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沈浩天说着话,沈荣华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伯父,你想说什么?”严真听见了,他问沈荣华。
“楚楚!”这次沈荣华清楚的说了两个字。
“浩天,你爸说了‘楚楚’。”
“我听见了。”沈浩天态度仍是冷淡。
“浩天,跟他说说话嘛!说不定他会清醒一些,你听见他说‘楚楚’,会不会是他想到什么事了……”
“别大惊小怪了,这个名字是伊晴在酒店的花名,也是他唯一记住的,他可能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却唯独记得‘楚楚’。”沈浩天直觉想到的是那个浓妆艳抹、妖媚作态的假楚楚——伊晴,更气父亲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只记得他的风流艳事。
“不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伊晴的母亲也叫楚楚,而你还说过据伊晴的说法是,你爸害死了她妈,害得她家破人亡,所以她才来报仇的……你知道伊晴的母亲和你爸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吗?”严真仔细的把他所知道的事做了一番拼凑。
“我爸风流了一辈子,要是说我爸曾欺骗过伊晴她母亲的感情,我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就我所知,伊晴她母亲也确实曾介入过别人的家庭。”
“你怎么知道的?”
“我找征信社查到的,是十几年前的一份小报上的报导,篇幅很小,而且语焉不详。”
“有没有可能是指她跟你爸……”
“报上完全没提到,只说她后来自杀了。”
“自杀!伊晴说来找你爸报仇,会不会就是在报着各仇呢?我看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你这么说也不无可能,不过当时我爸在商场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了,如果事情闹上报,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我爸的数据呢?”
“这也是我不懂的地方了……”两人自顾自的说着,却没注意到沈荣华慢慢地将轮椅移动到落地窗前了。
“楚楚是我的秘书,是我故意把她调来我办公室的……”沈荣华一开口说话,让沈浩天和严真都赫了一跳。
沈荣华像在回忆似的,悠悠的喃道:“她很美,还有一点忧郁的气质,我一看到她就不可自拔了……”
沈荣华眼神看向远方,脸上隐约有着笑容,好像他思念的人儿就出现在他眼前似的。
沈浩天和严真互相使了个眼色,但都没敢说话,耐心的等着沈荣华把谜底揭晓。
“可是她不爱我,虽然她丈夫已经死了,她也不愿意爱我,为了能和她在一起,我故意要她陪我加班、应酬,我知道她是为了生活,怕丢了这份工作,才勉强配合的,我真是可恶极了,却也爱惨她了。”
“你……”听到这话,沈浩天气得想说些什么,却被严真给阻止,只能忍住替母亲抱不平的愤怒,继续听下去。
“那天她被客户灌醉了,我却没送她回家,我自己也醉了,醉得情不自禁,就这样要了她……”说到此,沈荣华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她恨死我了……我跟她说我会负责,可是她却坚持要去警察局告我……我不知道怎么办,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我就完了……”
“岳父要我出国去避风头,说楚楚的事他会摆平,谁知道……谁知道等我回来,楚楚已经死了……死了!”重复的说了好几次“死了”之后,沈荣华又像是失了魂似的呆望着窗外,久久不发一语。
过了半晌,才听见严真低语,“这下子……真相大白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还真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伊晴了!”沈浩天俊眉紧锁,痛苦的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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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严真和小遥的婚礼彩排了,在婚礼会场的布置人员做完最后的工作之后,伊晴仍是不放心的要去确认一下。
从工作室走出屋外,伊晴停下脚步,遥望山边的夕阳染红了美丽的彩云。
这时,沈浩天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在一切谜底揭晓之后,一刻也不能等的直接驱车南下,但忐忑不安的心情却又让他迟迟不敢跨下车。
“伊晴……”沈浩天看见伊晴纤瘦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伫立,心头的颤动强烈到他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时他才发现,他有多么想念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去告诉伊晴他有多抱歉、还有他还是爱着她……这些已经在他心里说过上百遍的话。
才鼓起勇气想踏出第一步时,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子出现在伊晴身边,陪着她看着夕阳。
他看着伊晴对那男子甜甜一笑,而那男人对伊晴说着话还不时的搔搔头,一副腼觍的模样,两人状似亲密的样子,让沈浩天的醋意伴随愤怒溢满胸怀。
“她过得倒挺好的嘛!”沈浩天忿忿的想,她和他才分手没几个月,她就能忘了他而另结新欢,看来有身孕的伊晴仍是不乏男性追求。
沈浩天瞇起眼盯视着伊晴,她的身形完全看不出已经怀孕近七个月,加上穿着宽松的洋装,想到此,他突然有个想法,“那男人该不会是不知道伊晴怀孕了吧!”
那我有必要告诉那个男的!沈浩天的嘴角扬起一朵恶意的笑。
沈浩天强迫自己沉住气,他看着不远处两人的互动,像猎豹躲在暗处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而在另一边的伊晴却不知自己已成为猎物被人监视着,她对着刚走来的陈老师笑着打招呼。“陈老师!恭喜你取得公费留学的资格。”
“那……那没什么啦!”陈老师腼腆的笑着,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不过好可惜喔!这样你就要离开我们育幼院了,大家都很喜欢你呢!”伊晴边说,边走向婚礼的会场;陈老师也走在她身边和她聊着。
“真的吗?那……你呢?”陈老师没头没脑的问着伊晴。
“嘎?”伊晴不懂。
“我是说……你……你也喜欢我吗?”
“呵……我当然也喜欢你呀!你是个好人。”伊晴隐约觉得陈老师的问话有点奇怪,所以她小心地回答。
她看到婚礼会场入口处的拱门上,一束环绕的藤蔓垂落下来,伊晴走上前去想将藤蔓圈绕回原处,陈老师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继续问着。
“只是这样吗?”
“是呀!虽然我们只相处了几个月,可是我觉得你是个很尽责的老师,为人善良又风趣,大家都很喜欢你呀!”伊晴踮着脚尖,想把藤蔓绕回柱子上,发现高度不够,她从旁边挪来一块工作人员留下的木块,想试着站上去。
“可是我……可是我……我很喜欢你!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我爱你……”陈老师鼓起勇气向伊晴表白,低着头紧张的搓着手,完全没注意到伊晴正在进行的危险举动。
话才说完,伊晴突然发出一声低呼!
陈老师抬头一望,这才发现伊晴脚正站在木块上,而且正摇摇欲坠,他急得上前扶住她。
其实只是木块不太稳的摇晃了一下,谁知他笨拙的搂住伊晴的腰反而让伊晴更加紧张,直觉的想闪躲,脚底一滑,就这样往前倒去;而陈老师为了稳住伊晴,手更不敢放开,所以两人就这样一起跌了下去。
“你还好吗?有没有怎样?”成了肉垫的陈老师,紧张的问着压在他身上的伊晴。
“我……应该没事。”伊晴想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陈老师从腰后搂住,伊晴又趴回他的胸前。
“啊!你……”伊晴吃了一惊。
“伊晴,请你不要拒绝我,我爱你,爱你很久了。”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我……对不起,我情不自禁。”陈老师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冒失的搂着伊晴,才赶紧放开她,让她坐起身来。
“陈老师,你是好人,我不能害你……你知道我……”伊晴一时还没法子站起来,她往旁边移开一段距离后,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怀孕了,我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我一点都不在意,只要你……”陈老师跪坐起来,急切的说着。
“但是我在意。”一个低沉有威严的声音在两人的头顶上响起,让两人同时抬头一看。
“是你!”伊晴惊呼。
沈浩天因为看到伊晴与那男人一起走向这个角落,坐在车上无法看见两人的动静,所以就跟了上来,
当他远远看见伊晴站上木块,他几乎吓得神魂俱裂;但等他跑近时,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当然,刚才陈老师对伊晴表白的话也都让他给听见了。
“你是谁?”陈老师问着,但他看到眼前这穿着贵气英挺的高大男人,眼光越过他直落在他身旁的伊晴身上,他又问:“你们认识吗?”
“认识!”沈浩天说。
“不认识!”伊晴却说。
一头雾水的陈老师看着两人,还搞不清状况,看到身旁的伊晴想站起身来,他顺手扶了她一把。
“你在做什么?”沈浩天突然吼他。
“我只是……”陈老师被吼得莫明其妙,像是触电一般放开扶住伊晴的手。
“你干嘛吼他?”伊晴对着沈浩天反吼回去。
“我吼他你不高兴吗?他跟你是什么关系?”沈浩天看她为那男人出头,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他是我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那好……”他以鄙夷的口气说着,然后又转向陈老师,“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老师摇摇头,看着眼前这暴怒的男人,他有股逃走的冲动。
“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就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也就是说——她是我的女人……”
“你在胡说什么?”伊晴不敢相信她听见了什么。
“你想否认吗?你想否认你怀的孩子不是我的?”
“你……”伊晴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浩天对着陈老师说:“所以不管你脑子里打什么主意,我劝你死了这条心!现在我和伊晴有事要谈,你可以离开了。”
颐指气使的高姿态,气势逼人。
“两位有事要谈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这话让夹在两人当中的陈老师如蒙大赦,虽然他很想拔腿就跑,但仍维持礼貌的说着。
“陈老师,你不必走!该离开的人是他,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伊晴拉住陈老师,眼睛却仍瞪着沈浩天。
“我叫你走……”沈浩天凌厉的眼神瞪着陈老师被伊晴抓住的手,让陈老师急忙抽回自己的手,然后转身,一秒也没迟疑的离开这炮声隆隆的战场。
“你不要太过分了……”看着陈老师落荒而逃的背影,伊晴简直恨死了沈浩天。
“我过分吗?难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他走?莫非你真的跟他……”看到伊晴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沈浩天像被扼住咽喉,胸口几乎爆裂。
“你没权利管我!”
“谁说我没权利?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沈浩天的怒气不可遏制。
“是吗?你忘了是你说我们只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吗?”伊晴也不甘示弱。
被伊晴这么一说,沈浩天当场愣了一下,“我……并不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
想起自己的确曾经说过这些狠话,他试图补救,谁知愈说愈糟。
“是了,都是因为孩子,你才说我是你的女人是吗?”伊晴听见这伤人的话,眼神霎时黯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再说了,就让我们继续当陌生人吧!”伊晴转身欲走。
“不行,我不答应!”他拉住她。
“你还要我怎样?你要我留在你身边,我就不能走;你要我当陌生人,我也照办了,你现在又何苦要来为难我……”伊晴甩开他的手,对他吼着,直到忍不住伤心,掩脸哭泣。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看她哭泣,他只觉满心不舍,想将她拥进怀中安慰,却被她躲开。
“我不想听。”不想再说下去了,伊晴转身奔去。
“伊晴……”来不及阻止她离去的脚步,沈浩天知道他又伤了她的心。
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懊恼的想着,“原本不是要来道歉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十章
“伊晴哪!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刘芸在睡前做例行巡视时,发现办公室的灯仍亮着。
“芸姨!你怎么还没睡?”伊晴从一大堆的估价表和设计图中抬起头。
“我巡夜呀!那陈老师不是明明说会做到月底吗?怎么前几天一收拾好行李就匆匆走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只好由我和王老师轮流巡夜。”
“呃……对呀!我也觉得很奇怪……可能他有急事吧!”伊晴说得吞吞吐吐地,她想是那天沈浩天吓到陈老师了吧!
“唉!为了小遥的婚礼,你忙了好一阵子了,昨天婚礼刚过,今天你又要忙着育幼院搬迁的事,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才好。”
“我会注意的,芸姨,你别担心。”
“你昨天去找建商开会,讨论的结果怎样了?”
昨天为了不和沈浩天在婚礼上碰面,她借口要和建商开会,其实从婚礼开始到结束,她都在山坡上远远的看着,也衷心的祝福着小遥有个幸福的归宿。
“哦!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建商那边开给我们的价钱还满合理的,只是地主张先生仍是坚持那块地只租不卖,这就让人比较头疼了。”
“伊晴,我们在这山上也住了好多年了,一定非搬不可吗?”刘芸对这块土地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
“芸姨,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可是自从九二一地震之后,附近的山区发生过好几次的土石流事件,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有关单位也来通知好几次了,为了大家的安全,搬迁是唯一的路。”伊晴柔声的劝着刘芸。
“我知道、我知道,唉!人老了就是这样,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你别理我,对了,你刚说那地主不卖地,用租的行不通吗?”
“用租的总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我仔细算过了,如果可以买下来,对于我们来说,负担会小些;更何况这次的搬迁计划,育幼院的赞助人能出钱的也都出了,如果以后每个月还要负担这些租金,我怕会有困难。”
“每位赞助人你都问过了吗?需不需要我出面呢?”刘芸现在虽把这些事都交给了伊晴,但她主持育幼院多年,和这些赞助人也都有着深厚的交情。
“嗯!那就麻烦芸姨了,弘远企业和嘉能公司的捐助款到现在迟迟还没收到,还有几位提出要减少捐款金额,如果能由芸姨出面的话,说不定他们能给我们更多帮助。”
“把名册给我吧!明天我会打电话去拜访的!”
隔天下午——
“伊晴,这份数据让你看看,这些赞助人确定会提高捐款金额,还有这几位是新的捐助人。”刘芸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终于得到颇丰硕的结果。
“哇!真是太好了,还是芸姨厉害,我的经验不足,以后还要请芸姨多教教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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