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这点我绝对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闪电在窗外激荡,映照着楚椒的表情也冰冷而讥讽。
伴随着雨点扑向玻璃的撞击声,她的语气不愤怒,却让人心头越发战栗。
“解释你是个好人?解释你对我什么也没做?”
“既然你觉得我被传花边新闻是活该,那现在所有人都聚焦在我的私生活,这不正是你想看的吗?”
“贺春朝,你装什么无辜?”
“咔嚓!”
惊雷落下的恰到好处,让贺春朝猛地一震才撇开了头。
“贺总……”助理也是在此刻终于小心走来,却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营销部非常需要您做决定……这里还有股东会的急电,非常紧急,总裁办已经被问责了。”
“……等等再说。”
若说刚才贺春朝只想到了楚椒会生气这一方面,那么现在,才是全方位压力的彻底袭来。
一直靠着强权处理业务的贺春朝脸都扭曲了一瞬,但还是选择了扭头看向楚椒。
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道。
“等等我,真的,这件事我绝对会给你个交代。”
死寂般的沉默半响,贺春朝不得不再次开口,试图从理性方面提醒眼前陷入怒火的女人。
“别忘了现在是招标会关键期——国内不能动手,我们谁都打不起。”
顿了顿,看着讥讽更深的楚椒,他咬紧牙关又挤出两个字。
“……拜托。”
“贺总,老爷子那边也在视频等着您。”到最后,也是助理无奈的通知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
事已至此,贺春朝明白楚椒不会再被说动,如今便深吸一口气退了一步。
然后用一种复杂的、深邃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楚椒,继而大步流星消失在了会场依旧热闹的人群中。
——贺春朝那一眼,其实是有歉意的。
而这算计了这么多次、嘲讽了这么长时间的唯一的一秒歉意,却只是出现在痛马上要落在他头上的时候。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烂的演技。
[这事贺春朝真的太过分了!]
看着楚椒独自冷脸走到窗边,系统的声音也终于出现。
在瓢泼的雨声中,它恼火的嘀咕像是来自天边,又像是漠不关心的看客:
[现在沈诫驯化值一下子都下降到20%了!怎么办怎么办???]
[……不会归零吧,天啊,那剧情会不会彻底崩了?!]
[你现在回国能行吗……哎呦这个贺春朝,一天天就不干点人事!烦死了!]
[你也是!睡什么炮灰啊……啧。还说是为了保护沈诫呢,你看沈诫领你的情?]
显然系统也没经历过这么剧烈的突变,如今便慌慌张张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抱怨了一遍。
但事情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它依旧没有一句话是问问自己相处了一百个世界的宿主,如今究竟是什么心情。
——谁让它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宿主会受苦,习惯了不在乎她的感受,习惯了凡是都要以剧情和男主为先。
而楚椒,也习惯了按下屏蔽。
只一瞬间,雨声在耳边更浓。
伴随着更近的、带着担忧的问候。
“楚、楚总,你还好吗?”
事情爆发之前,肖姐就带着其她人先一步回酒店了。
赵雪鸢便被通知要来跟着楚总,还在往指的方向走时,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窗边的背影。
那是扇松了的窗户,上不了锁,如今便只有女人自己站着。
在积蓄已久的暴风雨中,窗外的枯树被吹得欲倾欲颓。
那股狂风也在这时顺着关不上的合页涌进来,拼命想要掀开她的袖口和衣摆。
但楚总只是任由它们穿过自己的身体。
她的背影像极了窗外的那颗枯树,似乎习惯了,也似乎很累。
“楚总,你还好吗?”
于是赵雪鸢忍不住开口关心,只是还没听到回答,便又是一阵狂风刮过。
像是欺负这扇窗户关不上,它来得更猛烈,更肆意。
却也终于扯松了楚总扎着的发圈,啪嗒一声掉在酒杯。
被她捏起来,便一次性彻底套牢了窗户合页。
于是风终于刮不进来了。
楚总也终于回头,看着她,脸上带着很淡的、却很轻松的微笑。
她说。
“这有什么不好的?”
“……”
在她有些怔怔的眼神中,楚总半响又笑着说,
“哦,酒不是很好。”
于是赵雪鸢终于回过神,便不好意思地拿出第二瓶红头勒桦——她先前还以为是给B司的——如今却在已然静谧的雨声中,她一杯,她一杯。
其实她对酒类并不算擅长,能聊,但是喝不太出价格之间的差距。
但今天赵雪鸢不需要知道价格。
只是伴随着窗外缭绕的雨声,伴随着不远处B司和伽利略高管依旧不停地大笑,伴随着楚总身上淡淡的寺庙香,赵雪鸢喝到微醺,也就有话说了。
她说:“我觉得他们不会合作的。”
因为小醉,赵雪鸢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
语气却比第一次来得更稳,也更多了一份笃定。
然后顿了顿,赵雪鸢又更加确信地补充。
“贺春朝也不会的。”
贺春朝未来会不会成为B司的赢家楚椒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过得很惨是肯定的。
毕竟她手上早就握着贺家的许多密辛,如今便在国内的早晨九点,直接曝光了贺家管理层此前在外度假、开不法派对寻欢作乐的视频。
这一消息连在“楚总夜会”之后,于早高峰转瞬点燃了全网!
而肖争开小号发布的评论,也直接被赞上了热评第一。
[这就是良心企业家?]
之前夸得最凶的那批人自然不会吭声了。
更有甚者,话锋一转开始叫嚣。
“有钱玩几个怎么了?”“我要有钱我也这样。”
甚至还以榜样的名义在各大群聊朋友圈转发宣传——然后在不出半个小时后就收到了专业律师函。
贺家发的,名义是“侵犯隐私权”。
毕竟在这场动乱之中,他们才是最希望把事情压下来的。
而被自己羡慕的对象告上法庭,原本嚣张的人群这下反而蒙了。
一部分顿时闭麦,求奶奶告爷爷试图平息宁人;
另一部分则脱粉回踩,把“没骨气”的贺家也一起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惜他们骂得爽,却唯独不知道贺家的怂也只是面对颂声而已。
——而对于普通人?
能培养出贺春朝的环境,又怎么可能看得起这些人群?
于是大狗吃小狗,解决得利落,却也飞出一地乱毛,让看热闹的更拍手称快。
事已至此,舆论压是压不住了。
贺春朝别无他法,只好转而开始广下水军带新节奏:
[你情我愿喷什么喷,更何况贺总可是包了个游艇,这么大方我好爱啊~]
[贺家高层好纸醉金迷,爱了爱了]
[这么一看贺总身材好好啊,嘿嘿,要我我也可以]
虽然很快就得到了“???”的回复,但只要舍得花钱,大众舆论还真就被搅乱了浑水。
毕竟还是那句话——当人们想要为他开脱时,就总能找到理由。
于是在热搜话题逐渐娱乐化、而贺春朝好不容易松一口气,时间匆匆忙忙来到国内九点半。
看着海晏升平的社交平台,某一瞬间他便觉得楚椒的报复也不过如此。
甚至再次复盘,还觉得可以利用偷拍事件打击回去。
也就是在这终于喘口气的间隙,第二个炸弹轰的一声落在社交媒体。
——贺春朝的包养情人发博,控诉自己被多次强制打胎,已经丧失生育能力。
以及第三响,贺家投资烂尾楼项目,导致三人自杀血泪控诉。
就这样,贺春朝燃起的得意还没过三秒钟,便被铺天盖地的冷水泼下,最后彻底销声匿迹。
杉城晚七点,国内时间十点,贺家给他安排了最快回国的一班飞机。
狼狈迈上舷梯的那一刻,耳边还是因为股价跳水而暴怒的股东问责声。
贺春朝一边匆匆忙忙解释着,一边便为这样的场景恍惚了一瞬。
他想,这不就是自己当时设计的、楚椒狼狈离开的样子吗?
可谁又能想到,短短三个小时,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沈诫也没有。
他暴跌了15%的驯化值就足以证明,事情的发展对他来说有多荒唐。
犹记昨晚楚椒还在电话里说“你会懂我的苦心”——结果是什么苦心?。
他被赶回国内,而她留下别的男人享乐吗?
一想到自己曾经真的还产生过一瞬的期待,沈诫就觉得那时候简直愚蠢得可笑。
唯一好在现在是白天,他自楚椒打来第一个电话后就拉黑了,如今毫不犹豫收拾行李从套房往下走。
结果走到酒店专车前,拉开门他的表情就瞬间更冷。
“蒋总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里面端坐着的蒋风和脸色也不是很好。
但也就是一瞬间,他便转为如常平和开口道,
“别忘了是我投资的你。”
这下沈诫彻底无话可说,上了车,他们便从最繁华的地段开始一路往城市边缘行驶。
一开始,这片空间很安静。
安静地沈诫能够暂时清空思绪,来好好捋捋发生了什么。
首先,楚椒骗了他。
她说都是为了他好,结果把他直接赶回了海市。
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又和别人……
就算回忆了多次,如今沈诫还是忍不住铁青了脸色。
下一个,贺春朝。
大名鼎鼎的贺总,南楚北贺的另一方。
毫不夸张的说,自己真的对他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从给出方案开始就毫无隐瞒,后面更是为他提供了荀家的信息。
结果又如何?
那一晚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他连一个简简单单的B司研讨会名额都比不上,就被贺春朝彻底放弃了。
再然后,就是蒋家这个蒋风和。
沈诫如今坐在位置上皱眉半响,却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的确没对不起自己。
正相反,蒋风和应该很欣赏自己的方案。
而他后面的所作所为,也不只不过是听从楚椒的命令而已。
想到这里,沈诫的警惕终于褪去了几分。
如今动动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蒋风和开口抢了先。
“这里有五百万,拿着它离开海市。”
“……什么?”
望着突然递上前的黑卡,沈诫的呼吸瞬间加重。
脑海中也冒出了一个想法,让他猛地抬头看向蒋风和,难以置信的开口。
“你真打算投资我?”
“投—”
蒋风和似乎卡住了一瞬,但很快就点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切。
“对,这就是给你的投资。”
此时此刻,他的这句语调有些微妙的古怪。
但只觉人生峰回路转的沈诫哪来得及想这么多,已经在脑海中疯狂打算了起来。
毕竟五百万并不是小数目,一百万还完律师费,还有剩下的四百万用作启动资金。
而颂声都能十几年飞起来,他作为沈家东山再起,狠狠复仇也指日可待!
[驯化值:23%]
[怎么还在掉啊!!]
横跨大洋的另一头,系统如今都快要抓狂了。
虽说它是高等科技,但连看男主那边发生了什么都不行。
如今也只能看着狂掉的驯化值干瞪眼,最后憋屈到破口大骂。
[不就是睡了一觉吗?有完没完了!]
它的转变也是有原因的。
就像爱是会被消耗的一样,期待也是。
沈诫一而再再而三做出不符合预期的事情后,系统对他的期待值自然变了味。
而现在宿主也身处内忧外患,再加上越发不懂事的驯化值反衬,自然让系统对女男主双方的态度都有了个大的反转。
具体表现为对沈诫多一点苛刻,就对宿主多一点理解。
比如现在,楚椒显然就在心烦意乱,所以才会皱着眉头让灰眼睛来按摩脖颈。
男人这会正在煲汤,立刻放下手头一切工作赶来。
躺椅很矮,他高大的身体便直直跪倒在地上,用那双骨节分明而带着茧子的手贴着肌肤,小心翼翼带起一阵酥意。
于是楚椒便勾起嘴角,似哭非笑的吐出了口气。
“唉。”
当然,这也可能是舒服的叹息,但系统考虑到当下显然是宿主为沈诫的事情而烦心,所以它也立刻跟着点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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