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从女子股间现出全身,开始在雪地上爬动。
博雅咬紧牙关.运起全身力气,将心劲注入手中的长刀。
就在被一分为二的瞬间,蛇倏地消失了。
女子缓缓地站起来。
皱纹难以置信地消失了,还是原来那张美丽而略带忧郁的脸。
这位女子便是传说中从干岁狐狸那里得到了人鱼肉,永远保持着二十岁容颜的八百比丘尼。
她靠向男子卖身而活着,而且只向没有身份的、没有钱的男人。卖身的代价非常低廉,有时为一条鱼就卖身,有时不要钱。
虽然她永远不会老.但岁月会积在那位女子的身体内,因为男人的精/液在她体内,但是不会老,不会死,就意昧着没有生儿育女的必要,所以那位女子的身体是不能怀孕的。接受了三十年不能成孕的精/子,这些精/子与女子身体内积存的无法老去的岁月结合,变成了祸蛇。置之不理的话,最后会连女子本身也变成妖物。所以.每隔三十年,就要从女子体内除掉祸蛇。
这个谜语谨慎得过头了,看似很无厘头,问一个传说中的人的血型,但是却用了“最可能“这种适宜猜测的前缀。
“唔,猜不出来吗?”藤原真央看起来有点遗憾,她垂下了目光,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信用卡递给老板,然后略微弯下腰对安室透耳语道:“那就当做家庭作业吧,安室同学。”
说完,她直起身来,收回了自己的信用卡,正待转身要走,却被安室透轻握住了手腕,他一直以来的动作虽然会有暧昧,但一直都很克制地不过线,基本上没什么直接接触,更何况是手腕这种与心脏血脉相连的裸/露部位。
藤原真央有些诧异地回过了头,安室透已经松开了她的手腕。
安室透不慌不忙,甚至语气之中有几分戏谑:“这个谜面的答案,你自己知道吗?”
藤原真央的手腕还停留在那个被拉住的姿势,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收回了目光,透过拉面店里的磨砂玻璃看向咫尺之外的万家灯火,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初遇的夜晚,干净微凉的风拂面而过,被吹乱的发丝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来路。
她知道谜底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来玩个小游戏吧,在谜底揭晓前,第一个猜出藤原真央的初恋是谁的读者送个小红包
第18章
两个人从拉面店里出来,去宠物医院接那只小白狗,小狗睡着了,大约是在安室透的身上闻到了安心的味道,抱起来的时候还用脑袋蹭了蹭,藤原真央为此拒绝乘坐安室透的双门双座跑车。
两人只好就此分别。
安室透莫名地不想回家,大概是今天放松得过了头,一旦回到那间屋子里,就有无休无止地工作等待着他去完成,好像看不到尽头。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闲逛,路边的霓虹灯不断掠过视野,蓝色的、粉色的,潋滟的流光一次次照亮沉浸在黑夜中的车厢。这座城市在万丈红尘之间翻覆,歌舞升平,繁花似锦。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意兴阑珊。
安室透恍惚地在车河之中随波逐流,不知道在街上转了多久,上了高架桥,才终于摆脱了那一双双如同猩红的眼睛一样的车尾灯的注视。
夜深人静,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沿线的护栏仿佛银色的带子,飞速地从窗外掠过,车内安静得听得到小白狗睡着的呼噜声,渐渐觉得有点难过。
车窗被打开了一指,风一直灌进来,吹在头顶很冷。
不知怎么地便想起藤原真央。
分别到时候,她一个人踏进了浅黄色的路灯里,孤零零地朝前走着,脚步有点缓慢,一步一步,像是走在云端。
是个漂亮的女人,但是远算不上倾国倾城,虽然总是带着笑意,但是细看,会发现她的眉宇之间总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厌倦。
她今天说了很多话,年少时期的爱恋,无厘头的谜语,像是个小孩子,有点天真又有点幼稚,但是安室透莫名地觉得,那双幽深的眼睛好像更加寂寥了。
安室透想起了她所追问的过去的故事。
那个穿着白大褂,温柔地为他处理伤口,教他骑自行车,带给他母亲一般温暖的女人,消失在了漫天的火光里。
他青梅竹马的女孩,身处黑暗之中依然向往着光明,却如同凋零在深冬的花朵,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最好的朋友,一个还没来得及为心爱的女人戴上戒指,一个亲手在自己的心口开了一枪,还有两个,炸成了镌刻在东京上空的烟花。
死神永远在他的身后高举镰刀,所有的回忆都成了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时的求而不得。
路灯一盏一盏从眼前掠过,一颗颗都像流星。他生命里最美好的过去,就像是流星,曾经那样璀璨,曾经那样美丽。
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最后安室透把车停在紧急停车带上,然后下车。
四下寂寥,仿佛整个世界都伴随着日落沉睡,双闪的车尾灯“嗒嗒”作响,却遥远得似另一个世界。
脑子里的思绪仿佛生了锈的齿轮,运转得很慢。
藤原真央在接过他手中奶茶的时候,说了一句“cheers”,随即她自己很快反应了过来,好像理所应当地和他碰了下杯。
他当时只觉得怪异,多少有些记挂,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在拉面店遇到了世良真纯,那个女孩子那双漂亮的墨绿色双瞳显然和亚洲面孔格格不入,应该是个混血儿。
她在藤原真央说“谢谢”的时候下意识地接了句“No problem”,安室透才反应过来。
在英国,当别人随手帮了个小忙,比如说开门、递东西时,大家会用“cheers”来表示礼貌的感谢。
所以藤原真央有英国生活过的背景。
还有,在她那个故事里。
如果说作业被哥哥收走了,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对方,而是要专门翻墙去取。
藤原真央今年二十四岁,初恋的对象是个高中生,而且从她的叙事里,那个男生是他哥哥的朋友,在这样的背景下,并没有强调哥哥的反对意见,而且是可以在深夜出门的年纪,那么即使算她再早熟,最多是十二年前,那个时候手机早就已经普及了。
藤原真央的初恋男友在第一次见到她,就可以推断出她的身份,直接叫出了她的姓氏,后来又帮忙跑了趟腿,才帮忙把她的作业拿回来,说明并不是一早受人之托在那里等待。
那么大概率这所男子全日制寄宿高中的位置是在英国,只有亚裔的面孔实在是少到可以精确定位的情况下,对方才有可能准确推断出她的身份。
英国有什么值得隐瞒,特殊的事件吗?
“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家啦。”
初遇的故事就这样戛然而止,恋情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开始,未免显得太过生硬,是她在讲述过程中意识到后面的故事有可能会透露出什么细节,所以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吗?
安室透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显然是一个一时兴起想要提起的故事,按照叙述性惯性,藤原真央为什么会在触发点发生之前就有所触动,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什么干扰因素让她反应过来了吗?
羽田秀吉?
还是,将棋?
安室透双腿舒展,背靠在车门上,姿态十分放松,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在车顶,带着某种明晰的韵律。
他无声地呵出一口白气,脑子里有一道残影飞快划过,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说起羽田这个姓氏的话,之前他潜入藤原真央家里,用她的电脑黑进警视厅的监控录像,发现她在关注一起十七年前的案件。
安室透从车里拿出平板电脑来,凭借记忆搜索了相关案件——
羽田浩司在十七年前荣获四冠王之称,他出于兴趣爱好去美国参加了国际象棋大赛,然而就在比赛前一天,他在下榻的Juke hotel酒店房间里被人袭击身亡。房间内凌乱不堪,盥洗室的水龙头也没有关,羽田在被害时似乎有激烈反抗过,他的手臂上有基础防卫踢打所造成的伤痕,右手留有清晰的伤痕,那是紧握房间里的小剪刀所造成的伤。但羽田浩司的死因不明。
同日,同一家酒店的另一间房间里,美国资本家Amanda Hughes也离奇死亡,Amanda是羽田浩司的粉丝曾与他有过深入交流,在羽田浩司房间的门把手以及沙发、茶杯、盘子、叉子上,都有Amanda的指纹。还交了room service点了红茶和蛋糕。
而自两人死亡那天起,Amanda的保镖就不知所踪,因此被Amanda称作浅香的保镖就被当作头号嫌疑犯通缉了,但至今没有收到任何浅香(Asaka)相关的消息。
此外,浅香的真实身份也是个谜,Amanda的亲人与周边人士似乎都不清楚Amanda雇佣这个人的始末。
旁边配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网站上的资料非常详细,还配有现场的照片,印有酒店名的盘子和杯子碎了一房间。
安室透将照片放大,发现打碎的餐具里还混着玻璃,上面印有P……T……ON的字样。
就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利用机械化学反应,在水中剪下玻璃,当做了dying message。
福尔摩斯《跳舞的小人》案件里,指出了英语中使用最多的字母的e,按照图片中所表现的间隔,在 on后面的部分应该全都被减掉了,应该是一个包含了元音辅音的单词,P……T……ON大概率为put on……
是凶手的名字吗?
安室透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果然在不知道镜子上原本的语句的情况下,是无法解读这个暗号的。
这个镜子的式样,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一般是女孩子用来补妆的,为什么会出现在羽田浩司的房间里?
是属于他女朋友的吗?还是Amanda遗留在这里的?两个人会面无论如何也算是正式的场合,没有理由留下这种太过私人的物品吧?
房间凌乱不堪,,不像是组织里的人的行事风格。
车子里的小柴犬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在陌生的环境里好像有点害怕,在车子里“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车门终于被打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带着清冽的夏夜微风,坐了进来。
白色的小柴犬盯了安室透一会儿,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冲着安室透摇了摇尾巴,试探着朝着他的方向挪动了两步,伸长了脖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眼巴巴地看了他两秒,下定决心似地用脑袋去蹭了蹭他放在膝盖上的手。
安室透看着它的动作,将白色的小柴犬抱上了膝头,笑了一下:“你对气场的感知还真是灵敏呢。难怪会使出故意让自己受伤这种狡猾的花招来。”
他说到这儿,心里浮光掠金似地闪过了一些碎片化的推测,他动作略微一顿,偏头看了看平板上显示的资料。
这篇报道有很明显的倾向性引导,在叙述过程中,两个被害人,羽田浩司被称为了羽田,而Amanda Hughes则被称作了Amanda,虽然说外国人的名字顺序和日本人的不一样,但是在客观叙事之中,一般会以姓氏代指,也就是说应该以Hughes来代指Amanda。
在目前这样的叙事方法下,就在潜移默化之中形成了一个误导——
如果浅香作为姓氏来理解,是无法确定身份的性别的。
但是如果浅香作为名字来使用,则很大的可能为女性。
在一个美国人和日本人在美国的会谈里,出现了一名日本籍嫌疑人,绝对不是巧合。
十七年前藤原真央才七岁,看来羽田浩司不可能是藤原真央口中的那个初恋男友了。
她到底在调查什么?
第19章
“是啊,高桥玲子的案件已经解决了。”
回家的路上,安室透接到了贝尔摩德的电话,女人笑意盈盈的声音透过蓝牙耳机传来过来,风情与妩媚杂糅得相得益彰:“嗯?那个女人死得猝不及防,可是给我们惹了不小的麻烦。”
“听说多亏了毛利名侦探呢。”
贝尔摩德听到这句话,好像心情很好:“是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跟着那个侦探盗什么时候?是你说这个侦探可能和Sherry有关系我才给了你诸多支持,现在既然Sherry已经葬送在铃木列车上了,那后续的监视也就没有必要了吧。”
安室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我只是突然对他特别感兴趣了,那个被称作做沉睡的小五郎的侦探。”
贝尔摩德敏锐地从他的声音里觉察出了一点不寻常,却没有说什么,她从浴缸里起身,带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顺手拿过一旁的浴巾披在身上,洗手间里昏黄的暖气灯铺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宛如一层质地细腻的浅金薄纱。
“说到这个,我正想要和你一起探索他熟睡的秘籍呢,那个沉睡的名侦探。”
安室透有些意外,“你失眠了吗?”
“是呀。”
“我不建议你洗完澡后马上就躺在床上,由于体内中心部分的体温过高,无法进入深度睡眠。手机、电脑的蓝光会促使头脑保持清醒,所以睡前放到远一点的地方……唔,你现在是准备喝点酒吗?”
贝尔摩德摇晃着红酒杯的手一顿:“是啊。”
“night cap确实使人容易入睡,但是睡眠质量也会随之下降,这种情况下的话,不含咖啡因的梅子海带茶更有助于缓解疲劳、放松身心。”
梅子海带茶?贝尔摩德差点笑出声,Bourbon这个家伙到底几岁啊,为什么生活方式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嘛,自己是没有什么立场说她。
贝尔摩德兴致缺缺地回答:“知道了,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的。”
安室透回到自己的公寓,那只捡来的小狗先是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转了转,等吃完了一个罐头之后便彻底撒开了欢,安室透弹吉他它便追着自己的尾巴乱跑,最终根据它喜欢的音阶,为它取名叫halo。
等到处理完基本工作已经凌晨四点了,他算了算时间,明天没有什么要事要处理,大概还能够睡上三个小时。
不知怎么地,又想到藤原真央的那个问题。
他点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五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张扬又不羁。
这种带着情绪上/床终究是心绪难平,他努力调整着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将呼吸拉扯得平静绵长。
好的睡眠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执念,他的意识渐渐平复下来,落入安眠。
然而他几乎是才感觉到自己入眠,手机铃声猝然响起,他在恍惚之间以为是闹钟,正要伸手去按,才发现屏幕上霍然是昨夜里和他通话的那个人名——
贝尔摩德。
安室透一下子警醒过来,浅金色的额发中渗着冷汗,一双湛蓝色的眼珠就像被水浸透了似的闪着光,他沙哑地呼了口气,勉强放松下来接起了电话,对面传出女人带有西方韵味的独特声音:“Bourbon?你收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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