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你们也休息一会呀。”
符柚认出来是她原先就用着的丫鬟,连连去扶。
“我以后都不在这里住了,不需要每天都洒扫。”
“夫人说了,这座院落永远都是小娘子的家,就算以后大公子掌了家,都不能挪饮溪苑的。”
一丫鬟嘴快,急急就说了。
“前几日三爷房里的乔娘子还嫌天热了闺房热,想搬到饮溪苑来呢,被夫人好生训斥了一顿。”
“那不是活该嘛。”
另一丫鬟接了话茬,一脸不屑。
“谁说府上的娘子嫁出去,原先住的院子就必须腾出来呀,我们夫人就是宠小娘子怎么了。”
“我不过是住得身上麻烦了些,去和主母讲上一讲,倒让你们在这里嚼上舌根了?”
一道略尖的声线打断了她们的叽叽喳喳,小娘子打眼瞧过去,恰好见符乔正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凉扇,朝这边挤过来。
“姐姐难得回府一趟,你们不好生伺候着,却在背后说我的不是,若是怠慢了姐姐,有你们受的。”
“她们是我房中之人,乔妹妹训话还是注意些分寸。”
符柚心底早生不满,只是按捺住没有发作。
“你若在你那里住得的确不爽快,待天热了,我可以同娘亲讲讲,让你过来纳个凉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便多谢姐姐了。”
符乔盈盈一礼,数日不见,那脸蛋反倒愈显娇媚起来。
“姐姐如今高嫁,乔儿也快到了年纪,平日里劳烦姐姐为乔儿多留意些,便是感激不尽了。”
“不太行。”
江淮之忽然出言打断,语气淡淡。
“你要她抱着一沓各家公子的画像替你选,我不允许。”
……
怎么感觉说着说着又一股酸味呢。
小娘子微微汗颜。
“夫君,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
“总有比我年轻的。”
他继续吃着那莫名的飞醋,斩钉截铁地回绝了符乔。
“至于柚儿允你天热时过来纳凉,不过是她心善,可江某并非善类,这里是她的院子,少些在这附近徘徊的功夫,多专注些自己该做之事,莫要次次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字字沉稳,毫不留情面。
符乔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身子一歪险些昏过去。
“帝...帝师大人讲话,恕乔儿一个姑娘家无法承受。”
她兀自委屈着。
“乔儿只是想为自己争上一争,又有什么错。”
“进而再一步步利用柚儿的心软,达到你的目的么?”
江淮之淡淡睨了她一眼。
“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从前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但你若再想打柚儿的主意,我绝不允许。”
没有很明显的音调起伏,符乔却从那淡然的一句话里,听出了叫人生畏的威胁。
“对、对不起…!”
她憋红了脸,在一众看热闹丫鬟的嘲笑声里,提起裙摆匆匆便跑走了。
小娘子眨眨眼睛,瞧着身边那位高大挺拔的玉公子。
“夫君生起气来,好像还挺帅的。”
“……没生气。”
江淮之日常接受着她的胡言乱语。
“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你身前凑,替你觉得不值。”
他想了想,还是同她讲了。
“那日我来相府寻你游街的花车,一时不慎听信了她的话,南辕北辙耽搁了许久,这才不得已在东宫拜了堂。”
“还有这种事呀?”
小娘子惊讶掩口。
“难怪我当时觉得你来的好晚,都委屈坏了...可是为什么呀,我真的哪里都没有惹到她。”
“有些人只往那里一站,便能遭到万千嫉恨。”
江淮之牵过她的手,在小石桥上静静看着桥下潺潺溪流。
“恰如我那...天真单纯的夫人。”
符柚反应过来,指尖气得直掐他掌心。
“你说我笨!”
“笨点有什么不好。”
他温和打趣道。
“我还能给宠得更笨一些。”
“再笨就真一点脑子都没有了!你就不喜欢了!”
“我喜欢,怎样都喜欢。”
他的声线比那溪水还要清冽三分,偏不知羞地说着臊人的情话,仿佛乐见于她那白皙的小脸染上红霞。
“你不会拒绝的,我都替你拒绝。”
“你不愿意做的,我都替你去做。”
“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微冷的雪松香气渐渐近了,小娘子的眸光也忽然被熏得迷离,红扑扑的脸颊滚烫了许久,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好”字。
可是这是在相府。
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说这样的话,江淮之一手揽她入怀,那薄唇下一瞬就落了下来,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桥下的溪流也不再安安静静流淌,不住裹着水纹拍打着岸边白石,似乎在为那激烈一吻合奏。
方才嘴最快的丫鬟眼下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手里的笤帚握了三遍才堪堪握稳,慌忙背过身去假装洒扫树下的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
那花瓣扫了又扔,扔了又扫,来来回回碾了无数遍,身后的动静却还是半点未减弱,直听得几个丫鬟面红耳赤。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帝师大人...
可否矜持一些?
只是桥上亲吻便吻了这么长时间,那夜里她们的小娘子得受多大的罪...本来还琢磨着帝师大人向来是个清心寡欲的,或许成亲后会委屈小娘子,结果万万没想到,反而是另一种“委屈”。
那片可怜的杏花瓣不堪其辱彻底碎成两半时,石桥处终于有了些别的声响。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怎么...不饶我...”
小娘子含羞带怯,像是快被人亲哭了。
“我都掐了你好几回了,呜…你就是不松口!”
“情难自禁。”
江淮之额上密布着细汗,微哑着嗓子给了她个最简洁明了的回答。
“甚至...”
“不亲了不亲了!”
桥上传来小娘子一阵娇羞的呜咽,丫鬟们刚刚准备转身的脚步,顿时又滞住了。
……罢了罢了。
再扫会落花吧!
第53章
从相府走出来好长一段时间,小娘子那脸都是滚烫滚烫的。
她不敢猜她去和娘亲道别时,娘亲眸中那神秘莫测的探寻究竟为何意,只觉得再待上一秒都是煎熬,匆匆就捂着脸跑了。
和暖的春风吹得她愈发燥热,终是忍不住一个小拳头砸到了江淮之肩上。
“下次不许这样了!”
她气鼓鼓的。
“只许在家里亲亲!”
“刚刚不是在家里么?”
江淮之存了心想逗她,瞧见她乌瞳里小火苗烧得越来越旺盛,才连连住了嘴。
“错了错了。”
他向来能屈能伸。
“下次绝不敢了,柚儿饶了夫君这次可好?”
“不好!”
小娘子傲娇得很。
江淮之果断从旁边小贩处取了串糖葫芦来。
她接倒是接了,只是兀自张口吞掉一颗红山楂,被酸得龇牙咧嘴也不肯说话。
掌心随即被放上一块新蒸好的桃花酥。
她轻轻咬下一口,桃花香气很快溢满齿间,甜得恰到好处。
这家的糕点还不错,不比苏家铺子的差。
她默默记下了。
下一个到手上的,是贵妃红樱桃毕罗。
一口下去也是甜甜的,尚且还有些烫手,险些让她没控制住在外面所剩无几的形象。
只是路过那酥山铺子的时候,那只修长的手意外地没给她投喂。
“为什么不要这个?”
符柚没忍住,很没出息地开了口。
“也就好吃的能撬开你嘴了。”
江淮之失笑。
“酥山太凉了,对你身子不好,等酷暑难耐的时候,我们再买来解解馋。”
“好吧……”
她倒是挺听他话。
从相府出来的时候,时辰便不早了,如今天色渐黄昏,小街上的小铺出来得也不少,都想赶在宵禁之前大卖一笔。
“刚烤熟的肉串,要不要吃?”
嗅着那诱人的孜然香,小娘子脚步微顿,迟疑地咽了咽口水。
“太香了吧。”
她几乎要走不动道。
“可是当街吃这个,会不会不太好?”
她虽说不是个守礼的好贵女,但逛这种小街市的次数却是不多,当街吃东西更是屈指可数,用脚指头想想回家都能讨爹娘一顿骂。
比如哪个当官的路过了,上朝前和爹爹寒暄,我瞧见您家千金前几日在街头吃烤肉串弄得满嘴是油,真是好胃口啊!
……嘶,想想都挨骂。
明白她此刻的顾虑,江淮之却只是温和笑笑。
“想不想吃?”
“想是想,但…”
话还未说完,他手上就多了两大串肉。
小娘子眸中一亮,随即又是诧异。
他什么时候付的银子?
“我们来这边。”
前面拐过弯不远处就是个小巷口,巷子里的人家这个时辰都在忙着烧火做饭,还没有人出来坐去门槛处纳凉,江淮之顺势背对着外面的街道,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来。”
他轻声一笑,递给她一串烤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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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柚脸上羞,小手倒是诚实,只犹豫了一秒就果断接过了那香喷喷的肉串,咬下块软肉的瞬间,她没忍住“哇”了一声。
“太香了!”
她活泼得像个小孩子。
“而且我们躲在这里吃,也太刺激了吧!我以前也看到过,嬷嬷非说不干净,让我回府吃,可是府里头做得真的没有这串好吃呀!”
“嬷嬷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可以吃,不多吃便好。”
江淮之瞧着她吃,倒比他自己舌尖上感受到的味道香上许多。
“莫要以为没人管得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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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好嘛,学生保证听话!”
她调皮一笑,故意眨眨眼。
“夫君是不是常干这种事呀?怎么感觉轻车熟路的。”
“…胡言,我也是第一次站在街上吃。”
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面上也发红。
“同样也是…很新奇的经历。”
“那还会有更新奇的吗?”
她嗦完最后一块肉,意犹未尽。
“会有很多,我们从未做过的事吧。”
江淮之任由她吃完了又来抢自己的,等她彻底吃够了,才掏出个小帕子,细细擦过她每一寸嘴角。
“桩桩件件,都想和柚儿探索一遍。”
“好呀!”
小娘子一下子抱住他胳膊。
“成亲也没有那么可怕嘛,我怎么感觉我成亲之后过得比之前还开心呀!”
江淮之挑挑眉,声音很小地嘀咕了什么,她没太听清。
“夫君哼唧什么呢?”
“……”
他无奈。
“我说...你也不看嫁的是谁。”
她这回听明白了,笑得险些直不起腰。
“夫君,你有点自恋啦。”
“近墨者黑嘛。”
江淮之调侃一句,看了眼天色。
“有些晚了,今日就先回去吧。”
“嗯?”
她敏锐地捕捉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今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呀?”
“……倒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抬手,揉揉她的小脑袋。
“本是想顺道去江家一趟的,父亲要动身去寺庙祈福直至终老,不知要不要再见上一面。”
“我陪你去!”
小娘子宽慰着他。
“我们回自己府上的路不也经过江府吗?他到底是你爹爹,感觉还是要送上一送的...而且我在这里站着,他应该会给几分薄面,不会对你动手的吧?”
“好。”
江淮之皱皱眉,颔首应了。
“只是叫你初次拜谒我的父母就这般仓促,当真于礼不合。”
“没事的呀!”
符柚笑得很甜。
“我不也没拎什么东西去嘛…”
“你呀。”
她这活泼可爱的模样难免将他逗笑,一连带那副剑眉都瞧着柔和了许多。
倒是会给自己找公平。
只是不远的路程里,她还是停下来好几次,买了不少东西,到底叫手里头瞅着好看了些。
“不用那么紧张的。”
“才没有呢。”
小娘子嘴硬着,连连岔开了话题。
“为什么...嗯...我唤公爹吗?他要去寺庙里祈福不回来了呀?”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家主之位已尘埃落定,他没有理由再在江家待下去了,谁也不知,先帝会走得这般早。”
江淮之温和地为她解释着。
“如今我是江家家主,他若过了古稀的岁数,自当由我安顿在江家安享晚年,可眼下他身强力壮,却无半分话语权,待在江家对他而言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便决意青灯古佛伴余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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