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欣喜的摆弄着镯子,眼睛亮晶晶的。众人纷纷被镯子吸引。这镯子的珍贵惹得不少人眼热。
“呦~到底是皇后娘娘厚爱贵妃,咱们这些个羡慕不及啊。”嘉贵人靠在椅子上,眼神慵懒。
“妹妹们也别吃醋。本宫自然记得各位妹妹们。本宫的陪嫁嫁妆里有一套点翠勾莲如意翡翠头面。请能工巧匠镶嵌了各式翡翠,一套并十二支钗。如今拆分与各位姐妹。也希望往后咱们姐妹同心,共同侍奉皇上。”琅嬅让莲心拿出头面,分与众人。
“这主钿镶嵌了一整块绿松石,钿花又以珍珠拼了莲花的纹饰。本宫做主分与纯妃。也当是本宫对你的赔罪。永琏前些日子生病,本宫一时情急训斥了你们母子。过后想来觉得太过严厉。永璋稚嫩,还不通晓事理。这也是我作嫡母力有不歹的地方。还望妹妹别见怪。”
“臣妾不敢。”苏绿筠讷讷的跪下,诚惶诚恐的从魏嬿婉手里接过。
看着眼前跪下的苏绿筠,魏嬿婉笑眯眯的手里稳稳的递给她。“纯妃娘娘收好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绿筠惊讶的抬头。看见是魏嬿婉一时诧异,内心带着羞愧。竟然忘了规矩,魏嬿婉应该是递给宫女,并非递给自己。
魏嬿婉借着递首饰站在身前,倒仿佛跪拜她一般。
眼下众人忙着欣赏分给自己的首饰倒是无人注意。
玫贵人娇滴滴的开口,白得了一件首饰,她心情好上不少。“贵妃娘娘是镯子,咱们是头面。皇后娘娘到底待贵妃娘娘不同。”
没了如懿后宫一片和谐,连牙尖嘴利的玫贵人都会开玩笑了。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对我是不一样的。”高晞月骄傲的扬起下巴,珍惜的抚摸着手上的珊瑚手镯。
魏嬿婉和琅嬅对视一眼,带着手镯悄悄退下。
......
众人请安结束,带着首饰各回各宫。才过晌午王钦就来传话,还带了一水儿的赏赐。身后跟着一串宫人。王钦才出宫门,太后宫里也带着旨意来了。
成公公身后也跟着一串手端赏赐的小太监。福珈宣完旨意,还捧出一套头面来。
“这掐丝鎏金并蒂海棠珍珠头面,原是先帝赐予太后的。今日太后听闻皇后娘娘赏赐众人陪嫁嫁妆头面,特补偿给您。”魏嬿婉连忙接过。
成公公身后的小太监们也开始交接。
长春宫的宫人光清点东西就清点的手麻了。
皇上得知琅嬅特意分了自己的嫁妆给众人,特意赏了琅嬅。晚上还要过来。
琅嬅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一念之差,竟然如此。
她紧紧握住魏嬿婉的手,越发觉得她是个福星。从魏嬿婉来到自己身边,一切都变好了。
和敬孝顺,永琏身体大好,皇上也常来,待自己与从前比亲近不少。
自己的后位越来越稳,嫔妃恭敬有加。
琅嬅只感觉一片美好,恨不得这样的日子再长些。
......
第18章 【最后一次看望如懿】
眼看着琅嬅脱离懿症越过越好,连高晞月的镯子都摘了去。魏嬿婉突然想起,后世人那个黑色盒子里看见的片段。那些日子被反复困着,每日每夜看着懿言懿语,真是快疯了。
想必现在如懿已经发现了手镯的奥秘,这段时间都是澜翠这妮子替自己去送东西。
她本意是想借机让澜翠和赵九霄多些机会相处。自己也正好避避凌云彻和如懿。现下有段时日没去过,自己也该去一趟了。
魏嬿婉明白如懿那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自己调入琅嬅宫里肯定不会被她信任。心里做足了准备。
她佯装无事发生过,把这段时间准备的东西一一通过门缝递给惢心。一边传过去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是这些时日我缝好的月事带,我想着身为女子,这种私隐之物你们在冷宫必然麻烦,就陆陆续续自己多做了一点。已经用热水好好烫过了,缝制的棉布我也反复浆洗过,贴肤也能舒服点。”
“这是我自己琢磨的生姜渍梅。生津止渴,姜对女子有益处。冷宫森寒,你们平时也要注意身体。”魏嬿婉絮絮叨叨的,就像只展示自己库藏的小仓鼠。把自己这段时间积攒的东西分出来。
她的本意根本不在这上头,月事带这些都是吩咐底下小宫女做的。以她现在在长春宫的位置,底下巴结的小宫女无数。甚至有小太监和宫女都喊起嬿婉姑姑来。
她借着递东西的空当,刻意让如懿看见自己的衣服,还有头上的蝴蝶簪子。即便是昏暗的夜晚,宝石也闪烁着亮眼的光芒。
一旁灯笼里的火光。让蝴蝶仿佛扇动着翅膀。如懿的目光注意到了这枚华贵的簪子。这显然不是魏嬿婉一个小宫女能买得起的。这样的制式一看就精美无比,想来也不是外面能买到的款式,必然是后宫地位尊崇的人特意赏赐下来的。
如懿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顺着魏嬿婉递来的盒子,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面料。
这身金丝妆花锦,怎么可能是一个花房宫女该穿的。何况这袖口精美的刺绣,还有魏嬿婉送来的这些东西。
如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抹调侃。“嬿婉曾说一入宫门不见春,如今想来是见到了春天,有了一番奇遇吧。”
沙哑的嗓音随着一股冷风,寒意穿过了魏嬿婉的肩头。魏嬿婉似乎触动了什么曾经的记忆,她心弦一动。
收回心思,她对视如懿的眼睛,忽闪的睫毛里眨动着灵动天真的欢喜。
“是呀。皇后娘娘看重我,如今我已经去长春宫做事了。这玫瑰如意糕也是皇后娘娘赏的,奴婢想着这糕点名字讨个好彩头。‘如意呈祥’特意留下给您带来了。”她表现得就像对后宫女人们之间的险恶一无所知。
此刻只是一个勤恳认真的小宫女,得到了上面贵人的赏识,欢天喜地的。
如懿锋利的眉宇间带出不耐烦,声音也粗重起来。
“这长春宫不是什么好去处,皇后没有你想的那般仁厚。你只看到了她人前的善良,却不知她人后的种种算计。哪怕是我也曾被狠狠算计,蒙蔽多年!你可知我难以孕育子嗣皆是因为......我能进冷宫也有她的三份筹谋。嬿婉,你不能待在长春宫。”
凌云彻一听如懿这么说,马上焦急起来。
“魏嬿婉你听见没,娴妃娘娘说的这般凶险。你还是赶紧找个机会从长春宫出来吧。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脑袋。娴妃娘娘如此聪敏过人还是落得冷宫,你一个普通小宫女想都不要想。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削尖脑袋往上挤,你怎么还是不听呢?”
他听出如懿不喜魏嬿婉效命皇后,虽然不知道缘故,但还是下意识想要顺从如懿。
他一时情急扯起魏嬿婉的袖子。
魏嬿婉赶紧抽身,劈手夺下自己的袖子。她低头抚摸着面料,爱惜的抚平褶皱。“皇后娘娘待我极好,并不像您所说那样。我如今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赏的,长春宫上下都待我极好。”
如懿看着魏嬿婉忤逆自己,心里多了一丝怒意。面上还是毫无表情,语气淡淡的。“本宫与皇后娘娘相识多年,比你更是了解她千分万分。你如若不听劝,执意留在皇后身边,本宫真不知说什么。”
凌云彻见状,声音也大了起来。“娴妃娘娘如此苦口婆心,你听进去没。还是依娴妃娘娘的赶紧从长春宫出来。去哪儿都行,我看还是花房这种清闲的地方适合你。”
“我是一介奴婢,还能做皇后娘娘的主不成?皇后娘娘要我去来长春宫做事,岂是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魏嬿婉的语气冷冷的,她抚平凌云彻弄出的褶皱。这身衣服还是琅嬅特意命内务府绣房给自己制的。
一应抛费皆出自琅嬅自己的私库,一共制了两身。一件是鹅黄素罗纱,幽若轻烟密雾。听说是江南织造特意供的。叫琅嬅赏了魏嬿婉。上面清清浅浅绣了不少芙蓉花瓣,或浅或深交叠在一起,分外好看。暗簇簇的花瓣堆纵在一起,如芙蓉轻曼。
只以银线穿插刺绣,并不抛费什么。花样还是魏嬿婉自己教和敬时随意画的,琅嬅看了说好,谈笑间叫内务府的绣娘制了衣服。
一件是身上的浅青色绉衣,通身简单,是一等宫女的样式。袖口特意绣了一圈红缨配荔枝的轻巧纹路,裙摆又疏疏纹了几枝樱花清新夺目。是魏嬿婉自己改的,琅嬅看了也夸魏嬿婉精巧的心思。
这两身宫装精致拂动,虽然并不以金银珍珠奢靡的串织,却也是京造的手法,看着颇有几分先祖刚入关的古风。可见是绣房琢磨透了琅嬅的心思。
听说是制成宫女的制式,想来便是赏赐下面人的。既精美又不过于出挑,能让宫女平日里也穿着,可见是用了心的。什么下人能得皇后娘娘这般青睐。
连内务府都感叹向来简朴作风的琅嬅,难得这般抛费。可想而知她得多宠爱这位宫女。连贵妃娘娘都特意派人来催,命专人先制衣服,又厚赏一番。这宫女得有多深得两位娘娘的心。
第19章 【彻底决裂】
魏嬿婉想着,心里涌过一股暖流涌过。虽然一开始带着目的,可琅嬅对她的心不假。这两身宫装除了刚制成穿给琅嬅看,平日里都十分爱惜的收着。
今天是刻意让如懿发现,才穿出来。如今凌云彻抓出一道褶子,魏嬿婉心疼极了。心里转瞬闪过几个念头,得让进忠寻几个小太监好好打凌云彻一顿才能解恨。
她细细整理着袖口,凌云彻还在她耳边不停的墨墨迹迹着。那股子由然的自信,理所当然的2命令口吻。“你听我的,娘娘们的宫里都是虎狼去处,你才从纯妃娘娘那里赶出来怎么不长记性?又拼命挤进长春宫。从长春宫调出来有什么难的,你只要故意犯几个错被罚出来就是了。”
真蠢!怎么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的?只想着顺如懿的意思,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
魏嬿婉努力压下不耐烦。“犯了错的奴婢在宫里并不好过,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怎么忘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被人磋磨?皇后娘娘待我极好,我在长春宫待得很好,不想离开。”
凌云彻眼看魏嬿婉铁了心要在长春宫。他知道魏嬿婉有多执拗。
如懿看着魏嬿婉倔强的容颜,怅怅叹了一口气。“这后宫向来身不由己,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宫女。可你入了长春宫,就会卷入纷争的漩涡,无论你想与不想。只盼望你不要后悔。”
“嬿婉,你怎么会变得这么陌生?难道几件衣服就能收买了你?”凌云彻盯着魏嬿婉身上精致的宫装,怒其不争。这才注意到她头上靡丽的蝴蝶簪子。
他恍然大悟。“你终究还是贪图富贵,走上了这条路。难道这丁点赏赐就让你迷了心智?你这真叫我痛心。原以为从前你说的那些是真的。没想到到头来你心里还是装着这些不安分的心思。”
凌云彻唾沫横飞,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狠狠的跺脚。
魏嬿婉抬眉,这才一一注视在场的三人。她先看过惢心,随后看向如懿,最后看向凌云彻。
“你我同乡,你知道我年幼丧父。额娘苦苦拉扯我和弟弟。全家靠着我微薄的奉银过日子。为了家人我自然是想多赚些银钱。多年同乡情谊,在后宫相互扶持。我没有薄待与你。”她一字一顿,说的十分认真。
这一世她没有拿凌云彻的银子,也没有央求他帮自己调动职位。相反自己给他送点心,为他缝护膝,悉心关怀。扪心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连上次吵架以后还让澜翠多有关照。
可凌云彻却还是自顾自的,想当然的模样。他从没考虑过自己的处境,也没为自己设身处地的考虑过。
魏嬿婉眼里留下两行泪珠,泪珠坠在羽睫上。“你把我绣给你护膝还给我,我自问没有亏待你这个同乡,你却把我想的这样不堪。从今往后就当我们不认识吧。”
凌云彻气极,马上撩起袍子,从膝盖揭下护膝。用力摔在魏嬿婉的面前。
魏嬿婉仔细捡起来,确认后收好。生怕护膝成为以后的把柄,这东西肯定不能留在凌云彻的手里。
她惨然一笑,看向如懿身后的惢心。
“惢心姐姐,你我都是做奴才的。你懂宫女的不易,我想去个松快的去处无可厚非。我真不知做错了什么。这手膏给你,你从前是贴身宫女,没做过这些粗活。
我在四执库和花房时,手上和胳膊常是伤口,如今在长春宫用不上了。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希望你别嫌弃我用过。”
凄然的目光穿过如懿的肩膀,惢心看着魏嬿婉悲哀莫过心死的表情。心里不禁同情起魏嬿婉来。她从前在王府就是贴身宫女,没做过粗活。进宫了手下更是小宫女们做这些。自己不过是服侍如懿日常的轻快差事。
进了冷宫才体会到粗使宫女们的不易。她打心底里理解魏嬿婉的选择,只是不能把这些宣之于口。
“娴妃娘娘。”魏嬿婉这才和如懿说话。
她来了无数次,从贵人叫成娴妃娘娘,如懿从没表现出不适。俨然忘了自己已经被废妃位,现在只是个庶人。
身份还不如宫女。
她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慢慢吐出。“我知道您的好心,知道这些劝告是您的肺腑之言。可皇后娘娘待我有知遇之恩。我知道我蠢笨,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也许会被深宫算计,也许会丢了性命。
但起码死前吃饱穿暖,能睡个安稳觉。不用再挨打,不用再被排挤,不用吃着馊饭衣不附体。”
她想起了那些时光,夜以继日举着烛台。滚烫的蜡泪滴落双手,燎痛的水泡。跪着当人肉端盘的日子,洗脚水浇透全身的屈辱。
她心里满是叫嚣的恨意,脸上可怜兮兮的。在深宫活着早就成了戏子,眼泪挥洒自如。
她眼底盛满了泪珠,不停的滴落砸在地上。“被贬斥花房后,我过得甚至不如在四执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皇后娘娘救了我。
我早就暗下决心用性命报答皇后娘娘。如果有一天皇后娘娘要我死,我也愿意。我只是一个最卑贱的宫女,回报不了皇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只能用性命相抵。
此生此世生是皇后娘娘的奴婢,死是皇后娘娘的鬼。谁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就算有那么一天,嬿婉心甘情愿。这是嬿婉自己选的路,我绝不后悔。
我知大家意见相悖,云彻哥哥与我心生间隙。恐怕日后无言面对......今日娘娘见证,我们的同乡情谊便就此别过。还望娘娘成全。”
如懿清冷的双眼看着魏嬿婉,仔细瞧着她头顶的簪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如懿表情没有丝毫触动,还是那般的淡然。
“本宫知道了。你执意如此,就遂了你的愿。从今日起你和凌云彻再无关系。你走你的阳关路,凌云彻走他的独木桥。
从前多谢你关照,本宫都记在心里。
日后若有机会必将报答。你是个好的,我知你心性。我不怪你选了皇后。如果有一天你落得下场,我若是能便救一命。如若不能,这也是你的缘法。莫怪本宫。”
如懿双手叠在身前,护甲体面的翘着。丝毫没注意自己言语的不恰当,仿佛魏嬿婉背叛了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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