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刚顾盼盼跪在地上求她的可怜神情,教叶小如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更何况,想出这方法的顾盼盼还从口袋里拿出安眠药,哭诉着说她本来要吃安眠药自杀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叶小如在百般为难之下答应了她荒唐无理的要求,虽然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见她声泪俱下,想不答应也不成了。
就这样,叶小如眼睁睁看她叫了辆计程车,和司机合力把刘锡威架进车里,甚至连声再见都没说就扬长而去。
叶小如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后悔。她多想抓起车钥匙,开着她的红色三门喜美追去,凭她高超的开车技术,将刘锡威给抢回来。
抢回来?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叶小如心头一惊!讶异自己内心突如其来的疯狂想法。
回到空旷冷清的屋里,叶小如愈发的感到不习惯,因为再也没有人和她抢遥控器,也没有人沾沾自喜的偷用她的洗发精了。
“小如,吃饭喽!”
“小如,你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啊?吃药还要磨成药粉。”
霎时间,她仿佛看到刘锡威在她生病期间照顾她、和她说说笑笑的样子,总是贴心的为胃肠不佳的她炖排骨粥……。
“我这样做,真的对了吗?”叶小如内心慢慢涌出一阵后悔。
一股混合着酸甜苦辣滋味的感觉在她心中不断扩散,令她心慌起来,像是一簇小火苗,越烧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我在干什么啊,我在心烦什么啊?”叶小如跺着脚自问。“他走了是好事啊,我终于可以不用因为他开的玩笑而生气啦!也不用被他逼着吃苦死人的药,更不用被他逼着……”
说到这儿,叶小如再说不下去了,压抑的情绪一古脑儿爆发了。
“我不想要再过一个人的日子了啦!”叶小如边哭边叫。“明明知道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为什么要在我心情最低潮的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在我生病的时候这样照顾我!干脆就让我病死算啦!为什么你要突然出现又消失呢?!”叶小如无力的嘶喊,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原来被小武刺得遍体鳞伤的心,早被刘锡威的善解人意、温柔细心所治愈,她早就习惯与刘锡威斗嘴、玩笑,还有一同坐在电视机前一起批评政治人物与娱乐新闻的日子了。那些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却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期。
有时候,一杯平淡而无味的白开水要比一杯烈酒来得容易入喉。直到现在,叶小如才真正诚实面对自己对他的情感,但那并不是因为感谢,也不是一时的激情,而是因为真性情相处、真诚相对待才产生的感情。
只是,等到真的对自己承认,却已来不及对那个人说了。
***
刘锡威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他感觉喉咙干得快烧起来了,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狠狠喝下一杯开水。
只是,现在的他连想转动手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转动眼珠,想看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冷气很强,刘锡威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涌起,不止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四肢酸痛无比,还有头昏加眼花……
“啊!?”刘锡威想坐起身伸展一下酸痛的四肢,却没想到手脚却无法动弹,就连转动半寸的空间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刘锡威吓了一跳!怎么自己的身体会动弹不得呢?他睁大了双眼,希望快点适应这昏暗的光线。现在应该是晚上吧?隐约可以听到外面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勉强从外面闪烁的霓虹灯光线见到这个房间的布置”
“这是间旅店吧?”刘锡威猜。由床上的味道,他判断那可能是前任房客廉价香水的余味;还有床单才漂白过的消毒水味。
“可是……为什么我会动弹不得呢?噢!这该死的床!”一不小心,头撞到了床头的木板,刘锡威忍不住低声咒骂了起来。
他睁大了双眼,努力适应房里微弱的光线,逐渐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动弹不得了。
“天啊!”刘锡威顿觉”股凉意直往脑门冲。
他的四肢居然被绳子紧紧捆绑在床的四周,就像日本A片中玩的那种手法。
难怪他起不了身!他现在只能转动颈子,而且愈是想挣扎,该死的绳子就愈发挥它的作用,将他的四肢缚得更紧,甚至磨破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刘锡威脑中快速运转,回想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他连”点印象都没有呢?
“我去帮小如买咳嗽药水……然后喝了鸡汤,再然后……”刘锡威想破了脑袋偏就是想不出为什么自己会这模样出现在旅馆中。
莫非小如喜欢玩SM?这是刘锡威一闪而过的想法,当然马上被自己否决了。一个才发完高烧又咬得要死不活的人怎会有力气将他五花大绑呢,
冷气开得超强,从通风管里传来咻咻的送风声,只穿着单薄衬衫的他冷得发抖,只恨老天没有多生出一只手给他,可以将那件就在脚边的棉被拿起来盖啊!连牙齿都开始打颤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喀!”是门把转动的声音,有人进来了,顺手打开了室内的灯。
才刚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刘锡威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无法睁开眼,于是干脆闭上眼装睡。感到一切很不可思议的刘锡威虽然装睡,但耳朵可没闲着,他竖直耳朵,仔细倾听着这房间里的一切。
有个脚步声慢慢地、小心地走在地毯上,一直到一个定点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整个房间中,只传来两个人的呼吸声。
时间好像凝结住了般,只剩下刘锡威手表滴答的秒针声,证明着时光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刘锡威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微微的张开双眼偷看。
顾盼盼正双手环绕胸前,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的刘锡威。
“啊?!”彼此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同时喊叫出来。
“盼盼,怎么会是你啊?!”惊见最不想看到的人,刘锡威睁大了双眼,从干涩的喉咙中发出了难听的呻吟。
“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啊?”顾盼盼一副冷冷的神情,直盯着他。
“不是啦。”还好刘锡威脑筋转得快,知道这会儿情势对自己不利,马上见风转舵,“只是你的头发……还有,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新发型,是为你而剪的,好看吗?”顾盼盼语气中没有一丝感情,反而带着一股冷到极点的寒意。
她抓来化妆台旁的椅子,大剌剌的坐下,双眼中尽是兴奋的光采,嘴角更扬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笑。
这种奇怪的场合,再加上她冰冷的神色及讽刺的笑容,真令刘锡威全身寒毛直竖,觉得自己是一只即将被人宰杀的猪一样。
“盼盼,有话好好说,我这样子很难受耶,你先帮我松绑好不好?”刘锡威用最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试探。
“哈!”听到这番话的顾盼盼笑出了声,接着双眼紧盯着他,眼神如冰。
听到这样一声笑,刘锡威知道自己完蛋了,顾盼盼是有预谋的,而一个疯狂的女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何况他不久前才用逃婚的方式逃离这个女人,现在人落到她手上,想也知道结果会如何。
“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的吗?”顾盼盼恶狠狠地盯着狼狈不堪的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盼盼,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有话好说嘛,干什么把我五花大绑呢。”
刘锡威不安地扭动身躯,看着坐在一旁一脸冷笑的顾盼盼,心中的不安急遽上升,他无法预料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哼!”顾盼盼冷哼一声,锐利的双眼不停在他身上游移。“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来我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我每天都在想要怎样找到你这个逃婚的新郎,要怎么折磨你、杀了你这个毁了我一生的男人!”
顾盼盼紧握拳头,一古脑儿的把内心所有的忿恨爆发出来郦圩
“我要报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几天来的心灵折磨及对刘锡威的恨意,将她内心的波涛推上疯狂的顶点。
天知道!这些天来,每当午夜梦回,她总是被恶梦惊醒。有时,梦见自己将刘锡威肢解了之后,坐在地上边狂笑着边慢慢一口一口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日复一日,她在流着满脸泪的清晨中狂叫着醒来。
由于长期的睡眠不足,顾盼盼已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她总觉得有个声音在耳边鼓噪着她
“打他!扒下他的皮!切下他的肉!他这么对你,你还不一口口喝光他的血啊!快!”
刘锡威虽被五花大绑着,但脑袋可清醒得很,半刻也不得闲!他看到顾盼盼的神色越来越不对劲,模样也不像平常的她,心知不妙,可愈是用力挣扎,却愈是引起她的愤怒……
“盼盼啊,”刘锡威勉强挤出一抹笑,希望自己修过的几堂心理课程派得上用场……
“你放轻松一点嘛,不要紧张啊。”第一步,松懈她的情绪。
“你还好吧?肚子饿不饿?天都黑了耶。”第二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第三步,让自己有同理心,倾听她的心事。
“委屈?!”顾盼盼大吼一声。他的这句话刚好踩中了她的痛处。
她用力甩了刘锡威一巴掌,接着趴到离他鼻子不到五公分的距离,看着他。
满脸火辣辣,痛得要死的刘锡威可以感觉到顾盼盼在他脸上灼热急促的呼吸声。
顾盼盼想起了她最近所作的梦,在梦中,她用力撕开躺在床上有如洋娃娃的他,拆散他的骨头、血流了满地……流入了水槽之中,大家鼓噪着,要她用力狠心的往他身上打……
现在的她真的已经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救命……”
从旅馆大厅便可以听到刘锡威杀猪般的惨叫,想必是顾盼盼斗不过内心疯狂的念头,真的不顾一切的动起手来了吧?
“现在的情侣来开房间,怎么那么爱学A片里的花招啊?”
正在一楼柜台看电视的老板边抽着烟,边笑骂着。
第六章
叶小如在家间来无事,睡饱了美容觉,心血来潮的拿起报纸看,却没有想到这一看,却看到了社会新闻版左下角的一则新闻——
位于东区的星月旅馆,警方昨日救出一名已经奄奄一息的刘姓男子(刘X威,二十八岁)。据该旅馆王姓老板表示,三天前一名短发、全身穿黑色服装的女子将该名当时已呈昏迷的男子架入房间后,就再也不见该名男子出来。
王姓老板表示,连日来,只见该名女子(顾X盼,三十岁)出入房间。但在夜深人静时,男子呻吟的声音却清晰可闻。王姓老板经其他房客再三抗议之后,趁该名顾姓女子外出时,利用备份钥匙打开、房门,赫然发现一名男子衣不蔽体的被五花大绑在床上,于是连忙报警处理,待该名女子回来之后,一举成擒。
此名顾姓女子似乎精神异常,不停地在警局内大吼大叫,不肯配合做笔录。据记者了解,该刘姓男子本与顾姓女子、可有婚约,但自从解除婚约后(解除婚约、之原因,双方皆不肯说明),刘姓男子即被顾姓女子用此方式报复……
“不会吧?!”叶小如隔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小如,粗饭啦!”潘阿桃从厨房走出来,标准的台湾国语。
搬回妈妈这边已经好几天了。自那天刘锡威被顾盼盼抬走后,叶小如就再也忍受不了公寓的冷清以及想念刘锡威的感觉。
就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好不容易降下来的高烧又升了温度,还好她自知情况不对,赶紧呼叫老妈来相救。于是便回到老妈位于公寓五楼楼顶加盖的违章建筑、门外还贴着“金孔雀康乐团”的招牌,有时下雨还会漏水的家中。
平时母女俩虽总是大声来大声去的,但潘阿桃看见女儿为情所伤,以致病得奄奄一息,着实心疼得不得了!毕竟“母女连心”。潘阿桃直骂那个小武夭寿,让一个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女儿变得憔悴不堪。
潘阿桃却不知,其实叶小如心中如今挂念的,已经不是那个狠狠伤了她的心的小武。现在她心里牵挂的,是那个突然跳进自己车中、骗她他抢了地下钱庄,还有在自己床前衣不解带照顾她的刘锡威。有时,人就是工在福中不知福”,一直要到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如今在报纸社会版上惊见到这则新闻,怎不叫叶小如大吃一惊呢?
“是我害了他,如果当初不答应顾盼盼那个要求的话……”
深深的后悔快速在心中蔓延开来。叶小如后悔当初答应了顾盼盼无理的要求,让刘锡威喝下那碗掺有安眠药的鸡汤,却没想到害得他如此下场。五花大绑耶!那
……怎么吃饭?想上厕所怎么办?叶小如狠狠的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她想起那天顾盼盼的眼神以及带着冷意的笑容,早就该察觉她的动机不单纯才
对啊;平常看的“新法中情”、“蓝色蜘蛛网”,还有“玫瑰瞳铃眼”里的那些坏女人的神情不也和她一样吗?怎么自己会感觉不出来呢?往往变态杀人魔就是这样
利用无辜的女主角啊……
如果当初我不答应她的话……悔意从叶小如心中涌起,无论她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刘锡威一八○公分的身高,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模样。
“妈,我出去一下。”叶小如愈想愈慌,也不知道现在刘锡威状况怎样了,该不会被顾盼盼弄到不能生了吧?她愈想心里愈怕,许许多多恐怖的电视情节在脑中不断浮现,干脆抓来随身包包就往外跑。
“小如啊,你搞什么!不粗饭啊?”潘阿桃朝用力关上大门的叶小如吼。
“这孩子真是的,想干什么就去做,一点耐心也没有。”潘阿桃摇着头,嘴里念着。
“噢!我的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坐公车日到自己公寓的叶小如,站在自己心爱的红色新喜美前哀叫。
她的爱车,因为主人不在,缺乏“照顾”而灰尘满布,但如果只是这样子还算政党偏偏被人用喷漆喷得乱七八,只差轮胎没被放气!叶小如想也不想到这是顾盼盼送给她的见面礼。
“妈的$%#&……”叶小如边骂边开着引人侧目的车子到保养厂去了。
***
“哥,哥!”刘玫看着呻吟出声刘锡威,兴奋的大叫。
“水,我要喝水……”连续三天一口水、一粒饭都没吃的刘锡威,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要一杯水好湿泣他干涸已久的喉咙。
“现在我在哪里啊?”刘锡威坐起身,迫不及待地一口气喝下刘玫为他端来的开水,四处张望着问。
“医院的病房啊。”刘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哥,你现在是大红人耶,上了报纸,连电视新闻都抢着要采访你耶,要不是老爸拼了老命将那些摄影记者赶出去,不然你光屁股的样子就要在电视上出现了。”刘玫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她就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刘锡威看了刘玫拿来的报纸,上面的确有有关他报导,想来令人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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