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承嫣有感而发,眼眸凝视着湖面,轻轻吟道:“曲曲层层皆入画,晴晴雨雨总宜人。”
这是她在西湖湖心亭里看到的对联的其中两句,当时印象深刻,深觉描写得恰如其分,便默记了下来,此时见到如画景致,不由的吟诵而出。
封潜情生意动,古井般深邃眼眸看着她,蓦地将她拥入了怀里,安承嫣双臂伸出,缠绕在他腰间,杏眼流波。
封潜收紧了手臂、脱下面具,两片凉薄的唇已印上了她的唇,低头含住她唇瓣,同时扣着她的香肩,转了个方向,不叫旁人看清。
两人唇舌交缠,封潜轻捻慢挑,安承嫣的气息慢慢被他攫尽,她如浮在半空之中,呼吸渐促,绵长的吻勾得她眼波迷离,他的眼里同样积攒着浓云。
安承嫣沉醉在他的吻里,鼻间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掺了几许墨香,混着他身上天生的冷冽气息,叫她迷醉。
迷恋自己的夫君是被允许的吧?不算花痴吧?
毕竟周围不远还有旁人,封潜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戴上面具,他让她站在身前,拥着她的腰,两人望向同一片湖水夜色。
冷不防远方的夜空绽放出烟火,安承嫣抬眸看烟火时,清楚看到了流星划过。
“流星!快许愿!”她迅速双手合十,默念,“封潜和安承嫣愿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听到她许的愿了,他的心突突地跳,虽然脸上覆着面具叫人看不清,然而一双墨色深沉眸子映着光影,泛着涟漪凝向她,心底有个声音响起——
他肯定是得到人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宝贝了。
*
紫宸宫,夜已深沉。
战丽佟在寝殿里来回地走着,美丽的面孔凝聚着怒意,还有藏不住的嫉恨,各种躁动不安,因为她不相信,不相信封潜竟会陪安承嫣逛市集,还逛了一整天,他们甚至在湖畔……在湖畔接吻……
“娘娘,该歇息了……”青枫大着胆子劝道。
战丽佟寒着脸。“皇上今晚宿在哪里?”
青枫小声地道:“甘露宫。”
战丽佟蹙眉。
又是甘露宫!
皇后究竟有什么法宝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让皇上为她打破宫规,夜夜留宿在甘露宫?
她是不怕皇后先诞下皇子,反正她的目标不是皇上,她现在怕的是若事情不如前世发展,安承嫣不死去,那会变得如何?若安承嫣生下封潜的孩子又该如何?
该死!那种事绝不能发生!越多变量对她越不利,要让一切照前世的轨道前进,她就必须打破目前的祥和,安承嫣一定要死去,那两个前世不存在的侧妃也必须除去,待封潜像前世一般变成孤寡之人后,她便要煽动他叛变!
她相信等他知道了事实真相,他一定会听她的,到时她再将秘密公诸于世,而封颐这个皇上肯定会大受打击、了无生趣、自我了断,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会因为秘密揭穿而被赐死,而文武百官肯定也会拥立封潜为王,待封潜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就是皇后了,他们的孩子将来会继承大统,而封家的天下也将会变成战家的天下,达成她父亲的心愿,等到封潜死后,她就是权力滔天、至高无上的太后,她要改朝换代,改武为战,她要垂帘听政,她要主宰一切!
战丽佟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看得青枫胆颤心惊。
战丽佟握拳暗道,她不要再像前世那般寂寥的死去,绝对不要!
第十二章 陷害不成反遭逐
封潜每日晨起,都有一碗药膳在等着他,喝完了药膳之后,他便会准备上朝,直到掌灯时回到府里才能再见到他的小妻子。
近日,他莫名的有种感觉,皇上刻意在下了朝之后留下他,搬出一大堆头疼奏章要他一起看,一块儿想解决方案,似乎是故意要拆散新婚燕尔的他们,不想看他过得太甜蜜。
但愿是他想多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皇上必定不会那样幼稚,不会认为他有了妻子便忘了皇上这个侄子,所以来霸着他,可是要他相信皇上不是那种幼稚的人真的很难,直觉告诉他,皇上百分之百做得出那种幼稚的事。
“你昨夜很晚回来?”安承嫣亲自伺候封潜更衣。这原是双全的差事,但她喜欢由她来做,为他更衣、着装,帮他整理衣襟,她会有幸福的感觉。
其实,她最想做的事是帮他打领带,这也是前世她幻想有了男友或老公后想做的事之一。
她的脑中出现了封潜穿西装的画面,他穿上西装肯定很帅气挺拔,她要不要画个图请绣娘做一套西装?可他会穿吗?如果他问她西装的构想从何而来,她要如何回答?
算了,还是不要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上回跳了芭蕾就很后悔了,若是弄出西装,引来其他事端怎么办?
她一直认为,既然她能穿越,那么必定有其他人也能穿越,要是她让西装问世了,穿越同行们肯定会找上门来,那时她又要如何向封潜说明她是一缕魂魄而已?他受的打击会有多大?他能接受她是缕魂魄吗?会不会把她烧了?
想到会失去他的爱,还会死在他手上,她的心紧紧一缩,明明没发生的事,好像发生了似的心痛难当。
她爱封潜,已经爱得很深很深,两世为人,她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她倾注了所有的感情,如果失去他的爱,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阵子朝务较多,过阵子便能好好陪你。”封潜突然长臂一伸,将她箍到怀里,在她的秀额亲了下。“听着,若我晚归,你便先行睡下,不要等我,免得累坏了身子。”
安承嫣顺势往他怀里钻,眼波娇嗔,依偎着他的胸膛说道:“我没有等你啊……就是你没回来,自发的睡不着罢了。”
她为自己的变化感到神奇,前世的她根本不会撒娇,自觉若是她撒娇会叫人想吐,还是不要丑人多作怪了。
可如今换了一副美颜,她不但经常笑,也撒娇得很自然,彷佛她天生就会撒娇似的,有时她会对自己说:你已经变美了,可以放心撒娇了。
“那就是等我了。”封潜莞尔浅笑。
安承嫣满足的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嗔道:“说了没有,就是没王爷的手臂给我枕着,有些难睡罢了。”
封潜清冷的眼里添了些许深意,深邃双眼盯着她,喉结分明滚动了下。“不去上朝了,今日告假。”
安承嫣被他目光攫着,心中微跳,脸上一阵烫热,忙往后躲。“说什么呢?哪有人为了那事告假的,被人知道了不笑话你?”
封潜见她婉转眉目分明带着情意,贝齿轻咬柔嫩红唇,心里更热,声音更沉,“管谁去笑话,昨夜没和你恩爱,积压了许多欲念,我现在就想要你。”
安承嫣身上还穿着寝衣,封潜搂着她,双手很是方便的潜进了寝衣里揉抚,腰腹间的炙热抵在她身上,眼里早已不见清冷。
安承嫣看着自己薄薄的寝衣下,封潜的双手在里面到处点火,她脸色涨红,呼吸也不平稳了,嫩白的脸颊在他如火的目光下越蒸越热。
封潜不但兑现了不碰颜、柳两人的承诺,除了对她专房独宠之外,还夜夜求欢,不愧是正当盛年。
两人正在你浓我浓化不开时,日晴在外间禀道:“王爷、王妃,柳侧妃求见,说有要事,今日非要见到王爷不可,否则……否则她便要回娘家去闹腾。”
真会破坏气氛,安承嫣一叹。
不过,该来的终于来了,狗急跳墙,柳侧妃不可能安分等封潜召见,她也好奇柳侧妃见封潜要做什么,她的肚子不是见封潜就可以解决的吧?
她忽然灵光一现。
难道柳侧妃是要来坦白的?坦白之后,期盼封潜会从宽发落,给她一条生路?
越想越有可能,她不由的看了封潜一眼,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他会给柳侧妃一条生路吗?还是即便没有圆房,柳侧妃也是他名义上的女人,做出令他颜面扫地之事,他无法容忍,不可饶恕?
不管如何,对于柳莹姒,今日该有个定夺了,她不自觉的长舒了一口气。“王爷见见她吧。不好让她真的回去娘家闹腾。”
封潜眉目微挑,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示意她更衣。
稍后,两人一同到偏厅见了柳莹姒。
柳莹姒照例带了丫鬟铃兰前来,脸色有些不好,见到两人,她起身请安。“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安承嫣系上了药灵袋而来,确认了柳莹姒的胎还在,若是柳莹姒开口坦白,请求和离,那么她也会帮着求情,毕竟柳莹姒有了身孕,和离之后,嫁给肚子里孩子的爹才是王道,也才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何事?”封潜沉郁的目光扫过柳莹姒的脸,冷声问道,和适才在闺房里的他判若两人。
安承嫣都稀奇了,他怎么可以人前人后两个模样,在外人面前,他像块冰,且是千年不会融化的冰,而在她面前,他热情得像火,是冰雪也融不了的那种热火。
“妾身有重大要事要禀告王爷!”柳莹姒忽然满脸的不平。
听到她说重大要事,安承嫣更加确定她是来自首坦白的。
封潜勾了勾唇。“重大要事?”
“王妃偷人!”柳莹姒义愤填膺的突然指着安承嫣说道:“妾身本想着替王妃隐瞒,可事关重大,王爷与王妃已经圆房了,若王妃怀了身孕,到时便分不清是王爷的骨肉还是野种,事关皇家血脉,妾身不敢隐瞒,这才斗胆来向王爷告发,请王爷做主!”
脏水蓦然泼到身上来,安承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想都没想过柳莹姒会蹦出这席话来,而锦茵已早她一步发难——
“你含血喷人!王妃清清白白,绝无做任何苟且之事!”
柳莹姒鄙视哼道:“你一个下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你说的话,又有谁会信?”
封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柳莹姒见状心喜,立即从袖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妾身在府里捡到的信,上头有王妃和人私通的证据,笔迹确实是王妃的,王爷明查。”
封潜接过了那封信,安承嫣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柳莹姒不是要处理她自己的肚子,而是要先除掉她,果然如日晴所说,王府的女人都不简单。日晴早提醒过她,是她没放在心上,如今落了套,可真是应了那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柳莹姒找人模仿她的笔迹写了什么,她心里全然没底,然而不管写了什么,定然是天衣无缝的。
柳莹姒见封潜只是拿着信却没有动作,忍不住催道:“王爷,您快看信,上面有首情诗,还写了他们私会的时间地点,王妃和那个人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事,不知将王爷置于何地……”
封潜将那信握在手中,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柳璧姒,接着一把撕了信,抛飞在半空中。柳莹姒傻了。“王爷……您……您这是做什么?为何撕了信?那是证物啊!”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封潜蓦地拔剑出鞘,那剑身乌黑泛着冷光,剑尖指着柳莹姒白皙的颈子一点点的逼近,眼中怒火翻腾。“你是有多小瞧本王才敢做这种事?”
柳莹姒脑中一片空白,顿时腿软了,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不知道原来封潜对安承嫣的信任已牢不可破,竟然连看都不看就撕了那信?
不怕,她还有秘密武器。
她吞咽了下口水,颤抖着说道:“王爷若不信妾身的话……派人搜查王妃的斗柜箱笼便知,定能找到他们的定情之物……”
锦茵急吼道:“当然搜得出来,肯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要来陷害我家王妃!”
封潜依旧寒着张脸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柳莹姒牙一咬,鼓起勇气说道:“王、王爷怎么还不派人去搜……不要让王妃有湮灭证据的机会……”
封潜唇角微动,眸光冷厉,眉目间却渐渐积聚怒气。“还要兴风作浪,你想死在本王剑下吗?”
安承嫣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已然松开,且此刻她心里还甜丝丝的,如她所想,他全然信任她,在任何情况下都选择相信她。
她走了过去,轻轻取下了封潜手中的剑,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她突兀地说道:“王爷,妾身有个提议,妾身和颜侧妃、柳侧妃将来都要为王爷开枝散叶,不如此刻将太医请来为我们三人诊脉,若身子有何不妥之处,也可早日调养。”
柳莹姒脸色煞变,闻言一阵惊慌,后背直冒冷汗,最后连手都抖了起来,身子滑到了地上。
安承嫣看了她一眼,像先前的陷害栽赃没发生过似的,她淡定的吩咐铃兰,“扶柳侧妃坐好。”
她的视线兜回封潜身上。“王爷同意妾身适才说的吗?”
封潜见她说得认真,他挑了眉。
他之前便已承诺不会碰颜、柳两人了,她却当着柳莹姒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肯定别有用意。
他点了头。“依王妃之言,立即召太医前来,也将颜侧妃带来,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
闻一知十,安排得妥妥的,这功力叫安承嫣佩服不已,而这个聪明的男人是她夫君,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颜璟如被请来了,听闻是要让太医把脉,确认身子康健时,她一脸的莫名其妙,频频蹙眉。
大清早的这什么事啊?她看着柳莹姒,想知道比她早到的柳莹姒知不知道内情,就见柳莹姒一脸苍白像要昏过去了,下一刻,柳莹姒也确实昏了过去,软绵绵地从椅子里滑到了地上。
“主子!”铃兰忙去搀扶。
安承嫣淡定道:“把柳侧妃扶到榻上,太医马上来了,正好可以诊诊柳侧妃是什么毛病,为何会忽然晕下。”
柳莹姒见装晕不成,便呻吟着睁开了眼。“妾身……妾身想回房休息,改日……改日再叫太医……”
晨光照射进了窗子,厅里格外敞亮,安承嫣眨也不眨的看着柳莹姒,淡定地道:“不可以。”
在这个封建时代,偷人是死罪,身分再尊贵也要沉塘,柳莹姒诬陷她偷人,存心要让她死,若她现在放过柳莹姒,柳莹姒就会继续留在府中,将来等她怀了孩子,柳莹姒还不知道会如何害她和孩子,她不是滥好人,不会对敌人仁慈。
柳莹姒见安承嫣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她也急了,胡乱诌道:“妾身想起来了,妾身和母亲约了今日要去远和寺上香,不可担误了时辰,此时要先回去准备才好……”
安承嫣目光迎了过去,神情淡漠的看着她。“不过是把个脉,柳侧妃为何惧怕?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
柳莹姒脸色陡然一变,惊慌起来。
怎么办?安承嫣一定知道她的秘密了,才会死咬着要她给太医诊脉,是哪个该死的丫鬟出卖了她?是铃兰吗?不错,一定是铃兰,这秘密只有她奶娘和铃兰知道,奶娘不会出卖她,一定是铃兰出卖了她!
“贱丫头!”她不由分说的甩了铃兰一耳光。
“主子……”铃兰错愕的抚着,面上热辣辣的疼。
“王爷,太医来了!”领人进来的是大总管萧富升,府里若召太医,都是由他亲自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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