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微微侧头:“干嘛呢?”
许之夏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些懵:“哈?”
萧野:“你手呢?”
许之夏慢吞吞伸手过去,抓住萧野T恤。
玉和,九月的夜风,是热的,膨胀的。
像许之夏的心。
萧野爱干净,身上除了那点汽油味,没其他味道。
许之夏其实不明白,萧野明明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偏偏选了这份在车底摸爬滚的职业。
到家后,许之夏从车上下来。
萧野蹲下锁车。
许之夏没等萧野,捏着书包肩带往楼上走。
萧野撩起眼皮,看着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舌头在嘴里滚了一圈。
许之夏有心事,以至于没发现萧野今天也不对劲。
她回家后,第一时间是洗澡。
今天开学第一天,学校专门为高三年级开了个讲座。
在太阳下暴晒一个多小时,出了一身汗。
许之夏洗完澡,走出洗手间。
毛巾搭在头顶,她埋着头,边走边擦头发。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腿。
许之夏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眸。
萧野洗过了,换了件浅色T恤,双臂环抱胸前,下巴微仰,眼神锐利。
许之夏咽了一口口水,不明所以:“怎么了?”
萧野:“心虚了?”
许之夏一惊,直接慌了,毛巾啪嗒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毛巾,拔腿往房间跑。
下一秒,被萧野眼疾手快抓住。
“还想跑?”萧野一臂弯框住许之夏,拉近,“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许之夏穿着夏季的睡衣,衣料很轻薄,轻薄得像是没穿。
萧野的体温,就那么传递过来,灼烧她的皮肤。
她心跳扑通扑通,似乎马上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嗝~”她紧张地打了个嗝,双手捂住嘴巴。
萧野平时就这么锁那些人的,比如廖志明,比如刘承钦。
但许之夏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身子单薄,骨头也软。
现在肩膀内扣缩在他臂弯里,眼睫颤得厉害。
像是真吓到了。
萧野顺了顺气,打算跟她好好说这事。
他松手。
他蹲下,拍了一下她脚踝:“踩着!”
许之夏低头,这才看见萧野手上拿了一把卷尺。
见许之夏没动,萧野又拍一下许之夏脚踝,仰头冷脸看着她:“抬脚,踩着!”
许之夏乖乖听话。
萧野站起身,卷尺顺着拉高。
他站在她身后,先是跟自己比了比。
她到他胸口位置。
MD!
难怪刘承钦一口咬定他虐待她!
萧野拉着卷尺,水平线比一下许之夏头顶的位置:“1…5…8……”
许之夏回头:“哈?”
萧野像是无法置信:“你连一米六都没有!”
毕竟,萧野小学五年级就一米六了。
许之夏反应过来是在量身高,脚后跟一动,卷尺‘唰唰唰’自动弹回尺壳。
萧野手指扣住卷尺壳,切齿:“许之夏,你真是能耐!”
许之夏眨巴眼睛,下意识往后退:“我……”
我怎么了?
许之夏不明白。
怎么突然说她心虚?
怎么又量身高?
怎么还生气?
萧野阴阳怪气:“要不是今天遇到你同学,我还不知道你每天在学校当尼姑呢?”
“啥?”许之夏更糊涂了,“什么当尼姑?”
萧野:“你不当尼姑你吃什么素?!”
吃素?
吃素!
原来,他要说的事不是她心里那件事。
她吓死了。
现在,有种‘幸好幸好’的感觉。
她垂眉顺目,乖乖挨训的姿态。
萧野:“怕你不好意思管我要钱,我把卡给你,结果你给我每天在学校吃素?”
许之夏倒是不知道萧野给自己卡是这个意思。
她是真以为让她管理这个小家。
现在,她诡辩:“吃素…健康,有钱人,也吃素呢!”
“健康个P!”萧野精炼,“人家是大鱼大肉吃成三高了,你呢?你有哪里高?个子高?”
许之夏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有点侮辱:“我……”
萧野堵话:“省钱省钱!我缺你给我省二两肉钱?!”
萧野真是越想越气。
今早,萧野给许之夏送饭卡,半路碰见黄玫,听黄玫说,许之夏从去年回到‘英育’,就没在学校吃过一顿荤。
他这个当哥的,当时无地自容,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他一肚子气回到汽修店,把这事讲给刘承钦,本意是要质问,他到底哪里有亏待她的意思。
结果刘承钦火上浇油,说许之夏那娇小的个子一看平时少不了被他虐待。
萧野真是闷了一天的火。
萧野捏了一下许之夏胳膊,噎她:“你自己有二两肉吗?!”
许之夏抱着胳膊,咬着唇,一副被捏痛了的模样。
萧野沉了口气:“你知道错了吗?”
许之夏苦瓜脸,点头。
萧野伸出食指,戳一下许之夏脑门:“你再敢给我在学校吃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语气威胁,戳得也狠。
可许之夏一点都不怕。
还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像在这样炎热的天气,吃了一根奶油味雪糕,香甜气沁入心脾。
她不自觉翘起嘴角。
萧野刚压下去的火又蹭起来:“你还笑?!”
许之夏反应过来,双手在胸前摆动,狡辩:“没有没有。”
萧野:“你是觉得我现在管不了你了?”
许之夏摇头。
萧野闭了闭眼睛,强制:“许之夏,从今天起,你每天早晚都给我喝一盒牛奶!”
许之夏点头。
萧野想了想:“早上你也不用做饭了,跟我出去跑步!”
这个许之夏不答应。
她最害怕跑步了,她小脸皱巴:“不~”
萧野没管她撒娇,霸道:“我没跟你商量!”
许之夏还想说什么。
萧野直接转身回房:“明早我叫你!”
许之夏跟上去:“哥~”
跟到房门前,“啪――”的一声,她吃了个‘闭门羹’。
许之夏看着紧闭的房门,唇瓣抿着,眉头皱着。
徐徐的,五官展开,眼睛弯弯。
她回房间,对着风扇吹头发。
人凉爽了,头发也干了。
她躺上床。
窗帘没有紧闭,可以看见高悬的皎月,水盈透亮似玉盘。
小区花园里,传来若有似无的蛐蛐声。
这个夜晚,使人心旷神怡。
许之夏枕着自己的手臂。
她想起,刚才萧野质问她是不是心虚的时候,她好慌。
她还以为,她对他的占有欲被发现了。
这种慌,正证明了,她这种占有欲是不对的。
许之夏反省。
许之夏,你不能这样自私。
就算哥谈恋爱,也不会扔下你。
你不能有他会被抢走的劣根思想。
这是不对的!
你正是因为有这种思想,才会面对他扭扭捏捏,才会无故心虚……
那时,许之夏只把这种占有欲,当作是对哥哥太依赖,怕萧野有其他人,她就不重要了。
她没有深思,为什么萧野和男孩子玩得再好,她也丝毫不在意,只在意靠近他的女孩子。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许之夏的自省。
许之夏从床上跪坐起来,顺了下头发:“可以进来。”
萧野推开门,板着脸,手上端着许之夏的水杯。
许之夏反应了一下,接过来一看,果然是牛奶。
满满一杯。
本来就不饿。
许之夏欲言又止地看着萧野,企图激发他的同情心。
萧野伸脚,勾了一下椅子腿,懒散坐下。
他盯着她,一副‘我陪你到底’的神色。
第六十四章 哥,我好痛
昨晚睡前,许之夏喝了一大杯牛奶。
早上闹钟还没叫,她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
萧野站在餐桌旁喝水,回头,看着她。
许之夏眼睛都睁不开,声音嗡嗡:“哥,早!你今天好早!”
她往厕所走。
萧野睨着许之夏,神色满意:“你还挺乖!”
许之夏被夸得莫名其妙,但困意让她思绪混沌,做不出回应。
萧野放下水杯,往阳台走:“给你一支烟的时间,收拾好出门!”
许之夏顿在卫生间门前,思绪渐渐明朗。
哈~
是要跑步!
早晨六点。
天空呈淡蓝色,太阳呈粉红色。
阳光如细丝般行过万里,落在人的脸上。
每个人,都显得温柔、和蔼。
除了萧野。
许之夏觉得萧野是个魔鬼。
萧野觉得许之夏是扶不起的阿斗。
他还不是为了她好?
结果她尽想着偷懒,跑个几百米就要找理由歇一歇。
萧野的腿还不能剧烈运动,没有陪跑的意思,结果许之夏跑得跟他走路速度差不多。
许之夏的腿,萧野怀疑是不是注铅了,怎么能那么笨重。
他盯着那双短腿,很不理解。
在许之夏眼中,萧野好嫌弃自己。
她不高兴。
太阳从粉红色到金黄色,萧野才松口回家。
许之夏一路不说话。
萧野看了许之夏几眼,问:“饿不饿?”
许之夏轻轻摇头。
萧野:“糖油饼吃不吃?”
许之夏侧头,眼珠转了转:“嗯。”
菜市场旁边,一辆改装的三轮车就是摊位。
二人坐下。
萧野:“三个糖油饼,一个豆浆,一盒牛奶,两个茶叶蛋。”
摊主:“好嘞!”
摊主掀开湿布,拿出三个白乎乎的糯米团子,在案板上揉了揉,压扁,微微透出一点豆沙馅儿。
放入油锅,‘滋滋滋’,香气四溢。
许之夏收回视线,申请:“哥,我想喝豆浆。”
萧野:“喝牛奶!”
许之夏:“……”
很快,老板把东西端上来,对着萧野:“一共十一块钱。”
萧野看着许之夏。
许之夏掏出十一块钱给老板。
现在,家里开支都是她负责。
许之夏夹起糖油饼,一口咬下去,豆沙流出,她烫得仰着头呵气。
那段日子,许之夏每天都期望,下雨。
这样,她就不用晨跑了。
萧野节假日也不放过许之夏。
国庆节第三天,许之夏正跑着,突然感觉小腹坠痛。
是那个要来了。
许之夏停下,气喘吁吁:“哥,我不舒服。”
萧野:“少跟我来!”
许之夏捂着肚子,意有所指:“那个,真的不舒服。”
萧野只觉得许之夏在耍赖,冷着脸:“继续!”
但他也心软:“至少把这圈跑完。”
许之夏咬咬唇,可才跑了十几米远,就疼得蹲下。
萧野跟上去,蹲下:“真不舒服?”
他居然还不信!
许之夏疼得、累得、气得,火冒三丈。
她幽怨地看他一眼,撇开脸。
萧野妥协:“走吧走吧,回了!”
许之夏是真的很不舒服,连糖油饼都没吃。
回去后,许之夏洗澡洗头,然后去画室。
其实今天没课,画室人也少。
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去集训了,针对联考的集训。
集训费用三万多。
许之夏没去,甚至没让萧野知道这事。
她只能自己多用功、多努力。
李老师知道许之夏的情况,看见她在画室总会过去指点几句,也会给她说一些美术联考相关考核知识点。
萧野晚上回家,许之夏睡了。
萧野累了一天,洗完澡,晾完衣服,很快就睡着。
半夜12点多,萧野被一顿一顿的、有气无力的敲门声叫醒。
这个家也没别人。
萧野翻身起床,打开门。
许之夏没力气地往萧野怀里倒。
萧野接住许之夏。
她身体明显发烫。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摸到汗水。
他搂着她:“夏夏?”
许之夏闭着眼睛,小脸惨白,声音噎着:“哥,我好痛。”
她捂着肚子。
萧野没多想,果断:“上医院!”
没换衣服,萧野转身拿上钱包,背着许之夏出门。
楼道狭窄,脚步声回荡。
到三楼时,许之夏突然开口:“我自己走。”
萧野步伐快:“你自己怎么走?”
都这个样子了!
许之夏痛得全身发颤,不自觉攥紧萧野的T恤,喃喃:“你的腿…可是你的腿……”
萧野:“我没事!”
打车到医院,挂急诊。
检查过后,医生给许之夏挂水。
这种天生的痛经没办法根治。
医生建议平时预备止痛药,如果严重到今天这种,得上医院打针或者输液。
许之夏挂水后,好多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萧野,怏怏叫:“哥。”
她眼眶立刻蕴上一层雾气。
萧野埋身,不自知的温柔:“肚子痛?还是输液痛?”
许之夏摇头,去看萧野的腿:“你的腿,痛不痛?”
萧野无语,这个时候还想着他的腿。
萧野气不打一处来:“多担心你自己!”
许之夏自责,道歉:“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萧野想教训许之夏这种思想,可突然发现自己那一套,被她治死了。
35/103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