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遭遇意外,她选择绕路。
于是有惊无险。
若说还有什么不愉快,就是在上楼梯的时候,听到安全通道的铁门后,有黏腻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水声。
大概是有人在接吻。
隔着铁门她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过分敏锐的听觉还是让贺羽能立刻知道他们的每一个步骤,她有些尴尬,加快速度冲上了楼。
这一夜,注定是无法安睡了。
为了打发漫长的时间,贺羽久违的支起了数位板,决定画点东西。
这还是她落入洞穴后第一次拿起画笔。
专心致志的干一件事,耳边的杂音就仿佛退远了。
贺羽都没意识到自己画了多久,只在听到了一声奇怪的闷响后,才停了笔,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来源。
并非是她有意探究邻居们的深夜生活,而是伴随着这一声又一声闷响的是骨骼碎裂和男人的低声咒骂。
随后是拖行,然后水声哗啦啦的响起,一直延伸到了一门之隔的洗手间后边。
倘若不是有人在公寓楼里杀猪,那无疑就是一场凶杀案。
贺羽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拿起手机之后,又犹豫了。
B区在办案时,可不会和C区一样敷衍又效率低下,而正是因此,她是如何注意到这桩案件的,就成了很难解释的问题。
但到底是一条人命,贺羽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报警。
然而,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猛烈的饥饿。
好饿。
真的好饿。
可是,为什么?
虽然囊中羞涩,可贺羽也没亏待自己的胃,她先前去便利店,还买了鸡排饭和关东煮,吃的暖和又抱足。但如今她的胃好似突然空了,犹如黑洞一般,积蓄什么温热的东西来填满。
她不断咽着口水,安慰自己这只是和古蛇神过分亲密的副作用,想拧开一瓶饮料充饥。
没问题的,先前比这轻微的症状,伴随了她二十年都没有怎样,大不了就是今后多预备些食物……
正这么想着,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急匆匆的经过她的房门前。
与此同时,被体温烘的香甜的奇妙气味从门缝透进来。
如同饿了三天的乞丐路过甜香四溢的甜品店,贺羽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就去推开了门。
步履匆匆的男人本已经走到了拐角处,听到声音瞬间顿住脚步,他没察觉到贺羽的神情古怪,只是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衣摆上蹭了一块血迹。
新鲜的殷红晕染成花瓣形状,浓烈刺眼。
男人反身走上来,心里盘算着,这个女人既然看到了他的脸,那就留不得了。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刚杀过人的亢奋让他以为自己是如此强大,忽略了所有细微的诡异之处。
比如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突然开门,会完全没有流露出恐惧之色,又为什么迟迟不关门,就好像在等待他靠近。
他就被贺羽一把拖进了门内。
獠牙和无法压抑的食欲一同疯长,贺羽爆发出的力气大的惊人,她一手死死按住男人的口鼻,让他发不出声音,另一手则撕开了他的衣领,在那跳动着鲜活脉搏的脖颈上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的甘美瞬间盈满口腔。
如痴如醉的吸食了许久,贺羽才骤然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早就已经厌弃,但仍旧温热的尸体,手脚并用的退开。
她杀了人。
以最原始的目的,最粗暴的方式,杀了人。
在惊慌之余,她突然感受到了心跳声。
并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很微弱,很缓慢,却距离她非常近。
贺羽警惕的看向四周,可周围什么都没有,她找了好几圈,最后才意识到,这第二个心跳声来源于她的小腹。
一个荒谬的念头涌现在脑海里――
她和古蛇什么都做过了,该不会就中招了吧?
慌乱之中,她揉捏着自己的小腹,但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也对,才过了两天,再快也不可能……
但怪物的事哪能用人类常识来衡量?都已经有胎心了啊!
如果是借用人类来繁衍的寄生型怪物,一天时间就孵化完毕转而将母体当做粮食吃掉,也不是新鲜事。
贺羽顾不上报警了,她想打电话叫救护车,去处理掉这个不被期待的孽种。
作者有话说:
不养娃,不会写养娃的,也不算带球跑【
第93章 22.白蛇
◎把她变成如今这种素质挪畹难子◎
最后贺羽还是没报警, 也没叫救护车。
因为她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口鲜血,獠牙无法完全收拢, 脸颊两侧蛇鳞的痕迹分外明显。
她杀了人,还吃了挺多下肚, 这件事不加遮掩的话, 就算不用坐牢,下半辈子能不能从研究机构里出来都是个问题。
而且贺羽现在很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蛇吃饱了之后都是一动不动来消化食物的,而她如今也没法违背这种本能。
清晨是城市里最安静的时刻, 贺羽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沉眠,梦里她仿佛回到了白山,俯瞰那片葱郁苍茫的大地。
但很快就被早高峰的喧闹将意识拉回高楼林立的城市。
空气中仍旧满溢着血腥味, 但贺羽并不觉着饿,甚至感觉有些腻。
像极了宿醉后的厌烦。
大概先前的饥饿更多的是孩子需要营养,而非她自己已经堕落成了问到血腥味就丧失理智的怪物。
再醒来的时候,贺羽只觉着小腹坠坠的疼。
这疼痛不算剧烈, 如果不是她早能确定肚子里有怪东西,只会以为是先前吃的鸡排饭过期了。
正这么想着, 两腿之间突然涌出一股湿热。
贺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都没了别的感受, 这才掀开睡裙看了一眼。
在淡红色的血水之中, 有一枚狭长的蛋, 外壳柔软不平。
贺羽愣了很久。
还真生啊?
她好歹也是哺乳动物……
但是, 好吧, 总归是比开膛破肚生个怪物出来好接受的多。
贺羽举起那枚蛋, 灯光透过柔软的蛋壳, 能看到里头已经有了蛇的轮廓。
它的心跳缓慢而平稳,睡的很安稳。
贺羽面无表情的将它放回了地毯上。
纵然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但很遗憾,这并没有激发出一丁点母性光辉,倒是让她冷静了。
孽种已然生了出来,医院是不用再去了,凶手已经被她亲手制裁,那么报警也可以免了。
她将尸体拖进了浴室。
先前男人或许是急匆匆的出门买毁尸灭迹用的工具,现在轮到她来头疼这件事了。
贺羽的人生经历也算丰富多彩,但杀人这事儿是真没体验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善后。她只能凭着直觉,将尸体堆在浴缸里,姑且防止渗出的血水残留在地板缝隙,渗到楼下,又将染血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转身又去清理客厅地板上的血迹。
清理到一半,看到那枚蛇蛋。贺羽思考片刻,将它丢进了浴缸和尸体作伴。
“乖,懂事一些,不要剩饭。”
说完就将门关上,继续收拾客厅。
但愿那枚蛋能如她所想,真能派上用场。
忙完了这一切,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正好,贺羽又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困了,大扫除对于产妇而言还是太累。
“就一个小时,应该不会耽误事……”
设完闹钟她就扑到了床上。
贺羽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闹钟响了三次都没把她叫起来。
卫生间内安安静静的,连心跳声也没了。
该不会她之前猜错了,那枚蛋真的很脆弱,不在特定温度下好生照顾着,就会死掉吧?
它死了倒是不可惜,但没有处理尸体的帮凶就让人头疼了。
已经放了半日的尸体,会呈现出多可怕的模样,贺羽不是没在猎奇小说里读到过。
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确认门缝里没散逸出很不妙的气味,这才鼓起勇气将浴室门推开。
浴室中果然没有尸体了,只剩一堆白骨,和凝固在浴缸底部的干涸血迹。
这就好办多了。
贺羽本来也不打算用房子里自带的锅做饭,鬼知道之前的租客煮过什么东西,她决定把骨头煮了。
网上不是说高温炖煮能破坏DNA吗,把它们煮成厨余垃圾,再等到风头过了,就分别丢到不起眼的地方去。
计划成型用了不到三秒钟,贺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都怪老东西,把她变成如今这种素质挪畹难子,完全不是从前遵纪守法,毫无污点,面对测谎仪都不会心虚的好公民了。
虽然一般公民这辈子都不会面对测谎仪。
而且,从蛋里孵出来的蛇哪去了?
它一晚上就吃光了至少0.7个成年人,总得遵循物质守恒定律长胖了吧,难道还能从下水口或者通风口溜了不成……
真走了也是好事,但贺羽总觉着没那么容易摆脱。
果然,她各处找了两圈,就看到靠近阳台处,墙壁上预留着装空调而打了孔的地方,先前被她顺手塞进去的抹布被扯了出来。
走近就见在外窗台上,一条已经接近手腕粗的白蛇盘成一团,正在邻居家热烘烘的空调外机上睡觉,附近还有白花花的一小堆应该都是它的蛇蜕。
一夜之间从不到手指粗细长到这么大,真可谓是生物奇迹。
它出去的时候大概还没有如今这么粗,再从空调孔原路返回是不行了,贺羽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它。只好打开窗户,给它留了缝隙可以随时进来,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白蛇睡够了觉,身体也被逐渐升高的太阳晒的温热,终于慢悠悠爬了进来。它很安静,也不乱碰东西,哪怕是敏锐如贺羽,对于这样懂事不用人操心的“孩子”也完全能接受。
但也只是暂时的。
贺羽自认为没法满足它的胃口,B区竞争不激烈也不是说躺着就能赚大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没有闲钱养宠物。
让它自行出去狩猎也不行,城市里可没有它觅食的空间,如果它总要吃人,留在身边是个祸患。
要不然趁着它还小,将它扔了?
这个念头在贺羽脑子里盘桓不去,她心不在焉的浏览网上的招聘信息,在和HR约定明天面试之后,贺羽下定了决心,她列了购物清单,其中包括一副新眼镜――
从贺家村逃离的匆忙,行李根本没有收拾完,遗漏了很多东西。
另外还包括大号登山包。
临走时,她故作轻松的叮嘱道:“别被邻居看到,也别吃人。”
白蛇只是看着她,也不晓得能不能听懂。
等贺羽再回来时,背着一个偌大的旅行包。
她对白蛇伸出手:“过来。”
白蛇这次连看都不看她了,好似一个字也听不懂,慢悠悠的吐着信子,在她的沙发上盘着。
但听不懂也没用,贺羽冷着脸,过去将它一整坨抱起来塞进背包,迅速拉上拉链,径直去了附近一座小公园。
回家之前,贺羽已经来这里踩过点,知道这地方摄像头死角多得很。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贺羽将蛇从背包里倒了出来。
夜色下,蛇身泛着幽幽冷光,它懒洋洋的,并不愿意从尚且残留着些许体温的背包中出来。
贺羽可没时间跟它耗,虽然很感激它帮忙处理了尸体,但如果不是它降生前,让她着了魔一般的渴求生肉血食,她也不会惹来麻烦。
到如今,那一兜子人骨还在她柜子里,不晓得该扔到哪儿才好呢!
白蛇倒也想往贺羽身上缠,但被强行丢进草丛之后,似乎也有了脾气,转头慢悠悠的盘到了一棵葱郁的柳树上。
贺羽很满意。
既然你要装做不是它,那就装的像一点,蛇可不是什么感情丰沛又粘人的动物,可别又厚着脸皮跑回来。
然后干脆利落的转头走了。
她并不知道,或许就算知道也不在意,白蛇在她离开之后,在树枝上逐渐失去了形状。融化之后顺着被微风吹动的柳条滴落在假山上,犹如一汪被重力控制着无知无觉的赤色泉水,逐渐消失在假山的石缝中。
作者有话说:
蛇蛇:孩子长大了,见到死人都不害怕了,是不需要我这个空巢老蛇了……
第94章 23.同事
◎变态富二代,有猎奇癖好◎
接下来的几天, 除了衣柜最下层那具完好的人骨会让贺羽在偶尔想起来时觉着困扰之外,生活好似真的回到了正轨。
楼上的凶杀案是在一周多之后才公之于众的。
凶手当时将尸体塞进冰柜里,多日都没有腐臭味散逸, 还是死者的亲人联系不上她,前来寻找才报了案。
楼道里虽然也有监控录像, 但足足十天之前的内容早就被循环覆盖, 虽然警察也来调查过,但连犯罪嫌疑人都无法锁定,更加不会怀疑贺羽这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与此事相关。
是的,贺羽已经在这期间火速找到了工作。
在A区很多强行开辟的新居住地纷纷暴雷之后, 前渊市这类B区城市中的佼佼者,颇有为了吸引人才定居,将自己打造的比A区更安全舒适的势头。哪怕是城市边缘, 接近酒吧街的地方,但只要是命案,就会严查。
大概是因为风声紧,隔壁的酒吧街生意都寥落许多, 加上天气逐渐转冷,夜里摆摊的散步的, 以及站街的, 都一日比一日少。
四周环境越发安静起来。
至于楼上楼下的脚步, 隔壁空调机的躁动, 贺羽已经习惯于当成白噪音, 不在意它们的存在。
睡得还算好, 但贺羽时常做梦。
在梦中, 她会恍然间回到白山, 回到那躁动的庆典之夜, 回到雨下个不停的废弃村落,回到幽深安静的贺家大宅。
梦里,从来都不只有她一个人。
醒来时总是濡湿不堪。
贺羽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重欲。
从贺家村离开后,残留的麻烦不仅仅是感官的敏锐,以及偶尔会渴望血食,还有这挥之不去的荒唐梦境。
不过,反而因为有这样的梦存在,贺羽才比较放心。
毕竟在村里那时候,古蛇神几乎每一夜都会在她耳畔诉说着爱语,而其中最常出现的一句就是“等婚礼之后,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贺羽虽然从白山县逃了出来,可总觉着不会这般轻易被放过。
当年的大巫们镇压刚刚苏醒的古蛇神,都要在刻意修建成聚风格局的祠堂里,点燃大量药草才能令它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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