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就这种吃饭方法,吃到半路估计又得被迫吃苦瓜了。
金色的大理石桌面遍布碎钻的纹理,台面距离最近的一盘摆放着十块四方形鸭肉,鸭肉连着莹润透亮的脆皮,切成薄片淋上酱汁,香味勾着唾液不断分泌。
她是真累的狠了,也饿得狠了。
没去碰银质的刀叉,迪妮莎拿起手边的筷子,将一块鸭肉送入嘴里。
好香。
唇齿间爆汁的口感外加肉质的鲜香,甜甜的酱汁是点睛之笔。
男人反手撑着半边脸,并不说什么话,只是闲闲的注视她。他手中拿着餐叉,却并不急着品尝任何一道菜,银质的叉子在他指尖灵活转动。那双平时覆满压迫感的双眼依旧是那双眼,漆黑让人琢磨不透,却充斥着淡然、平静,望来的视线是全神贯注的专心。
他好像就想这么看着自己而已。
仿佛仅是看着就能让他心生平静。
“你不吃吗?”
咽下一块牛肩肉,她忍不住问他。
“还好哦。并不是很饿。”
听她这样说,伊尔迷转而叉了一块烤好的小番茄送入口中。那双薄唇并拢着,只有面部肌肉做出咀嚼的动作,随即咽下。
从用餐与坐姿能看出一个人的家教,伊尔迷在这上面无疑做到了顶级。杀手的家族也会教导子女用餐的礼仪。所以不管什么场合,伊尔迷的腰背永远挺直,用餐时咀嚼无声,甚至餐盘里的顶级美味也不会表现出特殊的偏好。
因为都是生活中经常出现的,所以才会淡然面对。
一块不知名动物的肉块送到嘴边,伊尔迷将叉子又送过来少许,直到酱汁的味道沾上嘴唇:“要吃吗?”
“因为看你一直在看它。”
“嗯?”她回神,含住那块肉,含糊的回应,“嗯。”
黑胡椒的酱汁中有薄荷的甜香,她咀嚼着肉块,还没咽下,又一块雪白的鱼肉递到了嘴边。
投喂开始了。
就像打开了什么奇特的游戏开关,直到胃部因填满食物传来抗议,男人才颇为遗憾的收手。
自己这边吃饱了,对方却没怎么吃。
迪妮莎扫过一眼浴袍下纤细的腰肢,突然明白对方瘦的原因了。
用餐后,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们各自去浴室清理,出来时,迪妮莎的手机屏幕亮起,点开后发现是戴安娜的简讯。
自上次摩托车大赛获得冠军后,她们便踏上了各自的旅途。只不过这次,她的身边有伊尔迷,对方的身边多了一个220层楼主。
而现在,这条简讯的内容算是戴安娜结婚的电子请柬。
戴安娜的风流史终于要为一个男人画上句号了吗?
她注视请柬中身穿婚纱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戴安娜,想了想,私信对方,告知自己会去婚礼现场。
戴安娜之于她来说,亦师亦友。不仅是教导骑摩托车的老师,也算是半个幸启蒙的导师。是对方让她打破了心理障碍,认识到即便有了关系也无需对未来负责。
反正就是享受当下吧,至于两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那就等未来再说。
用完餐后,迪妮莎穿上衣服,又去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没办法,床已经不能看了。等到体力恢复的差不多,胃也不那么撑了,两人去楼下办理了退房。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伊尔迷想了下:“去友客鑫,有两个任务。”
迪妮莎点点头:“我要去萨巴市参加婚礼。”
摆摆手:“回见吧。”
“啊。”
两人在酒店门前分开,各自搭乘飞艇朝不同方向飞去其他城市。
直到新的任务促使他们再次相遇。
这次依旧是任务对立。
“迪妮莎这次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他们在地下车库极速穿梭,攻击对方的手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是保护塞那斯家主。”
左右错头躲过两枚念针,砍刀毫不犹豫砍向伊尔迷细颈。
“伤脑筋。”男人同样避过凌厉的刀锋,“我这次的任务是杀了他呢。”
核对过任务内容,他们同时加大了力度,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直到半个地下的车子都起了火,伊尔迷的电话在废墟中响起。
“嗯。嗯。我知道了。”
她给他接电话的时间。等到他挂断电话,主动告知了自己的雇主猜到买凶杀人者的身份,已经在刚刚掏枪解决了身边的司机。
“所以任务算是失败了。”
语调轻快的感慨了一句,伊尔迷并没有发表太多感想。他收起手机,偏头看向迪妮莎。
“我的车停在那边,刚刚大概率没被波及。”
他向她摊开手。
“呐,要一起走吗?”
漆黑柔顺的发丝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晃动,如水下摆动的鱼尾。
“一个月没见了,我知道一个不被打扰的好去处。”
男人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迪妮莎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
一个小时后,驾驶位的座椅被粗暴放倒,在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忘情亲吻,互相解开衣库的扣子。
车子带着韵律晃动着。
【作者有话说】
这本原来预计只写20万字,没想到超出这么多,捂脸。
其实写到与揍敌客全家打过之后,女主同意和伊尔迷交往就该完结了。但是感觉那样的氛围太生硬,就硬着头皮写转变过程,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卡文的原因。现在这样差不多可以完结了,我估计我还能再写个一两章,这本就会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感谢小伙伴一直以来的留言与陪伴,评论真是我更新的动力了,虽然三次元工作比较忙,可能回复你们不够细致,但每一条评论我都有认真看。
最后,给你们比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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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扯开的衣服凌乱的叠错在脚下, 夹杂扯掉的扣子。成排的金属铆钉以不同角度折射出两条堆叠的绚丽风景,每一个角度都旖旎到了极致。
窗外山风呼啸,苍林绿意盎然, 飞鸟停落在高耸笔直的电线,遥望潺潺河面。
那辆黑色的Y牌汽车在树林中轻轻摇曳, 伴随金属零件承受不住发出的异响,以及人类最原始的牙牙之音。
从碧空万里到星光熠熠, 炙热弹奏到尾曲慢慢变作一室未消的温热暖流, 一路自隐秘烫到心房最深处。
令人颤栗的余韵还未散尽,腿一直在不受控的抖着。
眼前这个看似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如无人察觉的影子, 又像水生巨物携带无孔不入压迫感的男友,细细品尝内里, 其实是披着俊秀人皮, 漆黑黏稠到滴墨的疯子。
在意乱情迷时, 他坦诚露出自己扭曲的恶意, 不介意展示腥冷的獠牙, 无时无刻不想把她吞吃殆尽,致使每一次难分难解, 她都有种濒临死亡的隐晦悸动。
现在,她好累了。
躺在男人的怀里, 阖上眼。狭窄逼仄的车厢虽躺得不是很舒适,却带来巨大的隐秘感、安全感以及随时被发现的刺激的背德感。
她不知道伊尔迷是否感同身受,但他既然敢带自己来户外做这些,大概率也是想从她身上掠夺更多鲜为人知、更纯粹味美的那一面。
她都给他了。
难为情的、放纵的、失神的、哭泣的、求饶的、失控到理智崩溃的――
伴着对方平时从未闻尝, 此刻却过分浓烈的气息, 她再一次陷入深眠。
梦里有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像碎裂的拼图, 像疾驰而过的火车。
有时她站在十字路口等车,有时是夜幕下死寂的陵园,天上悬浮如静止的风筝,街上跑过的孩童,滴着水的桥洞――那潺潺流水的声音一直在梦里连绵不绝、挥之不去。
她睁开眼,吸进来的气体干燥滚烫。
曜日的温度透过窗帘在室内宛如凝成实质,夏日的气息在皮肤上凝成汗膜,就算怎么甩也无法挣脱。
转头,矮柜上的闹钟映出一张稚嫩的浅影。
那是她小学、或者快上中学时的样子。
木头材质的老房自带灯光都映不暖的沉郁,只有晨光能让它恢复片刻的温顺,那是她生命中最深刻最漫长的记忆。
“莎莎,起床了。”
妈妈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仿佛穿透灵魂最深处,穿透时间的拱廊,模糊而清晰的在耳畔唤了一声。
“嗯――来了!”
床上的迪妮莎浅浅的应了一声,丢开盖肚子的薄毯,对着满屋子的相片,她疑惑的敲敲脑袋。
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好像是某些漫长忧伤充满奔波且一去不返的东西,欢愉很少,大部分都是空落落的。这种陌生的情绪装载在小小的身躯里,让突醒的她无所适从了一下,直到母亲的再一声叫喊,她才抛去那些可怕的讨厌东西,踩着拖鞋跑下楼。
一路奔到厕所,解决一夜的库存,随后踩着独属于她的小凳子刷牙洗脸,又在妈妈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催促下跑去餐桌,拿起妈妈做好的三明治。
“嗯,比平时早了不少。”
妈妈的声音是近一年来最温暖的,温暖的好似流淌着哀伤、怀念以及更坚定的某种东西。
那时的她看不懂这些情绪的意义,咬着三明治里的香肠,小心环顾四周。
“爸爸还没回来吗?”
妈妈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春风冻成凛冬的寒:“提他做什么?赶紧吃你的。”
她忍着鼻酸闷头吃了三明治,背着书包出门前,看着独自一人坐在厨房阴影中的妈妈,鬼使神差的跑了回去,搂住女人纤细的腰肢。
“妈妈我爱你。”
她跑了出去,错过了女人回抱的手,也错过望过来的目光中从不舍到决绝。
回来取本子的小小身影,望见了厨房中的瘦弱背影,留有长指甲的手,将一滴带有紫色液体的药水,滴进了丈夫的水杯里。
“结束这一切吧。”
“我也该……【回家】了。”
女人的声音带着某种解脱。
那一天后,她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爸爸。
再次瞧地上那具尸体,感官依旧觉得不真实。
那张过分熟悉却不会表现喜怒哀乐的脸,仿佛披着一层名为妈妈的面具,像商场里的人偶,像一具空壳,像缺少了内核的一滩僵硬的冻肉。
小小的迪妮莎不理解,但注视那张染血脸孔的某些奇妙的另一道思绪,更能形容并洞悉这一场景的本质。
但这并不能改变即成孤儿的事实。
三天后,父亲绑在疗养院的床上被迫注射了镇定剂,而她被推搡着走上去往孤儿院的巴士,姥姥一家不允许自己这个杀人犯的女儿看妈妈最后一面,火化和下葬都不允许靠近。
巴士车一路来到盘山道,出了城。
随行的护工望了眼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她,眼神饱含恶意。
“像你这种杀人犯的女儿,本来是没资格进我们孤儿院的。感谢你慈祥的姥姥吧,她用三倍的价钱把你【卖】给我们了。”
她骤然转头看向那个女护工,如狼崽般凶恶的眼神令对方出现片刻的惧意,但很快又变做讥讽。
“呦呵?还是个硬骨头?你不会以为孤儿院里就没有惩罚室和禁闭室了吧?”讥讽变成纯粹的恶,“对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男护工专门喜欢驯服你们这些狼崽子呢。”
她没有再说话,眼神转为了平静。那位女护工只以为她被吓到,转而与司机开始聊天。
而内容多围绕她不幸的家庭。
“她爸是个酒鬼,不仅喝酒还偷光了家里的东西拿去赌博。要我说,这种人才该死。”
“她妈眼睛也是瞎,嫁了个这么没出息的男人,还生了一个拖油瓶。要是换成我,我就先砍死那个男人,再用枕头闷死那个孽种。”
刮骨刀一遍一遍剃去脊梁上残存的碎肉,一遍一遍的剃,用力的刮。
极致的痛是没有眼泪的,干涸的眼眶中,瞳仁凝视着前方的女人,她突然跳下座位,走到对方面前。
说的起劲的女人后知后觉感受到她的存在,露出夸张的惊讶及嫌恶。
“离我远点,小疯子。”
她在她眼中也成了精神不稳定的疯人一员。
那便让对方得偿所愿。
她凶戾的抓上对方的面孔,将那精心保养的五官抓出抹布的恶臭褶皱,将对方的头狠狠往靠背扶手上抡,直到对方头破血流,直到司机踩停车子,她不顾他们的抓捕阻拦,毫不犹豫从车窗跳了出去。
那时的天空也是碧空万里,夜晚时星辰熠熠。
走破了鞋子,在十字路口混上巴士车。
夜晚的陵园沉郁死寂,崭新的墓碑雕刻着熟悉的名讳。
相片上妈妈的容貌一如往昔,却和那日的尸体一样,不能变换喜怒哀乐,是空有外表的【躯壳】。
她将路边采来的花放在石台上,亲吻了那张躯壳,带着钻心的脚痛一瘸一拐离开。
流浪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但饿肚子是常有的。
天空悬浮如同静止的风筝,她会把它想象成一只火鸡。只有特殊的节日,爸爸会把它买来,妈妈会把它烹调成美味的料理。
每天早上街边跑过的小孩都带着她的影子,那是她对过往的深刻怀念,以及对同龄人当下无忧无虑生活的艳羡。
桥洞底下虽不是适宜居住的场所,但那里能避雨,没有人会驱赶。当夏日里的暑气卷入桥下,会被河流化为清凉的拂风。只是那不知疲惫的流水声,总是让人难以入睡,又在梦里挥之不去。好几次她的梦境都在描绘河流的形状,它们的起伏,它们的远方。
关于流浪的记忆,她记得的不多,只是觉得有些漫长。
直到一个自称系统的存在突然打破她的生活。
绑定时,它好像对自己说过什么。
只是那时的她在发烧,为了活而绑定,细节全都不记得了。
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斩断了细节,压缩了画面。想要遗忘的过去,在不经意间展露最真实最血淋淋的真相。
关于父母,关于那场血腥的混乱真相。
河水潺潺流淌。
河水在记忆中流淌。
河水在梦境中孜孜不倦的流淌。
在幽黑深沉的梦境中,她在窒息感中醒来。
竹节般的玉指抬起来,蹭掉她眼角的泪珠,两人在黑暗中视觉不受限制,但男人还是打开车灯,在灯光底下凝视那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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