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错,清晨时飘过一阵毛毛雨,这会儿晴了太阳也并不多么晒人。
容容蹲在地上,看着绿色草叶上挂着的水珠,却突然感觉从脸皮开始发燥发烫。
她不愿意这么快去回想,可控制不住自己慌乱的脑袋和心脏——孟若珊是知道的?
重生这种事情光是听着就非常离谱了,怎么会有人相信甚至了解呢?
而且就算了解,那姓孟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的?
容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忍着烧心和反胃的感觉,用握着冰水的那只手掌心贴在眼睛和脸颊使劲按了按,心里忍不住飘出一个猜测。
孟家的发展和她前世所见也有很大的不同,既然有重生改命这种事情,孟若珊会不会和她一样?
她们都是重生回来的?
世界上的有那么多的人,已知存在专业的重生系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幸运儿”的,孟若珊非常有可能是她的“同伴”。
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
可是她不是死在姓孟的后头的吗?
容容感觉自己的脑子非常乱,乱得像是一锅浓稠的粥,根本转不动。
……呕,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今早吃的早点非得全吐出来不可。
回家,回家,有什么事情先回家再说。
勉强平复下翻涌的心绪,容容撑着膝盖站起身,快走两步把只喝了一口的冰水扔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内,深吸一口气快步跨过门禁往家跑。
卫凌开着车拐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她匆匆跑过的侧影。
嗯?这个时间点容容下来干嘛?卫凌心中疑惑,正准备拿手机给容容打电话,余光看着阿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往小区大门走,毫不犹豫地拍了下车喇叭。
阿厌猛地回头看过来,容容一脚油门追过去停下,降下车窗问:“干嘛呢?”
阿厌拿下嘴里的烟夹在耳后,老实巴交地说:“刚刚容小姐到前面的咖啡厅见朋友,我跟出来看一眼,她刚回去,那两位同事在里面跟着,我正要跟进去。”
“见朋友?见什么朋友?”卫凌问。
阿厌摇头:“不清楚,容小姐刚才没说,也不让我进去,只让我等在门口,本来我是想进去看看的,没来得及容小姐就出来了。”
卫凌给容容安排保镖是用来保护她,不是用来监视她的,之前特意交代过阿厌要尊重容容的意见,听到他这么说并不意外。
“行,你进去吧,我过去看看。”卫凌说着升起车窗,等阿厌走过车头,一脚油门开向早餐厅北面的那家咖啡厅。
咖啡厅靠进拐角的位置,现在客人不算多,卫凌停下车子时透过玻璃往里扫了眼,看见窗前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在看书,心里想着有应该不会是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然而刚关上车门,她的眼角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车影,再看过去那车已经驶离原地从右前方的小口子拐上了大路。
没看见车牌,可车的侧面怎么那么像昨晚拦在自己车头前的那辆商务?
卫凌心里咯噔一声,容容见的是孟若珊?那个死姓孟的和容容说什么了?
她快步走进咖啡厅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两个正在看书的小姑娘,立即走向正在擦桌子的那位店员,和她确认刚坐在这里的人是不是有一个披散长发浓妆艳抹的女人。
不等店员回答,卫凌的鼻子又先一步确认了答案。
空气中是有孟若珊身上惯用的香水味。
她真的和容容见面了!
她会和容容说什么?以她的那张嘴,她会怎么说自己?卫凌简直不敢细想。
才缓缓关上的感应门又无声打开,脸色比进来时更难看的人大步上车,原地调转方向开进小区大门,径直来到容容家楼下。
阿厌刚走到车前拉开车门,人还没坐进去呢被尖锐的刹车声叫回头,满脸茫然地看着不远处坐在车里对自己招手的卫总。
“?”什么情况?阿厌走回车前,刚点燃的烟又不得已掐灭了,“卫总?”
卫凌打开车门下来,站在他对面问:“把刚刚容容出来后的反应仔仔细细给我描述一遍。”
阿厌脸上的茫然瞬间瓦解,表情认真回忆容小姐从咖啡厅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和行为,细致地把容容喝完水后吐了,蹲在路边的具体时长都报了出来。
卫凌的脸彻底黑了下去:“你说容容喝完水后就吐了?吐完蹲了足足两分钟,起来后第一时间扔了那瓶水?之后呢?”
“之后就回来了啊。”阿厌不明所以,但知无不言。
卫凌想起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抿了抿唇角,盯着脚边的地面看了会儿,摆摆手,转身走向门禁。
不管怎样,还是得见到了人再说,大过节的,她不能浪费时间再去找孟若珊了。
搭电梯上楼,卫凌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站到容容的家门口时,手甚至有点紧张得发颤。
孟若珊会和容容说什么呢,说她是假卫凌,还是穿越者,又或是玩弄人感情的混蛋?
前面那两个过去离奇,容容肯定不会信的,最后一种,容容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认真……应该能的吧?
总之,都不是什么容易让人信服的。不怕。
卫凌吐出一口气,打开密码锁进门,紧张得跳得过于快的心脏在这一刻反而慢下来了。
最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走进客厅,卫凌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的容容,心里又紧又疼,面上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坐过去。
“在想什么呢?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容容听到卫凌的声音猛然回神,侧身对上卫凌的眼睛像是被吓到了般抖了一下,脸上满是错愕。
卫凌没想到她走神走得这么厉害,忙捏了捏她的耳朵,又温柔且急切地顺了几下她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吓不着昂,乖,没事没事,是我。”
容容被她的紧张和哄小孩的样子逗笑:“没事,我没事儿,你刚到?”
卫凌打量她的眉眼,觉得她不大开心,但对自己的态度也没什么明显的改变,悬起来的心不上不下地飘在那儿。
“今天没有安排吧?跟我走?”
容容接过她手里的小盒子,一边拆一边问:“跟你去哪儿?”
“跟我去浪迹天涯。”卫凌说着把空盒子收进腿边的纸袋里,把小叉子递给她,“愿不愿意?”
容容接过叉子尝了一口,香甜的奶油在嘴里划开,占了一点点的果酱,有很淡很淡的酸味,她垂着眼点头。
卫凌:“真愿意跟我浪迹天涯?”
容容:“有什么不愿意?反正有你陪着,我哪儿不敢去?”
卫凌笑了笑,搭在她头发上的手忍不住又顺了一把:“你说的啊,说话要算数,先吃,吃完就带你走。”
容容看着那块连手掌一半大都没有的甜品,三两口吃完,把纸盘和叉子一放:“走吧,出发!”
卫凌拉着她就走,没等走出客厅,手里陡然一空。
容容说:“你等我一下,我回趟卧室。”
卫凌点头答应,目送她离开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心底闪过落寞和忐忑。
好在,这股情绪没能持续太久,背着包出来的容容主动握回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并肩出门。
回到精心布置好的房子楼下,容容看了眼陌生的小区,被不远处抱着花说话的小情侣吸引了目光,再看向从出现到目前为止只给了自己一小块甜品的卫凌时,眼神中多了不少的埋怨。
没看到那对小情侣的卫凌:“?”
容容撇了撇嘴,往她的身后示意:“今天七夕哦,你没什么表示吗?”
卫凌回头看见那束不算小但实在算不上大的花,诚实地摇摇头:“暂时没有。”
自从确定恋爱起,平均一天一束花的容容盯着卫凌的脸看了会儿,忽然笑了:“那待会儿有?”
卫凌一本正经地说:“是的,没错,我亲爱的聪明的容容女士。”
容容听到最后两个字,眉头轻轻扬起,同样一根正经地挽上伸到跟前的手臂说:“好的卫总。”
两人憋笑转身上楼,一个强装淡定,一个强装不好奇。
然后就在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先后破功。
容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是精心布置的鲜花走道,忍不住尖叫一声捂住嘴,震惊地看向身旁侧身按住开门键的卫凌。
水亮的眼睛里顷刻间漫上红色和雾气。
卫凌做了个请的手势,催促她走出去,弯着的双眼也被她的情绪感染,起了水雾。
由浅色玫瑰花组成的鲜花长廊直通房门,卫凌紧跟在容容身侧,看她一直捂着嘴不说话,及时地伸手打开房门,让那束由五百二十朵黑魔术玫瑰组成的大花束出现在容容的视线里。
“送给你的,节日快乐。”
容容再次尖叫出声,侧身抱住卫凌后双手不断收紧:“呜呜呜凌凌你怎么这么好!我真的要爱死你了!”
卫凌也不由得收紧手臂,颤着声回应:“我也是。”
容容闻着卫凌颈侧的淡淡香味,咬着下唇蹭开她的头发,张开口轻轻含住她的肩膀用牙尖慢慢地磨着。
卫凌愣住:“容容?”
容容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咬你一口,可真咬吧,又有点舍不得。”
卫凌:“……”
“卫凌,你怕疼吗?”容容勾着卫凌的脖子问。
卫凌脸颊泛红,别开脸不去看容容:“还好,不怕。”
容容怔了怔,低头偷笑,笑完再次含住已经被她的牙齿磨红的位置:“那我轻轻咬一小口。”
第95章
说是一小口,可牙齿真的挨到皮肤开始发力的那一刻,容容却忍不住加大了力气,疼得抱住的人猛地倒吸凉气,也疼得她自己泪眼汪汪。
卫凌红着眼睛将怀里的人紧紧勒住,出口的声音隐约颤抖:“你咬得我好疼。”
“对不起。”容容透过泪水看着那两排清晰的牙印,脸紧紧埋在卫凌的锁骨前,“对不起,卫凌,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卫凌蹭着她的长发,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安抚:“没关系,也不是很疼,别哭,你哭我也想哭。”
容容应声,勉强擦干净眼角的泪,挤出的笑脸却仍带着泪光。
她双手捧着卫凌的脸克制地先亲了一下,又用力地亲了一下。
卫凌任由她摆弄,耐心地等着她的情绪过去后,牵着她绕过那束热烈的玫瑰,继续沿着房内的鲜花通道坐到被芬得拉和粉爱神簇拥的沙发上坐下。
容容看着满屋子的鲜花,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实在是太小气了,本就有些红的脸瞬间更红更热了。
卫凌说:“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点菜?厨房里有大厨在备菜。”
啊?家里还有其他人的啊?容容傻了,她本来以为这里只有她和卫凌来着。
卫凌被容容呆愣的表情萌到,用手背试了下她脸上的温度:“有一点点烫,是害羞了?”
容容震惊地捂住脸,看向卫凌:“……”不是,红就红,你怎么直接说出来了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卫凌:“?”看不懂,为什么脸更红,眼神也好像变凶了?
容容低下头,把脸彻底蒙住,低声说:“听你的,我不挑食,今天不挑。”
“好,那我做主了啊。”卫凌说着起身往厨房去了。
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请来的大厨负责的只有中午这一顿,有些食材是为晚上准备的,她得进去说一声。
容容目送卫凌离开,蜷缩双腿坐在沙发上,嘴角像是被风摇荡的秋千,一会向上翘起一会向下撇着,脑子里乱得像是有狂风卷过。
她和卫凌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在一起的时间更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闹过矛盾,也不敢想象会因为什么事情闹矛盾。
可自从今天见过孟若珊开始,容容就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做的话,这很有可能会成为一颗随时会被踩炸的地雷。
她是可以不在乎,不去想,但卫凌呢?
卫凌会不会在意这个?卫凌会怎么想?
卫凌对自己这么好,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开始的有意接近并不纯粹,她会不会就此离开?
容容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看不见的笼子给扣住了,表面什么没有,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限制,非常不自在。
尤其是在面对卫凌时,她的心好虚。
容容用力按了按眼睛,站起身沿着鲜花让出的走道去找卫凌,结果竟然在那一地的奶油杯玫瑰的指引下走到了卫生间。
容容:“……”算了,来都来了,洗把脸吧。
看着镜子里红着眼睛和红着脸的自己,容容有些庆幸今天没有搞太浓的妆,眼皮上的细闪稍微有点移位,嗯?好像更好看了。
……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容容趴在水龙头上一动不动,丧气地盯着池子里的水痕出神。
卫凌从厨房回来后没看到容容,奇怪地张望了一圈,到阳台前的鲜花瀑布那儿看了眼,猛然意识到人可能去卫生间了,嘴角含笑往回走。
这套房子面积和容容的那套相比要小上很多,看着显大的主要原因是房间少,空间布局特意设计过。
所以卫生间距离客厅并不算远,正因为不远,加上它是半墙设计,如果在洗手台前干点什么就很容易被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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