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点破事降了多少驯化值了,这沈诫到底有完没完啊。]
这下楚椒又叹了口气。
像是这种说法都不能让她满意;又或者说她特别爱沈诫,所以一想到他的不理解,自然就会一直烦心。
所以最后烦透了的楚椒便独自爬起身,给国内打电话。
“贺家现在怎么样了?”
“不行,跌得还不够。”
“继续撤资。”
[还——]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是想阻拦的。
毕竟南楚北贺之前一直是平衡的,现在楚椒这么大肆操作,自然有悖于剧情发展。
甚至要是一个月前的系统,估计已经劈头盖脸的开始训上了。
但是经历了最近的种种之后,它在说出口前终究稍微顿了顿,也是这一顿,让它立刻又自圆其说的理解了。
毕竟宿主爱而不得,拿别人开开刀也很合理。
而且更重要的是,宿主只是个商界新手。
这种菜鸟级别的小打小闹,对贺家又能损害到什么地步呢?
——贺春朝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
跨大洋回国的飞机最快也要十二个小时,这会他还在天上,自然杉城和国内两不靠,但两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杉城暂且不提,他走得匆忙,也没办法在继续的几天里和AB司联络感情。
而国内更别说了,短短几个小时已经来了一波楚椒掀起的经济攻防战。
其实如果在平常,贺家也不是没有和楚椒一争高下的能力。
但问题在于现在风评大幅度下降,还有楼市等等各方面的事情。
而更让贺春朝恼火的是,他连陷害他的幕后黑手都找不到。
按理来说只要找出给狗仔下令的人,就能追溯源头揪出这个给他泼脏水的混蛋。
但问题就在于——钱是贺家内部出的、命令也是贺家下的。
有内鬼的情况对于贺家这种家族企业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难查。
如今看着几个叔打来的电话,贺春朝接也不是挂也不是,都快被烦死了。
而最为讽刺的是,他能够这么顺利的继承家业,也靠的是血脉和性别的优越。
——结果做了这么久土皇帝,人生的第一个大跟头就跌出了个内忧为患、四面楚歌。
而哪一方弱势,最先就会体现在舆论上面。
不得不说,国内的这一上午对于围观群众来说真是热闹地有些出奇。
先是颂声总裁和情人的夜会,然后是贺春朝的三连塌。
饶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是楚椒对贺春朝手伸太长的报复。
再结合前面猥亵事件的营销,什么楚椒可怜、贺春朝真男人啦,谁对谁错可能需要判断一下,但谁输谁赢绝对是一目了然。
这下把贺春朝的话当圣旨、可着劲意淫的各大营销号顿时慌了,删号也来不及,颂声的清算就直接席卷了各大平台。
这一清算,就清算到了蒋风和的头上。
是的,他也有份。
那还是在第一波舆论,全网都在讨论楚椒的童年往事之际。
因为有心之人的宣传,荀家嫌疑人回忆案发过程的详细描写流传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年代太久远,说不定还能翻出视频画面传播。
这里边就有蒋风和的一分钱。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他只是个自私的爱人。
椒椒身边的人那么多,他难得有挤进去哄她的机会,用点小手段又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这种想法,他立刻去联系了几个营销号。
[要让楚椒的名誉受损,最好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他学着恨她的人的语气,便像是背上绑了个氢气球一般,久违感觉到了一点轻飘飘的痛快。
他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做了真为楚蒋两家好的事情,而不是日复一日处理那些情人。
是的,椒椒的那些情人。
他们的存在感曾经让蒋风和很警惕,那个被屡次破例的沈诫尤其如此。
但现在,蒋风和确信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椒椒已经不是姗姗来迟的、高高在上的楚总,
而他,也不再是——
“我需要一段时间考虑。”
思绪被车内问话猛地扯回现实,蒋风和揉揉眉心,借此把心中翻滚的不安和悔意深深压下。
再看向另一边故作姿态的沈诫,他便彻底找到了发泄的靶子。
这一切的一切,要不是他出现,又怎么会发生?!
此时的蒋风和内心有多么阴沉,脸上就有多么柔和。
如今把黑卡继续往前推了一下,然后状似无意地继续问出口。
“还需要考虑……难道是因为离不开椒、楚总吗?”
一句话落下,沈诫瞬间脸色骤冷。
刚刚褪去的怒火重新复燃,他当即嗤了一声。
“给我钱?你逼我我也不会和她扯上关系。”
“哦?是吗?”
蒋风和的语气更加缓和,更加循循善诱。
“为什么?楚总明明那么关心你。”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到沈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蒋风和看上去和自己是一路人,他便终于把心里憋屈的怒火脱口而出。
“她所谓的关心?狗屁不是!”
“一厢情愿的控制欲而已,扯什么招牌说得这么好听。”
“我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一辈子和我别扯上关系!”
“……啊。”
如今蒋风和像是被惊到一般竭力挑起眉毛,半响才缓缓转移了话题,
“那你可以思考一下,楚总最快可能明天就回来,到时候就不好走了。”
直到窗外风景来到廉租房附近,沈诫依旧还是没有做下决定。
蒋风和也没有硬逼,只是趁着沈诫快要下车,便把除了黑卡之外的名片往前递过去。
“考虑一下……有需要就打给我。”
沈诫果然没有拒绝。
等高档专车在身后开走,他也独自拎着行李往破败的居民楼走去,兴奋过头的大脑也终于开始思考。
能拿到蒋家的投资自然是意外之喜,但离开他土生土长的海市终究还是有点太冒险。
最后沈诫纠结中打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
母亲的确说过要去找工作赚钱,所以沈诫也没有惊讶。
如今他放下行李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顺便想等李晚溪回来商量一下。
结果这一等,就是从白天到晚上。
李晚溪一直没有回来。
而另一边,楚椒也从杉城的朝阳中清醒。
昨天是很长的一天,所以也需要好好地休息。
灰眼睛睡的客房,起了个大早准备好了全套早餐,便做着按摩把她叫醒。
作为招标会结束的第一天,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开场。
然而这种惬意只坚持到楚椒喝着牛奶打开手机,点开一条匿名发来的录音。
“她所谓的关心?狗屁不是!”
“一厢情愿的控制欲而已,扯什么招牌说得这么好听。”
“我恨不得她滚得远远地,一辈子和我别扯上关系!”
[……有完没完了。]
“……还好吗?”
这下两边都陷入沉默后才开口,先是灰眼睛小心翼翼为楚椒切好煎蛋,
今天是完美的流黄,他奉上前的同时便小心翼翼用中文撬墙角,
“他在欺负你,他会后悔的。”
然后是系统的冷笑,[沈诫真是没救了。]
就算当过受害者,楚椒还是忍不住感叹爱情真是最简单的幌子。
如今她没有关掉发来的录音,只是沉默插起一块煎蛋放在嘴里。
“她所谓的关心?狗屁不是!”
于是在沈诫又一次播放的语音中,系统的语气也更加恼火。
[不识好歹的家伙,海市总裁都快围着你转了,还有什么不满的?]
“一厢情愿的控制欲而已,扯什么招牌说得这么好听。”
[不控制你以为能从杉城脱身?一个蒋风和都能把你玩死,蠢货。]
“我恨不得她滚得远远地,一辈子和我别扯上关系!”
[……]系统也无语了,
[滚滚滚滚!]
狗咬狗的小剧场和早餐非常般配,最后楚椒吃得舒舒服服,耳边的电子音也快火冒三丈了。
她这才垂眼关掉录音,然后又一次走到窗边给国内打电话。
“贺家现在怎么样了?”
[……南沈北贺都死了算了。]
系统这下直接冒火的骂了句。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群人都和有病似的:男主不识好歹,贺春朝背信弃义,就连蒋风和那个男配也——]
“荀家也开始动手了?”
然后楚椒对电话那头挑挑眉。
话音落下,原本还在义愤填膺的系统顿时一愣。
[荀家……对啊,还有荀尘呢!]
此刻它顿时便像找到了希望一般,语气骤然重归热切。
[宿主你把握不好商业的事情,那就可以让荀尘来啊。]
[正好荀家一直希望他有成就,宿主,这可是个好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
现在贺家都快被吃哭了,荀家才敢动手分点残羹冷饭。
所以自己和荀尘,到底谁才是那个好机会?
屏蔽了冥顽不灵的系统,楚椒才对着手下平静吩咐。
“继续吃。”
“荀家想分就分边角料,剩下的我们全吃。”
听着那边确认的回复,她便利落合上手机,接过灰眼睛递上的西装就此离开酒店。
经过了昨天的暴风雨,今天是个碧空万里的好天气。
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下,楚椒脑海中的思绪也从国内转换到国际的招标局势。
然后在踏出电梯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分出一点精力给了荀尘和沈诫——这两个曾经在她生命里占据重要空间的男人。
她想,沈诫和荀尘某些方面其实很像。
因为就像不学无术的荀尘和一心护着的荀家类似。
沈诫的确不够识时务,但当年那个一直不被他待见的母亲李晚溪,却相当有本事。
*
李晚溪晚上十一点才回到家附近。
楚家的总管冯嫽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是以楚家的规格虽然在十几年内以指数倍暴涨,如今居然除了繁琐之外别无隐患。
李晚溪当年也是操劳这些的,心中佩服之余也不由得多展现了一下,目的是希望多加班赚点钱。
大家也知道她是为了给儿子减轻压力,纷纷夸赞她真是个好母亲。
冯总管也没有反对,只是最后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句。
“也得考虑考虑自己。”
“哎。”于是李晚溪客套地笑笑,
“现在就多帮帮儿子吧。”
多帮帮儿子,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自从三天前那通不欢而散的电话之后,李晚溪就一直在回忆培养沈诫这么多年的点点滴滴。
这个被她孕育出来的孩子没有摊上勇敢的母亲,所以一出生就不得已面对孕期出轨的父亲。
前夫虽然为了面子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对私生子的偏爱有目共睹。
所以李晚溪只能把目光投在沈家老一辈上——当年怀着孕是他们劝的生下来,现在却开始把小诫和私生子互相对比。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李晚溪气疯了,她想走,但是沈家老一辈只淡淡说了句教坏沈诫很容易,就让李晚溪扔下了行李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便如所有人的愿,当了个好母亲。
学习,她也跟着学,每天晚上不睡觉做规划,第二天起来还盯着小诫早读。
礼仪,她也跟着盯,多少人盼着小诫长歪了,她就只能亲力亲为。
更别说那个时候她也刚接手沈家内宅的业务——多少琐碎事务、家长里短。
前夫的冷落让她一开始根本不被尊重,所以她只能冷下脸一个个骂过去。
所以后来所有人都开始怕她这个沈太太,下人怕,儿子也怕。
当时小诫才五岁,看到不常回家的父亲就扑上去撒欢,看到她却躲得远远地不敢靠近。
李晚溪自然也心碎,一边心碎一边又在深夜无数次告诉自己。
儿子还小,他知道什么,自己忍一忍就算了。
忍一忍,他长大就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忍一忍,儿子才能当上沈氏总裁。
结果一晃二十多年过去,沈家破产了,母子也离心了。
如今年近五十,李晚溪每每回忆起这些过往都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头,又生出对儿子浓浓的歉疚。
她不知道有句话叫爱是常觉亏欠,她只知道自己是个母亲,所以要给孩子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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