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圈,她隐约猜出明念笙做了什么,慌忙再看向明于鹤,却见他神色晦暗地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不是……”骆心词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连忙去追,太过惶急,经过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范柠眼疾手快地扶着她,不可置信道:“你哥竟然殴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
骆心词急着去追明于鹤,可也不能放任他被范柠误会,急声解释:“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是她先招惹他的!”
她指向明念笙。
她看见了,在她喊出声之前,明于鹤已经收了手,他根本没想过要杀了明念笙。
明念笙这时候知道怕了,眼泪汪汪地点头,“是我先招惹他的……”
“那他也不能这样啊!”范柠愤愤说罢,又小声嘀咕,“幸好我没看上他,不然得多失望……”
骆心词耳尖地捕捉到这一句话,迈出去的脚步一转,惊愕问:“你不喜欢他?”
“我怎么会喜欢他呢?”范柠也很惊讶,道,“他是挺符合我的要求,可是我不喜欢他的性情,而且我爹是边塞都护,再与侯府结亲……”
她声音放低,“……不要命啦?”
骆心词:“……”
她误会了!
第56章 有病
骆心词被范柠绊住,得到意外之喜,惭愧又懊恼,错失了追上明于鹤的时机,再瞧客栈里混乱的几人,她尴尬地擦擦脸,决定先照顾伤患。
感谢了范柠将人送走,再帮明念笙抹了跌打损伤药,等连星将骆颐舟要喝的药煎好后,天已见黑。
收拾好一切,明念笙终于得空问出心中疑惑,“你是不是哭过?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骆心词矢口否认。
得知范柠对明于鹤无意后,骆心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窘迫得无地自容,她是如何都不肯与人承认因为自己想多了,瞎折腾了自己半天。
“你就是哭了,眼圈还红着呢!”
“你说是就是吧。”骆心词拒绝交谈。
明念笙撬不开她的嘴巴,将这事作罢,转而问:“你不是要找明于鹤?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去?”
之前骆心词是想找他的,现在不想了,她只觉得难为情,“……找他做什么啊……”
她要怎么面对明于鹤呢?
明念笙的鬼主意总是顾头不顾尾,这次也一样,说好的试探明于鹤是不是对她有意,结果证实是她对明于鹤动了心。
明于鹤还因为这事生气了。
以前以明念笙的身份回到侯府,与明于鹤百般周旋,还能说是被迫,现在骆心词对明于鹤有了想法,再赖在侯府,谁会相信她最初的目的只是想保住自家人?
别人一定都会以为,她从最初就打着明于鹤的主意。
她怎么好意思回去?
“回去安慰他啊!”明念笙激怒了明于鹤,脖颈上的掐痕已经转为乌青,却依旧觉得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
并且她觉得明于鹤的怒火越盛,就越能说明骆心词对他来说是特殊的。
“他都那么凶残地拒绝了我,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他喜欢你?”
骆心词心火烧灼,低头抠着自己的指尖,道:“那只能证明他不喜欢你。”
这话是没错,明念笙也不稀罕明于鹤喜欢她,就是听着有点刺耳。
“对,他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好了吧!”明念笙气愤,又催促,“快回去,趁着他吃醋,把他彻底拿下!有明小侯爷给你撑腰,管他什么王束李束,谁还敢再为难你家?”
这话说的,骆心词更像是抱着勾引明于鹤的心思才冒充明念笙的了。
骆心词不愿意她这么说,心里既有难堪,也有酸楚与清甜,奈何找不到有力的反驳说辞,唯有哀怨地瞅着明念笙。
这几日下来,明念笙可谓是伤痕累累,已有付出,就一定要得到结果,不住地催她回侯府。
这厢两人拉扯了几句,连星过来道:“小姐,骆公子让你过去。”
骆心词一听骆颐舟找她,立刻慌了,骆颐舟一定是根据她之前的反应猜出她说的人是明于鹤了。
她觉得羞臊,赶忙道:“天色晚了,我该回侯府去了!”
骆心词忙不迭地逃出客栈。
短短一日,再踏入府中,骆心词的心境产生许多变化,府中的雕梁画栋、穿梭服侍的侍女等,都让她觉得陌生,好似是第一次来到这府邸。
她脸上发热、心底发虚。
磨磨蹭蹭回到云上居,问起明于鹤,侍女道:“小侯爷在书房与林、赵二位大人商议政事。”
骆心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着自己垂落的发丝,问:“他心情可还好?”
“奴婢没往跟前去,没瞧见。”
骆心词记得明于鹤离开时森冷的眼神,觉得他情绪很差,转念一想,他既然能与人商议政事了,或许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气恼。
也对啊,明念笙又没有得逞。
这么一来,又只剩下她一人愁肠满腹了。
“念笙去亲他,他冲我生什么气呢?”骆心词撑着下巴暗想,“我还没气他想让我与瞿岭独处呢。”
云上居寝屋的小窗口正对着摘星阁的方向,望着高处亮晃晃的烛光,骆心词心潮忽起忽落。
在瞧见零星人影下来后,猜测是前来议事的官员离去了,她又坐了会儿,问侍女讨了一盏灯,独自提灯过去了。
.
“小姐过来了。”侍卫问,“小侯爷,是否放行?”
摘星阁上,明于鹤正支着下颌闭目养神,闻言,紧皱的浓眉跳动了一下。
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立场上,骆心词都与明念笙、骆颐舟的关系更加紧密,这一点,明于鹤从来都不怀疑。
所以,骆心词情绪有异不愿意与他说,却跑到骆颐舟那里抱着他倾诉,他不觉意外。
那二人相拥的画面刺眼,自目睹后就没能从明于鹤脑海中消失,但最让他不快的是另一件事。
明念笙害怕他,与他耍一两句嘴皮子还行,主动靠近他,能要了她的命。
明于鹤没有明说知道她二人的身份,可也没有很严谨地假装不知道。
由此,他得出结论,明念笙凑过来亲他,是为了试探他是否真的有对“妹妹”动心的癫狂嗜好。
骆心词一定是知道的。
她未阻拦,是怀疑他,也是不在意他是否会被亲到。
想通这点的刹那,明于鹤气血翻涌,差点失控杀了明念笙。
冷静下来后,他觉得这算不得什么大事,不伦之恋是他自己说的,那两人用这事反过来试探他,是他自食恶果。
骆心词更信赖骆颐舟,与他更亲密也正常,毕竟他二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
表兄妹,结成夫妻不在少数,亲密一点怎么了?
骆心词的事,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而且人家既然不在乎他,他何必纠缠不清?
“小侯爷?”侍卫久等不到他的回复,轻声提醒。
“让她上来。”
时辰还不算很晚,府中灯火煌煌,亮如白昼,骆心词却是提着灯上来的,到了明于鹤面前,灯笼也未搁下。
明于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说。”
说什么呢?
骆心词抓着雕着牡丹花纹的灯挑,盯着自己的影子,心若秋日江波,起起伏伏。
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别生气了”?
明于鹤现在心情不好,都没耐心与她说话了,不管她说哪一个,他一定都会冷漠地否认。
骆心词想着他可能会有的反应,悄悄掀起眼皮,瞧见他果然横眉冷眼、面若冰霜,没由来地记起以前明于鹤每每戏耍她,反遭她亲近后的气恼模样。
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声很轻,因为夏夜阁楼太过寂静,而清楚地被两人听见。
明于鹤眉心一跳,阴沉着脸撩起眼皮,见骆心词迟疑了下,红着脸,抿着唇,朝他走近了一步。
她手中完全不需要提着的烛灯摇摇晃晃,在石榴色的裙摆上洒下涟漪似的光影。
在明于鹤的冷眼下,骆心词空出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口轻摇了摇。
都不在意他了,她怎么好意思主动碰他的?
“有事说事,再碰我,杀了你。”
明于鹤说着绝情的话甩开衣袖,行至窗口前,俯瞰起外面的月色,只留给骆心词一个疏冷的背影。
他觉得这话足够凶狠了,但凡骆心词还记得他是怎么对待明念笙的,就该收起胆量了。
不曾想,过了会儿,听见她小声问:“只要有人想亲你,你都会这么生气吗?”
明于鹤不想与她说这些废话,又想反问她,难道你不会生气?
倘若骆心词说不会,他不介意让她尝一尝这滋味。
但明于鹤只是想一想。
堂堂武陵侯府的小侯爷,没必要用那种手段得到一个姑娘,她既然对他无意,放手就是,左右他对骆心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天底下的貌美姑娘多的是,又不是非她不可。
韶安郡主曾问过明于鹤为什么喜欢骆心词,他随口敷衍了过去,其实不然,他决定与骆心词成亲,是为了心底肮脏的梦境。
与骆心词纠缠到如今,他碰过她的手腕、手臂、腰肢与大腿等等,感受过她凹凸有致的身躯,也见过她凌乱衣裳下的白皙。
曾几何时的荒诞梦境中,她湿透的贴身衣物被撕扯开,被他的手掌代替,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道道醒目痕迹。
还有坠落山崖的那个夜晚,骆心词靠着他的肩膀熟睡,他一低眼就能看见她姣好的容颜。
她很信任他,睡得安详,被风声惊动时打了个激灵,微微睁眼,在看见是明于鹤之后,梦呓一声,搂着他的腰往他怀中挤,柔软的身子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他身上。
那一宿,明于鹤是抱着骆心词度过的,平安无事。
之后,明于鹤做起新的梦,梦中骆心词被放在洞中巨石上,哀求、哭喊,全都无济于事。
她被粗鲁地欺压着,明于鹤曾透过纱衣看见过的柔滑脊背,在粗糙的石头摩擦着,磨出触目惊心的错杂血丝。
他不愿意做小人,梦境却由不得他操控。
除了这些激烈的梦境,明于鹤还有许多无法控制的下流想法,这些因素导致他没法放任骆心词与旁人成亲。
那便与她成亲,权当是对她负责了。
这种事无法与旁人道明,当韶安郡主问起,他胡言道:“兴许是我有病吧。”
明于鹤觉得他或许真的有病,才会因为几个不被人所知晓的糜烂梦境,就决定与骆心词成亲。
他暗暗与这个那个攀比,什么都要,却完全没想过骆心词什么都不肯给他。
他简直是个笑话。
“谁亲你,你都会生气吗?”骆心词又在问,末了,还又一次牵住他的衣袖,悄声喊道,“哥哥。”
明于鹤听见“哥哥”俩字就肝疼,手掌一翻,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至身前,声若寒冰道:“我说别碰我,你听不懂?”
第57章 灯笼
骆心词手中的提灯因为突然的动作晃动起来。
她先低头看了看烛灯,将其稳住后抬眼,望见明于鹤脸色冷峻,眼底则完全相反,簇簇火焰热烈地燃着,快冲破眼睫了。
心道,明于鹤果然是不喜欢被人碰触的,之前她想利用这一点戏耍明于鹤的想法,是切实可行的。
接着她又失落,明于鹤喜欢她的话,怎么会连衣角都不许她抓呢?
骆心词心里落寞,声音很低,“……这回我听懂了,再也不会碰你了。”
说罢,她挣了挣被明于鹤抓着的手,未能挣开。
明于鹤盯着她,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均是熠熠烛辉,无人说话。
半晌,明于鹤放手,转过脸,问:“找我什么事?”
骆心词停顿了下,闷闷道:“我想问问你可有王凌浩的消息。”
“在回京路上。”
两句话说完,阁楼上再次沉寂。
王凌浩回来,就意味着王束的事情有了结果,骆心词的京城之行该结束了,该回家了。
明于鹤该知道这个道理的,他怎么不为所动呢?
骆心词又试着道:“今日我去看了舟哥,他伤势一直未痊愈,我想明日起搬去客栈照顾他……可以吗?”
明于鹤道:“随你。”
骆心词这一整日,不是在因她对明于鹤动心而难过,就是在明于鹤喜欢她与否之中徘徊。
这会儿她刻意提出要去客栈照顾骆颐舟,想让明于鹤吃醋,没想到他直接答应,没有半点为难。
骆心词心中的秤砣开始往她一厢情愿这边偏斜。
她生于寻常门户,出身、背景都配不上明小侯爷,徒有容貌拿得出手,可容貌这东西难长久,也没有绝对的第一,许多时候并不那么值得人喜爱。
这个想法让骆心词更加失落。
但事情总是要有个结果的,骆心词打算问清楚,倘若明于鹤真的对她没有感情,她就将这段感情割断,再不为这事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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