该说，是沈闵予遇到苏黎玖之后，成为了涂启锋最重要的观察对象。
他摸上她的脸，“我遇到了你，他将我们当成了他父母的投影。所以，他找到了欧阳菱，想让她推动我的恶念。”
她用脸蹭了蹭他手心，然后起身，“走，去见一个人。”
不用说是谁，他明白。
不过，他阻止了她，“今天太晚了，而且来回奔波太累，我们明天再过去。”
她一想也是。
翌日。
他们坐在了冯嘉南教授的办公室里。
冯嘉南似乎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沉默片刻后。
“是，是我做的。”
苏黎玖：“教授，你很无聊啊。用极端方式测验人心。普通人都有黑暗面。”
她托腮，看着他，“我觉得，你最该测验的人，是你自己。”
冯嘉南摘下眼镜，“原本我建立这样一个组织，通过不断的试探、测试、治疗，想确定对一些天生的精神病态者，有没有可能让他们融入社会。”
他叹气，跟他们交代，“你们说的对，这种方式，我早已经确认有问题。因此，我还害死了我女儿。但事实上，是我已经无法控制。”
苏黎玖：“……”
她冷笑，“你不觉得，这话很不负责！”
“是，我知道。可事实如此。”他摇头，看着苏黎玖说，“F国剧院失火那次，对你的测验，并不是我发起的。”
“你无法解散最早的研究组织？”她问。
他摇头，“是。我已经被架空，或者，只是他们用来办事的借口。事实上，他们现在做事的目的，已经完全偏离初衷。”
他看向沈闵予，自豪骄傲道：“只有你，不管是那些试探，还是引诱，都坚持住了。你真的是奇迹。”
苏黎玖冷哼，“停！别用一副看你实验成功的目光看他。”
她完全否定冯嘉南的行为，“他能现在还好好的，是他自己保护了他自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他爱上我，也不是你的治疗有效，是因为他爱的人是我。”
被全盘否定，冯嘉南终于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淡定。
苏黎玖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你那什么研究组织，现在控制的人，是你外孙涂启锋。”
他一听，猛地朝她看去，“不可能！”
“所以说你失败呢。”她大开嘲讽腔，“你害死的可不光光是你女儿，因为你这个组织，他们，或者说你外孙涂启锋，用实验为理由，害死了多少人！”
“你是指任洲同学？那不过是意外。当时这场测验，我还能控制他们。”
“不，不是意外，而且，你早已经失去控制权。”
冯嘉南抿唇，他被惹到了自尊威严。
她站起身，“你不需要否定，因为涂启锋自己都不打算否定。他对他自己很有信心，认定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完美犯罪，他有恃无恐。”
沈闵予跟着站起来。
他全程没说话，但冯嘉南看到他的眼神，却惊了惊。
“闵予，你别听她胡说。”
“苏黎玖！你知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很有可能引起他……”
沈闵予打断：“教授。”
他平静道：“你那个测谎仪，该换了。它从来没有准确汇报过我撒谎。”
冯嘉南诧异失去了话语。
沈闵予留下这句话，跟苏黎玖离开。
苏黎玖没有问他关于测谎仪的事，但她也没有回家，而是拐弯去找了王佩岚。
王佩岚：“……”
她是完全想不到，苏黎玖会找自己。
乔芝倒很高兴，不过因为两人不熟，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苏黎玖却很自然跟她打招呼，“还经常去滑雪吗？”
乔芝：“当然！”
“下一次约一起啊。”
“你约我啊？”
“不愿意？”
“好！”可能觉得答应太快，她尴尬补充，“是你邀请我，我给你面子。”
“当然。我很荣幸。”苏黎玖回。
乔芝高兴了。
她凑过去，“不过，你……你们来找佩岚什么事啊？”
她自己想到什么可能，“不会吧？你不会是因为她跟沈闵予的事。上次之后，她就已经放弃了，你可别听别人乱说啊。”
王佩岚走上前，“芝芝，不用担心。苏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苏黎玖含笑看着王佩岚，“嗯，我的确是为了我家阿予。”
紧接着，她话风一转，“是为了跟你们确定一件事。王家和乔家，确定要维护袁冰馨吗？如果是，那么我在这里先跟你们提个醒，我要对付袁冰馨。”
王佩岚虽然意外，但却也没有太意外，“她又做了什么？”
“是，我跟阿予拍节目，她跑去找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并且，我怀疑她跟某个组织有牵连，企图制造对阿予不利的流言。”
“这么严重？”王佩岚惊讶，“我还以为，她只是喜欢沈闵予。”
“任何人喜欢沈闵予，我都不会干涉。”
“是，看来她是踩到你的底线了。”
王佩岚了然之后，表态，“她正好今天会过来。等会儿我当面给你答复。”
她视线扫了一眼一旁安静的沈闵予。
这家伙，一点没有被女人出头而不好意思，反而看着很是自得。
这一刻，她完全释然。
袁冰馨没过多久就到了。
看到跟王佩岚和乔芝坐一起的苏黎玖沈闵予，她眼神颤动。
“哇！你这表情。”乔芝咬一口糕点，“不用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场面。”
第61章
苏黎玖吃完糕点, 沈闵予给她擦手。
乔芝吃瓜看热闹，“你们可别秀了，不然某人要眼红。”
她拍拍手站起来, “袁冰馨。我现在才知道, 你之前用佩岚的名义，做了不少事呢。”
说着, 人走到了袁冰馨身边, 绕着她转，“了不起啊, 我们居然都被你骗过去了。”
事到如今，袁冰馨知道自己反驳不了。
她不装了。
王佩岚看她表情的变化, 跟苏黎玖说：“你没猜错, 她找到靠山了。”
她招乔芝回来，问袁冰馨, “苏黎玖来找我, 是给我面子。提前通知一声，她容不下你折腾, 问我要不要维护你。你自己说呢？”
袁冰馨冷笑，“我只是你大小姐的狗，怎么会维护我。”
王佩岚蹙眉。
寒心只是在一瞬间。
她懒得辩驳解释, “我答应给她答复。现在看起来，你也不是很在乎。”
她不想多说，但乔芝可看不惯。
她突然甩手就给了袁冰馨一巴掌，“你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佩岚给了你家多少好处！你在这里说当你是狗？狗还知道冲主人摇尾巴呢！”
被打了，正常情况, 会对打自己的人产生仇恨，但袁冰馨倒好, 她仇恨的目光直直射向苏黎玖。
苏黎玖倒不觉得冒犯，她勾唇笑，“投靠的人，是涂启锋吧？还是，你连是谁都不知道。”
一听名字，袁冰馨第二次瞳孔震动。
那就是猜对了。
涂启锋是真不打算藏着掖着。
这样很好。
大家就在台面上打擂台。
不过，涂启锋的名字一出，把另两人惊到了。
她们齐齐看向苏黎玖，想问，但因为太震惊，不知道该从哪句话问起。
苏黎玖贴心，道：“有那么一件过往的事，你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阿予他在留学的时候救了人，但在那件事故中，有一个叫任洲的死了，有人传话，说阿予故意不救人，哦，还有说，事故就是他制造的。”
她再提起涂启锋，“我们这边怀疑，是涂启锋设计。”
三人：“……”
第一次听说的王佩岚和乔芝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袁冰馨也是惊讶，但她惊讶的点跟前两者不同。
她猛地看向沈闵予。
男人被轻易道出了秘密，他却依旧用着迷的眼神注目苏黎玖。
她想起涂启锋对她说的话——
“像我们这样的人，你一旦攻陷心防，就是你最忠诚的凶兽。你看，苏黎玖做的多好。”
她气红了眼。
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相信他，利用他的弱点攻略他。明明，自己也可以做到！
苏黎玖迎上她的目光，一秒看穿，“不，你做不到。”
她攥紧拳头，“你凭什么那么说！”
这种事吧，自然是不可能得出什么结论。
苏黎玖也没空跟她争，“我要的答案得到了，也不怕提早告诉你。当然，再提醒你一句，最好离涂启锋远一点，不然的话，我没对你动手，你可能已经稀里糊涂被他解决了。”
来自敌人的建议提醒。
会相信吗？
别人不知道，袁冰馨不会。
她冷笑，“是吗？那我要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王佩岚叹气。
乔芝冷哼着回到位置坐下，“我看她越劝越反骨！”
无心的一句话，王佩岚听后却眉心一跳。
她下意识看向苏黎玖。
会是故意的吗？
故意那么对袁冰馨说？
失去她和乔芝家的庇佑，袁冰馨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了。
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
而回应她疑惑的，是苏黎玖“一脸平静”回视。
嗯，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苏黎玖：“……”
手心被挠了一下。
是沈闵予。
嗯，他发现了。
不奇怪。连王佩岚都有小小的怀疑，正常人的确会怀疑。而沈闵予虽然不是正常人，但他了解她。
所以，知道她“故意”引导，不足为奇。
在原著小说中，袁冰馨是推进沈闵予走向自我毁灭的组成之一。但事实上，她只要没有做，苏黎玖就不会有“报仇”的想法。
可如果袁冰馨走了跟原著小说一样的路线，那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自己作死而已。
看吧，她就说了，自己和沈闵予都不太正常。
这也是她今天过来找王佩岚的另一个原因。
“王小姐啊。”苏黎玖唤她。
王佩岚：“……”她只是怀疑一下，不用那么吓人吧。
她勉强镇定下来，“叫我佩岚就好。”
“佩岚啊。”苏黎玖从善如流改口，“事情就是差不多的事情。你说要是被冤枉了，咱是不是也不能以牙还牙坑回去。”
王佩岚：“……”
她心里“咯噔”了一声，感觉有些微妙的毛骨悚然。
但再看苏黎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至少，如果真如自己想的那样，苏黎玖怎么可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她考虑的一瞬间，没心没肺的乔芝已经拍着桌子说：“怎么就不能以牙还牙了！支持你坑回去！”
苏黎玖摸下巴：“嗯~”
无法具体说清楚什么心情，但王佩岚赶紧阻止，“芝芝，你别乱说。”
乔芝不明所以，“我说什么了？”
王佩岚没细说，正要跟苏黎玖说话，结果，一转头，对上两张认真听她说话的脸。
脸是好脸，少见的俊男美女，但莫名让她背后发凉。
她战术性喝了口水，润了喉咙后，才道：“你说的情况，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也不好随便乱说。”
她斟酌词汇，“以牙还牙没有问题，要看你自己如何定界线。如果无法清晰认知自己，怕自己过界，那么，不管多难，还是要重新评估。”
说了一堆之后，她面露尴尬神色，“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对不熟的人说教，她自己知道挺不讨喜。
却见苏黎玖摇头，“你很好，我就爱听你这些话。”
然后，她转头，问沈闵予，“阿予，有没有在听啊？”
王佩岚：“……”
沈闵予：“……”
天知道，她苏黎玖有多难。
她很怕沈闵予走向极端，但问题是，她自己不是一个“规则内”的人。
所以，她想到了王佩岚。
这个在原著小说中，知道沈闵予的诸多“问题”之后，毅然而然划清界限的清醒女子。
果然，王佩岚是正常人，可以提供正常思维。
苏黎玖又夸，“你别误会，因为我现在有些恋爱脑上头，看待问题会有偏颇。”
沈闵予一开始接近她观察她，是以为他们是“同类”。
错，但也没错。
两人都是在“学习”融入这个社会规则。
区别的话，不过是她“热爱”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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