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感觉…好孤独。
下车后,跟着景光和零往钓鱼的防护堤走,紧紧抓着景光的衣摆,打了个哈欠。
“困的话在车里睡一会儿吧?”零指指停在坡道上面的车,“也看得到我们。”
瘪了下嘴,低头看着景光的脚步,用力摇头。
不要。
…不要。
不要离开光。
眼眶又开始发热,吸吸鼻子。
被景光揽住肩膀,踉跄了一下,走到了他身侧。
“佑未不会吵的啦。难得早起,就在旁边坐一会儿吧?”景光侧头用修理好的胡渣蹭了蹭我的脸。
“知道了…痒的啦。”小声。
他弯起眉眼,又蹭了一下。
*
帮忙摆好折叠凳,把放钓鱼器具的箱子收拾过后坐在小凳子上,和哈罗一起看着两个人将钓钩抛出去。
小时候和平太一起钓过山上小溪里的鱼,用铁板煎烤到骨头都酥脆的程度,非常好吃。但还是对钓鱼这项活动没什么兴趣。
唔,说起来平太哥哥现在也会去钓鱼的样子。
目光从那两个站在防护堤边缘像是罚站一样举着钓竿的发小身上移开,默默地对哈罗伸出手。
哈罗马上把爪子放进我手里。
还是哈罗好。
拍拍膝盖,抱住蹲到腿上毛茸茸软乎乎的哈罗,看着日出前还笼罩在朦胧的暗蓝中的海面。
海浪静静地拍打着防波块,除了海浪和风声外,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的声音。
……到底梦到了什么呢?
听到了扑腾声。
“啊,有了。”
零微微拉起钓竿,等待了几秒后用力拉起。
有点黑黑的鱼,大概20厘米长的样子。
“是青石斑吧?”景光摸摸下巴,“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
“昨天中午也有20度了吧,可能是迷路了?”零捏住钓上来的鱼的嘴边把鱼钩取出来,然后一掌击昏鱼放到铺着冰的箱子里。
不愧是大猩猩。
感觉到哈罗动了动,松开手,看着牠绕着箱子转了一圈,好奇地盯着里面的鱼。
“哈罗也想吃鱼吗。”小声问,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鱼表面的鳞片。
滑溜溜的。
看到景光和零同时拉起了钓竿。
…?
“缠到了啊……”景光对零比了个手势,转着轮盘把钓鱼线收回来解缠到的地方。
“呜?”哈罗发出声音。
“光和降谷先生在玩お祭り。”告诉他。
“佑未不是对钓鱼不感兴趣吗?”零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お祭り是钓鱼用语吧。”
“是吗?”有些茫然。
“诶,原来不知道吗?”
……唔…
“以前佑未跟着邻居家的哥哥去钓过鱼,是那时候听到的吧。”景光把钓鱼线解开,检查过后重新抛出饵,说。
“大概是吧。”挠挠脸。
听到了脚步声。
“哟,两位小哥好久不见了啊。”有些爽朗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今天还带了老婆?”
好耳熟……
“井田先生,”景光转头,笑,“嗯,带她来玩。”
零也点头示意。
?
转过头看去。
皮肤黑黑的,就算穿着羽绒服脖子上也系着一条毛巾,下巴上有胡渣的眯眯眼大叔。
啊。
“这不是小佑未吗,”他笑眯眯地走过来揉了一把我的头顶,“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啊,还要结婚了,那时候才这么小一点?”
他比了比自己大腿的高度。
“井田先生,好久不见。”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看着我欣慰地点点头,“和亚纪姐越来越像了啊……”
妈妈…
微微愣了一下,弯起眉眼:“嗯…大家都这样说,谢谢。”
“佑未和井田先生认识啊。”景光眨眼。
“以前和平太哥哥还有奈美姐姐一起玩的时候认识的。”解释。
井田先生摸摸下巴,露出怀念的表情,“那个时候平太为了游泳课求我开老爸的船带你们去一角岩玩,一起被教育了一顿啊。不过第一次独自开船,也算是一次冒险了。“
“哈哈…”尴尬地抓抓头发,“结果那时候平太哥哥因为害怕没下船,现在也没学会游泳……”
“对啊对啊,和横沟他哥哥一样。”井田先生笑了起来,指指防护堤的另一边,“那我去老位子了,祝你们钓到大家伙哦。”
“谢谢,也祝井田先生钓到。”
又被揉了揉头顶,“要是钓到好家伙就当成新婚贺礼啦。”
脸有些红,对井田先生挥挥手,目送他走到十几米外开始做准备,坐回小凳子。
景光也坐了下来,凑近了一点,很好奇的样子:“横沟、是萩他姐姐现在的男朋友?佑未以前认识?说起来平太君和奈美小姐好像也说起过…”
“嗯,横沟先生…不算很熟吧…嗯…小时候见过很多次。”想了想,“那时候他已经是大学生了,好像是父亲工作的原因搬去了埼玉县,假期的时候才会回来。不是喜欢小孩子的人,和井田先生相反…有点可怕的感觉。”
嗯…说起来…
“光把请帖给井田先生了吗?”问。
“嗯,因为来这边钓鱼的时候经常遇到,而且也是镰仓的人。”景光笑着,“就写了一份交给他了,没想到你们真的认识。”
“浮标动了!”拉拉他的袖子。
他把线收了回来。
“是比目鱼吧?”遮住脸躲开鱼甩出来的水,问。
“嗯,可以说是大家伙了。”景光把鱼拍晕放进箱子里,看到鱼尾巴还卷到了箱子边缘,蹲下来摸摸下巴,“要不买个大点的箱子吧…”
“Hiro,不要钓到一次大家伙就得意忘形啊。”零半月眼说着,看了过来,“刚才提到的那个一角岩是什么?和游泳有关吗?”
一角岩…
“唔…”看看周围,指向南边偏东的方向,“一直开船往那边,有一块竖起的角状岩石。传说是…很久以前有一条额头上长着尖角的一角龙生活在那边,孩子被钓鱼者钓走后愤怒的一角龙就将角伸到海面,直到今天也一直保护着自己的海域。”
单手托腮看着那边,笑:“如果有渔船靠近的话很快就会沉下去,不过船上有小孩子的话就不会沉。一角龙最喜欢小孩子。我们那边都说小孩子去了一角岩就能获得一角龙的祝福,变得很擅长游泳。”
“诶,所以平太君那时候要去一角岩啊。”景光把鱼饵穿好抛出去,坐了下来,“结果起了反效果?”
“也没有反效果,奈美姐姐当时本来有些怕海的,游泳也不太好,去过一角岩后还参加过町里的海泳队。”伸出手指,“因为这件事奈美姐姐笑过平太哥哥好几次了。”
零点头:“那佑未呢?”
…诶?
眨了下眼,看向零。
他好像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露出歉疚的表情,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连忙摆手,笑:“没事啦…和奈美姐姐一起去玩的时候也试着游过,但因为害怕沉下去所以一直学不会……”
不过……
“降谷先生,晚上有好好休息吗?”把在腿边蹭来蹭去的哈罗抱起来给牠捂脚脚,半月眼,“不会是半夜三更让风见先生把报告书发过去之类的。”
以前都会自动避开这些话题的,今天却直接说出来了,还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从昨天开始就很不对劲。
“没有啦。”零干笑,抓抓头发,“有好好休息的。”
好可疑……
和哈罗一起盯住他。
盯———
感觉好像很心虚的样子,还往边上挪了一点。
“怎么啦?”景光左右看看我们,有些无奈。
“光不觉得降谷先生从昨天开始就很奇怪嘛、都认识二十…啊,我出生前就认识了?”算了算时间,抱着哈罗鼓起脸,“好羡慕———疼、疼的!”
脸被景光捏住,急忙拍他的手小声叫。
“刚才说了什么?”他露出了非常“和善”的笑容。
啊,这个招牌的威胁笑容!
把哈罗抱紧了一点,怂怂地缩起脖子,小声:“什么都没说……”
又没说年龄什么的,干嘛生气嘛。
在心里偷偷想。
耳尖被温热的包裹,整个人一抖,捂着耳朵睁大眼看探身过来的景光。
他又贴近过来,吻了一下脸侧。
“当然要生气。”近乎是气音的话语,“先记着,等回家就教育你。”
脸瞬间红了。
按道理说,听到这句话应该想起的是以前英语考砸后被他按在书桌前背单词的可怕景象。但经过摸头发事件后,听到这样的话第一时间想起的就变成了……
景光也脸红了,别过头去看着浮标。
把围巾拉起来遮住滚烫的脸。
……被按在书桌上做成年人做的事什么的。
明明是话题的主角,但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就被忽略了的零默默地又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那对背景全是粉红泡泡的笨蛋夫妇。
哈罗,保重。
*
铺着冰的箱子里放了今天可以烧的鱼,水桶里也游了好几条。
哈罗扒着水桶边缘好奇地看着里面绕着圈游动的黑影,发出疑惑的呜声。
“呜!”
然后被鱼尾甩出来的水溅了一脸,往后摔在地上疯狂甩头。
“噗。”忍笑,走过去把哈罗抱起来,抽了纸巾给牠擦头上的水,“好啦,去玩吧。”
哈罗把脸埋进我怀里,蹭了蹭。
“唔、累了吗。”抱着牠走到凳子旁边,看着景光把钓到的小鱼放回了海里。
“佑未,不要太宠着哈罗,”他抬头看到,露出有些不满的表情,“靠的太近了。”
吐吐舌,抱紧哈罗蹭了蹭。
“哈罗~”旁边的零突然叫了一声。
感觉到怀里一直安静的毛茸茸在轻轻挣扎,茫然,蹲下身放开牠。
哈罗欢快地小跑到了零身边,蹭着他的腿。
“乖,乖。”零笑眯眯地摸哈罗的头。
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耷拉下肩膀,小声:“哈罗小叛徒……”
头顶被摸了摸。
“嗨嗨。”景光蹲了下来,笑,“我们不理哈罗。”
唔。
抬眼看他,气鼓鼓地抖抖脑袋,突然感觉到头发一松,垂落下来。
……?
茫然地看着景光猛地伸过我眼前的手臂。
“头绳断了。”他收回手,晃晃指间夹着的一条黑色细绳,把钓竿放在固定器上,双手拿着头绳的两端灵活的打了个结,“这个头绳好像很久了……佑未?”
“……花…”
慌乱地在周围看了一圈,在已经被天空的微光照亮的防护堤上看到目标后放松下来,探身把掉在地上的银色木槿花装饰捡回来。
对着天空翻转了一下,没看到磨损。
唔……上次是三年前换的绳子吧,没有经常用就没注意,确实该换绳子了……
轻轻吐了口气,拉开外套的拉链,把装饰放进里面那件长袖的拉链口袋里。拉上拉链后拍拍口袋,确定在里面才安心的把外套重新拉上。
感觉到头发被撩起来,颤了一下,想转头,被轻轻按住。
“是妈妈的东西吗?”景光好像蹲在后面,一点一点把风吹的有些乱的头发握进手里,问。
想要点头,感觉到他在用手指梳着头发后停顿了,看着眼前渐渐亮起的天空和大海。
“嗯。”小声应,“妈妈用的很多东西都有木槿花的装饰,这个头绳……本来有好多的。”
比划了一个拳头的大小,“这样一捆…用着用着就只剩下几个花了。找了好多地方也没找到卖的,所以……”
抿住嘴,忍住鼻尖的酸涩后笑,“有点不敢用,今天出来还断掉了……以后不用啦。”
…明明镰仓的家里还有好多妈妈的东西。但要是连木槿花也找不到了的话,好像…就再也找不到妈妈了一样。
头发被景光梳理整齐,编了三股辫,用打好结的头绳扎起来。
吹着海风也保持着热度的手抚上有些发冷的指尖,握住。
眼帘颤了一下,转头看坐在旁边看着我的手,好像在研究什么一样的景光。
“光?”
他用手指圈住我的手腕,好像在量尺寸。
“编个手环怎么样?”景光说,“把花穿上去。唔,要做的结实一点,就不怕断了吧。”
“…光自己做吗?”迟疑地问。
“嗯?当然。”他眨眼,笑,“虽然织围巾什么的没有尝试过,大概也比不上佑未。不过衣服都是我补的吧,手艺方面还是可以放心的。”
“不是担心那个……”
“那在担心什么?”他捧着我的手。
看着景光认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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