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贱,我贱。”
“砚知,我贱。”
机械的,麻木的,没有骨血的,只属于黎砚知的傀儡。
他重新凑上来,冰凉的嘴唇和被打的微烫的脸颊紊乱了她的感知。
而他,在一片濡湿里,沉沦于他的罪恶。
*
李铮自己在黎砚知的隔壁开了一间房。拿到房卡的时候,黎砚知的手指在上面敲着,看向他的目色里混杂着警告。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想被人人喊打,这些天就藏好一点。”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只是点头,“我会藏好。”
过后的几天里,她们就这样悄悄联络着。李铮大多数的时间都不会出门,以防别人看出端倪。
黎砚知的房间与他一墙之隔,这里的隔音确实不怎么好,他总是不可避免地将黎砚知的动态全盘接收。
路原在陪黎砚知看电视,或者,浴室传来水声,水声含糊了很多细节,但依旧微末传来些许男人的声线。
路原总会在黎砚知那里待到很晚才走,只有在这之后,他才能被允许出现。
黎砚知不是每天都想见他的,她只是偶尔,像是忽然想起他一样的,用微信传唤他,但也不许他沿用用过的花样。
“做小三得拿出做小三的诚意。”
她是这样说的。
剧组的拍摄进度依旧赶到起飞,黎砚知在这方面倒是没有诓骗李铮,来剧组已经快一个月,她几乎每个组都转了一遍。
而就在前不久,她也终于和江令说上了话。而这个契机,是江令无意间看到了她画的分镜。
为了追求及时复现,她的笔触格外简单。
而她也并不是在复刻江令的分镜,她坐的这里,看不到监视器。
所以,她画的,是她猜测出的江令分镜。
这不是一个很礼貌的行为。所以,黎砚知几乎是立刻将分镜本合上。
“对不起。”黎砚知在认错方面一向毫不含糊,她扬起一张带着青涩的脸,眉眼间是她擅长的真挚,“我只是想等电影上映 之后,比较一下我和您的差别。”
她开口时不卑不亢,很容易让人忽略她话里的狂妄。
拿正值壮年的大导和自己做比较,说好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是自不量力。
江令神色却如常,她时常严肃着的脸依旧严肃,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看不出情绪。
半晌,江令才侧过视线继续拿起对讲机,雷厉风行地往门外走“快,下一场。”
片场有条不紊地移动着,黎砚知也拎起东西要走。
身前江令的背影淡淡,黎砚知的听力很好。
逆着全组而来的是江令不大不小的声音,“从明天开始,有空的时候,和我一起看监视器。”
就从那天开始,她在片场有了固定的位置。
连日来的大晴天让剧组终于开始频繁出外景,她们连续几天都在草原上拍戏。
草原的天气多变,她们在拍摄的地方搭了几个帐篷。
路原站在一边帮着收音,举了半天的收音话筒他早忘了累,只是执拗地看着黎砚知的方向。
黎砚知和导演一齐坐在放监视器的帐篷里,江令时不时和她说着些什么,黎砚知点着头,是难得一见的低调乖巧。
即便他平日再黏着黎砚知不撒手,他也总该知道场合,这几天黎砚知专心于跟着江令学习,他就只能闲散在剧组里,四处帮帮忙。
想到这,他单手摸出手机,最新的一条消息依旧是经纪人发来的。
【这个综艺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吗?我千辛万苦给你谈下来的,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个资,你真不去。】
不去,他真的不想去。
见他不吃软的,经纪人只好换了一副面孔,【这意向约已经签了,你不来就算毁约。】
路原刚要回复违约金他自己交,经纪人的消息却再次快他一步。
【我知道违约金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章南娱乐以后是不会再邀请一个有过违约先例的乐队的,换言之,很多挤破头的资源,以后你们连备选的资格都没了。】
路原右眼跳了跳。章南娱乐出品的大热综艺数不胜数,得罪了它,很多资源确实就一去不复返了。
【你好好考虑吧。】经纪人不冷不热地给他撂下最后一句话。
路原手心渗出些许细汗,他不知道他现在该怎么办。
一整个下午他都因为这个消息魂不守舍的,今天剧组结束的不早不晚,还有功夫吃个夜宵的。
不过黎砚知没有这个兴致,路原背着包跟在她后面往走廊深处去,亦步亦趋的,可话比从前少了很多。
大概是黎砚知也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随意打量了他几下,便催他回去休息。
路原心里又是一阵感动与羞愧,黎砚知这样体谅他关照他,他却连这区区一个月的时间都平衡不了。
瞧着路原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走廊里,黎砚知迫不及待地给李铮发消息。
【换上过来。】
扔下手机,黎砚知有些恶狠狠地往外看了一眼,这个骚货李铮,一会不能消停的,她刚一出酒店就给她发来他买的猫耳铃铛。
李铮有她房间的备用房卡,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门,片刻,才开门侧身从外面进来。
李铮今天的穿着和以往全然不同,他头上戴着灰白猫耳,可身上却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
衬衫上面还戴着背挂式的衬衫夹,明亮的金属扣在胸下精准地扣上,像是捆住他的皮革绳索。
迥然不同的两种矛盾风格,同时出现在李铮的身上。
这些时日,黎砚知也算发现了李铮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李铮总是对她的各种接受良好。
仅仅十来天,他就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井然有序地脱下衬衫,赤着身体再次用衬衫夹将自己“捆”住。
漱了漱口,他循着黎砚知舒服的姿势跪下,黎砚知刚要去扯他身上的捆带。
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便在寂静中蹦出来。
路原去而复返,那熟悉的嗓音隔着木板传进来,“砚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你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第26章 发条玩具
见里面没有人应声, 外面又试探性地敲了一下木门,“砚知?”
李铮胸下的衬衫夹上的力量一点点流散掉,黎砚知往后撤了撤, 目色不太耐烦地落在他身上。他赤.裸着上身,跪在她脚边, 身上捆着带有情.色意味的皮革条链, 脖子上的项圈和头上的猫耳是一套, 锁骨中间流淌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这是昭然若揭的暗度陈仓。
可她却不急, 盯着脚边等待着她指令的李铮,她甚至显得和颜悦色, “你是有被人扒光衣服按在街上打的梦想吗。”
李铮瞬间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他是见不得人的,这时候他应该抱头鼠窜。
刚要起身,又被黎砚知温热的掌心按住, 她指尖挑了挑他脖子上的铃铛, “把这个摘了。”这铃铛的声音很清亮,在这种时候,难免像个追踪器一样。他顺从的取下放在黎砚知手心,她总是思虑周全。
他动作利落, 抬腿便站了起来,四处找寻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黎砚知坐在床上, 悠闲地晃着脚腕,她喜欢看别人狼狈仓皇, 可李铮长得实在好看, 即便这样没有头绪地四处打转着, 也没有局促到可笑的地步,顶多显得有些好玩。
像小时候姥姥给她买的那些蠢蠢的发条玩具。
剧组给普通员工提供的房间只是些普通大床房, 没有柜子这些储物空间,床底的空间狭小,看着不像是能钻进去一个成年人的容量,而厕所四周都是毛玻璃的,即便显不出细节,但大致的人形也是藏不住的。
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可以偷情的好地方,连个能正经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外面的路原许久听不到黎砚知回应也有些着急了。黎砚知平日不爱出门,睡得也不早,左思右想都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搭理她,他担心她出事,拍在门板上的声响显然加重,“砚知,你没事吧?砚知!”
李铮回头瞥了一眼,黎砚知已经直起身去开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迅速趴倒在地上,使劲钻进床底那逼仄的空间里去。
床底的空间大概只有20厘米的高度,他只能堪堪挤进来,床板贴着他的后背,迫使他完全铺在地面上,像是一个地毯一样。在这种时候,他能感受到自己心如鼓擂。
有限的空间里,他看见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闯进房间里,黎砚知光着脚懒散地走在前面。
“砚知,你没事吧。”
“睡着了而已。”黎砚知的声音透着一丝睡意,显然她演技高超。
那双白鞋有些迟缓地靠近着黎砚知,最后停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们是在拥抱吗?李铮索性闭上眼睛。
“我错了,不该打扰你休息的。”
“有什么事。”黎砚知坐在了床上,漂亮的脚踝静静地竖立在他眼前。很漂亮,和踩他时一样漂亮。
路原的脚又往前撺掇了几步,但他们都不被允许坐黎砚知的床,这点认知他应该是有的,囫囵停在了那里。“砚知,我可能不能在这里伺候你了。”
“经纪人给我接了个综艺,这个综艺我之前接触过,但我只是备选,他们更想要李铮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轮到我了。可是,如果...”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去吧。”黎砚知干脆利落地截断路原的吞吞吐吐。
这清清淡淡的两个字让屋子里两个男人的心同时急速跳动了一瞬,路原对黎砚知的态度并不意外,她一向是自立的,一直都是他想靠这些东西表达忠心。但就这样走了他依旧于心不安,“今晚我能不能陪你久一点,我想多干点活,不然我心里不舒坦。”
床下的空气实在不流通,李铮出了些汗,他听着路原的乞求,下意识冷哼,装模作样。
若是以往,他绝对会一声不吭地将扫完了一圈地的扫帚杵到他脚底下,来嘲讽他的雷声大雨点小,但他现在不能,他只能偷偷藏在脚底下,祈祷上天他不会被发现。
也许前些天他还能兀自麻木自己,但他当下的处境则让他真正认清了自己。即便他再怎么为这段关系美化,他也已经成了小三,并且执行了小三的实质行为。
他是黎砚知犯的一个错误,不能被别人发现。想到这他心里再次被火燎烤着,倘若不是他让黎砚知产生了兴趣,还千里送上门来,黎砚知就不会犯错。
这全是他的错,他受罚就算了,可他不想黎砚知被人指摘。
这样想着,他的呼吸放得更缓,将可能产生的音量降到最低。
路原没等黎砚知答应率先忙活起来,黎砚知的床还没铺,他自顾自地走上前来,片刻之后,发出犹疑的声响,“砚知,这个是?”
坏了!他的铃铛!
“给你买的,喜欢吗?”黎砚知似乎将那铃铛项圈挑了起来,语气是让人发狂的温柔,“你戴着应该会很好看。”
空气里浮现奇怪的声响,那是路原急促的呼吸。
路原不是没自己偷偷浏览过这些东西,但他脸皮薄,什么都是黎砚知牵着他走,一直没胆量自己买一个。但他知道这个牌子,铃铛是k金打的,4万一条,这还不算定制的钱。
他抹了抹瞬间的热泪,黎砚知对他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那铃铛在黎砚知手里晃着,格外动听。但下一秒,这份声响便竖直垂落在地面上,路原要命的积极,“砚知,我来拾。”
黎砚知没有拒绝。
李铮木然地看着滚落到他脸前的铃铛项圈,下一秒路原的手伸了进来,似乎是第一次没摸到,他的脚换了一个方向,想将头压低些看到床底来。
他绝对会看到他的!
“你趴下不就好拿了么。”黎砚知适时给出了建议,她的声音甚至能听出几分愉悦。
李铮到这时才明白,这是黎砚知为他定制的一个闯关仪式,她会一直增设难度,如果他输了,她就会将他淘汰。
他只好冷静下来,手指有些发抖,他用另一只手托住手腕,缓缓将铃铛往路原手指的方向推着,这铃铛用得最好的铜芯,各种微末的走动都会发出悦耳的声响。李铮屏住呼吸,额角缓缓滴落几颗汗珠。
“我摸到啦!”路原手指迅速地收拢,停住了往下探着的脑袋,“砚知,我拿到啦!”
“嗯。”眼见没有什么玩头了,黎砚知的语气又恢复平静。
她胡乱揉了一把路原的脑袋,“好了,早点回去收拾行李。我也想早点睡。”她下了逐客令。
以往路原这时总会难受一阵的,但也许是今天领了封赏,他乐颠颠地迅速给黎砚知铺了床,又乐颠颠地背着他那书包欣然离去,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奇怪。
听到切实的关门声,李铮才试探地从床底爬出来,黎砚知在慢条斯理地穿鞋。
李铮从不多问的,他来不及整理自己的狼狈,默不作声地跪在黎砚知的腿边,低头接过她手里的鞋,继续给她穿着。
黎砚知的视线清闲下来,自然就落在李铮的身上。他的头上沾了些灰尘,衬衫夹的金属扣在他胸下压出猩红的痕迹,头上的猫耳不翼而飞,大概早就不知道被挤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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