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头雾水的也不止她一个。
被强行拽到角落的卫凌,茫然地看着表情严肃的江思然:“你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我袖子要被你扯坏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管你的袖子呢!”江思然不满地拍拍她的手臂,反手指了个方向,“你好好看看那是谁。”
“谁?”卫凌挡掉她的手,循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发现相谈甚欢的人群后是不久前才在洗手间见过的容容,正朝着最边侧的长桌走去。
“……”卫凌无语地瞪着连眉头都拧起的江思然,“我知道她来了,你不用这样吧?”
“啊?你知道她来了?那你还不叫人把她悄悄赶出去?”江思然震惊地看着淡定的卫凌。
“赶出去?”这下换卫凌不理解了,“为什么要把人赶出去?”
没记错的话,几个小时前她还热情地在朋友圈感谢人家的点赞呢。
不过是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她俩……打架了?要翻这么大的脸?
江思然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啧了一声说:“不赶?那你又是让酒店留心,又是让门童注意的,好玩啊?”
“没有、啊?”卫凌一怔,终于意识到江思然好像说的不是容容,重新侧头看过去。
发现光线不足的长桌后正坐着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
桌面上摆放的鲜花恰巧挡住了她的脸。
卫凌眯着眼睛朝旁侧让了一步,没能看清的面容立即清晰地映在她的眼底。
是卫泽秋。
哦吼!还真让她给混进来了!?
江思然看见卫凌眼中倏然亮起的光,嗤了一声说:“你还挺惊喜?我的天——我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了,卫凌,亏我替你紧张半天,得了,算我白操心,您忙去吧。”
卫凌看着阴阳完自己就要走的江思然,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忙伸手拦人:“哎,干嘛?生气了?”
“没有,我要喝酒去,你让开。”江思然冷着脸摆手。
“别生气嘛,我刚刚没看见你指的是卫泽秋,我以为——”卫泽秋搭着江思然的肩膀解释,记起她第一眼看见的容容,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
容容去的方向是长桌,卫泽秋就坐在长桌后,她们俩怎么能碰面?!
“你等我一会儿。”坚信这两人不该碰面的卫凌顾不上对江思然解释完,拔脚穿过人群直奔卫泽秋的方向。
话只听了一半的江思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卫凌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以为是谁?那里除了坐着卫泽秋还有谁?”
不满地嘀咕完,她猛地抬起头:“容容?!”
哦哦哦——就说她们俩是沾了缘分在身上的!还不承认!
坚决不承认的卫凌,一路抱歉地穿过人群,赶在卫泽秋发现“初恋”之前,将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到长桌前坐下的人拦住。
容容这会儿正被脑中的系统劝得浑身上下都是情绪,烦躁得恨不得连碍事的桌椅都给上一脚,冷不防被一只手臂挡住去路,语气差到没朋友:“让开。”
卫凌追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听到她冻人的声音时心口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她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是有谁惹到她了吗?刚刚没看到有谁和她搭话啊,那……应该不是自己吧?
“呃,可以不吗?”卫凌想得心惊肉跳,硬着头皮挤出笑脸,被自己明知故问尴尬得连鞋子内的脚趾头都在用力。
所以也完全没能看出,站在她跟前的容容,在认出她的声音后,周身弥漫的那股戾气瞬间消失了大半。
只知道,沉默将自己的尴尬无限放大延长,难受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卫凌煎熬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容容侧头看向自己,又硬着头皮朝着手臂伸展的方向挪了半步,用身体将她完全挡在卫泽秋的视线范围外。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形暖灯,容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终于记得用意识呼叫系统:“统子姐,你有后悔药卖么?”
【……没有。】
第14章
宴会厅占了酒店一整层,场地过大的情况下装设的照明灯装饰性大于一切。
亮度什么的自然要往后让,不过这样正好烘托氛围,够亮又不够亮的光线是最能将奢华进行二次放大升级的。
当然,包括美貌。
容容看着那张距离自己不足两个手掌远的小脸,在灯光下,精致得堪比她曾在表妹收藏柜里看见的那个最贵的手工娃娃,心中惊叹不已,双眼更是直白,连生理性的眨动都舍不得有了。
她提着气,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直勾勾的目光,比她刚才带着火气吐出的那两个字更没礼貌,尴尬避开的同时低声道歉:“是我该说抱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卫凌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就很不自在,垂眸等回应的这点间隙耳朵烧得厉害,眼睫毛扇了半天都没敢接住对方那道仿佛淬了火般,让她浑身发烫的视线。
“没有,是我出现得太突然。”
话音落下,两个尴尬的人同时怔住,继而忍不住被自己也被对方逗得翘起嘴角。
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在这样的场合,她们实在是有点……幼稚、扭捏。
过去的卫凌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十多岁时就常听很多人说自己少年老成,像个小大人,也被很多同学笑过装模做样、故作深沉,却是第一次和幼稚这个词沾上边,结果还是自己评价的,登时又惊讶又有些郁闷。
她侧头对着别处深深吸了口凉气,正巧看见侍酒师端着两杯酒经过,顺手全都拿了来。
“谢谢。”
容容接走其中一杯,主动相碰,语气又变得和之前遇到的一样,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多不少的笑意,“卫总年轻有为,不愧是我辈楷模。敬你。”
卫凌也已经调整好心情,闻言扬起得体的笑脸颔首:“谢谢。”
尴尬的局面总算恢复正常,她们也像周围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交谈的人们,看上去,至少看上去无比和谐。
远远地目睹了全过程的江思然满意地拍下最后一张照片,扭头跟上从长桌前起身往里侧走的卫泽秋。
虽然刚刚闹了点小误会,但终归是一起长大的,她感觉得到,卫凌非常在意卫泽秋的出现。
至于为什么又是防备,又是对她的到来感到惊喜,江思然想不懂也懒得想。
只知道能帮忙盯着点,就帮一下吧。
戴姨和卫叔都为卫凌的姻缘急得满天下找大师了,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苗头,她身为卫凌天下第一好的姐妹,当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哎,没办法,谁让可怜天下姐妹心呐。
被自己的义气感动到的江思然,夸张地抹了抹眼尾,侧身让过忙碌的服务生,快步跟上越飘越远的黑裙子。
今晚到场的宾客比预想中的多,见过的没见过的到处都是人。
江思然跟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卫泽秋究竟是想干嘛,拧紧眉头暗骂一声,疼的倒吸冷气,又一次暴躁地低头瞥脚下的高跟鞋。
怪不得卫凌老说自己不长记性,这破跟是要累死人,下次真不能再穿了,身高什么的都是基因注定,她也过了一米七,比卫凌矮一丢就矮一丢吧,做人不能太执着!
何况今天来的那些人里,也没见着个能让她感兴趣的。唉——
江思然悲痛地悔恨着,对着不远不近走在前面的卫泽秋捏了捏拳头,暗暗发誓:那死丫头再不识好歹地带着她转来转去,非得让她见识下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不可!
“鞋子不舒服?”
江思然想得入神,一道发音别捏的问候突然贴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猛然转身,差点崴了脚。
而刚才几乎贴到她身上的孟若珊,似乎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像只受到惊吓弹跳起来的小猫,笑弯了眼睛。
“吓到你了?”
“I'm sorry for my rudeness.”
江思然光是看到孟若珊的脸就已经够生气了,更别提联想到她凑在自己耳边说话时的动作,现在听到她拽了句洋文,无异于在心头燃烧的邪火上哗啦浇了桶油。
气人,气人,简直不能更气人。
她深吸一口气,叉着腰瞪她:“rudeness?你也知道你无礼!喝了几年洋墨水连母语都忘了!听听你那恶心人的口音!”
“思然。”孟若珊摊开手,表情看起来很无奈和无辜,“你要知道我离开了十二年,现在能这样应该算好的。”
江思然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嫌弃地拒绝她的靠进:“不要叫我的名字,也不要靠近我,我不关心你的事情,请你离我远一点,OK?”
“大家朋友一场,你这么说我的心很痛。”孟若珊一脸受伤地捂住心口,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
江思然白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和你从来不是什么朋友,你心痛死也赖不着我。算了,我跟你说不着,总之你离我远远的,我不想当那么多人面揍你,给你脸请你接住,不要不识抬举。”
孟若珊:“……”
“希望你的沉默是因为你听懂了,而不是听不懂。”江思然上下扫了眼穿着小礼裙,将一头长发编起来的坏女人,像只被惹怒的猫龇了龇牙,转过身快步走远。
心里还在骂着——昨晚离得那么近也不见得上来讨嫌,今天这么多人,姓孟的怕不是吃饱了撑的过来找骂!
等等,这么多人?昨晚临走时卫凌说站在她旁边的人是卫泽秋,卫泽秋、卫泽秋呢?
姓孟的不能是看见她在跟着卫泽秋,故意冒出来拦她的吧?!
江思然想得心慌,忙直起腰去找人。
终于在半边没在阴影里的香槟塔旁,又一次看见了那条熟悉的黑裙子。
还好,人没因为那傻缺的诈尸而跟丢。
江思然拍了拍胸脯,猜测卫泽秋大概是想去厕所,边追过去边掏手机给卫凌发消息。
身为自封的天下第一好的姐妹,她自觉给卫凌争取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就算卫泽秋算不上是道菜,请了孟若珊这件事也让她心里刺挠得慌,不问不行。
卫凌和容容尬聊了半天,怎么都进入不了应酬别人时的那种状态,正愁要怎么抽身去找早就不在长桌前的好堂妹呢,感觉到手机震动,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平时江思然就喜欢一句话分两次发,手速也惊人。
卫凌点开消息的刹那,像个触发关键词的NPC,连触屏继续都不用,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蹦出来。
屏幕自动转换了夜间模式,亮度并不刺眼,但微弱的光也是光,衬得她的脸色严肃异常。
容容看出她眉目中的担忧,善解人意地笑着欠身:“卫总忙,我去那边看看。”
“失陪。”
卫凌原地等了会儿,确认容容要去的地方没有卫泽秋的身影后,立即转身去和江思然碰头。
殊不知,距离她不过三四米的地方,自知又慢一步的戚毓兰后悔地一拍手,放弃来追她的念头,转身朝容容快步走去。
而发完消息的江思然,越想越觉得卫凌很可能不认同自己给自己的封号,气闷地就近找了个地方坐着等。
卫凌赶过来时,她的脸都黑得不像样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卫凌,你说你是不是和我天下第一好?”
第15章
天下第一好?
上次听到这种话,卫凌记得还是初中以前的事,当时似乎是同班的两个女生在为了小升初择校问题吵起来了,其中一个哭着嚷嚷了这么一句。
原主今年28岁,江思然和她前后脚生的,那也是28。
两个奔三的人了,在开口闭口都是总的晚宴上,讨论这种小学生问题,卫凌有一种很不真实的虚幻感。
不止江思然,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没有醒来的梦。
还好,难为情的感受都是真的,时时刻刻的新体验也在无声提醒着她——不是梦,就算是也是一场难以醒来的梦。
江思然仰头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好友,阴沉的脸浮出气恼的红:“为什么不说话?卫凌你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卫凌站在江思然跟前,哭笑不得地帮她整理耳侧稍显凌乱的发丝:“你觉得可能吗?”
“没有可能吗?”江思然低头配合,看到卫凌收回手才重新抬起头盯着她,“老实交代是谁?是不是你的那个助理?还是你公司的副总?我就说你天天和她们一起工作,早晚会忘了我这个和你有过命交情的青梅的,唉!唉!唉!应验了,应验啦!”
卫凌俯视着胡说八道的人,透过她的脸看见存在原主脑海中的过往,屈起食指学着记忆力的样子轻轻敲在她的额头上。
江思然当即缩着脖子安静了。
“好了,没有的事,不要瞎想乱说,尤其是在璟悦跟前,那丫头都跟你学成什么样了。”卫凌笑着收回手,视线多在指节上停留了两秒,语气温温柔柔的,听着像是警告却全无威胁意味。
江思然不服:“璟悦怎么啦?我觉得蛮好的,我也蛮好的,倒是你拧巴得很。”
卫凌:“我?”
“昂,你。”江思然点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呗,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就是不想承认么,呵,当我小孩子哄呢。”
“……”
卫凌一噎,想反驳又生出类似被戳破的心虚,沉默了两秒后果断认输:“好好,我和你天下第一好,这下行了吧?”
江思然哼笑:“真不是我说,卫凌,你现在的嘴脸像极了那些自觉自己宽宏大量,对方都是无理取闹的渣男怨女。”
卫凌:“……”明明更像宠溺孩子的老母亲!
江思然才不管卫凌是什么表情,只管自己说舒服了,伸长脖子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就近抓住身前的胳膊借力起来,嘶嘶吸凉气。
“边走边说,卫泽秋朝那边去了,我陪你过去瞧瞧。”
卫凌听她抽气难受,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鞋子,想说要不咱俩换换,记起那谁正穿着同款,生生止住了话音。
江思然正想问问姓孟的怎么会在这里,听见卫凌开了个头又不说完,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故意用力:“有话就说,吊谁呢。”
“没有,我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让笑笑给你送双鞋子换上,看你走路怪费劲的。”卫凌说着掏出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江思然脸上立马绽开久违的笑:“能的话再好不过了!”
韩笑笑对于老板发来的微信,只要不是睡熟了,基本上都是秒回,看清内容立即找人去办。
卫凌对她的效率有数,犹豫了一下问:“要不你坐会儿等着,我自己过去?”
江思然摇摇头想跟上,但到底是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帮不上更多,松开抓住卫凌的手答应:“行,但你走之前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孟若珊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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