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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向姝月望去，想看看她是何反应，会不会露出点懊悔或感动的情绪？
然而，令他们失望了。
姝月一脸冷漠，唇角勾起的弧度怎么看怎么讥诮。
世间多有负心汉，而女子通常比较重情，但显然姝月是一个特例。
姝月并不觉得感动。
违反她的意愿，这叫爱？
更何况，她本也不信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此时愿与你结为道侣，哪一日厌了，你的命都握在对方手中，还不是任人宰割。
只有自己的实力才不会背叛自己。
姝月嘲讽道：“愿与我结为道侣？真是好大的恩赐啊！若诸位如此看重情爱，何不放弃修炼，寻一知心人双宿双飞？”
“强词夺理！”
“别同她废话了！”
合欢宗弟子拿出各种法宝动手。
围观者也有人加入，或是蠢蠢欲动。
姝月：“不想死的，滚。”
留下的人，便是想分一杯羹甚至是捡漏的，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进入此秘境历练者最高修为不过金丹期，像云霁也会被压制在金丹期。
姝月几乎没有敌手。
“噗——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只有筑基……”最后一位倒下的金丹中期修士满脸震惊和不甘心，却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更别提得到答案了。
姝月当然不是筑基境界，那只是靠法宝做出的伪装。
*
姝月在秘境中收获颇丰，其中最让她惊喜的是一簇火灵。
她没再遇见云霁，也没发现宋清岚的身影。
姝月原本是打算在秘境中多留一段时间的，至少要等彻底炼化火灵。
哪知才过了五个月，秘境就要塌了——有人获得了秘境传承。
姝月只得做了伪装，趁乱逃出秘境。
哪知她在被合欢宗主发现之前，先被云霁捉到了。
云霁一言不发，直接对姝月动手。
他脸上的寒意快要凝结成冰，可他本命剑上的杀气更重。
姝月躲开致命一击，见缝插针地为自己辩解：“我可没有作恶，杀人多为自保，仙尊何至于下此狠手？”
云霁的脸更冷了，杀招愈发凌厉。
姝月只得掏出法宝防御，但仍免不了受伤。
她吐出一口血，继续语带笑意道：“莫非，你是觉得我玷污了你？”
“闭嘴！”云霁总算开了尊口，他的剑直指姝月眉心。
这次姝月没躲。
她看着云霁，满脸真诚的歉疚和由衷的懊恼，她唇角挂着苦涩的笑，道：“原是我多事了……我见仙尊中了那种毒，便自愿为解药，权当报当年之恩，别无他念。没想到……”
长叹一声，姝月像是认命了：“罢了，若我之死能让你消除芥蒂，免得因此生心魔，那你便杀了我吧，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云霁大概只把她当做垂死挣扎的蝼蚁，因此也就不介意听一听她的临终遗言。
听到“心魔”二字时，他眸中似有嘲讽——姝月太高看自己了，他怎么可能因此产生心魔？
云霁对姝月的狡猾善辩有所耳闻，没有轻易被她说服，而是冷嗤道：“巧舌如簧，那时你运行了双修功法，分明是把我当做……”
他那似玉如冰的脸颊多了一抹粉霞，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
云霁并没有意识到，他愿意同姝月交谈，已经落入她的陷阱了。
姝月横了他一眼，有些咬牙切齿道：“我与你境界之悬殊，你又不是不知道？且那时你根本无法自控，若我不懂双修之法，只怕要死在你身下了。”
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姝月的神色变得讨好，语气也软了下来：“身体不过皮囊，你便当我是一颗解毒的丹药？”
她小声嘀咕：“再说，做那事，又不是我一人得益。”
以云霁的神识，怎么会听不到她的话？
一贯高高在上清冷出尘的仙尊，表情变化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可姝月像是看不懂他脸色似的，破罐子破摔道：“我一时情急，忘了你们正道修士在意这个。如今我落到你手中，便只能任由你处置了。”
云霁眸色黑沉如墨——是她乘人之危，现在说得好像是他恩将仇报似的。
他竟然差点再次被她骗了。
若她真关心他，怎会不等他醒来就逃走？
的确，若细究起来，他算不上吃亏。
但她分明更受益。
那可是他的元阳……
第51章 凤凰涅槃（03）
姝月大概能猜到云霁是如何内心翻腾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刻意为之。
若是她讳莫如深, 不就显得她心虚了？
而且，云霁都羞于说出口，就越能说明他的在意, 既然如此，她偏要唤醒他的记忆。
那对他而言, 应该还算是一场愉悦的体验。
见云霁被自己的话影响，姝月并非沾沾自喜。
相反，她有些“屈辱”。
若是她实力强于云霁, 又何至于此？
但姝月也并未太丧气。
只要她今日逃过这一劫，总有一天, 她不必再为了保命如此费口舌。
现在，她只能拖延时间。
激将法虽然浅显，却还是有点用的。
云霁明显更迟疑了。
他这样高高在上、从未吃过亏的天之骄子，却栽在了姝月这样一个曾经需要她救助、至今与他相比仍是弱者的人手中。
他若直接杀了她，不足以解气，反倒显得他真的会被她动摇道心似的。
况且，姝月没有避讳, 反而一再重提，态度甚至有些轻佻，像是对双修之事毫不在意, 只把这当做普通的解毒功法。
对比之下，他一个大男人就有些拿不起放不下了。
而且，随着姝月的话，云霁难以自制地回想起那些场景。
当时他神志不清, 可如今一闭上眼, 那一幕幕却像印在他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
在姝月之前, 有一个女修先发现了他，那时他绷着一根筋，十分戒备。
若对方要对他做些什么，他是有反击之力的。
正在他抵抗因毒素引起的欲念时，姝月出现了。
因为是熟人，还是他救过的人，他难免稍微松懈了些许。
随后，那些拼命压制的感觉便更汹涌地反扑。
而姝月竟然直接采用那种办法帮他解毒……
是无力反抗，还是顺水推舟，他自己都说不清。
但过程中，他曾有过片刻的恢复理智，甚至，还一度掌握主动权……
云霁既觉得耻辱，又暗恨自己定力不足。
可那时的情况，他若不能及时解毒，境界会逐渐跌落，最终的下场，可能会癫狂而死或是别的修士杀他夺宝。
从某种程度讲，姝月确实救了他。
他若杀她，属实有些恩将仇报。
可是，若他就这样放她走，又实在气不顺。
云霁很少有这般左右为难的体验。
他望着姝月，发现她嘴里说着“任由你处置”，可眸中宛如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
姝月见云霁久久不语，便又问道：“你究竟想如何？莫非，是要我将通过双修增长的修为全还回去？”
“那要用何种途径？”
“或是，让我也尝尝那种毒的滋味，求你同我双修？”
云霁脸上难掩羞愤，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反驳：“我并未有此念头。”
正在这时，他们先后察觉到有人靠近，还带着杀意。
“贱人受死！”来者是一个长相妖娆的女修，但满脸的狰狞却破坏了她的美。
此人正是合欢宗主。
她眼中根本看不到云霁，杀招直冲着姝月而来。
姝月根本就没准备反击。
她快速地吞了粒丹药，扑倒云霁身侧，抓住他的胳膊，恳求：“仙尊救我！”
本来云霁能轻而易举挡下这一击的，可被姝月这么一打岔，他的动作就有些狼狈了。
姝月像是担心他袖手旁观，继续急声道：“我情愿给你当炉鼎，也不要落入她的手中。”
云霁一道灵力将姝月推远了些。
他皱着眉，刚欲开口，就被合欢宗主厉声打断：“好一对奸夫淫-妇！今日我必杀了你们，为我儿报仇！”
云霁：“误会……”
可合欢宗主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
她要捉住姝月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再将她凌虐至死！
挡她者，必杀之！
云霁已经察觉方才姝月的作态和话语，都是为了让合欢宗主误会，借他的手杀了对方。
他不愿让姝月得逞。
然而，合欢宗主像疯了一般，他若退让，只会让自己落了下风，更没解释的机会。
于是云霁只能还击，且因有所顾忌不能用全力。
两人便缠斗起来。
不过几息之后，云霁猛然反应过来——
果然不见姝月的身影。
他心底冷笑，没再手下留情。
将合欢宗主打倒，云霁才道：“你中了她的计，我与她并无那种关系，是她在秘境中……夺了我的重要之物，我才会在此处将她拦下。”
说完，不等合欢宗主回应，他便先行一步。
云霁是打算去追姝月的，可这时有天衍宗的弟子捏碎了玉符，显然是遇到危急情况，他只得换了个方向。
“姝、月！”他咬牙切齿地默念这个名字。
这多半又是她的诡计。
他云霁还从未在一个人身上接连吃这样的亏。
*
合欢宗主是姝月引来的。
姝月不后悔“乘人之危”，也没觉得自己过分。
可她也清楚，站在云霁的角度，他怕是难以忍受。
就如她，在有人想违背她意愿对她下蛊时，她不就直接将人杀了？
因此，她是可以理解云霁的愤怒的，尽管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那么过分、罪不至死。
可谁知道云霁会怎么想？
与其祈求对方的饶恕，不如自己找好退路。
姝月解除法宝的屏蔽，合欢宗主便能很快确定她的位置。
生怕合欢宗主不够愤怒，她还毁了她儿子最后一缕残识。
果然，合欢宗主追来了，帮她绊住云霁，让她有了逃跑的机会。
合欢宗主多半会被云霁重伤。
这简直是一箭双雕。
姝月用了三天，将火灵彻底吸收。
她设好阵法，故意泄露了点形迹，引合欢宗主前来。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这个举动很冒险。
姝月原本是打算等更有把握了再说，可如今她又得罪了云霁。
尽管那两人不太可能联手，但若是某一日腹背受敌，她的处境只会更糟。
姝月的运气向来一般。
这些年她想做什么、想得到什么，从未一帆风顺过。
她已经习惯了，也就越发珍惜能让自己变强的机会，以及……对仇人斩草除根，免得留下隐患。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她遇到再凶险的情况也没丢了命。
这一次，姝月依旧凭借多年死里逃生的经验，略胜合欢宗主一筹。
灵根被毁的合欢宗主震惊又不甘地瞪大了眼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诅咒道：“你……不得好死！”
姝月十分平静，将她的神魂打散。
这个世界的法则便是弱肉强食。
若当初她被下蛊成功，恐怕无人为她鸣不平。
所以啊，她想要拥有为自己讨公道的实力。
不得好死么？
至少目前想杀的人都成了她手下亡魂，至于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反正她是不信命的。
姝月被伤得很重，她准备利用传送阵法回焚祭谷养一段时间。
那里已经成为她的大本营了。
然而，刚准备启动，阵法就被人毁了。
是云霁。
姝月一阵无语——果然，她的运气不佳。
就算她当时还有后续安排，也没能拖住云霁太久。
这便是差距吗？
“这下真的只能任你宰割了。”姝月道。
她有些艰难地扯动了下唇角，眸色却有种恬淡的柔和。
“若是能死在你手里，似乎也不错。”
云霁立在空中，望着她，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此时姝月的模样十分狼狈。
她肩胛下被捅了个洞，流出的血颜色暗红，显然是中了毒。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她的脸，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光彩。
“抱歉……”她只做了个口型，便闭上了眼睛。
云霁在她将要彻底摔倒的瞬间，才出手——用一根带铃铛的绳子将她捆了个解释，然后才用灵力接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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