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山下遥突然想到什么般露出了烦闷的表情:“矢巾秀那家伙升上来了,又有得烦了。”
“啊啊。”花梨也笑了起来:“他对那件事还没死心吗?”
“死心是不可能死心的。按照他的说法,没有女性经理的体育社团就像没有梅子的饭团一样索然无味。后援会这么多女生一定会有一个可以胜任的。”
山下遥的语气中透露出对他这种简单思路的不认同。要知道经理和后援会的工作可大不一样。由于经理和队员们距离太近,为了避免厚此薄彼,影响队内氛围,绝对要保证经理对每个队员都没有私心,公正地对待所有社团成员。
而且现在青城的教练入畑伸照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有几个动机不纯的女生递交的申请都被他打回来了。
“青城三年内,大概是不会有女经理人了。”山下遥想到以前矢巾秀缠着当时还是会长的她各种卖惨表演,脸上不由挂起了恶趣味的笑容。
正当两人聊地开心的时候,摊位前突然想起了一个有些凶恶的声音。
“喂,这里是排球部报名的地方吗?”
两个人抬头看去,之间一个染着黄发,两鬓处剃得很短,长得恶形恶状的男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面对这样一个明显是不良的家伙,山下遥毫无惧色,微笑着回道:“不是哦,这里是排球后援会的摊位。”
不良少年像是感受到什么危险气息般,连退了两三步,又抬头看了一眼摊位的名字,终于发现自己看错,于是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会是个潜力股吗?”花梨小声问山下遥。
“不知道,肌肉形状看上去不错,要是能成为即战力就好了。”山下遥摸着下巴:“不过那种性格,能跟排球部的前辈们好好相处吗?”
“我看难。”花梨有些忧心:“要是个强力的攻击手就好了。”现下青城最缺乏的,就是火线的强度。
“能不能进排球部且不说,不过我看他那发型明天就得被强制剃掉。”山下遥幸灾乐祸地说着。
“那是。”花梨也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青叶城西的校规可是相当严的,男生的头发如果是两鬓短过一定长度,必会被要求剃成圆寸。女生的裙子如果太短,还会被要求到裁缝店改过并出具纸质证明。
以至于青城的男高女高们,都没办法进行形象管理,只能留着最土气的发型,对于这一点,不少青城女生怨念不已,高中毕业当天就会跑去染发,并且大学或工作会更倾向去到东京那种时髦的大都市。
在花梨看来,及川同学那种发型,已经可以称为青城男高的时尚高地了,没被要求剃掉大概是某种池面的特权(大概)。
\*
中午的时候,两人收摊回了后援会。
活动室后援会的活动室门口,第一天到校、还没有部活的矢巾秀果然不甘寂寞地在那里堵门。
这家伙本来长得挺清秀的,奈何性格太过轻浮,有时候还会露出那种故意耍帅的油腻表情,以至于不怎么受女生欢迎。
看到回来的二人,矢巾秀眼前一亮,一个360度转身旋到山下遥面前,手里还拿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玫瑰花,深情款款地说着:“山下学姐,来成为排球部经理吧~”
山下遥直接无视他,一言不发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这下矢巾秀也顾不上耍帅了,赶紧跟上,嘴上撒娇道:“前辈~你考虑一下嘛?当后援会长和社团经理不都是在支持球队吗?而且前辈又不是没有经验。”
“诶?”这还是花梨第一次听说这事,感兴趣地侧过头:“小遥还当过社团经理?”
“嗯。小学的时候体验过一段时间。”山下遥随口答道。
“感觉如何?”
“这辈子不想再捏什么饭团。”山下遥脸黑了。
矢巾秀还不放弃地跟在她身后当尾巴:“山下学姐做的饭团超好吃的。”
山下遥的身上散发出强烈的低气压:“你试试一个晚上捏100个饭团试试。”
见她态度坚决,矢巾秀只好转移目标:“小西学姐,你也考虑一下嘛~”
“你认识我?”花梨有些意外。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嘿嘿。”矢巾笑得很猥琐。
花梨觉得他态度有点奇怪,但见他一脸神秘不愿多说的样子,于是也不好再追问。
\*
在今天更早些的时候,高中第一天入校的矢巾秀正满怀期待地站在校门口。
虽然青叶城西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学校,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过来参观过几次。但当入学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站在樱花满开的校门前,他的心中还是难免激动。
首先找到教室放好书包,然后就去排球部跟前辈们打招呼,他在心里做好了计划,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校门。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他在操场附近的灌木丛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的脚步顿时改变了方向。
作为一个从北川第一直升青叶城西的后备二传手,要问矢巾秀最尊敬的人是谁,那无疑是比他大一年的王牌二传及川彻。
对方对排球的诚挚和努力无时无刻不在激励着他——虽然大多数时候,那是一个性格只能用幼稚形容的前辈。
此时此刻,这位只会在球场上有点威严的前辈,正毫无形象地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偷看着什么。
在揭发他和加入他之间,矢巾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摸到了及川的旁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前辈,什么类型的?”
及川彻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见他,抱怨道:“矢巾啊,别这么突然冒出来吓人。”
矢巾秀嘿嘿一笑:“明明就是前辈看得太专心了。”
及川彻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本来想站起来挽回一下身为前辈的威严,但刚刚直起半个身子,不远处的人似乎朝这边望了一眼,他刷地一下就缩了回去。
灌木丛并不高,他想了想,又蹲着朝外挪了几乎,才勉强觉得安全。
“那个矢巾啊,今天的事可以当作没看到吗?”
矢巾秀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我懂我懂。”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习以为常,此刻但这略显轻浮的态度却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不懂。”及川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深沉:“是真爱。”
于是矢巾秀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原来是真爱吗?”可惜他的严肃表情没能维持多久,突然就翘起了一根小拇指:“是这个吗?”
及川彻沮丧地垮下了肩膀。
矢巾秀大为震惊:“竟然被甩了吗?!”
“不。”及川彻默默掩面:“没说。”
能让从来都游刃有余的及川前辈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真爱果然无敌!矢巾秀莫名地产生了一种沉重的使命感,他认真地表态:“我会帮你的,前辈!”
没等及川问出来他准备怎么帮,他紧接着说道:“首先第一步,先把她整成排球部经理!”
及川彻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能对那个矢巾秀有什么期待!
“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狞笑着威胁了一番这个不靠谱的后辈后,及川彻转身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矢巾秀摸着下巴考虑了一阵,决定还是不能放弃他的女经理大计。
总而言之,先打听清楚那女孩是谁,相信最后得偿所愿的及川前辈会原谅他的。
第二十七章 蝉鸣
花梨觉得矢巾秀最近出现的频率有点过于高了。
对于这个以前北川第一的后辈,他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和及川一样位置是二传,平时在女生面前多少有点用力过猛,然后就没有更多的印象了。
虽然知道他对排球部能有一个女经理人这件事有点执念,但花梨没想到他能执着到这地步,这段时间几乎每天有空就会来后援会转一圈。
经过她的仔细观察,矢巾秀每次过来,必先去小遥那里打卡一次,例行公事地问一遍她要不要去排球部,然后花式吹一通她的饭团手艺。虽然每次小遥的脸都很黑,但也没有驱赶他。
再联想到他们还是同一所小学,很早之前就认识,结合他最近的表现,就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都说八卦是人类第一生产力,当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后,花梨整个人就坐不住了。
她暗中观察,她欲言又止,她抓耳挠腮。在她这种躁动的状态维持了一周后,山下遥终于忍无可忍地给了她一记手刀:“不是你想的那样!”
“诶?年下哎~”花梨的语气格外惋惜。
“年上才是最香的!”山下遥斩钉截铁道。
“好吧。”花梨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可以听他叫你一声姐姐呢。”
山下遥生生地打了个寒战:“给我打住!”
没有了八卦可听,花梨整个人都萎靡了:“所以他成员往这边跑是为啥?以前也没见他跑这么勤啊?”
山下遥闻言,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
在矢巾秀反常地连续登门三天时,山下遥就已经察觉了事情不对。虽然他每天都主动跟自己互动,但很显然关心的重点在小西花梨身上。
尽管他极力掩饰,但他拐弯抹角打听花梨消息的样子怎么瞒得过山下遥的眼睛。
怎么说呢,当发觉自己的学弟可能对自己的好友有那么点意思的时候,她当时心情十分复杂。她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这两人几年以来的交集,发现他俩最大的交集可能就是及川彻了。
唔,等一等。想到及川彻,她思路突然打开。有兴趣的人也不一定是学弟对吧?
于是她又花了一天时间验证自己的猜想。当从矢巾秀那里诈出真相的时候,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就是说……常常因为自己过于聪慧的头脑而倍感苦恼。
当真相大白的时候,一切线索就像大路中间的指示牌一样清晰明了。某人在训练间隙,频频若无其事扫过看台的视线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在深入了解了小西花梨这个人后,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独特魅力,集坚强和脆弱于一身,有种奇异的矛盾感,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更何况她还长得十分可爱。
山下遥对美丽尚有抵抗力,对可爱却着实没辙。尤其是可爱还不自知,内心还有十分深的自厌情结,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所以每次被小西花梨用那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的时候,她就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她有时候也会想,及川彻这人真是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被这种小猫咪一样的可爱少女,用那种仿佛在注视着全世界最闪耀的存在一样的目光盯了那么些年,他还能够面不改色毫不动摇,不愧是天生就该成为明星的家伙。
现在看来,这家伙毕竟还是个人,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扛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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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矢巾秀被山下遥用三言两语诈出了前辈的秘密后,他就开始破罐子破摔,干脆把山下当成了天然同盟。
不仅有事没事就来后援会打卡,还常常跟她分享他那不着调的计划ABC。
虽然每次没说完都被山下遥毫不留情地驳回,但他也乐此不疲,似乎不帮尊敬的前辈抱得美人归就不罢休。
山下遥烦不胜烦,终于有一次忍不住提点他:“你觉得及川彻是那种畏首畏尾的人?他之所以没采取行动,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小心弄巧成拙。”
矢巾秀不是不听劝的人。虽然一开始被动分享了前辈的秘密让他有些热血上头,但听了山下遥的分析,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一定道理。
“我还以为及川前辈是那种在感情上十分被动的类型。”矢巾秀讪讪地说道:“一种和球场上不一样的反差萌。”
山下遥无语地看着他:“不要成天看少女漫画瞎脑补。及川一看就是那种表面上看着好接近实际上非常难打动的家伙。但是一旦被打动,他又绝对不会把主动权交出去。现在他之所以这么被动,肯定是因为遇到了哪怕是他也觉得十分棘手的难题。”
“所以是什么难题?”矢巾秀傻傻地看着她,没想到谈个恋爱还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这种事不是重复“告白-被拒-继续告白”的循环,只要脸皮够厚就可以的?
“因为他有很大把握,一旦他开口,花梨就不会拒绝他。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山下遥长叹了一声,甚至是有些同情起及川彻的处境来。
“哈?!”矢巾秀一脸你在说什么鬼东西的表情。这难道不是妥妥的双向奔赴?
“你不懂。”山下遥最后给了他一个你自己领会的表情,搞得矢巾秀更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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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直到六月IH又一次选拔赛开赛之前,及川彻也没有找到机会和小西花梨单独说话。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相遇时的距离。他在球场上,她在看台上,这大概就是小西花梨的舒适区。
他曾经一度温水煮青蛙般走近了一些,现在却又让她重新拉开了距离,实在让人不得不心生沮丧。
这次预选赛也仿佛是去年的重演,一路高歌猛进打进决赛,然后被白鸟泽死死按在了全国大赛的门外。
明明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却始终这样遥不可及。
球场和情场的双重失意让及川彻精疲力尽。从排球最终在己方场地落地的那一刻,他就一句话都不想在多说。
好友岩泉一满是担忧地看着他,他却连一丝掩饰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既不给他那种显而易见的天赋,又要让他有足够清醒地头脑来看清这一切。
如果他只是一个无知又愚蠢的人,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抱怨一切。他就可以莽莽撞撞地去告白,去享受一场也许注定会以受伤告终的恋爱。
因为实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他婉拒了好友的陪伴,独自一人溜回了学校,在空无一人的排球馆内,用一个又一个发球来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榨干,他气喘吁吁地大字仰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那明晃晃的白炽灯,终于被那过于刺眼的光线刺激得流下了眼泪。
一个轻不可闻的名字似乎从嘴间被吐露了出来,在空旷的场馆温柔地回荡,又迅速消散在蝉鸣渐起的夏夜中。
蝉鸣似乎也将少年这一刻的脆弱也尽数隐没。从明天起,他将又会变回那个无懈可击的及川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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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花梨跟着后援队陆续退场。
最后的时候,球员们流着眼泪跟他们鞠躬致谢,会长同样泪流满面地让他们抬起头来。
花梨悄悄把头撇向了一边。无论来多少次,她都很难适应这种场景。球员们的谢意,她总是感觉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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