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报纸倒着摆放在办公桌上。
“洛夫古德小姐。”一位已经有着白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彩,对卢娜的奇异打扮没有半分不适,“迪佩特校长让我请您过去。”
卢娜站起了身,神色多少有些局促。她仍然记得她在D.A的表上留下的签名,那是她认为的最美丽的时光。
“邓布利多先生,我们过去吧。”她轻轻地回答,默默不语地跟在邓布利多的身后,扶了扶她要掉不掉的麋鹿帽子。
走廊里传来悠远的声音,也许是能记录声音的魔法玫瑰在自顾自地歌唱。
卢娜·洛夫古德侧耳依稀听到几句歌词:
What will you do when she eats the moon
若是她吞噬月亮你该如何处理?
Make her return it or give her a spoon
让她返还一切还是给她分一杯羹?
“真有意思的歌曲。”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回头看看卢娜,又狡黠地微笑起来。
“确实。”卢娜点了点头,银色眼睛眨动着让人联系到跳跃的野兔。
不知不觉中,校长办公室就出现在眼前。
邓布利多向前两步念出:“太妃糖。”
说不定迪佩特校长支持埃弗顿俱乐部。卢娜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想法。
石兽启动上升装置,将两人妥帖送至阿芒多·迪佩特的办公桌前。
“洛夫古德小姐,非常高兴你成为霍格沃兹教授里的一员。”迪佩特和蔼地伸出手跟卢娜握了握,“现在很少有纯血巫师对麻瓜没有偏见,我相信你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卢娜露出一个对她来说很少见的惊愕表情,随即又恢复到一湖静水的模样:“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是什么血统。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纯血,但那实际上并不重要,不是吗?”
邓布利多的嘴角颤动了一下,像是突然联想到什么,然后又很好地隐藏起来:“洛夫古德小姐听起来真像一名拉文克劳。”
“我来自德姆斯特朗,先生。”卢娜苍白的脸色依旧保持着,“而且……拉文克劳的学生各有各的不幸。”
“开学典礼我会准时参加,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准备资料了。感谢二位对我的关心。”
卢娜·洛夫古德向阿芒多·迪佩特和邓布利多点头示意,然后没入了校长办公室的壁炉。
她把自己埋进书页之中,一边对照着课表琢磨着课程安排。不知不觉中时针已经指向十二点。
一声扑哧让办公室的氛围松散起来,一个家养小精灵弯腰询问:“洛夫古德教授,您中午想吃些什么?”
卢娜才惊觉原来已经到了午餐时分,她匆匆地想要回到圣卡奇波尔村庄,离开前留下一句:“我无所谓,再准备一份小孩子爱吃的午餐。”
家养小精灵得到吩咐后消失得比她还快。
汤姆听到房子里的响动,挑了挑眉关上了《霍格沃兹,一段校史》,神情自若地走出房间。
“你饿了么?汤姆。”卢娜·洛夫古德抱歉地低头瞧着他,“工作太专注了……没注意到时间。”
“我很抱歉。”她再次重复,空灵的声音里带着毋庸置疑的歉意。
虽然她九岁时就永远地失去了母亲,但父亲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对她的爱并未缺乏半分。
她在爱中长大。
“我也没在意时间,再说在孤儿院呆了那么久,我也失去了饥饿感。”汤姆微微眯起眼睛,有狼一般的锐利。
他好似完全不介意,突然换了个人:“毕竟还是工作重要。”
他勾勒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
纳吉尼缠绕在里德尔的手腕上:“以退为进,你什么时候这么狡诈了。”
洛夫古德默了几秒:“……你相信吗?所有消失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会用飞路粉吗?”她忽地转移了话题,并不觉得自己的转折有哪里生硬的地方。
“看过你用过。”汤姆·里德尔言简意赅地回答,意味着他已经学会了。
“那就好。”
翠绿色的火焰吞没了两人,他们从未挨得这么近过。尽管只是影子。
办公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人的午餐。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汤姆率先开了口,语气不太客气,“看起来挺朴实无华的。”
上一任麻瓜研究教授没有给卢娜·洛夫古德留下什么“遗产”,这里的确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谢谢。但是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的享受午餐。”卢娜心平气和地拿起刀叉,汤姆才不情不愿地坐到她的对面。
洛夫古德像是想起些什么,说:“你的纳吉尼可以去外面放放风。”
“当然,它不得伤害其他人。”卢娜又补充了一句。
里德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纳吉尼便脱缰一般从窗户窜出去了。
“哎。”卢娜吃到一半突然无可奈何地捂着额头,后知后觉,“忘了说了,纳吉尼活蹦乱跳的样子这么明显,别被斯拉格霍恩教授抓去当魔药材料了。”
“我倒是看你像故意的。”让人意外的是,汤姆却没有半分生气的征兆。
“因为我知道,小汤姆会原谅我的。”
第4章 S.3
“所以,你能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吗?”汤姆·里德尔停顿片刻,仿佛有点不情不愿,“卢娜女士。”
他在这两天的接触中逐步认识到卢娜洛夫古德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可以令人摆布的普通巫师。
她深不可测,又如此迷人。让人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她的过去,她的思想,她清冷眼波里流淌的思绪。
洛夫古德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你想了解什么?”
“就从如何当上教授开始吧。”汤姆似乎早就思考好了自己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对了……你的确如此。”卢娜·洛夫古德恍然大悟,随即抿了抿嘴,“这其实很简单。我在三把扫帚酒吧点了杯柠檬水,墙上贴着霍格沃兹正在招聘麻瓜研究教授。”
“然后呢?”汤姆贪婪地渴望获取更多的信息。
卢娜瞥见他聚精会神的模样,一笑而过,想起哈利在那场大战后写的回忆录——伏地魔错失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席位,因为邓布利多。
“然后就是校长面试环节,问了我几个关于麻瓜的问题就通过了。”卢娜垂下眼睛,好像有些乏了,“格外简单,想起来还有点不可思议呢。怕是对你以后应聘其他高要求教授没有什么帮助。”
“你……难道是有读心术吗?”汤姆今早阅读完《霍格沃兹,一段校史》心里隐隐约约有了这个想法,还不明朗。
却能被卢娜·洛夫古德轻而易举地点出来。
就像她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欲望。
如果汤姆已经入学的话,他就会知道用厄里斯魔镜来打比方更为恰当。
“洛夫古德家族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特里劳妮也不行。”卢娜轻柔地否定了里德尔的想法。
“我只是知道而已。”她莫名其妙地递给汤姆一副防妖眼镜,“送给你,我亲手做的。说不定你戴着这个,骚扰虻就无所遁形了。”
她总是说着这样稀奇古怪的话。汤姆·里德尔想,也许她的大脑构造跟其他人有本质上的不同。
“你怎么看待我?”汤姆终于吞吞吐吐地提出这个疑问。
“我当你是一个小巫师,一个我未来的学生,一个孩子。”卢娜不假思索地说出答案,“既然我身为霍格沃兹的教授,那么就应该无私地帮助每一个学生。”
洛夫古德拉上被纳吉尼撞开的窗帘,背对着汤姆·里德尔。
“无论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是魔法部部长,也许是圣芒戈的治疗师,也许是成为人人喊打的黑巫师,又或许成为我的同僚。只要他还没有从霍格沃兹毕业,那我就有照顾的职责。直到我的死亡。”
“这是我决定接受这份教职后就有的想法,我只会遵从我的内心。”
卢娜轻轻地落下最后一个字。不可捉摸的气质改变为一瞬间的忧郁。
汤姆·里德尔皱着眉又不自觉地低笑起来。他在洛夫古德心里并不特殊,他不是因为拥有被利用的价值而被带离孤儿院,只是因为他是个巫师。
但她也有自己所坚守的事物。她热爱着霍格沃兹,顺带关照这所学校的未来学生——他。
他会让卢娜·洛夫古德认为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会在霍格沃兹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管怎么说,谢谢。”汤姆难得狗嘴里吐得出象牙,道了谢。
“希望今日的星辉能永恒地照耀在你的身上。”卢娜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你该回去看你的书了,小汤姆。”
汤姆·里德尔的脸顿时涨红一片,一时的下定决心也消散不见。他不说话转身就进了壁炉,连纳吉尼都忘了带走。
当下午邓布利多在图书馆碰到卢娜·洛夫古德的时候就见到了如此奇怪的一幕——一条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像是一条炫目的项链。
“邓布利多教授,真巧。”卢娜似乎已经忘记了上午的些许不愉快,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她从禁书区的方向走来,邓布利多下意识地拦住了她,尽管他并不明白这种“下意识”从何而来。
“请等一下,洛夫古德教授。我想跟您聊聊。”
卢娜毫不意外地转过身,把书倒扣着放到桌上,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叫我卢娜就行,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笑了:“那你也该叫我阿不思,这样才算扯平。”
卢娜微笑着摇摇头,银色眼眸流转几分:“您就当我有自己奇怪的坚持吧。”
邓布利多也不多问,像个真正的小老头爱聊聊家常,其实他也才几十岁:“听说,卢娜你收养了个小男孩。”
“确实。”卢娜没有隐瞒的心思,轻柔地承认下来。
“叫什么名字?”
“怎么?家养小精灵……没有顺口告诉您吗?”卢娜仿佛是真有点迷惑了,露出一双空蒙的双眼。
邓布利多有点不好意思了,却也很从容地回答:“只是我今天想去厨房‘加餐’的时候,‘一不小心’听到的。”
“您得小心糖偷吃多了,天天被医务室的夫人揪着耳朵骂,邓布利多教授。”卢娜微笑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所以,您想问些什么?”卢娜把脖子上挂着的纳吉尼摘下来放到手上,“毕竟我也还有事要做。”
“这是您的宠物吗?卢娜教授。”邓布利多慈爱地指了指她手上捧着的纳吉尼。
“不是我的,是汤姆的小宠物。我只是替他保管一会。”卢娜并没有解释汤姆是谁,但是邓布利多就明白了汤姆就是那个孩子的名字。
“是个美丽的姑娘。”
“对了,邓布利多教授。您知道‘魂器’吗?”在两人友好分别之前,洛夫古德突然没缘由地提出这个问题。
邓布利多还未反应,卢娜便抱着那本看不清封面的禁书转身离开了,似乎她只是想提出问题而不求得到答案。
一阵空空的风吹灭了他的思索。
她的背影像是在童话中。
与一条蛇的诅咒交融。
第5章 S.4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Tom Marvolo Riddle)。”
听到念到他的名字,汤姆淡定从容地走出队列,与其他跌跌撞撞的小不点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他的分院仪式,汤姆·里德尔已经离开了孤儿院整整一年。恍惚感终究还是化为了嫌弃的目光落在永远破破烂烂的分院帽上。
他还是一把把帽子戴在头上,眼睛却转到了主宾席的一个金发身影上——卢娜·洛夫古德。
卢娜即使是开学典礼依旧穿着她那些奇装异服,比戴着女士花帽的邓布利多还要特立独行些。
她注意到分院帽下的目光,笑着遥遥举起酒杯——不是红酒,而是被她换成了她喜爱的黄油啤酒。场景显得更加奇怪了。
汤姆·里德尔的耳边蹦出着一个细微的声音,像是一个小矮人正在探头探脑。
“让我看看……知识储备完全超越了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平,拉文克劳会喜欢你这样聪明好学的学生。”
“但我认为那不是我的最佳选择。”汤姆矜持地点点头应下了称赞,游刃有余地回答着。
分院帽继续翻阅着他的大脑:“看来你已经有理想的学院了。对权利有异常的渴望,有强烈的意愿想要证明自己,连黑魔法也有所涉猎。你在斯莱特林会走向辉煌的——斯莱特林!”
可以预见的是,斯莱特林学院只是想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对于连混血都不知道是不是的家伙,斯莱特林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
但卢娜·洛夫古德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像三人行中的电灯泡,在礼堂里怎么看怎么突兀。她开开心心而又不知疲倦地鼓起了掌。
于是整个礼堂也不知所措地像是被笑声传染一般病毒式的鼓起了掌。
这下汤姆游刃有余的脸有点崩坏了,也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被气的。
这样令人丢脸的时刻几个小时前刚“演习”过一次,也是大庭广众之下。
明明可以直接从圣卡奇波尔村庄到霍格沃兹,卢娜·洛夫古德却格外坚持地把他送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新生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活得有点仪式感,小汤姆。你太没情趣了。”
各种各样的猫头鹰在站台飞来飞去,兴奋地打着旋。蟾蜍与宠物猫也在地面上笨拙或轻盈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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