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岚闻言怔住,不可置信:“那你就由着她胡闹,把事情闹大?”
沐寻:“是的。”
沐岚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宁十安吵得脑袋头要炸了,转头冲沐寻喊道:“阿寻,你来。”
沐寻乖乖应声:“哦。”
青年毫不犹豫走到宁十安身边,姑娘气到叉腰:“让他道歉。”
青年便抬手摸剑,语气渐冷:“道歉吧。”
他抬手摸剑的一瞬灵压陡升,那群紫微宗弟子无法承受纷纷坠倒在地,只得狼狈道:“是我等失言,还请寻仙君恕罪。”
沐寻侧眸看宁十安,轻声问:“行么?”
宁十安冷哼一声:“算他们识相,我们走。”
宁十安推着沐寻从一帮在恐怖灵压下无法起身的弟子中离开,顺便还同脸色苍白的沐岚打了声招呼,后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反抗知不知道?”宁十安边走边絮叨,“不能叫人这样欺负了去。”
彼时正值午后,树影斑驳错落,青年黑眸若含星光,望着喋喋不休的姑娘出神。
宁十安见他不答,凑上去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青年含糊:“知道。”
这家伙根本就不在乎,宁十安气笑了:“知道什么啊。”
青年想了想,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知道宁姑娘待我好。”
宁十安一怔,侧眸望去,便见他笑意浅浅。
忽而微风起,吹乱碎发与裙摆。
第34章
佛手尚未解决,沐寻便将宁十安带到了镇灵阁,镇灵阁守门的弟子恭敬行礼,让两人进入。
宁十安第一次近距离接近佛手,那是一只晶莹剔透的骨手,正被封印盒盖住,气息无法外露,可封印盒已然微微发抖,摇摇欲碎,想来坚持不了多久。
沐寻在佛手附近布下结界,掀开封印盒,室内灵压顿时紊乱起来,宁十安感到一阵呼吸不畅。
沐寻轻拂她头顶,灵力微风般将她包裹,身体重新轻松起来,沐寻便又去研究那只佛骨手。
佛骨手蕴涵磅礴灵力,沐寻尝试数种术式都无法摧毁,只得将掌心置于佛手骨之上,佛手骨顿时散发出莹莹白光,那些白光很快便落在沐寻指尖,旋即水一般消融,他的掌心很快变的莹白一片,这是佛光侵入的模样。
随着佛光脱离佛手骨不断被沐寻吸收,阁内令人恐慌的灵压逐渐降低。
宁十安在一旁悄悄打量,白色的骨手看上去温和异常,竟莫名让她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她急忙摇头,将脑海中怪异的感觉驱散。
沐寻侧眸:“怎么了?”
宁十安便道:“没什么,我还是去别处吧。”
·
宁十安刚出镇灵阁,便见前方浩浩荡荡吵吵闹闹,正是方才那群紫微宗弟子,首位是一位身着紫衣的尊者,应是紫微宗的天相尊者,而对面则是沐斐。
天相尊者怒气冲冲:“沐斐,沐寻究竟意欲何为?”
沐斐笑:“阿寻自然是救人。”
“救人?我看是杀人才对,如此做派,是瞧不上我紫微宗么?”
沐斐神色不变,始终温和有度:“尊者哪里话,阿寻性子单纯,绝无此等心思。”
天相冷哼一声:“性子单纯会在丹房威压我宗弟子?”
沐斐惊讶笑道:“威压?阿寻竟有长进了,叫人欣慰。”
天相气极:“你!好好好,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请我师尊前来讨回公道。”
沐斐不客气:“我镇灵阁原本相安无事,乃是你宗弟子擅自闯入,惊扰佛骨,才酿成大祸,若论公道也该是我来讨吧?”
这话怼的天相无话可说。
沐斐便软下来,又安抚道:“阿寻绝非有意针对,您回去略一思量便能明白,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若仍心中积郁,我给您赔个不是,可好?”
天相并非想不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如今沐斐给了台阶,便不再纠缠,带着弟子们离去,沐斐侧眸过来,瞧见宁十安:“宁姑娘怎么在此?”
宁十安走到他身边,好奇问道:“斐仙君,冒昧问下,这骨手是何来历?”
沐斐道:“多年前我曾闯入秘境,意外进入上古宗门,得这一副佛骨,察觉到磅礴灵气,便带回收于镇灵阁。”
“这佛骨属于一位无上圣者,名唤玄无,乃天才修者,堪破大道,肉身成佛,承世间烟火,庇护众生。”
玄无?宁十安似是隐约听过,街上常卖的话本上便有这位圣者,什么无欲无求,大爱天下之类。
宁十安谢过沐斐,仍旧去往花铺,沿途便在想,玄无圣者肉身成佛,佛无七情六欲,佛爱世人,这听上去,竟同沐寻有些相似。
而那骨手人人皆受影响,唯沐寻不受,会不会有某种渊源?
·
宁十安在花铺挑选花种,挑完已至傍晚,沐斐差人送信,他在中心广场设宴,请宁十安务必到场。
宁十安起身赴约,走到中心广场时,便见弟子们皆在其中,原是近日事故频发,沐斐想着驱驱晦气,顺道安抚一下众人。
中心广场热闹非凡,四周放置的长桌上皆有仙酿灵果,糕点菜肴,弟子们可随意取用。
宁十安一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着丹房的事儿,这目光并不友好,宁十安不在意,沐斐在远处招手,宁十安便穿过人群走到主桌。
主桌坐着数人,有今日见过的天相,几位紫微宗弟子,再就是沐岚与沐府诸位。
沐寻并不在其中。
沐斐道:“阿寻还在清除佛光,片刻后便会赶来。”
宁十安挑了个空座坐下,众人瞥她一眼,有人便道:“宁姑娘可否给在下解惑?”
这人是沐府弟子,瘦高个儿,左眼有一条疤,宁十安有些眼熟,恍然间想起这是她第一回参加夜宴见过的人,这个男人一心想成为沐寻的侍从,还为他挡过刀,眼睛上那条疤便是因此而来,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未能引起沐寻一点儿注意……
宁十安知道来者不善,仍旧道:“请说。”
刀疤男直截了当:“众所周知,寻仙君没有感情,我曾经那般努力,也未曾接近过一点儿,我想知道,宁姑娘究竟如何令寻仙君改变。”
宁十安严肃:“当然是毫无保留的爱他。”
刀疤男:……
众人:……
有人愤愤不平:“说的谁没有付出过似的,这位眼睛受伤的师兄,曾为寻仙君挡过一刀,这位师妹,曾在仙君受伤之时悉心照顾数月,更不用说岚小姐,更是倾其所有,你又凭什么?”
宁十安虔诚:“凭我一颗真心。”
众人:……
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那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别演了,你敢说你真的喜欢寻仙君,绝不会失望受伤么?”
宁十安眼神坚定:“当然是真的,也会失望受伤,但失望受伤就要离开么?你们的喜欢太浅薄,我对寻仙君的心天地可鉴。”
“你就是天地可鉴寻仙君也不会动摇分毫,你是不是给他下药或者种蛊了?”
宁十安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绝不会做如此下作之事。”
沐岚一直望着她,此刻才道:“宁姑娘,我不信。”
宁十安:“哦。”
沐岚道:“你若真喜欢阿寻,便会期待回应,而阿寻无法给予这些,我们都试过,便知那如何伤心,你能情绪稳定在他身边这般久,只有一种可能,你并不喜欢阿寻。”
宁十安想,这姑娘真敏锐,大抵也是真喜欢阿寻,不然不会如此伤心,说起来,越喜欢阿寻,便越期待回应,便越无法靠近他,只有她这种有所图谋的人才能忍受那些。
沐岚目光忽而犀利:“宁姑娘,你在阿寻身边,究竟在图谋什么?”
宁十安自是不认:“我没有图谋,我只是单纯喜欢寻仙君罢了。”
沐岚涵养用尽,阿寻可以不喜欢她,但她不能忍受阿寻身边存在这种别有用心之人。
“宁姑娘,既然你如此说,那你敢不敢贴真言符?”
真言符?这玩意儿那么稀有沐岚究竟哪里弄来的?不过这东西贴在身上需要受者完全敞开灵府接纳,得心甘情愿,不然便不起效用,好是好,弊端也挺大。
沐岚逼问:“你敢么?”
数双眼睛望过来,宁十安当然不敢,这不得把真话全都吐个干净,她只得装作镇定,正要找借口推辞,有人从暮色中走来。
一身黑衣,眉目俊朗,正是沐寻。
他一走近,众人的视线便全落在他身上,可他浑不在意,只看向宁十安一人,旋即走到她身边坐下。
沐岚目睹这一切,掩下不甘,咬牙道:“宁姑娘,阿寻正好来了,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做这件事?”
宁十安想,那还用问?肯定是不敢啊,他才在意她两三天,被他知道真相岂不是完蛋?她故作沉思不予回应。
沐寻便问:“发生何事?”
“我怀疑她居心不良。”沐岚直视青年平静的眼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直说,“阿寻你应当知道,没人能在你身边停留,可她却适应良好,显然不正常。”
沐寻转眸看向宁十安,后者一个激灵挺直腰背,他道:“的确不正常。”
沐岚见他肯听,立刻道:“不错,阿寻可有察觉出什么?”
沐寻点头,看向众人:“她比寻常人更喜欢我。”
沐岚:……
众人:……
沐岚恨铁不成钢:“阿寻你清醒一点,你从前不是如此模样,怎能轻易被她蛊惑?”
沐寻道:“怎是蛊惑,没人比宁姑娘真挚。”
宁十安悄悄抬头,正巧沐寻望过来,青年温声:“对么,宁姑娘?”
宁十安心想,这个小傻瓜哦,随后快速点头:“当然当然。”
沐岚气到头脑混乱,“阿寻你莫被这个女人骗了。”
沐寻顺手将桌上的糕点取给宁十安,“宁姑娘不会骗我。”
宁十安心虚,闷头吃糕点。
“好好好,既然如此,宁姑娘敢不敢贴真言符?”
宁十安尚未回答,沐寻道:“宁姑娘当然敢。”
宁十安呛到,顿时咳嗽起来。
沐寻取来水,送到她面前,宁十安咕噜噜直灌,掩盖慌乱。
“那好,就让宁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贴真言符。”
眼看沐岚取出真言符就要走来,沐寻却又道:“但宁姑娘不需要。”
沐岚气急败坏:“怎么就不需要?”
沐寻目光清澈:“宁姑娘待我的心不需要借助外力来证明,我都明白。”
沐岚:……
她二哥一定是疯了,疯的彻彻底底,她气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沐寻:“不会。”
“你!”
沐寻起身,牵住宁十安的手:“宁姑娘,夜深了,我们回去休息。”
宁十安忙丢下糕点和茶杯,拍拍手上的糖粉跟上他。
沐岚怒不可遏,连唤数声阿寻,青年却始终未曾回头。
·
宁十安同沐寻转入小径,中心广场的喧嚣已在身后。
小径静谧,枝影婆娑。
宁十安小心问:“阿寻,你为何不让我贴真言符?”
沐寻道:“因为不需要。”
宁十安干巴巴:“啊,对……”
青年又道:“宁姑娘如此单纯善良,同旁人都不一样。”
宁十安汗流浃背,快别说了,求求了……
“我知道宁姑娘比任何人都喜欢我。”月色下的青年温润若玉,“宁姑娘也是我这些年唯一在意的人。”
青年眼眸一弯:“我全心全意信任着宁姑娘,宁姑娘的爱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东西。”
宁十安:……
她该下地狱吧……救命……
第35章
坏了,这家伙竟如此纯爱,看着他满是信任的黑色眼睛,宁十安只觉自己真该死。
不能心虚不要心虚,他越爱她离开才越痛,越痛才能打破先天缺陷,都是为了他,她没有做错!
宁十安安慰完自己,沉重的心才略有放松,一抬头,又同他清澈的目光相撞。
那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哦,她还是该下地狱!
宁十安默默流泪。
·
接下来几日宁十安没出门,用讨来的花种翻新小院,沐寻则日日去镇灵阁化解佛骨的佛光。
这日,宁十安已翻新了大半院落,院中一改颓靡,郁郁葱葱,夕阳西下的时候,沐寻回到别院。
宁十安丢下花铲,欢喜的上前招呼,青年却略过她,径自往书房去。
宁十安一头雾水,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阿寻,你怎么了?”
青年没有焦距的眼睛望过来:“宁姑娘,何事?”
语气冷硬一如从前,这家伙像是又变回了先前冷漠的样子。
不对劲,宁十安拽着不让走:“你究竟怎么了?”
沐寻轻易便从宁十安手中挣脱,不欲与她纠缠,转身便进了书房,徒留下宁十安风中凌乱。
不对劲啊不对劲,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没道理这时候忽而起变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就在宁十安胡思乱想间,青年却又重新走了回来,宁十安茫然抬头。
“宁姑娘抱歉,我方才受到了佛光影响。”冷漠消散,青年在她面前重新变得柔软,“现在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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