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在一起过,这是事实。虽然分手了,但我还喜欢她。”
“我希望如果以后,我和她还有机会,九叔您能……”
祁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没有机会。”
祁斯年噤声,他以为祁野只是因为他妈胡说八道而不高兴,“我知道现在我还不行,以后我会争取的。”
现在他没有资本让她回心转意,所以承诺不会再纠缠她,是不想再拿一堆空头支票让她觉得困扰。
过去几年,他的确没有在乎过她的需求和安全感。以后,如果他都能给到,也能让她心甘情愿放弃别人,主动走向自己,那就算他争取到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祁野眉眼阴郁,眼尾红血丝更重了一点。
没有什么比祁斯年当面说他们在一起过,他喜欢她,对他的刺激更大。
*
卯月的诚意很足。
因此阮倾雪和卯月品牌方谈得很快,晚饭也是在卯月吃的。
毕竟卯月是先跟北艺团谈过这件事,所以谈合作过程中,阮倾雪和他们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分歧。
接下来有一个带国风走向世界的系列拍摄,作为专题试运行。
吃过晚饭出来的时候,喻菡不由得道,“还得是大品牌,卯月出手真大方,一个合作比得上咱们之前收到的价格总数。”
其实从前六月雪也有过不少品牌商联系,但是出于种种考虑还是都拒绝了。
现在既然北艺团官方认可卯月,那她们也没有太多顾虑。
阮倾雪觉得高价也不是白拿的,任务格外繁重,“我看他们推进得还挺快,这周五就有拍摄,咱们下一批活动周期别跟卯月撞上就好。”
“撞上的话,单位也会给你调周期的,毕竟合作分成是有单位的一份,你要是形象大使,那我们很多活动赞助也就好说了。”喻菡示意她放心,“单位这边还有我呢,你就回家先练这个吧。”
阮倾雪觉得自己也不能完全只顾一头,“我也可以两边都练。”
喻菡笑了,“你别这么乖,老板就喜欢你这样的牛马。”
喻菡问她,“你怎么回家,有人接?”
“我走回去都行,就十来分钟。”
喻菡饶有兴致地点头,“回你跟九叔的家?”
阮倾雪被她说得一愣,才发现自己默认回家就是回那里,“别瞎说。”
喻菡拍了拍她,“你嘴巴可真严,那我先走了。”
阮倾雪看喻菡叫了辆车离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刚刚还好,喻菡这么一开玩笑,阮倾雪就想起来白天的时候,祁野跟她说的话。
她踟蹰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往暮云间的方向走。
到了小区,她看见院子里没有停祁野那辆宾利。
冯姨出来接她,阮倾雪顺口问着,“九叔没在是吗?”
“说是公司有事,先不回来了。”
阮倾雪紧绷的心弦松开,有点劫后余生的雀跃,“这样啊。”
“管理公司是这样的,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事情忙了。”
阮倾雪点头,毕竟今天饭桌上气氛都变成那个样子了,多半公司会有些变动。
冯姨送她进屋,“需不需要做点吃的?”
“不用了,我吃过饭回来的,您回去休息就行。”阮倾雪说完回了房间。
她手里目前两个项目,一个卯月的拍摄任务,一个北艺团的非遗宣传项目。
上一个武术正在宣传运营中,估计是反响不错,所以卯月才找了过来。
阮倾雪觉得自己还是不可能对本职工作放松。
她也休息了很长时间,是要抓紧一点。
阮倾雪打算先把卯月的拍摄任务和动作熟练好,明天去公司再讨论下一个周期的宣传编舞。
她翻着卯月的计划本子,去了房间里的练舞房。
四面全是镜子,镜子边有练舞的扶手。
阮倾雪换好练舞裙从衣帽间出来。
练舞裙偏短,以方便活动为主,没有太多修饰,只是一片雪纺绑带裙。
后背也只有两根交叉的细带。
阮倾雪把本子架在旁边,扶着扶手热身压腿。
她压着压着有点走神,意识到祁野这房子难道从装修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她会住在这里吗。
不然怎么会特地装练舞房。
阮倾雪正想着,忽然舞房的门被打开。
阮倾雪身子一震,透过镜子,看见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门口。
大概是没想到祁野会直接进来,阮倾雪怔愣片刻,腿还架在栏杆上。
她常年练舞,身材比例修长纤细,练基本功的时候就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这会儿愣神腰身都是笔直的,怎么看都是一副优美的画卷。
祁野进门很干脆,第一件事就是摘下眼镜放在旁边,声音嘶哑,“回来了?”
阮倾雪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从镜子里看见祁野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边走边一本正经地扯开领口领带,筋骨分明的手指到喉结都带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
由于他衣着正式,神色如常,气度温沉,实在是像个好人。
阮倾雪起先还没意识到什么,只是对他突然闯进来的行为发蒙,从镜子里看他,“你怎么突然进来……”
祁野大手压住了她还架在扶手上的腿。
阮倾雪的话语戛然而止,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收腿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扶手上。
他没打招呼就擅闯的,不只是门。
第50章
◎镜子◎
阮倾雪上半身塌陷,被身后一只大手拂过按在小腹处支撑。
但反而把自己按得更深。
她眼尾都渗出生理性泪花,“你……”
连舞裙都没脱。
甚至透过镜子来看,他们两个都衣冠齐整。
只是她被压得严丝合缝,祁野高大身形笼罩在她身后,双手压着她扶在扶手上的手。
阮倾雪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种具备掌控感又能卸掉她反击余地的动作。
“我说过回家就晚了。”祁野轻吻她耳廓。
“非要回家再说,是不是因为很喜欢这样。”
阮倾雪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就被擅闯,一颗心都被顶到失重。
不满地别开头,耳朵躲开他的唇,“你不是今晚在公司吗……”
可是躲不开,“你在家,我怎么都得回来。”
阮倾雪撑不住,上半身压到了镜面上,镜面冰凉触感让她尾椎一层层过电。
电到头晕目眩,她抽噎出声,“禽兽。”
“嗯,我禽兽。”祁野手掌上移,兴风作浪地握住她下巴,“但酥酥好像很喜欢。”
“不喜……”
她话还没说完,被他大手握着下巴抬起头,不得不从镜子里看到他们越来越亲密混乱的样子。
阮倾雪脸皮薄,瞬间浑身涨红。
她要闭眼,祁野是不许的。
“明知道回来会发生什么,还要回来。”
“我进来也不生气。”
“你这样说不喜欢,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阮倾雪说不出话来,咬唇移开视线。
另一只踩在地面上的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踮起,又被掐着腰站不住而脱离地面。
镜子里映出不断轻颤的舞鞋鞋尖。
没多久镜面上蒙上一层细密的雾气,遮盖住了发生地一切。
只有水珠蜿蜒滚落的时候,能混合着哭声带出几分秘境光景。
阮倾雪手掌从镜面上滑落,从雾气中看到自己眼尾的嫣红,她哽咽着,“我们回去。”
祁野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打算,“为什么?”
阮倾雪感觉自己被掉转过来,放到扶手上坐着,可她还是能从对面的镜子里,看见一切,“不要镜子。”
她是一个很规矩的孩子,只能习惯关了灯在床上,接受不了过多地刺激。
但一向顺着她的男人很明显并不在这方面迁就她。
祁野沉吟片刻,忽而从喉间发出一生极闷的低笑,“有镜子不是很好。”
“你能看清,是谁在对你做这种事。”
“也能看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他清楚的知道,想要从阮倾雪嘴里听到一句“喜欢”,只有这种时候能听到。
虽然给尚且青涩内敛的女孩,这么强烈的刺激,看起来依然有些残忍。
但这是他唯一能得到她确认的方式。
即便会受到惩罚。
阮倾雪承受不住,羞耻到结束缓过来就开始发脾气,洗澡也很不配合。
祁野从舞房出来的时候,阮倾雪绷着脸问他,“收拾好了吗?”
“嗯。”祁野如实道,“镜子和地板都清理干净了,衣服我拿去洗。”
“还有吗?”
“以后不在你工作的时候打扰你。下次进去前,先打招呼。”
阮倾雪不知道他说的是进门,还是别的,但看九叔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她也没好意思多问,“那你可以出去了。”
祁野看过来,阮倾雪与他对视的时候,还是心悸,“怎么了?”
祁野敛眸,“好好休息。”
说完他离开房间,帮她关上门。
祁野在门口站定,只是在某一瞬间会希望她让他留下。
阮倾雪确认他真的走了,又去舞房看了一眼。
发现屋子的确已经被收拾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点了熏香。
几个月前她都想象不到,九叔关起门来是这样的斯文败类。
那是她的舞房啊,她真怕自己以后练舞就会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事情。
阮倾雪关上舞房的门,跑回到床上翻本子。
今晚是练不了了。
她的计划要推后,但周五就要拍摄。
因此阮倾雪明令禁止他再乱来,祁野听着她的诉求,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她说不行,他也就真的没有再越界。
虽然阮倾雪不想承认,但她好像发现,九叔是真的可以听出来她什么时候是真拒绝,什么时候是假拒绝。
他了解她这个嘴硬拧巴的小孩,了解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周五,阮倾雪在准备卯月拍摄的化妆间里接到了顾南栀的电话。
阮倾雪跟化妆师打了声招呼,出门接起电话。
顾南栀的声音压低,“倾雪,你现在能联系上祁斯年吗?”
阮倾雪预感不好,“怎么了?”
“听说二哥跟他爸妈吵了一架,收拾东西走了,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阮倾雪凝眉,在她印象里,祁斯年一向是很敬重长辈的小孩。
离家出走这种事,十几岁都没有过,“为什么吵架啊?”
顾南栀顿了顿,“他们没说。”
“但是我猜,可能是跟你有关。”
阮倾雪欲言又止。
她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有一句,“我知道了。”
她挂了顾南栀的电话,又打给祁斯年。
“嘟嘟”几声过后,电话果然被接通。
祁斯年嗓音听起来很是疲惫淡漠,“喂。”
“你……”阮倾雪虽然猜到祁斯年会接自己的电话,但这才发现她并不知道要怎么进行开场白,“你在哪?”
祁斯年沉默片刻,忽然低声笑了,“不用担心。”
他语调里还能听出来和从前一样的明朗轻松,但疲惫更多,“我只是……和我爸妈在某些事情上,产生了一些分歧,我搬出来了,我想躲躲他们。”
“谁找到你的?我妈?”说到这里的时候,祁斯年的声音明显严肃了一些。
“不是。”阮倾雪否认,“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离家出走。”
“我成年了,这不能算是离家出走,倾雪。”祁斯年轻声道,“我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但是他们好像没有人知道这点,也没尊重过我的选择和想法。”
这一通电话,并没有为事态缓和提供什么帮助。
阮倾雪挂了电话就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顾南栀的猜测也只是一部分。
祁斯年的确是因为祁野跟他说过他妈的事情,才去跟家里商谈,但商谈演变成争吵,争吵的过程中又引出来了其他的事情。
这些事情祁斯年模糊过去。
但阮倾雪隐约能猜到,可能关于集团公司,以及祁斯年未来的发展方向。
也可能牵扯到那天饭桌上,差点闹起来的集团权力层级问题。
阮倾雪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可以劝他回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顾南栀发消息,【我也联系不上他。】
信息刚发出去,化妆师叫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阮倾雪答应着收起手机去补妆拍摄。
卯月第一次试拍的工作量有些大,持续到晚上九点钟,阮倾雪拍摄期间多少有些走神,她上次忘记问祁野,集团现在内部是不是有很大的危机和风险。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她问了,好像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
也难怪祁野一直没跟她说。
阮倾雪从卯月大楼出来的时候,来接她的车已经停到了楼下。
司机打双闪示意。
阮倾雪上车回到暮云间的时候,看见熟悉的宾利停在院子里,别墅内一片昏暗,只有大厅亮了一排走廊灯,以及屋顶的花园灯亮着。
阮倾雪仰头看着屋顶的灯光,“九叔很早就回来了吗?”
“没有,今晚集团高层吃饭,先生刚回来。”
阮倾雪点头进了门,暮云间的房子和祁公馆的构造相同的就是祁野屋顶的小花园和蝴蝶花房。
她放下东西后,走到了顶层。
玻璃花房开着灯和门,阮倾雪冷不丁听见了一阵瓶子滚落的声音。
她上前几步,看见祁野倚靠在花房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长腿交叠,裤管挺阔,皮鞋边滚落的是一个酒瓶。
满花房的夏日七星,艳红的茶花明丽耀眼。
与他身上的黑色衣装相映,勾勒出了细微的危险气息。
祁野平日里喝茶多,除了应酬,在家基本不碰酒。
这样还是少见。
阮倾雪朝他走过去,看到桌上不止一瓶酒,也不知道集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弯身捡起地上的酒瓶,越过闭目养神的男人,把酒瓶放在旁边。
她散落的长发扫过男人颈肩,放好东西回神的时候,正好在花团锦簇之中抬眼与祁野的视线相触。
对视的一瞬间,一股酸麻感从阮倾雪尾椎升起。
他眼底沾染着夏日七星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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