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勺哈哈一笑,“对,对,女子还是要嫁个乘龙快婿比一辈子当厨娘要好!”
“我倒是觉得,苏姑娘最好还是一直在镇抚司后厨当厨娘比较好!”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苏锦书不用看来人的脸,就知道谁来了?
问题是,他不是与佳人人约黄昏后了吗?没事儿跑人家大理寺后厨来溜达啥?
马大勺却是抬头一看到来人是传闻中的秦阎王秦指挥使大人,当即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涔涔。
看看这情形,苏锦书暗忖,这回搬新宅,要不要找人画幅秦逸之的画像,挂在正堂镇宅?
“怎么不说话?不高兴在这里遇到本大人?”
见她低头不语,明显是不欢迎自己,秦逸之的火气有点上涌。
“如果苏姑娘不高兴,那秦大人你是不是会马上走?”
又一个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这回连马大勺都一下子听出声音的主人是他们大理寺卿贺大人了。
他偷瞄了一眼苏锦书,想问问,苏姑娘,你有没有觉得今日这两位大人很有点相互看不顺眼,马上要掐架的阵势?
苏锦书心里想得是,早知道他来,我还不如去视察视察我的新宅子呢,总觉得今晚上这顿饭会吃得波澜壮阔的!
要不,我再做点好吃的,堵住这俩的嘴?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替换3
秦逸之倒也没空着手来。
他拎来了两坛子九酿春, 这可是进贡的好酒,若非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即便是皇上赏赐了此酒, 他都未必拿出来公然去饮!
“苏姑娘,我怎么瞧着秦大人这来者不善啊?!”
连糙汉子张彪都瞧出端倪来了。
果然, 秦与贺一碰上, 就互甩眼刀子,你一句嘲讽, 我一言鄙夷,把整个席面上的气氛都要撩拨到刀光剑影的境界了!
“贺大人,这一碗酒, 本大人祝你鹏程万里,别摔下来!”
秦逸之端起一碗酒, 对着贺延舟挑衅。
贺延舟是文官, 酒量泛泛, 而且向来觉得只有莽夫才会一碗接一碗的喝, 没文化劲儿的。
可今日, 他忽然就觉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也未尝不是一种痛快, 痛快地跟秦阎王斗,跟他刀来剑往,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
于是, 这二位就跟棋逢对手似的,先较酒量, 后又较破案技巧,到后来, 连其风度,其穿戴,其言行都要拿出来论一论,论得两人唾沫横飞,现场一大桌子席面,硬是没几个人敢动筷子。
直到两坛子九酿春没了。
再看这两人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就这样还侃呢,秦逸之道,“贺延舟,我……我跟你说,比起酒量,你……你不如我……真的,我就是故意来灌醉你……你的……你小子蔫坏……蔫坏的,我的人……是你肖想的?”
苏锦书只想去捂他的嘴。
这都什么屁话?
她怎么就是他的人了?
活阎王不要名节,她可还要呢!
知牧与肖鹏、张卓三人也瞧着不大好,忙近前去,连拉带拽地把人给弄走。
快出大理寺大门,本来都醉的蔫头耷拉脑的某阎王,忽然抬起头,眼底精光四射,他盯着知牧,“你……留下!”
“是,属下遵命。”
知牧应声。
兄弟仨相互看了一眼,都替着他们家大人觉得惆怅,又稀罕人家姑娘稀罕得都玩命拼酒了,可跟人家姑娘说话时,那嘴刀子啊,怎么就不能钝一点呢?
他走后,张彪也安排人把他们贺大人送回卧房休息去了。
好端端的一次生日宴就这样被不速之客给搅和了!
张彪本来也是个好酒的,但打从秦逸之来,他就一滴酒都没喝,贺大人可怜呐,好不容易想借着过生日,攒了一肚子想跟苏姑娘说的话,得,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这都成醉猫了。
“苏姑娘,瞧瞧这事儿弄得,本来还想请你来一起乐呵乐呵呢!”
张彪不大好意思地说着。
“这不是挺乐呵的吗?宾主尽欢!”
苏锦书笑道。
呵呵,好吧,也可以这样说。
张彪能说啥!
话说,他觉得这事儿之后得把大理寺全衙门上下都查一查,是哪个快嘴的货把大人初八过生日这绝密的信息给透露了出去?明明那天他去镇抚司请苏姑娘时,还放了个烟雾弹,以他这个月十八过生日为由!
苏姑娘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能说出去的,只能是大理寺衙门里的哪个说话不走脑子的!
唉,家贼难防啊。
他叹气。
“张捕头,我……我能不能拿点吃食回去给我小侄子?”
后厨里做事的一个叫兰姑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拿吧拿吧,多拿点,白倒了也浪费。哦,对了,苏姑娘做那两道菜别糟践了,那得给……”
给贺大人留着。
贺大人醒了,瞧着菜品解相思也是好的呀!
张彪觉得,以他一个粗老爷们都要为自家大人考虑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尽心竭力了,至于其他的,真得他家大人自己个儿想辄努力了。
瞧着兰姑收拾了俩肉菜急忙忙地出门去,张彪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苏锦书聊天。
“这个兰姑啊真是个可怜人!爹娘早逝,只有一个哥哥刘大,刘大原配攮子染病身亡后续娶了个彪悍的娘子于氏,趁着刘大跟着他老板去外地跑生意,她把兰姑给嫁了出去,说是嫁,其实跟卖差不多了。
镇子上一个有名的混汉鳏夫董咸给了于氏十两银子,就强行将兰姑从刘家接了回去。
成亲两年,因为一直没有身孕,董咸先后两次打断兰姑的肋骨,三次将其小腿骨踹断,兰姑一直都生活在地狱之中,她还不敢回娘家与刘大说,因为董咸说了,她生是董家人,死是董家鬼,若是她敢多嘴,他不介意杀她一个再拉上她哥与侄子这俩垫背的。
兰姑是个胆小的。
她害怕因为自己再给大哥小侄子惹祸,所以一直忍着。
董咸见她懦弱至此,就更肆无忌惮,有一日喝醉了酒,竟要兰姑脱了衣裳,给他那些个狐朋狗友观看,每人因此收费五百钱。
兰姑不肯,他就打得她头破血流,甚至去掐兰姑的脖子,逼着她妥协求饶。
就在兰姑觉得自己要被他掐死,她的眼前出现一片透彻的空明时,她恍然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弱者与强者的区别,你能豁出去,你就是强者,反之你就是弱者。
她在思维陷入一片混沌时,手摸到了一样东西,想也没想就对着身上的董咸砍去。
那是把切熟肉的刀。
这天董咸买了几斤熟肉回来,准备招待他的狐朋狗友的。
董咸死了。
兰姑砍了一刀,他的脖颈都险些被砍断了,只剩一点皮肉连着……
下刀之狠,见者无不震惊。
左右邻人甚至怀疑兰姑砍董咸时,是被鬼魅附身了,不然那么一个逆来顺受的软弱女子,怎么会一刀砍死壮如一头牛的董咸?
兰姑嫁给董咸所遭受的一切,邻人都看在眼里,没谁不同情兰姑的,背地里都恨董咸,盼他早死!
由里正出面写了请愿书。
几千人按了血手印,为兰姑请愿,求县令大老爷能查明真相,给兰姑一个公道,她真得不是生性残忍,而实在是被逼的忍无可忍了!
试想,不管是谁,被逼着扒光了衣裳,给众粗汉展览,大抵都是会发疯的。
县官也是个体察民意的,当然也懂众怒不可犯的道理,董咸犯了众怒,死也就死了。
最后,兰姑被判无罪。
不过,兰姑碍于董家在当地还是有不少亲戚,怕他们会报复,所以就随哥哥一家搬至京都。
也是巧事,那个判她无罪的县官因数次办案有功,被皇上提拔至大理寺任职大理寺卿。
当然,他就是贺延舟。
贺延舟到了京都后,偶然在街上遇到寻找工作的兰姑,问及其现状,兰姑露出窘态,只说,在各处打散工,说到住处,她闪烁其词,说住在河边。
贺延舟命张彪尾随她,发现她被嫂子于氏赶出家后住在河边搭的一个简易窝棚,窝棚里有一个食盆,盆里的食物早就馊了,她还勉强食之。
“贺大人念其命运不济,要我把她带到大理寺,安排在后厨打杂,还收拾出大理寺后院的一间小屋给其容身。唉,这兰姑真得是吃尽了世上的苦头,可怜呐!”
张彪直摇头叹气。
苏锦书来自现代,最耿直的观念就是男女平等,女人生不生孩子,生男生女,都是值得尊重的,怎么能因为她没有怀孕就如此作践她?
而且,兰姑的不生,并不一定就是她的原因,许是董咸无能呢?!
“你们贺大人是位好官!”
“嗯嗯,苏姑娘说的对,我们大人的确是好官!”
张彪没想到,讲了兰姑的故事,竟在苏姑娘心里给他家大人添了几分好,顿时欣喜不已。
两人正说着,兰姑回来了,她低着头走进后厨,寻一个角落蹲下,无声地哭泣。
张彪看看苏锦书,苏锦书看看张彪,两人都一头雾水。
“兰姑,你咋啦?谁欺负你了?你没报俺老张的名儿吗?”
张彪虎胆英雄附体,大声问。
“张捕头,没人欺负我……”
话是如此说,但兰姑眼泪就没停下过。
张彪急眼,“你到底咋啦,说说,说!”
可能也是被张彪吓着了,兰姑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侄子小石头不见了,我嫂子说,孩子失踪几日了……”
“孩子失踪了?那赶紧让你哥找啊!”
“我哥出门做事去了,仨月没回来了,家里一直都是我嫂子在主事,嫂子说,小石头不听话,混跑出去,丢了也是活该!”
越说兰姑的眼泪涌得越快,她哽咽着道,“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是不会没事儿跑出去的,他……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张大哥,能不能求您帮忙找一找啊?我……我活到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就盼着他能康健地长大,他是我们老刘家的一条根呐……”
说到最后,她终是没克制住,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我让兄弟们出去打听打听,你别哭了。”张彪人长得粗糙,但实际上却是个性情中人,最怕女子哭,这一哭,他就乱了。
当下也没耽搁,直接叫了几个兄弟一起出去找小石头了。
苏锦书回镇抚司衙门的路上“偶遇”知牧。
她把小石头的事儿跟知牧说了,知牧也答应回去让锦衣卫出面帮忙找找,如此,苏锦书的心也才稍稍好受些。
前世的孤儿身份,让她一直觉得不能多管闲事,做人做事管好自己就成,后来当了警察,她在办案过程里,一日日把她的心肠磨炼的更冷更硬,虽说也会为一些受害者的遭遇动容,但却从不会陪着流眼泪,不知道怎么,今日听了兰姑的故事,她真心觉得,作为女人在这世上的不易!
她同情兰姑,也想她的小侄子能安全归来。
但查案子久了,她的第六感似乎总与不详连在一起,隐隐的,她觉得小石头回不来了!
真的有那么一天,兰姑会怎样?
唉!
她连连叹息着进了镇抚司衙门,正低头走着,却撞到一个硬物上,不觉啊的惊呼,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宛若晴空碧洗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冷清的天,冷清的云,冷清的情绪,让她整个人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大……大人,您酒醒啦?”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替换4
“你当我是贺延舟那怂包啊?我根本就没醉!不过……”
他冷眼上下打量, 最后视线落在苏锦书那双隐隐着暗伤的眼睛上,“他给你气受了?”
他不是把知牧留在大理寺护着她吗?
“您不也说了,贺大人不如您……”
只有您秦大人能给我气受, 别人呐,都待我好着呢!
这话不能说出来, 但她一个瘪嘴, 瞥眼的神情把意思也都带出来了。
秦逸之有点生气,我喝了那老些酒, 回来后都因为牵挂你睡不着,你倒好,总不把我往好处想, 你都对吗?
想法是有的,但说出嘴来的却是, “赶紧回去歇着吧, 明天得去趟慈幼局的募捐会出个差。”说着他把一张请柬塞到她手里。
我去慈幼局?干嘛?
她不解, 紧跟了他几步。
他冷幽幽丢回来一句, 当然是做菜!还能干嘛?慈幼局又没丢孩子, 再说了,慈幼局就是丢孩子了, 该去处理的也只能是大理寺, 咱们镇抚司有的是正事要忙。
这时,两人都没想到,秦逸之一语成谶, 慈幼局这一场以京都贵人圈里贵人发起的募捐,其背后的真相千疮百孔, 发溃发臭,令人作呕!
两人一边往里走, 秦逸之就一边给她科普关于京都慈幼局的一些情况。
慈幼局,在大越国是一家专门针对未成年孩子的慈善机构,其效用类似现代社会的孤儿院亦或者福利院。
而京都的这家慈幼局又与别处的不同。
不同之处就在于,目前生活在这家慈幼局的孩子有一半多都是大越国军中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遗孤!
剩下的一部分是在朝廷为官的文官,他们因意外丧生留下的孩子,也有些是当官的犯错被斩,他家里的妻子与成年的子女关进教坊司,幼小的则送进慈幼局。
也就是说,京都这家慈幼局里基本上是没有平常百姓家的孩子的!
这些被送进慈幼局的孩子,他们的父辈祖辈都与京都各个官署里的很多官老爷有些千丝万缕的人情关系,所以某一天,当贵人圈里的某位贵人发起倡议,为慈幼局的孩子们募捐,让她们在慈幼局的生活更好时,得到很多人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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