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一百万……不,是我当时太惊喜了,所以觉得和做梦一样。”
在楚椒前所未有冷淡的目光下,沈诫第一次如此惶恐。
但无论他再怎么拼命解释,都只能看着原本眉眼已经有些舒缓的女人,如今缓缓地、荒唐地拂开了他的手。
“系统。”
她在脑海第一次主动呼唤,“你给我出来。”
第9章 (小修)
沈诫这次是真的没有撒谎,楚椒知道。
剧情安排的这么凑巧,确实有可能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但是为什么这一瞬间让她觉得如此荒诞而不可置信。
大概是察觉到就算故事线相同,沈诫和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差距。
她没有质疑问题,甚至没有察觉到问题的能力。
和沈诫无关,和剧情也无关,
她只是突然在想,为什么自己根本没发现呢?
那沈诫是怎么察觉到的?
他当然会了,他生而就没想过这条道路,被剧情生搬硬套进来瞬间就开始别扭;
为什么不能搞事业了?
为什么有人开始骚扰他了?
为什么非要陪睡才能成功了?
可楚娇娇呢?
楚椒回忆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感觉到不对呢?
还是说,她根本就觉得放弃事业是可以的;
觉得被骚扰是家常便饭的;
觉得和被迫陪睡的金主相处是甜蜜的。
而这些潜意识,究竟是系统什么时候灌给她的?
还是说……
[……是因为整个背景世界。]
冷不丁的,系统第一晚不耐烦的声音浮现在脑海里,和它如今满心不虞的嘀咕声恰好重叠:
[宿主你又怎么了?]
“……没事。”
一瞬间,楚椒停下了追责的念头。
但是面对身侧的沈诫,她也连难为都没了心情。
就像是被什么更加宏大的、遮天蔽日的事情追赶一样,她转身就草草推开屋门。
等在门口的男秘书晃了一下,银边眼镜闪着光。
楚椒揉了揉太阳穴,“魏清厌?”
“楚总我,”男人顿了顿,半响才说,
“我叫严叙。”
闫旭?严旭?
这又是谁。
楚椒不再思考,摆摆手让出室内混乱而草率的一片。
“把王律名片给他。”
吩咐下去后她便无心再管,步履匆匆离开这片区域。
剩下严叙收敛眉眼,转身走近屋内。
男人正冷着脸收拾着身体,他在侧桌放下名片,语气温和,
“打这个电话就行,对面会接手你的案子。”
沈诫就算并不想和任何人沟通,如今抬头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个眼镜他之前似乎……
可惜严叙并不想多说,立刻微笑着转身带上屋门。
然后拿纸巾擦了遍手,连带着银边眼镜一起扔进垃圾桶。
*
回去的车程很沉默。
严叙开的车,因为肖姐还留在南合公馆的饭局抽不开身。
说起来肖争其实比总裁办很多人都小,但有实权,所以自然得尊称一声姐。
严叙大她五六年,也跟着叫,在屁股后面各种狗腿,从不觉得丢脸。
但他就觉得刚才那男的很丢脸。
原因大概能理解,谁不想一夜暴富。
可严叙攥了攥底下的方向盘。楚总就没便宜车,这辆是迈巴赫S级,碳灰蓝双拼。
他摸着了,也没见卖屁股啊?
这才叫有脑子的真男人。
高架桥打断了他脑海莫名翻涌的思绪,天色晚了,车不多。
如今他稳当当开上去,继而分神看了一眼真正的车主。
这会楚总正敞着窗户抽烟——都懂,事后烟——表情也从刚才的烦躁缓和了一点。
可在烦什么?
严叙自我嘲解地想,总不可能是因为认错了他吧。
想起这件事他就有点后悔,头一回调到楚总身边,想着要印象分就买了个眼镜。
可他忘了秘书处传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纯纯小白脸,争宠吃醋不干正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那群人最后的梦想真是爬床……
方才那一幕闪过脑海,严叙咧了咧嘴角。
玩的是真猛,反正他无福消受。
导航传来提示音,他思绪回到手头,开车转向右边的匝道。
楚总的小区很好找,网上一搜全都是的那个,这会穿过层叠绿化也看到个实物的角,在夜晚的天幕下金碧辉煌。
如今严叙开车送到楼下,来之前恶补了一下,倒也知道去给楚总开车门。
这时楚椒的烟还差最后半截。
耳边的驯化值叮叮当当了一路,之前都落到10%,这会又陆陆续续爬回14%。
大概沈诫是察觉到她做的安排了吧。
什么打点南合,警告陈家,有种“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暗中照顾了”的宠溺感。
她之前也挺吃这套,现在发现只是一句话的事。
楚椒揉揉太阳穴,刚才难受的劲又有些上来。
好在明天是个休息日,虽然晚上有安排,但至少白天还能睡个好觉。
戒烟前的最后一包,全都给了今晚。
如今她对着绿化带烟熏缭绕一会,脚有些麻,在原地转了个身,
然后被站在那里的男秘书又晃了一下。
平常白手套早就悄悄离开了,她皱皱眉。
到底是不如自己人顺手。
“把车开回去吧。”
楚总声音响起的瞬间,严叙思绪猛地重回眼前。
还没来得及想她怎么知道自己纠结回家的方式,就听她又淡淡说一句,
“明天再开回来就行。”
“可。”严叙难得有些惶恐,
“不好意思楚总,明天应该不是我。”
不患寡而患不均,帮肖姐办事的人很多,分口汤肯定也不能只给他喝。
“你来就行,”不然更费劲。
楚椒夹着烟瞅他一眼,
“你晚上有事?”
这个时候再不答应可就是傻子了。
严叙立刻摇头,“没有,感谢楚总厚爱。”
“嗯。”楚椒摆摆手。
烟终于抽完了,如今掐了扔进垃圾桶。
她转身走进楼内,最后随口补充一句,
“钱也照常。”
和今天一样,那就是二十倍加班费。
空气中的烟味都被吹散了,严叙还在原地有些回不过神。
突然有点理解秘书处天天在抢什么了。
他想,本市内开个车就这么多好处。
那群跟着出差出国的,楚总手指头缝里又能漏下多少宝贝?
和这个比起来,追着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喊姐,还真是有点贻笑大方。
严叙皱皱眉头。
想归想,如今他老老实实叫着肖姐打完电话。
得了下班的指令后严叙才坐进车里,摸摸方向盘,有一瞬间的犹豫。
迈巴赫确实很装,但坏了也真赔不起。
最后他还是开到附近停车场,熄了火,想想又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私人号,进颂声就不用了的那个。
也就是这张配文[下班了]的方向盘照,带严叙开启微信彻底不消停的一晚上。
各种奉承夸张从小学同学开始,一直到上一次离职闹不愉快的老板。套近乎的套近乎,道歉的道歉。
严叙有些庆幸屏蔽了爸妈亲戚,饶是如此还是爽聊到三点才迟迟睡去。
第二天楚总的行程在傍晚。
严叙眯了不到五个小时就睁开眼,微信又已经99+,精神也依旧保持昨天的兴奋。
跳下床他先去洗了把脸,水珠啪嗒滴在地上,严叙第一次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知道自己并不算丑,当年刚进楚氏那会也被秘书处找过。
可惜彼时的他果断进了外协处,这些年自然疏于维护,比年轻下滑了很多。
好在身材保持的很好,和那种撸铁练出来的不同,是宽肩窄腰的天赋款。
要是再收拾收拾...严叙猜测着,应该和那群花枝招展的小白脸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他拿毛巾擦了擦脸,想想,又拧开一罐不知道哪来的素颜霜。
于是最后楚椒上车的时候,迎面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道。
好在她习惯开窗,不浓,风一吹就散的差不多了。
她继续翻了一页文档。
今天的活动是去接机,接一个来留学的人。
灰眼睛,长风衣,德米特那个私生子。
为此她还和对面董事抽空聊了聊,女人提到儿子的语气很欣慰,说他起了个中文名,叫厉山。
亚历山大中间两个字。不过和他本人的感觉也确实相似。
楚椒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
她还说古代有质子抵押的习俗,把五十岁的董事姐逗到哈哈大笑。
末了对面不忘玩笑一句,“只要能够推动合作,我把女儿也送海市都可以。”
那可是当继承人培养着的。
楚椒笑而不语挂断电话。
她不是贺春朝那种莽人,生意经也充满了琢磨人心的敏锐感。
毕竟依附男主的日子并不好过。
楚椒连找双亲要钱都会犹豫,更何况是所谓夫妻。
揣测心思的能力也是那时候跌跌撞撞培养起来的,只不过现在来看,只放在情情爱爱真是白瞎了。
主动盯上全世界的钱包,可比等人靠良心给钱舒服太多。
这不,质子都送上门了。
“你好。”
灰眼睛,现在可以叫厉山,如今正大步流星走向接机的秘书。
他个子很高,姿态也很挺拔,风格简练冷硬,走起路便让人觉得被拒千里之外。
不过等把人领到车前,那种漠然的感觉却瞬间消失,
高大的男人定在车外有些局促,望着楚椒半天才说,
“好,好久不见。”
听这磕磕巴巴的语气不像忘了中文,倒像是害羞了。
“进来吧。”楚椒招了招手。
大约因为是不受宠的私生子,他一向很会看眼色,主动绕去空的那侧坐进车里,顿了顿,又垂眼望向踩着的灰色地毯。
“没事。”
楚椒懒得解决心理问题,立刻把话题转向他的身上。
什么学校,专业如何,留学几年。
曾经白手套递给她都懒得看的基础信息,这会随便问几句就能得到本人受宠若惊的目光。
向下兼容,就是这么简单。
最后楚椒把口语刷得差不多,接风的餐厅也到了。
肖争早就带人等在门口,阵仗不大,但格调十足。
侍应生上前替灰眼睛敞开车门,他有些慌张地回望一眼楚椒,似乎不太理解自己怎么会让这么多人大动干戈。
当然因为你是质子了。
楚椒心里有些无奈。
她对德米特还有图谋的,自然得给点甜头。
不过看厉山的神色确实有点紧绷,她挥挥手让其它人回去。
结果扭头对上那双感激注视的灰眼睛,冷不丁的,楚椒脑海冒出来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母亲说,女人应该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高大的,英俊的,冷硬的,却处处自卑的。
厉山这个妈,确实是有点了解她的爱好。
“走吧。”
楚椒在他依赖的目光下上前,隔着风衣轻拍肩头。
手感很好,应该还有健身习惯。
“和我进去吃饭。”
“别担心,人只有我们三个。”
三个,自然没有严叙这个临时司机的事。
负责管事的肖争走在最后面,不忘和他嘱咐。
“辛苦,你也在附近吃点。
全都报销,快结束的时候我给你去电话。”
“客气。”
严叙笑笑,“还得多谢肖姐给机会。”
于是最后一个人也进去了。
他目送大门在眼前关上,扭头跟车童一起去停车。
今天的晚霞很好看,红粉色,倒映在迈巴赫的车身上带着流光溢彩的奢靡。
严叙看着,又忍不住拍了一张。
也是这个时候,手机叮咚传来了信息。
弹出的是昨天把他拉进去的工作群,看不到之前记录,显得格外神秘。
成员的部门也都天南海北,严叙甚至都不知道是哪个项目的事,这会倒是扔进来一句话。
[王律那边谁在负责?]
啊。
看着熟悉的名字,严叙脸上终于讥笑了一下。
这个群,原来是给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白脸的。
第10章 (小修)
沈诫打电话和律所约了见面。
就在第二天。
王律亲自飞过来见他。
这种待遇何其之高,尤其她身为全国数得上号的顶尖大律师。他还记得追债公司当时冷嘲他翻盘无望,
“沈家不是厉害吗,有本事把王律找来啊。”
谁承想一语成谶。
一夜在翻来覆去中度过,次日,沈诫来到约定地点。
对面连出行费和餐饮全都包了,让他得以坐车而并非步行,可以说是自破产后最体面的一天。
沈诫对此也稍稍宽心。
家人在拘留所的这段时间堪称折磨,这会有了转机,他便翻出仅剩的一套西装穿在身上,恍惚间找回了当年继承人的风采。
沈诫对着玻璃门理了理领带。
王律已经到了,正坐在里面低头翻看着案卷。
咖啡的香气顺着门缝溢出来,品质很好,可见对面并没有因为他家破产而敷衍。
这个事实让他心情更佳,如今微微颔首准备进入。
也就是握上门把手的这一刻,一个念头猛然跳入沈诫脑海:
——王律会不会知道我是被睡了的。
然后沈诫死死定在了原地。
那晚的事情他并不引以为傲,甚至可以说是彻底的耻辱。
尤其是回到家之后,他查询了楚椒的过往。
一条条花边新闻均昭示着一个事实——他也不过是摇尾乞怜的情人之一。
回到此时此刻,明明还穿着过去的定制西装,但沈诫也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路上,难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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