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正在这时，被遗忘在身上当挂件的几名重伤患者，直接在伊尔迷和西索的肩膀上被强壮的肌肉顶到只剩一口气。
迪妮莎：“……”
她好像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那个……现在能送我们到医务室了吗？”
唯一被背在背上的男人发出一声苦笑，随即吐出一大口黑血。
迪妮莎：“！！！”
她光速离开停放台，将人送到了早已等待的医疗团队手中，然后光速离开这座楼层，跑去经理办公室辞职。
【作者有话说】
伊尔迷：对比那些道谢，我比较想问你一个问题。
不详的预感让人仿佛置身窒息的水底，冰冷的水涌入口鼻。
伊尔迷：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当门卫？
迪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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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你说什么？辞职？”
对……
剩下的话被闭合的牙齿拦在了嘴里。
她意识到直接辞职的行为有些过于冲动了, 逃跑的行为大概会引起反效果，但如果继续保持装傻的心态，也许对方此刻就坐在宿舍的床上等着自己。
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厕所借我用一下。”
楼层经理的办公室配备了卫生间, 迪妮莎推开门走进去，马桶盖一盖, 坐在上面。
环起手臂，她紧盯起面前的墙壁。
伊尔迷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西索, 两人私下必然是有什么交易, 而此次出现刚好是交易有了结果。
记忆在思维深处荡开涟漪，刚刚所经历的画面似被按下倒退键开始回放。从204层停放台开始, 一层层向上, 穿过宛如打了补丁的各色墙壁，越过空调机, 回到破损的220层窗户, 窗口坍缩又鼓胀后恢复原状, 阴雨击打在玻璃上, 而电梯口逃离的桃色女则倒退回来, 一步步退回到220层敞开的房间中，画面最终定格在伊尔迷的背影上。
血色的发丝带着清洗后特有的柔软, 可每一丝都像条毒蛇，丝丝围绕那双仿佛黄金凝炼过的沉淀着腥红欲望的双眼。
西索的眼睛似乎每时每刻都带着忠于本心且从不屑掩饰的欲望。不同于伊尔迷有时会披着一张人皮, 将自己扭曲的思维观念收束在一身皮囊里，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探出一角剧毒的蛇信，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但两个人从本质上对于生命的看法是一致的。
那时候，他们面对面站在客厅, 通过伊尔迷的背影去看西索, 她记得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伊尔迷出现在这里, 是因为库洛洛那边有消息了吗～？】
库洛洛。
她好久没有想起这个名字，唇舌间滚动这个音词时甚至感到了陌生。
在友客鑫时，自己送替命人偶到旅团大本营，乖乖待在那里的西索是伊尔迷假扮的。而西索这种长年游走在规则之外的不安份子，能加入旅团的原因只能是其中有能让他暂时忍耐下来的人。
只能是库洛洛。
所以能让西索瞒下旅团也要去见的人，大概率也是库洛洛。
那为什么失踪的西索没能如愿与身为团长的库洛洛打一场呢？
是因为库洛洛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么？
问侠客其实也能得到答案。
但是在这之前，她又想到一件事。
做喂鸽子的任务时，她曾遇到过仿佛“普通人”的库洛洛。
没有气的环绕，没有凝如实质滴出墨汁的不好接近感，反而气质内敛宛若无害的学者，书卷气很重，干净的不像手握成千上万条人命的A级盗贼团团长，反而像四处旅行的学生。
她的脑内仿佛有无形的丝线把散落的珠子串联，虽还缺少关键性的答案，但破局的关键她已经明了。
“咔哒。”
从卫生间出来，再次来到经理办公室的桌前。迪妮莎再次表达了辞职的想法，并用刀尖抵在经理下巴位置成功获得20万戒尼的工资。离开前，她又想到什么，把对方放在桌面的手机捞起，塞进裤子口袋里。
“这几天的工资应该是二十一万五千戒尼，那1万5就当买这部手机，不用找了。”
她轻轻地敲碎了玻璃，从空隙处跳了下去。
.
【要合作吗，库洛洛？西索对你的行踪好像很感兴趣。】
用顺来的手机发送了短信，没过多久，聪明的男人就识破了她的身份。
【克莱娜？】
克莱娜，一个和库洛洛谈过恋爱的蠢女人。但幸好只是一个人偶，而非自己本身的“过去”。
兜帽下的脸勾起唇，她在屏幕上敲击。
【好久不见。】
成年人的世界由利益构成，那边果然没那么好糊弄。
【你遇到了麻烦，需要我帮忙。】
完全正确。
但那边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要掌握主导地位。
当过领导的人都这样。
迪妮莎没有被影响，手指在屏幕轻轻敲下通用语。
【是你同样也有未解决的烦扰吧？西索要是这么好解决，你就不会四处奔波，最后被揍敌客发现行踪了。】
狡猾的人没有顺着她的方向往下说。
【除掉念兽的念能力，你有吗？】
这句话令她一怔，几乎是立刻想通了围绕在库洛洛身上的谜团。
喂鸽子时，他被封念了。
嘈杂的车站人来人往，第六感升出的危机感令她抬起头。
铁质的长凳整齐排列，她坐在其中一张，而尽头处的入口，出现了一道人影。
光线晃的眼睛发花，用手遮挡后，一道人影变作两条。一人直立，一人夹着纸牌侧身。
如同长年弥漫毒气的沼泽中升起的两座石雕，一座轮廓高深通身充斥诡异，一座妖娆戏谑游戏人间。那两道身影光是立在那里就带着区别于其他人的气质，而【绝】的应用则令普通人忽略其存在。
投进来的阳光将他们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面对过道的男人像瘦长的鬼影，树枝般的指尖夹着形态锋利夺人性命的冷芒。侧身而立的男人弓起一条腿，满眼带着抓捕白兔的恶意期待。
他们向这边走来，分开走，步伐稳得让人心慌。迪妮莎甚至从步步紧逼的黑色身影身上看到一条无形的锁链，而链条的另一端连接着巍峨漆黑飞满乌鸦的高山。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库洛洛的那句【除掉念兽的念能力，你有吗？】
已经套上11号人偶皮肤的迪妮莎压低帽檐，张嘴吐出一枚粉色的泡泡。
“啪。”
泡泡破裂，口香糖被舌头卷进嘴巴，在两个人发现自己之前，她抬步钻入驶入车站的火车。
新的短信动动手已发出。
【成交。我在天空塔通向米尔加纳的列车上。】
无形的虚空中，她仿佛听到身处不知名地界的库洛洛发出的笑，嗓音清冽富有磁性，就像当年他在雨夜的窗下，面对着自己，沉缓的为她念着某王朝遗迹中寻找到的旧诗。
【爱神u利乌斯遇到了心仪的女孩。他愿为她剖开腹部，切下跳动的心脏，将一切毫无保留的献给她……】
“呜――――”
列车随着悠长的鸣笛缓缓启动，而死神也追寻着猎物的脚步跟上车。
他们一列一列的寻找。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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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脚下的列车轻微的摇晃, 如果仔细听，还有钢轮轮转铁轨发出的“咣当、咣当”的声响。
身处的这列车厢还算安全，但只有这列车厢。
驶离天空塔后, 乌云的阴霾被抛弃在后面。云层中响起最后一道闷雷，仿佛逃离恶兽之躯身.下时, 兽类发出的不甘鸣吼。
但还是不安。
压抑的情绪被无形丝线吊起，悬在心头, 以至于看待事物的视角都蒙上一层猜疑的情绪。
大概是无意中瞥到伊尔迷向普通人脑子插念针的情景。
大概是看到西索杀光一车厢人来试探其中有没有自己。
列车沦为囚笼。名为操控的病毒无声传播, 列车上的人正以一种无从察觉的方式被同化。
迪妮莎分不清人群中谁是真，谁是假, 只是看过去时, 他们还会以普通人的行为有条理的做自己该做的事。一家人讨论旅行路线，生活不如意的人对社会的抱怨……就因为太过真实, 让她生出一种蜡像馆的蜡像混在旅行团中跑出来的毛骨悚然感。
她产生过跳车的念头, 但通过座位一侧的玻璃, 有时会看到鞋子的一角, 有时是随风扬起的头发, 伊尔迷操纵针人再怎么谨慎依旧不是本人亲临，暴露的细节让她明白车顶也有人守在上面监视。
不光如此, 车下貌似也有人。
丝线在心脏上缠的更紧了，那种压抑感让她恨不得立刻飞离这趟列车。但她也明白, 这种天罗地网般的布置，冲动行事，迎接她的将会是成千上万追逐而来且不知疲倦的“大军”。
她望了一眼天空。
飞走的话，与暴露行踪无异, 那两个人会很快找到飞艇追上来, 不到万不得已, 她不会采用这项最终方案。
迪妮莎躲进厕所，站在马桶旁。
再次给库洛洛发去的消息，只得到一句【继续等待】的回应。
她不想被对方推衍出此刻紧急的情况，她觉得对方会趁机增加附加条件。平等合作的天秤一旦出现倾斜，豺狼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在脆弱的喉咙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记。
她摸摸脖子。
既然不打算“破坏平衡”，那就在对方到来前，尽量拖延时间。
【04号人偶：三眼墨菲】
【念能力：第三视角；凝显恶魔之眼观察百米内敌人的行踪，1分钟内不易被目标察觉。】
额头描绘繁复眼睛花纹的少女站在卫生间中，紫色的双目缓缓闭合，同一时间额上的花纹消失，在门外凝成肉眼不可见的紫色眼球。
它向前推进，穿过门扉，看一列列车厢里的人。一开始还是姿态正常的普通人，走过几个车厢，她看到有空无一人的地方，大概都沦为伊尔迷制造的喽，此刻正渗透在车厢的各个位置。有一地的残肢断臂，浸透鲜血的纸牌正插在过道的正中心。
可怕的是，后面车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车厢的惨案。
恶魔之眼继续往前，当一百米的距离走到极限时，眼珠有一半“穿模”立在了门扉位置。
恶魔之眼状态下看世界，丝丝缕缕的黑雾漂浮在空气中，就连画面都轻微的扭曲，看起来有些失真。而代表时限的计时器则在眼下的位置静静读秒。
“一对A。”
酥麻动听的嗓音仿佛是海妖独有的旋律，红发的男人背对自己，指尖两张纸牌一闪而过，被丢入纸牌堆中。
他们竟然悠闲的在死尸堆里抽鬼牌。
“一对2。”
披散黑发的男人坐在硬板座上，他的角度是面对“自己”，空洞的双目在挑选西索手中的纸牌时，表情少有的认真。
局势陷入紧张的收尾阶段，喜好骗人的魔术师无法从对手的脸上获取丝毫的微表情信息，片刻后，指尖夹到了代表输的鬼牌。
“哼～无趣。”
魔术师兴致缺缺的眯起狭长的凤眼，将纸牌丢入牌堆，留有长指甲的白瘦长指三根撑在桌面，他悠然站起身。
“那么，接下来的下一列车厢轮到我来清理。”
桌面的纸牌无风自动，华丽而整齐的飘回到魔术师的掌心。
黑发的杀手撑着脸坐在原位，柔顺的长发穿过指尖。他视线落在对方掌心那一摞牌上，轻柔开口：“那下一列是我。”
“加油哦。”
但魔术师摆摆手，已经迈步离开车厢，将杀手留在原地。
两人刚刚的行为，竟然是以抽鬼牌的形式来决定下一节车厢的“归属权”问题。
“刷――”
随着西索的离开，车厢门缓缓关闭。
恶魔之眼落在长座上略显无动于衷的男人，转身跟随西索而去。
此时恶魔之眼进入危险的时限，警告的红光如雾气不断渗透眼前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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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起嘴，直到挺到第6节车厢，迅速关闭了恶魔之眼的技能。
超过一分钟，她怕那两个对念应用到炉火纯青的高手会顺着气息找过来。
但幸好，这次偷窥没做什么无用功。
这列火车一共有16节车厢，她现在身在第8节，只要根据节奏不断转移到下一节车厢，应该能拖延不少时间。
迪妮莎换回11号人偶，泡泡糖女孩推开门，朝着门外不知是人还是傀儡的三人吐出一枚粉色的泡泡。
啪――
随着泡泡的破裂，她压低兜帽的帽檐，低着头向第九节车厢走去。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第九节和第十节车厢交汇处的厕所，在里面待了几分钟，自然而然过度到第十节车厢。
斜对面的妈妈正在奶孩子，后面的大叔正在和家里打电话，而身边的人正躺在桌上睡觉。
可能是想到压力还在前面车厢，机关砸下来的巨石还未滚动到眼前，四周不断涌现的生活气息终于让她悄悄能放松几乎快要崩断一根弦的心情。
再坐十五分钟就去下一节。
迪妮莎在心中读着秒，时间一到，便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动身去卫生间。
可身边刚刚还在“熟睡”的人，这时却直起腰身。
“这么喜欢上厕所，是因为紧张么？”
熟悉到令人白日噩梦的嗓音，眼前的人却顶着另外一张脸。
“你……”
剧烈收缩的瞳孔中，陌生到普通的脸在眼前突然扭曲了形状。
一张四方脸先是抖动起不规则的波浪，随着眼睛扭曲变形，头发颜色变黑生长，眼前人最后恢复了原本的秀美容貌。
“你不是在……”
剩下的话被她吞进肚子里，但对方还是察觉到她话里的信息。
他歪过头，乌黑的发丝顺着动作全部落在一侧肩膀：“是在和西索抽鬼牌吗？你果然拥有用来探查的念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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