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研究到深夜,忘了吃饭,等想起来推开窗户……海鸥比她先光顾,甚至放了太久,海鸥勉为其难把香蕉都叼走完了。
好饿啊,伊月才发觉,肚子在叫了。只能出门了,去餐厅找点吃的。
她拖着疲惫破烂的身体,来到隔壁坡屋顶覆盖下的玻璃门时,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是的,膝盖一软跪地上了。
还有一秒就要饿死了,于是伊月爬进了餐厅,爬到吧台后面去,她没开灯,抓起一包饼干打开,靠着酒柜的下面,开始吃东西。
咔咔咔,像个老鼠一样窝在吧台底下吃东西。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从侧旁的竖条窗户照进白光。
伊月盯着窗外,月色静静流淌,她独自欣赏,恍惚间,手指来到脖子的芯片处。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探寻真理的道路从来没有捷径,只有无尽的艰辛与付出。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这个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不论如何都要掌控这份力量。
为了祈求真理之神的垂青,她决心献祭自己的全部。
咔咔咔,咬饼干的声音,还有塑料袋折叠的轻响。
吧台底下的声音引起了坂田银时的注意。他站在门口,刚走进来两步。他的目标是那边的冰箱,今晚冰进去的啤酒,睡不着,现在需要啤酒的帮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需要。
谁在这里摸摸索索哦?他决定不要打草惊蛇,蹑手蹑脚朝吧台的方向去了……
这时,伊月从吧台后面爬出来,贴地行进,一只胳膊在黑暗中抬起,手勉强碰到了冰箱把手。
“啊”
银时看清地上的人,忍不住出声了。
“嘎吱”冰箱拉开一条缝,把伊月照成一尊银色的雕像,她扭过脸来,迎到了银时的一句话。
“女孩子不要在地上爬。”
伊月的另一只手正在把最后的小饼干全都塞到嘴巴里,腮帮子鼓鼓,像个小仓鼠。
银时忽然开始思考,怎么他身边的女孩子最后都会变成毫不在意形象的大猩猩。难不成真是他有问题……是猩猩制造器。
伊月说:“你别管,我饿。”把冰箱门敞开,盘腿坐起来,取了一罐酸奶。饼干很干,噎着了。
银时走过去,蹲下来,挤着她取啤酒,他们的肩膀和手臂都靠在一起。伊月感到面前的冷气和他身上的温度,忽然鼻子一酸。
“你到底怎么回事哦?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哦。是光线太暗了吗,无法呈现出你的美。”
敞开的冰箱发出电流的嗡嗡声,这种能把电流具象化出来的信号伊月现在很敏感,她走了三秒钟神,随后说道:
“别扯了,是因为你见过我化妆的样子了,现在是素颜,你就觉得不好看了。”
“不是……”吃了炮仗吗?银时猫猫无语。
她现在看起来既暴戾又没耐心,对了,就是她说过的追求效率。她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原本很多年的工作。
银时把啤酒打开,在她旁边坐下,他发觉伊月抬手的动作僵硬,总是轻轻颦着眉,嘴巴抿成一条线,眉梢微微颤动。
坂田银时看向她,问道:“哪里疼?”
伊月的手垂下来,摊放在折叠的腿上,只用牙齿咬着酸奶口,艰难地仰头喝到一口。因为手实在抬不起来,太痛了,每个关节都在痛。
她缓缓地扭过脸,银时明白她,帮她把咬着的奶瓶子拿下来。
伊月轻轻地说:“哪里都疼,关节……心跳也特别快,很难受,快要死了。”
她还在咳嗽,鼻子红红的,搞不清楚是哪个功能的副作用。
银时将啤酒和奶瓶都放下,手来到她的肩上,“放轻松,我给你按按。”
伊月说:“嗯,轻一点……啊……呃……啊?……艹……………………”
行吧,伊月反应过来的时候,银时已经在她身后帮她把双臂打开,越过头顶,朝上拉直了,笔直。
银时说:“关节动不了,给你拉拉筋。”
所以银时的按摩主要是拉筋,伊月愿称其为“一套送走”马萨基。
“啊是按摩不是柔道!啊啊啊——”
“啊~”
大晚上的,她已经极力控制不要惨叫,所以呜咽多一点,听起来不知道是痛还是爽。
过程中痛还是多一点,可结束了以后才反应过来是舒服的,很舒服……身体变得软绵绵,不小心靠在了他的肩上。
刚才银时跟她身体接触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大义凛然。
这事主要是这样的:五条悟走了,表现得特别酷。银时忽然觉得伊月现在搞事业,对她的态度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子。这如果是她想要的……银时向来很懂事,不是那种不上道的人,他决定收敛自己的性魅力,不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你不是要搞事业嘛,那就去」银时现在没有非分之想,一点都没有。
倒是伊月,她近来精神高度集中,很久没有放松过了。现在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靠着他,多想能抱抱他。
所以,她强忍着抬起手臂,压到了他的肩上,往他怀里滚了点。
银时发现以后,也抬起手臂,压住了她的胳膊。
伊月抽出来手臂,又压住他的,他又重复动作压住她的……好像突然有了莫名的胜负欲。抱抱都不能让对方的手臂在上面。
伊月突然就烦了,把他推开,说:“走开吧你。”态度很不好,恢复了没耐心的表情。
唉,本来刚才差点都要睡着了。现在又特别清醒。
所以伊月终于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就各自回房去了。
伊月继续搞实验。
银时对月独饮,他已经把旗袍那件事忘了,说好了给他斟酒的。他告诉自己,暂且、忘了吧。
。
伊月实验期间,工藤新一去参加了一场游戏,进度顺利增加一枚徽章。
这一天,他回到海边,伊月来找他,让新一帮她个忙。
她近来一直在提取海里的能量,说发现了点奇怪的事,让他去空间的化学实验室里,分析了下相关的问题。
等到伊月领走成分报告单,看了看,便默不作声地回房了。
工藤新一心事重重,独自走到海边,面朝浪花,给五条悟打了个电话,由于不可忽视的原因,必须喊他回来了。
电话那边,五条悟说:“这里很忙,暂且回不去。”
工藤新一:“你再不回来,伊月可能要把这里炸了。”
五条悟:“你让她驰骋,给她空间,千万别妨碍她。不然以她的性格,绝对会不依不饶来声讨你。”
“不是这里,是把方圆几百里都夷为平地。
伊月她……”
海浪拍向沙滩,吞没了从工藤新一嘴唇里发出的词语。
随后,没有犹豫,听筒那边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我这就回来。”
第64章 两个太阳⑧
今晚, 十一点半
伊月去找了工藤新一。
只见一个女的蹲在新一的门口,昏暗的走廊里,伊月垂着脑袋, 喃喃地说:“我的脑子好痛,而且只有一边在痛, 陪我弹琴好不好……可怜可怜我。”
她的头顶弥漫着一团黑云, 确实很可怜,让人无法坐视不管。
而且她在揪自己的耳朵,抓自己的脸。
老天!他可不想某些人回头来找他的麻烦, 就因为他不顺着她的意愿来,结果她把自己那张蛊人的脸抓花了。
(↑工藤新一的内心戏有点多)
伊月说她左脑用的太多,烧干了, 需要集中用一用右脑, 等到两个脑子都在痛, 世界就会达到微妙的平衡。
对于她的歪理邪说, 工藤新一从中分析出:伊月是个受虐狂。讲道理如果品味是那两个白毛的话,本质上确实是受虐狂。
而他们两个夜袭琴房,遭殃的是别人。
酒店的员工抱头乱窜,全都躲到树林里去避难了。
本来银时跟厨房的伙计在餐厅里喝酒, 对方吐了三次已然躺地上不动了, 所以他对月独饮,现在眼前有八个大汉在陪他跳舞,都在天上飞。
倒也不是他们两弹(拉)得难听,主要是夜深了,弹奏过于激情的音乐不太合适。
酒店有健身房很合理, 可有琴房的酒店确实不常见。
但是这里有,是一件宽敞的厅堂。摆着三角钢琴和大中小提琴。三面长方形竖窗更显出这里的空间阔绰, 顶部的玫瑰花窗古典而高雅。
工藤新一仰头,望向绘在斜坡吊顶上的神话主题壁画。他眼神亮亮的,显然被折服了,兴奋地说:“谁能想到一间木构建筑里能做出这样的感觉。”
伊月掀开琴盖,说:“感谢建筑师吧。”
说是新一陪她弹琴,可一上来,他就问伊月:知不知道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Summer。他是仰着下巴问的,合着是要掌握主动权,让她伴奏。
这算是最出名的小提琴曲了,代表着伊月需要用钢琴弹奏弦乐,需要超高的技巧,并且她还真的记得谱子。最近脑子很亢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头脑清明,能记起许多深层记忆里的事情。
她笑了笑,大方地点点头表示:来,试试。主打一个什么都行,什么都会。
那就开始吧!
强烈的音符迅疾流淌,让人想起恼人的炎热、雷电交加、飞流垂下激荡不止的瀑布水花。
蓬勃的生命力融化在音符里,必须要这样激情喷涌的天才般的乐章才能抒发胸意。
她的思绪在夏夜暴雨的森林里跳舞,极重的雨滴砸向芭蕉,一直垫脚、旋转,去往更深的地方。那里好似有一双眼睛,深刻地盯着万物,这濡湿的世间。
夏,当中有一段提琴锯出蚊子嗡响的表达,钢琴会停下来,伊月看着工藤新一上扬的嘴角,天才般写意的表达需得由天才的侦探复述。
然后钢琴重新加入,会势不可挡地走向湍急的高//潮,潮水涌动,凝结无限的力量。
音乐即时性的超感体验让她的右脑得到释放。胸中涌现出一股澎湃之意,不知怎地,吊灯闪了片刻,所有光源竟一齐熄灭了。
但是音乐没有停下,因为他们没有停止演奏,继续任凭手指舞动,拉锯琴弦。
琴房中流泻着无与伦比的月光,直到玩到累了,他们两瘫坐到地板上,都很开心。这时眼明心亮,谁都没察觉早已没有了光源。
伊月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瓶酒,两人蹲在钢琴旁,伊月握着威士忌的瓶颈,递给新一。
“没关系的,喝一点没人会发现的。”伊月咧开嘴角,恶魔低语。
众所周知,柯南喝了白干会变回工藤新一,他脑子里回闪出那种爆裂的痛苦和快感。新一奇怪地看着酒瓶,眼神居然开始变得期待。
可她递出去的酒瓶子在碰到新一之前,被另一只手给接住了。
伊月循着那只指节分明的手背看上去,白色静谧的月光下面,是他卓绝的面容,只需要一眼,就让人无法忘怀。
五条悟回来了,出场方式很特别,截住了她的酒。
她的表情凝固了,快乐消失术。啊忘了,这里还有个高中教师呢……
五条悟瞅着她,说:“你也……太没下线了吧?”教唆未成年喝酒这件事,一言难尽。
他接着说:“想喝的话,我陪你。”
伊月松开手指,酒瓶子落到他的手里,说道:“别逗了,你陪不起我。”
五条悟:“……”
他站起身来,犹豫了下,没有把酒瓶搁在琴上,而是重新俯下身放在了地面上。
眼见快乐消失了,伊月起身刚想要走。可她瞥眼看见月光下的五条悟。
他今天散发着冷气,好像扛着个无形的大两匹空调在吹冷气。那一瞬伊月就知道了,这几天他过得不好。
他本来那么爱笑,好像整天都在傻乐,现在都不笑了。
伊月上前一步,仰脸看向他的侧脸,刚好的角度,细致地观察着那道擦伤,蛛丝般细微。
“你受伤了。”她轻轻说,目光没有移开。
五条悟:“……”
伊月说:“当心点。”
而后那道微不足道的伤痕当场消失,他说过,反转术式是个很妙的技能。
“没必要担心我。”五条悟说罢,轻轻捻起她的袖子,现出伊月手臂上颜色分明的淡紫血管,在她白皙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明显、曲线狰狞。
因为她搞的实验,现在身体绝对不正常。
五条悟说:“别太勉强了,我可以帮你。”
伊月看向自己的手臂,惊奇的表情好像是第一次发现。
她怔怔地看着,看不懂一样来回转动手臂,又像是进行科学观察般,平静地不像是生物,读不出她的情绪。
五条悟凝视她。
说她状态不好吧,现在居然生出了另一种美,憔悴但是亢奋。从前她虽然白,可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现在丁点血色都没有,双眼中闪动执着和疯狂的光彩,唇角神经质的细微神态,摄人心魄。
不得不说美人越惨……确实会越好看,他现在心脏的位置在跳,像是有只绝望扑腾地鸽子,扯得人生疼。
而后,突然间,伊月伸出一根手指,尖端对着他,好像要戳他一样。可是他居然懂了,把手指对向她的指尖。
现在像极了那个,或许是米开朗基罗,创世纪……不,太多了,许多文艺作品里都重现过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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