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见礼后,安承嫣告知了今曰请他来的目的,并第一个伸出手来搁在脉枕上让太医诊脉。
太医仔细诊了会儿,收手说道:“王妃身子康健,并无问题。王爷放心,王妃一定很快便能怀上。”
颜璟如也看出了事有蹊跷,她知道今日不是冲着她来,便安心的第二个将手搁在脉枕上。
太医诊了会道:“颜侧妃身子也无大问题,肯定能怀上。”
最后只剩下柳莹姒了,她想逃,可太医朝她走了过去,将脉枕搁在她旁边的案几上,众人都看着她,她不得不把手搁上去。
太医细细诊脉,这回诊读最久,良久之后,太医笑道:“恭喜王爷,柳侧妃是喜脉啊!”
颜璟如讶异的看着面色如土的柳莹姒,这小贱人何时偷偷和王爷圆房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走漏?真是阴险!
封潜目光微变,嘴唇紧抿,他扫了一眼萧富升,萧富升立即会意。
“有劳郭太医了,老奴送您出去。”
接过厚厚的谢仪,郭太医笑咪咪的随萧富升出去了。
厅里一室寂静,气氛凝滞,颜璟如不禁奇怪,眼前的情况谁来看也不像是有喜讯的样子,柳莹姒怀了王爷的血脉,王爷不高兴吗?她又看向安承嫣,安承嫣神色纹丝不动,这又是怎么回事?即便柳莹姒抢先怀了王爷子嗣她不高兴,但身为主母装也要装出高兴的样子来吧?
“王爷饶命……”柳莹姒蓦然跪了下去,她的脸色惨白一片,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根本不敢抬头。
“多问一句都会脏了本王的口。”封潜脸上多了几分凛冽。“你走吧!本王不想再看到你,柳尚书处你自行坦白,若让本王得知你再从中惹事,说了不该说的,本王也不会善了,你最好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柳莹姒打了个冷颤,她当然知道封潜是什么意思,若她回去胡说,死要将孩子赖在他身上,他会把事情揭开来,届时不贞不洁的她怀有身孕嫁入王府,只有死路一条。
“妾身这就回去和父亲说清楚……”柳莹姒哆啰哆嗦,说话也带了颤音。“佛祖指示妾身削发为尼,王爷怜我一片诚心,同意和离,妾身会离开京城,永远消失在王爷眼前。”
颜璟如这才恍然大悟,柳莹姒怀的孩子不是封潜的!
弄明白了之后,她心里顿时惊骇不已。
柳莹姒好大的胆子啊!竟敢怀着野种嫁进王府,不要命了她……
封潜扫了安承嫣一眼。“随本王来。”
安承嫣安安静静的跟着封潜出去,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一声,目送着他们离开,日晴和锦茵也不敢跟上去。
封潜一路回到寝房,他关上房门,看着安承嫣。“你何时知道柳莹姒怀有身孕?”
安承嫣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为难的神色。“见到她的那一天便知道了,我的医术……还行,当下瞧出了她有孕。”
封潜狠狠的盯着她。“为何没告诉我?”
安承嫣解释道:“我想给她时间,让她自己解决,自己向你坦白,自己求去,没想到她会来陷害我……”
封潜脸色很沉,转身离去。
安承嫣泄了气般,浑身难受。
戴了绿帽子,他肯定很火大,她又知情不报,搞得他像傻子似的,他肯定有被她背叛的感。
可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啊,她并不是要耍他,不是要看他当众难堪,她只是不愿把柳莹姒逼上绝路,若是一尸两命,她自己不能承受啊!
唉,总之他生气了,生了很大的气,所以她肯定是做错了。
安承嫣消沉了一整日,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无精打采,脑中反复出现他离去时的冷然身影,难受得掉泪。
他们之间的信任打破了,以后他不会再信任她了吧?他们之间不可能恢复到之前的亲密了吧?
夜已深,日晴进来轻轻唤着在桌上趴着睡着的安承嫣,见主子眼角还犹有泪痕,不由的叹气。
主子一日都未进食,由日到夜一直紧着眉,神色苦忧,看似有无限烦恼,可她和锦茵又不能分忧,解铃还需系铃人,一切还是得等王爷回来化解。
“王妃,到床上歇着吧。”
安承嫣由着日晴把她扶到床上,她不想醒来,不想面对现实,早知道会造成她与封潜的隔阂,她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可是世间没有早知道,如今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大总管着奴婢向王妃禀告一声,柳侧妃已收拾物件悄悄回柳府了,柳侧妃的嫁妆,明日会派人送回刑部尚书府。”
安承嫣听到了,但她没多做回应,日晴叹息,为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帐,悄声出去了。
安承嫣在被里蜷缩着身子,像虾子一般,心痛的泪水无法自抑的流了下来,往常她都是在封潜的怀里睡的,今晚若是他回来了,他也不会再抱她了吧?更别说他根本不会来睡寝房了,肯定又会回去西院小楼睡。
梦里,她回到了现代,日常看诊,下了班回到独居的小公寓,自己做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一人,最后一次她出门要去看诊时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眼前雾茫茫,依稀出现一个穿铠甲骑骏马的男子,由马背上弯腰揽住了她的腰,抱着她落坐在马上……
原来是场梦罢了,她哪里又穿越了……
封潜蹙眉瞪着床上那睡不好的人儿,梦到了什么,她神色那么愁苦?还哭湿了枕巾,日晴说她一日什么都没吃。
他神色端肃,目光深邃,冷硬的心渐渐消融,猛地脱了衣袍、面具,撩起锦被躺了进去。
第十三章 药膳疗颜见成效
夜深人静,灯烛昏暗,封潜眼眸幽幽,伸臂过去将安承嫣抱入怀里。
安承嫣脑子发沉,蓦然感觉到有股强大的气息将她纳住,她睁开了眼,心口猛然一跳,迷茫的眼眸前是封潜的冷峻眉目和硬挺轮廓,她还没反应过来,封潜眸光微沉,已然噙住她温软双唇,越吻越深,肆意攫取,安承嫣下意识的有些微微的挣扎,她会挣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吻里并没有柔情,有的只是惩罚。
封潜放开了她的唇,有些恼羞成怒,冷着一张冰块脸。“怎么,本王的妻子,本王碰不得吗?”
安承嫣有苦难言。
不是碰不得,而是在这种气氛下行房很奇怪,他们不是还没和解吗?他这样硬来,她心里难受,身子也热不起来,要如何给他回应?
“王爷……气消了吗?”她呼吸不稳,声音微颤地问道。
封潜眉目微动。“未曾。”
安承嫣心里一沉。“那……”
她想问,那怎么还会找她行房?带着怒气之下,能做“爱”吗?
知道她的意思,封潜眉头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冷道:“本王只有你一个女人,有欲念之时,纵然心中有气,还是得由你伺候。”
伺候?安承嫣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通房丫鬟吗?竟然说伺候……
看着她快哭的神色,封潜皱眉越深。“不乐意吗?”
安承嫣忍着泪意摇头,明明是件两情相悦的事,如今却成义务似的,若是不带着感情,岂不是跟交易没两样了?
封潜沉眉肃目,皱眉道:“既然没有不乐意,就收起你的泪,好好伺候本王,莫让本王感觉像对你用强的。”
安承嫣抬起泪汪汪的水眸,他的眼里带着炙热的温度,嘴巴却又那么毒,半分不肯松口。
“是,妾身明白。”
她慢慢的褪了衣裳,努力压抑着泪意,看起来楚楚可怜,像个不情愿的新娘,衣裳从她肩头滑落时,封潜已于心不忍的扣住了她的柔荑,欺身压住了她,俯身含住她娇嫩唇瓣,她眼眸迷离,双臂软如藤蔓一般的紧紧攀在他腰上,这时才感觉到了他的爱怜,她的身子顿时绵软了,不再抵抗,任凭他施为。
封潜将她周身吻了个遍,蓦然抱着她翻身,变成了他躺着,安承嫣在他身上,他深邃的眼底添了些灼热,紧紧盯着她发烫的美丽面孔,又不经意的看向晃荡在他眼前的饱满酥胸,往下是她纤细的腰肢。
安承嫣不知所措。
这姿势,又被他这样盯着,她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明明他的分身已紧绷到了极限,为何不进入她,反而换了个姿势……
“本王还惦记着早上的事,心情还是十分不悦。”封潜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现在开始,你来伺候本王。”
安承嫣总算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故意为难她,要看她慌乱来出出气?
罢了,她可是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他想她伺候,她伺候便是了,如果这样能令他消气的话……
她跨坐在他身上,缓缓将他的分身纳入自己身子里,顿时感觉到一阵充盈的畅快淋漓,而身下的封潜则是黑眸微微沉了一下,跟着大手便扣住了她的腰臀,化被动为主动了。
看来,那位在宫里教他人事的宫女,教了他很多啊,他的第一次是给了那个宫女……要命,她这是在嫉妒吗?那时她又还没穿来,她现在是在嫉妒什么?果然爱上了之后就会变得小心眼……
“专心点!”封潜很不满,猛地翻了身将她压在身下,分身冲了进去。
许久之后,两人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安承嫣早没了力气,困意袭来,她闭起眼靠在封潜怀里,很快睡着了。
她不知道,看着安静沉睡的她,封潜的眼里温柔得能够滴出水来……
封潜摘下了面具,镜中,他脸上扭曲狰狞的伤疤正一点一滴的在消失,药膳的效力惊人,是他始料未及。
若依这进度,顶多再半个月他的脸就会完好如初,同时间,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情绪,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
“我想让你见个人。”封潜慎重其事地道:“他的武功因我而废,若你的药膳能医好我的残颜,或许能医好他。”
封潜眼底难得添了亮色,秦奕是他一生最沉重的心事,若能治好秦奕,他才能算了无遗憾。
安承嫣很是心虚,因为封潜的脸是靠药灵袋的灵力医的,她没把握能医一个武功废了的人,且也不知道废到什么程度。
于是,出门时,她系上了药灵袋,一方面觉得有安全感多了,一方面又觉得愧对前世所学,她是医师,如今却一再借用药灵袋的灵力,内心时常左右拉扯。
最后,她说服自己,若是可以助人,科学或灵学又有什么关系,重点是能够治好那才重要,不是吗?
这么一想,她好过了,也豁然开朗,不再纠结于是自己的医学实力还是药灵袋的灵力了,而且,经过这阵子天天熬封潜药膳时的相处,她觉得和药灵袋已经变成好朋友了,现在她已习惯听到药灵袋的声音了,而她虽是药灵袋的主人,可她觉得药灵袋比她傲娇多了,不信它的实力,它还会生气哩。
马车缓缓往铃枫山而去,安承嫣在马车里听封潜说要去见的那个人是遭人震断琵琶骨,虽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武功尽废,她吓了一大跳,幸好她带着药灵袋,否则她又不是神医,哪里有办法用药膳医治一个武功尽废的人?
到了九龙寺,日晴来扶安承嫣下马车,这回出远门,锦茵来了小日子,身子不适,便只有日晴同行,其他的自然就是双全和左清、右风了,除了他们之外,并无其他王府侍卫随行,因为封潜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日晴陪安承嫣在厢房里等,外头传来平缓悠长的诵经声,时光彷佛都静谧了起来,让人心情平静,安承嫣闭起了眼聆听经声,差点忘了她是来治病的。
片刻之后,封潜和一位僧人来了。安承嫣看过去,第一眼觉得他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弥陀佛,见过王妃。”秦奕笑睇着安承嫣说道:“天下熙熙,皆有所求;天下攘攘,皆有不得,贫僧都说不用了,王爷偏要贫僧过来,有劳王妃了。”
秦奕在心中赞赏道,安承嫣果然不愧为京中第一美人,气质出尘,恍若九天玄女下凡,美艳但不妖娆,配得过封潜。
安承嫣觉得眼前这人不过是穿着打扮像僧人,但一点都不像个出家人,身上没有出家人那种脱尘出世,反倒像只被困在山中的老虎。
封潜说,此人名叫秦奕,白手打下军功,封为敞王,是他在沙场上并肩作战了十年的战友,若能治好秦奕,他此生再无遗憾。所以她暗暗下了决定,为了让封潜这辈子没有遗憾,她非治好秦奕不可。
“阿弥陀佛,一切皆为虚幻。”安承嫣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说道:“既为虚幻,那么治与不治都无什么差别了,大师请坐,容我为你把脉。”
秦奕扬唇笑了,这位尊亲王妃倒是有趣,不是说她是安尚书府上高冷的嫡千金吗?怎么一点都不高冷?还挺亲和、挺幽默的。
秦奕坐了下来,安承嫣认真的把脉,很快发现他的气息又乱又弱,许是因为断骨无法完全修复所影响,行动受制,连带五脏六腑都很不好,若是放任不管,他活不过十年。
见她面色凝重,秦奕也敛起了笑意。“结果如何,王妃但说无妨,贫僧承受得起,肯定是没救,不能治吧?”
虽然适才封潜已摘下了面具要说服他,可他还是不相信有人能治他,他受的不是一般的伤,即便是武功再高强之人也无法帮他,何况封潜说用的是药膳,那更不可能了。
“我能治。”安承嫣听到了药灵袋发话,便也脱口说道。
封潜神色有了波动,秦奕同样十分讶异。“此话当真?”他还是第一回遇到有人那么有把握的说能治好他。
“自然了。”安承嫣盘算起来。“咱们必须在这里住十日,我得熬好两个月的药膳再封存起来……”
“不必那么麻烦。”封潜看着秦奕。“你随我下山,在尊亲王府里暂住,直到痊愈为止,到时若你还是选择要回来,随你,若你不肯依我,我便禀了皇上,皇上自会来请你。”
秦奕赞叹的看着他。“王爷,你恐吓人的手段益发出息了。”
安承嫣对秦奕一笑,说道:“你就依了他吧,药膳也是当日现熬,药效最好,熬好再封存起来虽然也有效,但花费的时日要久一些,想必你也想早点好,不想浪费那些时间是不?”
秦奕被说服了,毕竟没有一个武将想过武功尽废的日子,何况他还要找到妹妹,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牵挂。
*
封潜和秦奕还有事要商议,安承嫣便和日晴出了厢房,在后山四处逛逛,沿着碎石小径走进树林里,午后的日光穿越树隙洒落一地光斑,林叶随风婆娑起舞,耳边悠悠鸟鸣,落英纷纷,漫步其间非常诗情画意。
安承嫣忘我的展开双臂旋转着舞了一小段芭蕾,深吸一口山林间的自然气息,看得日晴目瞪口呆。
主子善舞,可她从没见过主子跳这种舞,美得叫她看直了眼,彷佛是跳跃在林间的仙子似的。
“日晴,等将来退休了,咱们也搬来这样清幽的地方生活,你说好不好?”安承嫣慢悠悠地笑着问道。
“退休?”日晴脸上满是问号。“敢问王妃,什么是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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