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白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行,那就先回去洗洗睡吧。”
“……”
夜晚,晴安躺在床上,书包放在房间里的沙发中,拉开拉链,安醒买的衣服随意搭在旁边,她试穿了一下,又脱了。
胳膊遮住双眼。
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却是说不出来的心累。
*
跟了安醒后,晴安很少想到宋暖。
她也再也没见到过宋暖,其实就是不关注了。其实晴安并没有那么介意宋暖,宋暖究竟对于陆屿白而言是怎样的存在,晴安不想再去深入思考。
因为不管有没有宋暖这个存在,陆屿白都是不可能喜欢她。
他都不可能喜欢她了,还在乎什么宋暖李暖王暖暖暖。
安醒教会了晴安抽烟和喝酒,还会手把手教她弹吉他。BREAK里吉他弹得最好的是杨博,晴安渐渐知道了当初杨博为什么突然不理她。
杨博的父母对他要求很严格,近乎窒息。班上喜欢杨博的那些小团体蓄意陷害晴安,称杨博是被晴安勾引的。
你看看,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理由。
就让她疼了两年之久的时光。
晴安没有任何的大惊小怪,她仿佛都麻木了。很神奇的是她和杨博的关系却渐渐冰释前嫌,虽然不会再心动,但是两个人居然能站在一道栏杆前,抽着烟,心平气和聊一些过去的事情。
“你喜欢安醒吗?”杨博扶着栏杆,望着楼下不断飘过的车辆,问晴安。
晴安眨了眨眼,没什么表情,
“喜欢吧。”
杨博:“那陆屿白呢?”
晴安没回答。
杨博:“我是无所谓了,当初我先对不起你,我已经不奢望你还能心里有我了。”
“我很嫉妒陆屿白,但是现在却想弄死他。”
“他既然不能给你什么,为何还要来招惹你?”
“这都快要高考了,你的成绩才冲进全市前五十,这么关键的时刻你不能这样啊……”
风吹着晴安的脸。
她把头发放下来了,画着鲜艳的红唇,描着深黑的眼线。
安醒给她买了很多昂贵的化妆品,教她如何画烟熏妆,每一次出来玩,晴安都会将刘海和后面的马尾解散,然后坐在安醒纹身店上面的出租屋里,对着镜子,将自己画成一个完全认不出来的妖精女。
然后解开校服拉链,里面是安醒喜欢的露脐吊带衫,以及低腰嘻哈裤。胳膊上贴了纹身贴,锁骨处也用特殊材质的笔,写下一串看不懂的英文字符。
这些陆屿白都是看不见的,晴安晚上跟安醒疯完了,回家前,一定会重新扎起头发别上刘海,洗去妆容,然后乖乖穿上蓝白相间的校服,将拉链拉到最顶部,把身上的一切都给遮的严严实实。
就如同安醒所言,一三五七跟着他混,不当好孩子;二四六回到陆屿白身边,做他的好妹妹。
“……”
“陆屿白没有招惹我。”晴安回答着杨博的问题,心里一阵酸疼漫延。
无论怎样颠沛流离,怎样堕落不堪。
她依旧没办法把陆屿白从心底里彻底挖出。
她以为她跟了安醒后,找到下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就会慢慢不爱陆屿白了,从那个泥泞的坑里一点一点爬出来。
就像当初杨博,就像更早以前,她的父母。
可为什么,陆屿白却不一样?
晴安眨了眨眼睛,将眼底那一点儿的涩意掩下,
“是我先喜欢的他。”
“……”
“我没有梦想了。”
“我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待在他的身边……”
……
五月。
一个周五的早晨,晴安换上紧身吊带小裙子,后背都是露肩和露蝴蝶骨那种,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好,看着镜子里妖艳的女孩,拉上校服套在衣服外面。
下楼的时候,意外发现陆屿白居然在家。
整个四月和五月初,陆屿白就没有一天不忙的,几乎顿顿早饭都见不到他的身影,有时候晴安彻夜难眠,跟安醒发一晚上的短信,凌晨五点钟就听到了陆屿白下楼的声音,不到五点半就把早饭给炒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关门声,门外院子里,车缓缓开出院子大门,驶向远方。
那段时间,晴安的小测验一直起伏不定,堪堪维持在正常水平上。三模还没开始,这种几乎已经让学生麻木了的考试,几模几模已经没有多么大的惊吓力了。
陆屿白让晴安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上楼研究学生的毕业论文。
晴安站在楼梯口,怔怔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陆屿白。
陆教授系了围裙,将炖好的肉粥端上餐桌。
他注意到了晴安。
旁边还放着一大把新鲜的樱桃,以及还没劈开的火龙果。
上面沾着露水,一看就是刚送过来的,才采摘。
“先吃饭。”陆屿白拉开椅子,将碗筷摆在了她的位置上。
一顿饭,吃的两个人沉默无言。
晴安飞速解决完自己的瘦肉粥,青菜都没吃几口,草草喝了点儿水,咕噜咕噜嘴巴,抓起书包就要走。
“我走了。”她坐在门口换鞋,手指系着鞋带。
陆屿白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厨房,菜刀切着案板,发出咔咔的响音。
水果的香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等一下。”男人说道。
晴安系着鞋带的手一顿。
抬起头,就看到陆屿白把切成块的哈密瓜火龙果放到了干净的密封盒里,点缀上一大把樱桃。
叩着盖子。
“晚上去找老师上课,我给你切了些水果。”
男人用密封条贴着盖子,将水渍一点一点擦干净,
“最近天热,多吃水果败火。”
晴安摸了摸自己嘴唇上长起的一大个泡。
“……”
她忽然心虚了,晚上她不是去补习,而是去跟安醒到处玩。
“不、不要了吧。”
晴安突然摆手,将鞋带急促系好,站起身,背上包。
陆屿白已经拿着水果密封盒出来了,用帆布袋装好,还放上了小刀叉。
晴安一个箭步拉开门,兔子般逃了出去,她不想要那盒水果,看着就瞬间心脏像是被抓了般。疼,生疼,那种不愿意去回忆的苦涩,又一次在胸腔里炸开。
陆屿白站在门口玄关处,
望着关上了的大门。
被震下来的衣服外套。
手里还提着那盒水果密封盒。
空旷的玄关。
他愣了好久。
晴安一口气跑出了碧海花园,确定陆屿白没追了上来,才缓缓减速。
踉踉跄跄走到公交站点。
公交车还没来。
初夏的风吹啊吹,吹散了清晨的落叶。
她蹲下身,抱着膝盖。
忽然就感觉心里一阵的发疼。
……
五月的天,已经有了六月的架势,不要脸到极致,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突然打了雷,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
原本说好的去无人公路飙车,眼下也泡了汤。
外面哗哗地下雨,晴安坐在柠檬三楼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盒牛奶。
安醒坐在旁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飞快敲打着肩膀,笔电搁置在他的膝盖前。
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淡蓝的光在屋内幽暗地亮着。晴安脱了校服外套,只穿着吊带紧身裙,修长笔直的长腿折叠,脚掌踩着沙发边缘,画了指甲油的暗红脚尖随着窗外的雨声有一搭没一搭曲折、伸展开。
安醒的大手很不老实,但也没有过度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这条裙子是他给她买的,价格五位数。晴安穿上后把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安醒特别喜欢,她就回回都穿这条裙子。
手指一勾,系着的肩带散开了。
前面的衣襟往下滑,晴安喝着牛奶的嘴唇一顿,牛奶顺着吸管返回到奶盒中。
她转过望着大雨的眼睛,回过头来,静静地凝视着身边的安醒。
“你知道在一个男人家里喝牛奶,代表着什么吗?”安醒漫不经心地道。
晴安捂着胸口,
“什么?”
安醒让她把手拿开了,两个人拉近了距离,
“性/暗示。”
“男人的那个,是豆浆奶白色的。”
晴安:“那我是不是应该喝豆浆?”
说罢,她将奶盒放到桌面上。
然后翻了个身,跨坐在安醒的大腿前。
“你是不是性/无能?”
安醒一愣,大笑了起来,
“你哪只眼睛看我性无能?”
晴安:“咱俩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都不睡我。”
安醒哑笑道,
“咱俩才在一起几天?”
晴安:“二十天零一个小时。”
安醒:“你就这么想我睡你?”
晴安:“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
“也很想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爱。”
安醒盯着晴安的脸,像是在看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半晌,他用拇指压着晴安的眼尾,抹出一道淡淡的红。
“陆屿白又怎么你了。”
晴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嘴唇,
“你是不是性/无能!”
安醒抱起晴安,将她扔到了床上。
床褥间,散发着尼古丁呛人的味道。
安醒点燃一支烟,捏着,走到床边,然后在夜色下,脱去上半身的T恤。
一条腿跨上床,另一条腿抵在床边缘,晴安微微屈膝,用手捂住吊带的细绳。
安醒将烟放在了她的唇边。
火焰燃烧。
晴安看着他,伸出舌头,轻轻一舔。
这一下,彻底将安醒给弄愣了。
“你有本事,睡我啊。”晴安沙哑道。
安醒勾起的嘴角渐渐拉了下来。
玩世不恭的笑意也随之收敛。
眼底的深邃加深,像是深渊,在一圈一圈凝聚着风暴。
这些话她不是对着他说的。
烟烧到了指尖,扑簌簌落下烟灰,掉在了晴安散开了的长发上。
有焦灼的味道。
终于,安醒站起了身,将烟蒂掐灭,扔进垃圾桶里。
□□着肩膀,离开床。
走到阳台。
外面的雨已经没那么大了。
远方星火阑珊,湿漉漉的空气吹啊吹。
晴安闭着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放肆。
她疼的太久了,没人爱太多年,她实在是想要有人爱她,实在是……也想就这么堕落下去。
可她不是陆知言。
那个男人,再过一个月后,
高考结束。
一切也都就结束了。
“晴安。”
安醒望着窗外,留给晴安一个宽厚的背影,双手叉着腰,微微吐出一口气。
这个初夏,真是让人兵荒马乱。
“以后想着陆屿白,就不要来找我了。”
晴安睁开眼睛,攥着胸前衣襟,坐起身,一条腿放下床沿,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安醒:“你在床上想的人是谁,你自己最清楚。”
晴安低下头去,黑暗中,那个忘也忘不掉的身影一点一点勾勒着。
过了好一会儿,安醒平复了起伏的胸口。
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晴安眼角的湿润,
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去洗个澡吧。”
“一身烟味儿,等会儿又没办法回家了。”
“……”
安醒下了三楼。
季斌坐在一层的店铺,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听到楼梯口有动静儿,抬头望了过去。
安醒边下楼,边翻着T恤,从头上往下套。
“哟,”季斌调侃他,“睡了?”
安醒长腿一伸,勾过来椅子,坐下,脚踝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前。
捞起一罐开剩下的啤酒,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
“没动她。”
季斌:“那你让她洗澡?”
安醒:“烟味那么大,她回去不好交代。”
季斌:“你还真打算帮她打掩护打到底?”
“玩玩真没必要,高考一过,小丫头上大学天高皇帝远,连陆屿白都抛到脑后里去了,谁还能想着你?”
安醒沉默地喝着酒。
季斌停顿了片刻,斜眼看他,低声问,
“你不会动真格的了吧?”
安醒:“她不喜欢我。”
季斌:“我操!”
“她到底哪点儿好?一个你一个脖子……我操!”
安醒:“不知道,”
“但就是……很不一样。”
“眼睛很勾人。”
季斌想了一下,觉得跟别的妞也没什么两样。
“那你……要不然等到她高考后,跟陆屿白去摊牌?”
“虽然当年陆知言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陆知言毕竟是陆屿白的亲妹妹,这个女孩……说不好听的就是寄人篱下,寄养在陆屿白家里,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陆屿白也不一定把她当回事儿。”
安醒一只手扣下易拉罐,很用力,发出“咚”的一声。
“这句话你别当着她的面说。”
季斌:“……”
安醒:“况且我觉得,”
“陆屿白快知道了。”
“用不了,到高考。”
第44章
安醒和晴安大吵了一架。
那天又是要下雨的天。
晴安没吃晚饭就过来了,安醒还在工作,坐在工作台前给一个大块头纹腰间纹身。
神明街这一带几乎都知道安老板找了个学生妹,又纯又欲。很多小弟慕名而来,一睹晴安的风采。当他们趴在门口眺望里面的风景时,就看到柠檬一楼,昏黄的灯光下,穿着露腰系带小吊带、素面朝天长发随意搭在肩膀后面的女孩正趴在茶几上,一笔一划写试卷。身后的安老板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她的细肩带,用iPad对创意图案圈圈点点。
一屋子的宁静,那少女实在是太妙曼了,让柠檬这种混迹于神明街的店头,居然展现出一丝温馨的氛围。
那些小弟混混们都沸腾了,只能说安老板太会了,找的妞果不其然,又乖又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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