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秋看江思然就来气,明明一个什么都不占的外人,偏偏卫凌对她比对自己这个有血缘的堂妹还好,听她让自己赔,邪火不用风吹自己就烧歪了。
“我跟你我姐说话呢,轮得到你插嘴了?我们姐妹俩闹点小矛盾,有你什么事?”
“嘿你——”江思然要气笑了,她转头看向和容容站在一起的卫凌,“你听到了的哈!”
容容没得到卫凌亲口回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似乎只要她不开口旁人说的都不算数。
卫凌总觉得那双眼睛清灵得像个无底的漩涡,看久了容易陷进去,不着痕迹避开时正巧看到那枚被甩在地上的金色胸针。
胸针纯金的,上面点缀了两排碎钻,因为扯得太狠,金针已经弯得不成样子,钻也缺了两枚。
她弯腰捡起看了看,再抬头时把江思然的手机重新递给容容:“麻烦你了。”
“不麻烦。”容容微笑,看出卫凌欲言又止的顾虑,善解人意地主动走到门口重新拨通刚才的号码。
卫泽秋没看明白卫凌想干什么,布满血丝的眼睛又冒出生理性的眼泪:“姐,姐?”
“卫凌!你不会真的要报警吧?卫凌?堂姐……”
犯了错,叫姐当然是没用的,不仅仅是姐,侄女、孙女、卫总、卫凌、白眼狼、不孝子孙、祖宗、被钱糊了眼瞎了心的等等,统统不行。
为了不影响晚宴的正常推进,也为了能把“卫家”这个关于血缘亲情的口子撕得更大一点,卫凌找来酒店的管理人员,将卫泽秋从员工通道领进独立的办公室内,等警察过来处理问题。
宴会该走的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是非要她在现场坐镇不可,所以折腾一些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
只是听到容容自告奋勇地要给自己作证,她还是不免有些意外:“已经很晚了,真的不会耽误你休息吗?”
容容笑:“你忘了?”
一旁的江思然茫然地看着她俩:“啊?”你们到底背着我发展到哪一步了?
卫凌诧异地看着她:“忘了什么?”
容容说:“我习惯晚睡啊。”
“哦对,可是去警局……”卫凌话没说完,容容不在意地摆摆手,“正好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当借着你的光去长长见识。”
卫凌:“……谢谢你。”倒也不用什么都见识一下。
“不用客气,见义勇为伸张正义是每一个好公民都该做的,不过她真的是你妹妹啊?”容容好奇得过于投入,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驶。
卫凌有些犯难地站在主驾驶前,今晚她们仨都喝了酒,多少的问题,虽说谈不上醉不醉,但主观感觉是不作数的。
她略一犹豫,转身找酒店要了个会开车的门童做代驾。
眼看驾驶座上了一位不认识的小哥,已经拉上安全带的容容利落地解开卡扣下车。
站在后车门旁的江思然从酒店出来看到新送来的车时,就在纳闷车都送来了为什么不让司机留下,这会儿正准备拉车门,冷不丁对上容容那双带笑的眼睛,整个人一怔。
“怎么了?”
容容问:“我可以坐后排么?”
江思然啊了一声,侧身看向站在另一侧后车门前的卫凌,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坐副驾。”
“谢谢。”
江思然:“……”所以这两人肯定是已经对上信号了吧?!肯定是,必然是!
卫凌拒绝来自江思然的眼神交流,矮身坐进车里,耐心等身旁的人系好安全带说:“是我叔叔家的妹妹。”
江思然手一顿,卡扣没对准戳歪了。
“我说呢,你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容容笑着点点头,感觉到盖在腿上的手机震动,飞快地掀起边角,第一时间将屏幕亮度调低。
卫凌无心偷看她的手机,感觉到她的在意自觉回避,看向车窗外。
坐在前排的江思然看不见后排人的动作,只知道刚刚还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突然间安静了,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挑起活跃气氛的重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
她疑惑地回过头,发现卫凌正看着窗外,坐在自己身后的容容正抱着手机,知道应该是她的键盘音效,又安静地转回去。
容容正回复妈妈容女士发来的微信。
她离开得突然,没能亲自过去报备,心里只惦记着即将到手的幸运值和小灯泡,要不是收到消息,一时半会儿怕是仍记不起来。
然而今晚的这一切说来话长,她刚回答前两问,等不及想知道女儿到底去哪儿的容太太就耐不住地打来了电话。
第18章
手机背面的呼吸灯一闪一闪,舒缓的纯音乐从屏幕底部倾泻而出,好听不吵,但在安静的车内很容易让人感到难为情。
容容犹豫了一瞬,点下接听后第一时间调低通话音量,耐心听亲妈关心完自己,才应声。
“嗯好,我知道的,我真和朋友们在一块呢,是,晚上不用给我留门,明天中午我回去吃,一定回,真的,我保证。”
副驾上的江思然在捕捉到关键字眼时,又忍不住回头打量卫凌,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也不太自然,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挑起眉尾和嘴角,摸出手机给她发微信私聊。
卫凌的手机设置了自动调节亮度,但解锁时还是被闪了一下眼睛。
她眯眼看着江思然发来的坏笑表情,侧头看向右前方,正巧对上江思然坏笑的脸。
卫凌:“……”笑得和表情包一样猥琐。
她垂下眼睛,拧着眉毛回了个问号。
江思然的手速倒是快,屏幕上秒跳出一行字。
[你们现在已经发展成朋友了?]
卫凌一眼扫过,又多出一条。
[什么时候发展成女朋友啊?]
卫凌:“……”
边上的容容短暂的沉默后再次笑着应声:“是我新交的朋友,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嗯嗯,我有数的。”
卫凌手中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哦哟!]
[可以啊!]
[什么时候见家长了千万记得告诉我哈!]
卫凌:“…………”
坏笑好像钉在了江思然的脸上,卫凌一抬眼就能看见,她无语地将手机调成静音,背面朝上,眼不见为净。
江思然目睹了全过程,脸上的表情随之垮掉,无趣地转回去查看先前没顾得上看的点赞和评论。
卫凌看着车子正前方的车尾灯,越想越觉得有些好笑,听到身边坐着的人还在含着笑意应答着,快速瞄了一眼那人的侧脸。
大概是因为电话听得过于专注,原本坐正的人身子已经偏靠在车门上,车外不停闪过的灯光将她本就优秀的侧脸映衬得更加惊艳。
高挺的鼻梁,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比星星还要闪亮的眼眸,圆翘的唇珠,流畅标准的下颌线。
咦?她的脸好小啊……
卫凌低着头想着,听到身旁人挂断通话后似乎长吁了一口气,忙强行终止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感叹,再次看向窗外不住后退的绿化树。
而只是接了一通电话,却像是刚提交完一份很重要的答卷的容容,疲惫地抬手蹭了下冒汗的额角,垂眼盯着已经暗到快要看不清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是一张因放大导致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在看手腕上的表,神情动作都格外自然,也正因为这种自然让她有种难以描述的引人注目的魅力。
事实上,不止照片,人也是一样。
想到这个人现在就坐在自己旁边,蓉蓉心虚地极快地瞥了眼右侧,确认自己的小动作和小心思没有暴露,她又纠结了一会儿,末了点开相册将今晚才换过的屏保和壁纸恢复成手机系统默认的图片。
和她绑定的重生系统目睹了这一切,激动地在她的脑海里飘了个点赞的动态表情包。
容容眨了眨眼,手动清掉那张图,无语地想着自己的脑袋好像个聊天窗口。
【虽然不想承认,但你确实很会总结,点赞!】
容容:“……”得到这样的认可,更无语了。
系统却不这么认为,仍旧不死心地劝说着。
【亲,幸运值的获取方式真的太冒险了,我们还是专攻爱心值好么~累是累了点,可保险啊!】
【生命宝贵,要珍惜呐!】
容容诚恳地想着:“谢谢你的提醒。”
但治标不治本的手段,根本没有选择的必要。
【然后你不改是么??】
容容:“。”
手动结束对话。
【……】只能引导而不能命令宿主的系统,不得不选择沉默。
容容清掉那行久久不散的省略号,心里无声叹气。
——她重生的节点是好的,她承认也领情。
可惜她重生时的状态不好,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前世的种种都刻在她的灵魂里,她对父母的愧疚更是深入骨髓。
这些从她回来以后面对爸妈时的拘谨,和光是想起来就疼得喘不过气的身体状态也能看出来。
时间回溯,人生重来,她当然是幸运的,应该感激的,可回档的只有时间和旁人。
她没有。
她什么都记得。
让这样的她安心去做一只缩头乌龟来保全现有的一切?
那她的那些疼痛岂不都成了活该。
这怎么行?这怎么能行呢!
容容眼中的光被一声声不甘的自问吹灭数,她沉着脸盯着变成灰白色的手机屏幕,麻木地眨了眨眼睛,右手使劲地掐着左手的虎口。
指甲印在皮肉中的刺痛感迫使她从漩涡中抬头,像溺水的人在寻找救命稻草,也像怕黑的人在拼命奔向光源,她艰难地控制着僵硬的身体,无法聚焦的视线,挣扎着,偏执地找寻那道仿佛永不会熄灭的光。
对着窗口的卫凌心里乱糟糟的,感受到身旁人的视线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回了头。
容容没想到自己的目光会那么明显,也没想过偷看会这么快被发现,慌乱地想要避开反而适得其反,尴尬得红了脸:“刚刚走神了。”
卫凌余光注意到江思然又八卦地转了过来,微笑着摆摆手,没有多说。
江思然没看到想象中的好戏,失望地撇了撇嘴,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试探一把,车子戛然一停,到了。
三人一齐看向窗外二十四小时滚动的红色标语,开门下车。
卫泽秋今晚的所作所为很好定性,进门之前卫凌也在心里简化过自己的诉求,再加上还有两位目击证人,所以事情推进得非常顺利。
不过始作俑者卫泽秋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多钱赔付给自己的好堂姐,需要联系家人。
卫凌怕的就是那些人不知道,当即表示没问题,但夜已经深了,身为受害者的她得先回家休息。
至于卫泽秋,因她的“一时冲动”给卫凌造成的损失已经超过五万元,不管能否得到受害者的谅解,她今晚是肯定回不了家的。
江思然对此不免担心,趁着容容去卫生间的间隙揽着卫凌说:“我对你的决定十万个赞同,就是你家里的那帮亲戚你打算怎么办?”
卫凌对上江思然担忧的眼神,轻笑出声:“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江思然皱起眉头:“我当然是希望你当断则断了。”
卫凌点头:“那不得了,公事公办。”
江思然竖起拇指,心里不禁想起那帮难缠的家伙,眉毛不由得拧紧。
第19章
容容去卫生间的路上远远看见了卫泽秋,但她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去找卫凌碰头的脚步反而变得更加轻快。
甭管怎么说,看见那个混球倒霉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拘留?哼,巴不得那混蛋这辈子都出不来!
穿过玻璃门看见和江思然站在一起说话的卫凌,容容脸上扬起不好意思的笑:“等久了吧,我这个人比较磨叽,性子慢,不好意思哈。”
“没有,挺快的。”卫凌对她的谦虚和客气已经有了一点点了解,随口应声,率先转身往大门外走。
江思然跟谁都好说话,闻言嘿嘿笑道:“你磨叽?那你是没见识过我有多磨叽。”
容容赔笑,跟在最后面。
坐在车里的门童已经在她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换成了卫家的专职司机。
江思然站在车身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凌儿,我妈说她顺路过来带我,马上到。”
“戚姨来?”卫凌有些意外。
江思然点头:“嗯,说是今晚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话,有事要亲口和你说呢。”
卫凌收回搭在车门把上的手:“有事?什么事?”
“你说你这耳朵,听话光听一半啊,都说了她老人家要亲口和你说,你还问我,我能知道吗?”江思然靠在车头上笑,目光却不住往站在卫凌后侧的容容身上瞟。
卫凌同样惦记了半个晚上想去搭话,结果也没去成,意识到自己有些紧张过头,无奈地笑了:“瞧我这脑袋,忙了一晚上,反应都跟不上了。”
站在她后面的容容反应快,立即接腔:“对了,那个时候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她死死扒着你,你没伤到头吧?”
卫凌怔住,江思然哈哈大笑:“卫凌,容容怀疑你是撞傻了哈哈哈。”
“不,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容容连连摆手否认,身后的光一亮一暗,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商务车嘎吱一声稳稳停在她们身旁的车子后面。
车门打开,穿着礼服的贵妇人提着裙边下来,看得和她距离最近的容容面色微僵。
这“戚姨”不就是今晚在宴会上主动和自己攀谈,试图调查自己户口的那位么!
戚毓兰自然也一眼看见了她,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那位朋友,脸上立时绽开满意的笑容对着她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容容忙笑着叫人:“阿姨好。”
“你也好。”戚毓兰经过她时主动摸了把她的手,没有停留,接着双手握住卫凌,“你没事吧?思然都跟我说了,你受委屈了。”
卫凌被她眼中的担忧和心疼惊到,心里揪起一股少有的滋味,笑着说:“没事,让您担心了。”
戚毓兰拍拍她的手背,视线下移看见她被扯坏的衣领,脸色当即难看了好几度:“真没事么?你得跟姨说实话,没受伤?”
“没有。”卫凌语气肯定,下一秒遮掩到一起的领口被挑开,不够明亮的路灯照得她锁骨下的划痕异常明显。
“这叫没受伤?”戚毓兰哎哟一声,转身瞪走到自己身旁的江思然,“你是干嘛的?姐俩还能吃这种亏?”
江思然不敢吭声,卫凌抽手想要护住,无奈双手被抓得太紧,只能口头辩解:“戚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人就是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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