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呢？杀了我为神子报仇？在你的功勋墙上多添一笔？”艾尔莉塔听够了废话，语气不善。
奥尔夫对扑面而来的杀意视而不见，继续未说完的话：“神子的特殊早就在贵族间传开，能在阳光下行走的吸血鬼是谁都想要拥有的存在。长寿，不畏阳光，太吸引人了。再次见到你后，我很肯定你跟那名神子是一样的。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吸血鬼除了神子还有一个，就在我的眼前！”
“所以？”
大厅陷入漫长的寂静，二人对视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你们的成因是什么？”奥尔夫罕见的败下阵，这是他迫切想要知道的，圣廷不肯公开那他就问眼前的这位。
艾尔莉塔瞬间失去继续坐在这里的耐心，要不是为了能让帕拉丁平安的活下去，她能立刻掀了这个地方。
她压下梅莉莎的怒吼，毫不留情地揭开兰姆纳姆的伤疤：“你以为这就能让库斯琪站在阳光下？痴心妄想。”
短短的名字让奥尔夫差点颓丧下来，但他很快强撑起精神，这一瞬的变化逃不掉艾尔莉塔的眼。“果然是你。”没有愤怒，没有埋怨，只是平静的接受。
艾尔莉塔并不吃惊，银爪的存在不是秘密，眼前的老者或许早就猜测出消失不见的库斯琪死于她之手，不然以吸血鬼的卑劣本性早就抓着这个把柄威胁兰姆纳姆索取想要的利益，或者被无德的血猎狠狠敲诈一笔。只有她才会不发一言默默干事。
奥尔夫看着她平淡的样子心中泄了气，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你讨厌我。”
“不敢。”艾尔莉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不想跟他多说。
奥尔夫听出了她的讽刺，至少代表她在替库斯琪恨着自己：“我孙女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很敬爱自己的祖父。”
“哈！”奥尔夫讽刺地大笑一声，苍老的手挡住眼睛，征战多年的老人再也绷不住心中的脆弱，“她恨我，我把她锁起来，甚至还……”派人去杀她。
“这不是你的错，站在兰姆纳姆的立场上你的所作所为是对的。”艾尔莉塔本想再呛他几句，可无与伦比的悲伤充斥在整个大厅紧紧裹着她，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令她几乎喘不过气。这是做不了假的情绪，奥尔夫面上不显但心底已经在泣着血泪，艾尔莉塔的心还是软了下来，决定将库斯琪讲的话转述给对方：“库斯琪嘴上说着不理解但她打心里还是爱着你的，她跟我讲了很多，说你是猎场老手，有很多猎犬，她一直很期待与你秋季的狩猎，还说想赢你一次。”
“她还说了什么？”奥尔夫满怀期待的想要听到更多。
艾尔莉塔摇摇头：“只有这些。”
奥尔夫长叹一声靠向座椅，仰头看着顶上的吊灯，上面垂满蜡烛长年累月留下的蜡液，他抬手指着那些盘桓交错的痕迹：“我们这些老人就是基座下的乱根，年轻人才是这个国家持续下去的火苗，可不论是吸血鬼还是狼人、魔女，他们一直在窥视着我们的火种引诱他们成为黑暗的一份子，妄图撕碎这个国家占为己有。
“将他们一网打尽是我多年的夙愿，只要能咬下他们一块肉，即使覆灭也在所不辞。银爪，我不再试探你，把心里话都诉说于你。我需要你，我的城邦需要你，我对你开放所有特权，在这里没人能拦下你，去干你想干的吧。”
艾尔莉塔站起身恭敬地对他行礼：“多谢。”
“走吧，我这里不便多留。”
厚重的门缓缓关上，奥尔夫挺直的腰板佝偻下来，严厉的老者泣不成声。
第53章 V52·解除心结
==============================
艾尔莉塔离开没多久，奥尔夫对全城下达了新的命令，让各家上缴家里的所有银器用来对付吸血鬼。明摆着剩下的两个族群——魔女和狼人只能再另寻他法，或者蛮干，首要集中对付弱点最突出的那一个。
他的这项指令并不强制，银对于普通人家里可谓是最重要的物资，谁都会犹豫，可当士兵敲开房门时，不仅家族传承的银器，就连积攒下来的银币也一律交给了他们。
“拿去吧，战无不胜的兰姆纳姆！”有的人说得慷慨激昂。
“让他们见识见识人类的力量！”有的人给予鼓舞。
“我们永远效忠于伟大的兰姆纳姆，未来的战场将有我们的一份力！”还有无谓险峻誓要冲锋陷阵的。
但更多的，是握住敲门者的手口念祈祷之词。
“兰姆纳姆佑我族人。”
“兰姆纳姆保佑。”
“兰姆纳姆。”
“兰姆纳姆。”
兰姆纳姆扎根于此的威望并不需要任何严令逼迫，只要是经由他口的指令，这里的人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艾尔莉塔立于峭壁将这些尽收眼底，在对抗异族生物方面这里的可谓万众一心，谁都不会成为拖累，只需掌权者一声号令，他们将由一个个分散的人融合成一个整体。
她抬头看向阴沉的云，口中喃喃：“请听听人类的声音，保佑他们。”她从不信圣廷口中的神，她更信真正的造物主一直以祂的方式裁决并默默地守护着这片美丽的大地，她也只向祂祈祷。
待人群散去，艾尔莉塔向下一跃，几个起落踏上石板路，低头琢磨起她能做的事。训练士兵，大概没人会听她的，重新凝聚信任又要花费不少时间，否定；军事上的布阵她就是半桶水，完全没必要参与奥尔夫的决策，否定；参加防御工事的建造？她回想了下坚不可摧的高墙和成堆摆放的尖刺栅栏，完全不需要她的参与，还是否定……
“好像战争打响之前我完全没事可做啊。”虽是得了特权，可到头来艾尔莉塔意识到自己现在毫无用武之地。
“金发的贵客。”一道声音从后传来，艾尔莉塔看向身后的这名拘谨的卫兵，等待他要传达的信息。这人行了一礼才再次开口：“兰姆纳姆大人吩咐我带您去为您准备的休息场所。”
“回去告诉老奥尔夫，他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需要。”艾尔莉塔摆摆手让他快走，想帮忙归想帮忙，她还是一个自由人，应下好意的结果就是终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待着，一点隐私都没有，甚至有发现希维拉的风险。
卫兵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兰姆纳姆大人猜到您不要所以准备的是下城区的一间屋子，离上城区不远，视野很好，可以越过高墙看到外面。”以防对方还是拒绝，赶紧接了句，“兰姆纳姆大人还说，以家族荣誉起誓绝不盯梢。”
艾尔莉塔简直要笑出来，奥尔夫这个家伙为了留下她这个帮手真是煞费苦心，就是苦了自己的钱袋子。她刚在一间小馆租了间简陋的隔间，反正也住不久有个地方待就行，就是要价太贵——一枚银币，也不知道能要回多少，一半最好。
“我知道了，地址给我，回去复命吧。”她回。
卫兵赶紧行礼，口述了一遍地址便小跑着回去复命，生怕跑得晚了贵客把话收回。艾尔莉塔笑着摇摇头，对此毫不在意，她还有其他要关心的事，比如希维拉，比如帕拉丁。
希维拉一两天里应该带不回什么有用的消息，至于帕拉丁……
帕拉丁心不在焉地削着手中的木雕，上面的人形已初具轮廓，本来只再需要几刀修饰，却被直接削掉了半边身子。
他还是在后悔，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替艾尔莉塔辩解真的是对的吗？以他的特殊性确实该明哲保身，可那个人并不是坏人，还能帮自己变回人类，只是帮她说几句话而已哪会这么容易被察觉到狼人的身份。假如她真的被关起来严刑拷问，他这样跟亲手把人推出去有什么两样？
“要削到手了。”艾尔莉塔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身后，发出阴森森的声音提醒道。
帕拉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差点丢出手里的东西，他看着毫发未伤的人呆愣片刻，羞愧之情迅速从心底升起，双腿比脑子更快地带着他转身就跑。但以他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艾尔莉塔，她几步便揪住对方的后脖领子让他寸步难行。
“臭小子还想跑？”话里尽是恼怒的严肃劲儿，可脸上嬉皮笑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艾尔莉塔明白他的顾虑，况且她也看到了拦住他的那个姑娘，果然如她所料那般两人互相喜欢但谁都不敢迈一步，这也是她要极力保下帕拉丁，在奥尔夫面前夸大其词的原因。这样等战争结束，他重新变回人就能大大方方求娶了。
帕拉丁没有继续挣扎，垂下胳膊，低头耷脑的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回头看她：“对不起……”他的声音要多低有多低，要多愧疚就有多愧疚。
“我没放在心上。”艾尔莉塔胡撸了一把他乖顺的头发，“你那么做是对的，被人怀疑身份连我都保不了你。”
“你不恨我？”帕拉丁微微转头，满是歉意地看向她。
“我没事，你看。”艾尔莉塔退后几步，“奥尔夫只是带我问了几句话，其余什么都没有。”
“真的？没有为难你？”
“没有。”
见她真的没事，帕拉丁悬着的心也安全落地，恢复平日的状态，开始说起短短功夫的时间里四散的传言。
“起先还挺正常。”他抓抓头回想听来的各种言论，“后来变成三头六臂的金发怪物一击拧下狼人的头！”说到这里他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艾尔姐，你可不知道有多好笑，这么离谱都有人信。”
艾尔莉塔也跟着一起笑了出来，她敢肯定这点事会传到阿若汉老爹的耳中，再转变为他口中新的传奇。
不出半日，赶在太阳西落之前，第一批由银打制的武器分发给部分士兵试用，结果不尽人意，连套着麻袋的稻草人都扎不穿，只能连夜赶工回炉重造。
“镀银都会发钝，纯银简直胡闹。”艾尔莉塔对这些没有经验的人直摇头，“时间不够还敢乱试，等会给奥尔夫提点意见去。”
“艾尔姐！”帕拉丁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他急匆匆地跑过来在艾尔莉塔身前停下，“总算找到你了。”他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我刚刚跟巡逻的小队长自荐来着，你猜怎么着，他同意了！说现在正缺人手，非常欢迎我这样的外乡人加入。我现在就干一些杂事，打磨、上油、保养什么的，跟奇桑大叔学的手艺正好用上了！等战争打响，我会第一个冲上前线把那些混蛋狼人打得屁滚尿流！”
艾尔莉塔笑着听他说完的这些，这大概也是奥尔夫的手笔，但不论是善意的搭把手，还是带有警告意味的举措她都无所谓。帕拉丁，一个属于骑士的名字，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大展拳脚了。
“什么冲上前线，”艾尔莉塔也没忘勒住这个兴奋过头的狼人小子，别让他得意忘形，“斯契尔契纳会选择保守的防卫战，跟那些拥有强悍肉体和速度，还会释放魔法的非人生物硬碰硬就是以卵击石，只要守住这座城完全可以耗死他们。”
帕拉丁不这么想，他抬头看了眼昏沉沉的天：“吸血鬼的速度普通人可比不了，现在又没太阳，这场仗不好打，光守可不行。”
“对付吸血鬼有我和希弗，啊，还没跟你说，”艾尔莉塔附在帕拉丁耳边悄声说，“希弗也就是希维拉，是吸血鬼，你可以叫他姐夫。”
“啊？”帕拉丁能理解自己有个姐夫，毕竟艾尔莉塔性格爽朗，漂亮又勇猛，谁都会喜欢她，但无法理解她找了一个吸血鬼，“你不是血猎吗？”
艾尔莉塔大笑着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你无法解释爱情。”
帕拉丁确实不理解，他认为爱情就是单纯的，纯粹的，爱上曾经能毫不留情手刃的死敌，简直胡闹。
“你会杀了他吗？”他问。
“不会。”艾尔莉塔又多加一句，“我们谁都不会伤害谁，而且他也愿意站在人类这方。”
帕拉丁更不懂了，真有这种缺心眼的吸血鬼？不过看艾尔莉塔的样子貌似不用替她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假如那个吸血鬼真有异心，她会毫不手软地了结他。
“搞不懂你们大人。”他如此总结。
“这个时候才把自己当小孩？”艾尔莉塔不由揶揄。
“我才十六！”
“奥尔夫十六的时候割下了第一个敌方统领的首级。”
“这次我也能，我会成为斯契尔契纳最好的战士！”
艾尔莉塔笑着点头：“然后我会拼尽一切让你重新变回人。”
帕拉丁也笑了，举起拳头对向艾尔莉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她同样举拳相碰。
第54章 V53·嫉妒
==========================
二人的互动落在金绿色的眼中，红发的吸血鬼几乎压不住心中的戾气，他眯起眼，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跟艾尔莉塔有说有笑的年轻小子碎尸万段！
希维拉越过几节围墙轻盈落地，站在艾尔莉塔身边，他面上看似平淡如常，眼中的寒意让人见了无不想退避三舍，大概除了帕拉丁。这个迟钝的小子一见到希维拉便知道他就是艾尔莉塔口中的姐夫，虽然还是不明白她喜欢的理由——矮个子和俊秀的脸蛋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吃香的样貌——但他还是友善地打了招呼。
“你就是艾尔姐说的希维拉吧，我叫帕拉丁。”他大剌剌的露出一口白牙，接近满月的影响原本整齐的牙带上犬类的尖齿。
艾尔姐。叫得真亲热啊！
“是。”希维拉简单扼要的应和一声，拉着艾尔莉塔便要走，“我这边听来点事，咱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艾尔莉塔不疑有他，对帕拉丁又嘱咐几句便带着希维拉回了奥尔夫送她的小屋。那是个两层的宽阔房屋，之前大概是个杂物间，为了给她腾地方紧急清空修缮出来，房顶的木板新老交替，还有不少补丁。进了屋，刚打扫过的小屋还有股淡淡的霉味，但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让人还算满意，艾尔莉塔点燃油灯，坐上床铺拍拍身旁的位置。
“你探听到了什么？太阳还没下山就急匆匆的来找我。”
“什么都没有，刚获得信任还被羞辱了一番。”他指指正在愈合的手臂，那里被整个扯下，丢进炭火里烧成一截扭曲的枯爪。
艾尔莉塔并不吃惊，曾经的君主想要回去占据一席之地比想象中难，这样的羞辱还算轻的。
还未说上几句安抚的话，希维拉反倒问起她来：“你怎么样？看起来是打成一片了。”
艾尔莉塔挑起眉，她感觉有点奇怪，但又说不清是哪里奇怪：“老奥尔夫知道我不是人的事了，我完全不记得以前救过他，再加上莉莉丝的事在贵族圈里不是秘密。”她耸耸肩，一副剩下怎样你也看到了的表情。
“那他呢？”
“谁？”艾尔莉塔反射性的问出口立刻察觉到是哪里不对劲，“希维拉，你在吃一个十六岁孩子的醋？”
盛满酸水的泡泡被戳破，希维拉扯下伪装的冷静，一脸不甘的质问道：“十六岁又怎样，在你眼里一百六十岁跟十六岁有区别吗！我才离开多久你就开始物色下一个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艾尔莉塔懒得跟一个胡乱吃醋，又正在气头上的吸血鬼争辩什么，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没别的话可说就给我滚出去冷静冷静！”
29/54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