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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又说：‘我可听说了，她国庆请假，就是和顾晖一起去的雾岛，整整九天呢。’
两人齐齐笑了一声，轻蔑与嘲讽的语气透过耳机听到清清楚楚。
录音播放结束，郦月平静地点击退出，下一刻莫薇的微信就犹如射出的箭一般纷沓而至。
【都什么东西！张嘴就胡说，一个个没见到还在那瞎编，嫉妒的恶臭都飘出来了！】
【气死我了，本来想录下来当她们的面放出来，结果老娘一出门这两个贱.人就不见了！真是气死我了啊——！】
郦月简单看了两条，一大串都是莫薇在微信那端骂骂咧咧。
郦月：【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莫薇：【我身为你的首席，决不允许有人在背后造谣你！】
郦月轻笑着回：【别生气，快回来吧。】
随后放下手机，对方才听到的对话无动于衷。
几分钟后莫薇沉着一张脸回来，气闷地坐到自己位置上，郦月将自己桌上还没喝的咖啡递过去，总算让那张气鼓鼓的脸开心了一些。
上班期间，流言总是传得飞快，不到中午就已经在整座大楼传开，郦月走下去吃顿饭都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隐晦的打探目光。
郦月垂下眼眸，若有所思，豫铭虽然不大，但也不至于如此一则传闻一个早上的功夫就传遍整座大楼。
往常郦月不太关心这种传闻，毕竟她从进行开始就受到多方关注，有因为她的相貌，也有因为某些人的阻挠。相应地，有多少人关注就有多少人看她不顺眼，所以关于她的传言从未断过。
但这次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别人看不顺眼发泄性地讲两句和刻意毁坏她名声的恶毒手段，背后的人截然不同。
郦月回想了一遍早上在录音里听到的声音，随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人选，轻易就将范围锁定在某个人身上。
今天私银部不开例会，部门的同事难得走得都很早，不多时，整间办公室就只剩下郦月和努力工作加班的部长王朝晖。
郦月拿起手机，将音量调到最大，随后走到王朝晖桌子边上，将手机放到他面前，一只手抵着桌面，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点开录音，当着王朝晖的面再次将这段录音听了一遍。
王朝晖靠在椅子上，不解地说：“这是什么意思？郦月，都是成年人了，不会还想着有人说你坏话就来告状吧？职场可不吃这一套。”
郦月没理他，将录音摆在王朝晖面前循环播放。
录音中女声不停说着，郦月收回撑着桌面的手，漫不经心地交叠在一起，缓缓说道：“这声音，耳熟吗？”
“什么意思？”王朝晖无辜说着。
“这个声音，没听错的话就是我们部门的，好巧不巧，这个人平日里都在你手底下做事，能进我们部门的原因呢，就是她有个在综合管理部当主任的叔叔，和你是同学。”郦月缓声说道。
王朝晖讥讽一笑，“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总有些人心思阴暗不堪，争不过女人，就开始‘荡.妇羞辱’。她业绩做得好，不是能力强，只是因为长得好看，豁得出去，不要脸罢了。
手段低劣却有奇效。
郦月觉得好笑，便问他：“用得开心吗？”
王朝晖敛了笑，“你在胡说什么。”
郦月居高临下，半垂着眼看他，“我说，这种恶心人的手法，用得开心吗？”
看着王朝晖沉下的脸，她又缓缓补了一句，“有空在这造谣，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了吗？”
“哦？”王朝晖冷笑出声，“我有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郦月拿回自己的手机，捏在手上对着屏幕戳戳点点，“我最近对股市挺有兴趣的，看这大盘一会儿红一会儿绿还挺好玩。”
“听说部长你喜欢炒股，本来还想和你讨教一下，不过呢，我听说股市很容易把资金套牢的......”郦月缓缓笑着，看着王朝晖彻底冷下来的脸，轻飘飘地说。
“部长你呢？资金没被套牢吧？”
......
私银办公室内人声寂静，方才站在桌边的纤细身影已经离开，整间办公室内只有男人独自坐在桌后，阴沉着眉眼，握着拳头的手抵在桌面上青筋毕露。
半晌，沉默如雕塑的人终于动了动，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把手上还没操作的资金停下，先等等......”
——
郦月浑身轻松地踏出豫铭大门，掏出手机打了一辆车。
手机上打车平台刚接单，成倚山就打来电话。
“在哪？一起吃饭？”男声清冽，语气亲昵又自然。
若是平时郦月自然无所谓在哪吃饭，不过郦月今晚确实没有空，只好拒绝他。
“晚上不行喔，约了老领导吃饭。”
那端男人轻笑，低沉声线顺着电话传进郦月耳朵，“那是我迟了一步。”
郦月也笑，“是啊，下次提前预约啊成总。”
成倚山漫不经心地应她：“好，我知道了。”
两人都不是煲电话粥的人，确定今晚无法约饭便挂断了电话，郦月打的车恰好停到面前，于是收起手机上了车。
天色有些阴，多日的烈阳暴晒下终是迎来短暂暴雨，郦月坐上车没多久，外面暴雨骤然而至，雨滴如冰雹霹雳打在车窗玻璃上，响起一阵嘈杂声。
郦月到餐厅的时候，依旧狂风暴雨，幸好停车的地方有屋檐，才能让郦月顺利下车，只是雨势太大，下车时还是湿了裙角。
郦月抬步走向餐厅内，走到预定的位置后发现对方已经到了。
“领导，不好意思我来迟啦。”郦月轻轻柔柔笑着坐下。
桌对面坐着一位年长女性，看样子五十来岁，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气质亲和近人，正是豫铭私银部刚退休的老领导。
她抬眼看了郦月一眼，慈和地笑，“加班了？这个点才下班？”
郦月：“没呢，下班的时候耽搁了一会儿。”
“哦？干什么去了？”老领导随意问着，一边伸手叫来服务员，示意现在可以上菜了。
菜品还要准备一会儿，服务员将饮品先端了上来，两杯红枣枸杞茶。
“没什么事。”郦月看着面前的红枣枸杞茶，沉默了一会儿，“领导，平时养生就算了，出来吃饭就不用这么坚持了吧？”
老领导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雾气，小小的抿了一口，说道：“养生这件事呢，贵在坚持，一刻不能松懈，做事呢也是这样，不能大意。”
她又抬眼看了一眼郦月，说道：“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老领导在入行的时候就把郦月要到私银部工作，虽然两人相处时间才几年，但她向来态度平和，对郦月也是引导鼓励为主，因此郦月将她看做老师一般，平时相处也很放松。
此时听她这么问，郦月就笑吟吟地凑上去，“是有点小事情想让您帮忙。”
老领导：“嗯，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升职私银部副部长，这班上着上着就发现了一点问题，于是我就去查了一下，碰巧就发现了一件事。”
郦月接着说道：“然后我又想起来，曾经您和我说过，等您退休后别这么急着上任，让我先等等......”
老领导好笑地看她，“你也知道我让你别急，那你上任的还这么快？”
郦月很无辜，“行长要给我升职，我有什么办法。”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郦月又笑，缓声问道：“所以，您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第27章
檐外雨急如倾倒而下,簌簌雨声不绝于耳。
老领导一脸了然，“我就知道，你请我吃饭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又笑着看郦月,问道：“你那倒是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郦月听言,拿出手机翻出几张图放到老领导面前，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私银部如今有两个副部长,我和赵宇明的权限是一样的，曾经有几道审批指令正好发到了我这里,上面有几个数据我总觉得不对。”
她伸出手,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将几张图一一展示给老领导看,随后问道：“您在私银部待了这么多年，应该能看出来这数据肯定有问题,我想细看的时候，却发现我看不了完整的数据。但现如今整个私银部，只有一个人的权限在我之上。”
老领导依旧平和，只是笑容中带了一些遗憾,“是啊，做过的事总会有痕迹。”
她想起曾经，每一个刚到她手底下做事的人都是一腔热血,做事说话之间都有各自的分寸,无论平日里如何,都有自己的底线。
她又叹一口气，轻声道：“人呐,终究败给了贪念。”
......
郦月离开的时候，包里放着老领导给的一个U盘。
直到坐上车离开,郦月心中也没有手握他人把柄的快感，只有一片平静。
转头看窗外时，不经意间就想起最后老领导些许落寞感慨的神情，贪欲啊.....
晚上回到家中，已是新月初升。
郦月坐到电脑前，拿出包里的U盘插到电脑上，随后点开其中的文件。
一串串数据从郦月眼前掠过，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张照片，郦月呼吸微屏，静默地看完这一切，直到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郦月放开鼠标，深叹着气向后靠，微微仰着头看天花板，半晌后讥讽地低喃道：“胆子真大啊......”
在关闭电脑前，郦月将文件中内容挑了一部分出来，打包后直接通过邮箱发给了一个人。
翌日早晨九点，正是豫铭上班时分，大楼私银部办公室内一切如常，只角落处有一道身影脸色略白，眼底青黑悬挂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墙上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针从九走到十一，郦月抬头看了看，起身向外走去。
就在郦月刚踏出门的那一刻，角落处那道神情恍惚的身影倏地站起身，匆忙跟了上去。
昨日暴雨过后，今晨天空碧蓝如洗，衬得空中太阳都格外的亮眼，璀璨阳光打在走廊窗檐上，又从棱形玻璃中反射到地面，割裂出不规则的光影。
走廊上安静无人，一道身影如惊弓之鸟匆忙向前，四处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他步伐很快，掠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理财室——没人，茶水间——没人，楼道里——也没有人！
他找了一圈，统统没有人。
他缓缓转头，将目光落向卫生间，正要抬步走过去，另一侧突然响起几声玻璃敲击声。
他猛地转身，走廊上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处，有一道纤细身影倚在栏杆边，眼眸澄澈如青竹，静静看着他。
他推开门，站定到她面前。
一瞬间，两人谁都没说话，狭小的阳台陷入寂静。
片刻后，郦月嗤笑一声，“赵宇明，你跟我出来不会就是想在这发呆吧？”
赵宇明声音凝涩道：“邮件是你发的吧？”
郦月本身就没想隐瞒，于是爽快地点头承认，“是我。”
“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发给我干什么？”
郦月挑眉，似乎不理解他怎么还没想明白，解释道：“谁做的事情发给谁，很难理解吗？”
赵宇明咬牙低声说：“不是我做的！”
郦月颔首：“但你好处没少拿吧？”
男人的身影微微佝偻着，双手紧握成拳压在腿侧，面色青白的样子不见丝毫平日里淡然模样。
他沉默无言，半晌后认命般地说：“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郦月双臂交叠，半个身子靠在栏杆上，有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来，将她的话语吹落。
“谁做的事，谁来承担。”
——
一旦事件的利益关乎己身时，就会显得格外紧迫与危急。
当天下午，王朝晖被分行大领导方旋叫去谈话，回来后就有人来宣布私银部部长王朝晖暂且停职。
动作之迅速，郦月都不得不佩服一番。
这个消息宣布后，整个私银部犹如炸开锅一般，窃窃私语声嗡响不绝于耳。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部长就停职了？”
“对啊！是停职不是请假休养，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如此这般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直到有人突然提出：“刚刚来的人......是纪检委的吧？”
谈论声一滞，随后就如翻过一层浪般响得更加热烈。
纪检委的人来了，说明停职的原因多半出在职务犯罪上，比原先讨论的种种猜想都更为深入劲爆。
郦月没参与任何人的讨论，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薇不在办公室，但消息已经飞快地传到她耳中，此刻正激情十分地在微信上疯狂给郦月发消息打探事情经过，活像狂奔在瓜田中的猹。
聊天框被她刷屏，郦月只简单回了两个字：【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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