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她说:“误会就误会吧。”
张旬问:“我以为他在追你?”
蒋冬霓差点被米粒噎到,她有和张旬说过这个事吗?
“没有吗?”他表情无辜但追问。
蒋冬霓:“……”
他装傻的本事真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蒋冬霓无法承认又懒得再东扯西扯些有的没的撒谎,她说:“……反正刚才说清了。”
“哦……”张旬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继续详问细节,而是换了个人,“那……你学长找你什么事?”
“你怎么这么八卦?”蒋冬霓回过味来,但还看在他主动把自己关进房间的份上,给了他一点知情权,“也没什么,问我要不要回他公司。”
“你拒绝了?”
“嗯。”
“?”
蒋冬霓没明白张旬的意思,她笑起来,“这有什么为什么?”
张旬是以自己的经验推想的,“一般老板想请员工回去,都会提高员工的待遇。”
蒋冬霓觉得张旬今天要么是心情很好,要么是他又在阴阳怪气什么而她没有听出来,“你还帮他说话呢?”
张旬微微一笑,他说他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的,毕竟借助一个大公司的平台,比她一个赤手空拳来得轻松,而孟行远既然来,自然也应当带了诚意和态度。
“他可没这么说,就算是……”蒋冬霓摇摇头,“我朋友说得对,读书和工作是两个环境,之前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但总归有很多现实因素要考虑,不全是他的问题,但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再试一次,万一又搞得……就很不好看,任何人之间的缘分其实都是来来往往阶段性的,没必要强求。”
她看张旬好似没听懂的意思,给他举例:“就比如我们两个,之前高一算同学吧,高二分班之后我们两个也就没交集,现在算朋友吧,等你那边事情解决了,其实也就——”
她双手做了个分开的动作。
张旬有点好奇,如果他继续假装糊涂,蒋冬霓会怎么再同他继续解释?
“我们也会有圈外朋友的。”他说。
蒋冬霓耸耸肩,不置可否,张旬和她本来就是两个圈子的人,要不是这次意外,他们两个之间的路早已走得更远了。
“你没有觉得……”
“什么?”蒋冬霓张旬的后半句话。
张旬淡淡地说:“其实你也挺冷酷无情的吗?”
蒋冬霓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形容过,这个有点琼瑶味的词语,让她一时间只觉得离谱夸张,“我哪里冷酷无情了?”
张旬慢条斯理地说:“你对人有一个预期的想象,然后通过这个想象,把对方划分在一个界限范围内。”
换蒋冬霓听不懂他说什么了,“你指什么?”
“就像你刚才说的,好像我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张旬说得有点伤心的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越来越忙的话,我们肯定联系会少了啊……”
难道不是吗?很多朋友不都是这样渐行渐远的吗?这份指责可真是让蒋冬霓心惊肉跳,而且与其说她和张旬是“朋友”,蒋冬霓还是觉得“高中同学”的形容最贴切。
张旬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着让蒋冬霓有些迷惑的情绪,他说:“只要你不觉得我打扰到你的话。”
“……不会啊。”因为张旬的这句话让蒋冬霓感到有些奇怪,以至于她回答得也有点迟疑。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眼睛忽然模糊了一下,但再仔细看,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蒋冬霓对张旬的这句话没有任何延展的期待,等他重新继续拍戏后,她可不会主动联系他,难不成给他当后援会吗?他又哪里会联系自己?总不能还巴巴跑来给她做饭吧?
那可是超过“高中同学”范畴了,这么想的蒋冬霓被自己的幽默笑到了。
但其实张旬现在所做的,也超出了“室友”和“朋友”的范围,想到这,蒋冬霓有些心虚,曾几何时,她还能说明自己理直气壮地享受。
当她开始准备着张旬的离开后,她似乎就从这段貌似越来越熟悉亲密的关系中脱离出来了,如此对比,似乎有点张旬说的意思,她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一个预定的假想,并有意无意地在往这个设定靠拢。
在这一界限中,他们的未来生活是不会交集的,就如同过去的那些年。
这天晚上,蒋冬霓又做梦了。
又是同一个梦,她都有点烦了。
她梦见自己还是躺在床上,一个男人——应该是男人吧,这次,他坐在她的床沿,蒋冬霓都有些奇怪,为什么最近她常常做这种梦?
要说是春/梦,梦里大多时候没有什么暧昧狎昵的事情发生,她也没有感到躁动和不安,就是一种……被看着入睡的感觉,顶多,对方会轻轻抚摸她的脸,把她的手臂和手背当作画布,食指作笔乱涂乱画。
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估计就是面无表情,无聊且淡漠的,自己睡不着似的所以跑来她的梦里扰人清静,今天晚上尤甚,像被冷落没人陪着玩的小孩一样,憋着劲儿报复他的委屈。
蒋冬霓觉得自己都快被弄醒了,意识一闪一闪,但还是在梦里。
到底是谁啊?她心里不耐烦地叫,伸手胡乱一抓,抓住了那只乱动的手,扣住,想叫他安分点,但做梦的人是说不出话的,不过那人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乖乖地不动了,蒋冬霓紧皱的眉微微舒展开来。
她也懒得管梦里的这只鬼何去何从,要睡就睡,要么找别人去。
是呀,隔壁不还有人吗?
这只鬼一安静,蒋冬霓觉得自己很快就要睡着了,那种知道自己正在慢慢入睡的感觉很舒服很奇妙,这个时候,她感觉鬼压了下来,被她虚握住的那只手顺势放在她的腹部,环住了她,他身形高大,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这就有点突破尺度了,蒋冬霓心想,她动了动,没有挣开他的怀抱。那人没有其他动作,只是把头埋在了她的肩颈处,头发软软的,这让蒋冬霓觉得他好像有点依赖自己,她的心呼呼得就软了一些,而且怎么说呢,这种被拥着的感觉也挺舒服的。
她的意识慢慢变得更沉重模糊,看样子今晚是消停了,蒋冬霓舒了口气,也让自己彻底进入到黑暗里。
第39章 梦中人(1)
蒋冬霓睡眠质量一向不错, 最近频繁地做梦,让她心生了一点担忧,她分析了一下原因,觉得可能是最近没去面包店上班后作息太混乱导致的。
至于做的梦, 梦里再深刻再清晰, 往往一醒来就忘了, 勉强想起来, 就跟海浪冲走了沙滩上的字似的, 感受极其微弱。
蒋冬霓只记得自己老是梦到个男人,她想,也许……是她最近和男人的“纠葛”稍微多了点,家里还多了个男人,激素、荷尔蒙还是磁场什么的影响,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大概可能应该也正常吧?
何况这么清汤寡水的。
蒋冬霓说服自己堂堂正正地做人, 即使觉得梦里那只男鬼有那么一点点像张旬——没什么吧,能参考的样本就那么几个。
结果毕彭见到她, 第一句话:“你一个无业游民, 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还虚?”
蒋冬霓没底气地说, “我哪里无业游民,我有工作的好吗?”
“那个蛋糕店还是面包店,不是不去了吗?”
“那我不是在画画吗?”
她不再需要去店里帮忙后,严叔廖姨还想继续支付自己工资, 蒋冬霓万万受不起, 本来在店里接入外卖系统后, 她的作用就不大,后来也就离职了, 店里上新或者有活动的时候再找她画图。蒋冬霓一开始不想收费,但严悦代表严叔和廖姨,坚持走正常约稿的流程。
她默默新开的账号,艰难地涨粉中,严悦想用面包店的账号帮她宣传,蒋冬霓想了想还是婉拒了。她不是不想蹭点热度,也不是担心之前的风波,她只是想要重新开始,也想要面包店安安安静静的,不会受到其他人、其他事的干扰,她的画只要能够起到一点锦上添花的作用就够了。
数据焦虑不可能不存在,但经历了之前那个账号四年的磨砺,蒋冬霓心态放平了许多,不过是从头开始罢了。
见面这天,毕彭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挂脖连衣裙配小羊皮靴,蒋冬霓佩服她不嫌热,毕彭说这是时尚,反观蒋冬霓,短袖大裤衩,蒋冬霓说这叫舒适。
覃思正到酒吧外头打电话的这点工夫,有男有女,明搭暗讪,毕彭挥挥手都让人走了。
之前毕彭在这类风月场所可是雨露均沾的。
她笑她,毕彭朝她身后扬扬下巴:“这才多久,人都回来了,还玩什么玩。”
小圆桌,覃思正在毕彭身边坐下。
他和毕彭穿的情侣装,淡紫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三颗,结实的胸肌若隐若现,头发还用发胶抓了造型,一看就是依着毕彭的喜好打扮的,但整个人的气质板正踏实,像个好好的上班族被富婆包养了一样。
蒋冬霓没眼看。
这件衣服倒是挺适合张旬的,她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一只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没什么。”蒋冬霓说,低头含住吸管喝酒。
“所以孟行远真的来找你了?”毕彭收起狐疑的眼神,回到之前的话题。
“嗯。”
“该他的。”毕彭说,“但你让他走就走了?”
蒋冬霓说:“不然呢?三顾茅庐我可受不了。”
毕彭翘起大拇指,指向覃思正,“你看他追我追了多久。”
覃思正接上:“1036天。”
蒋冬霓:“……”
以前她只感慨过覃思正的执着,好像读书时遇到难题,誓死要想明白的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现在她才发现,能够长时间追求一个人和能够接受被一个人长时间追求的,就像他们两个,如果做不了天生一对,那就是孽缘一场。
许景恺猜想的是对的,但凡他还没想开,他们是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是家还挺安静的清吧,驻唱歌手弹着吉他,三个人许久不见,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毕彭前段时间换了个更清闲的工作,精力更多放在自己投资的品牌店铺上,覃思正则老老实实地升职加薪,对比一下,蒋冬霓跟刚初出茅庐似的,社会化程度过低。
要说她心里不沮丧没落差,多少还是会有点,但她更多的压力不在于和别人的比较,而是来自与自己理想生活的距离。
毕彭搂住她,“姐姐以后养你。”
蒋冬霓回抱住。
覃思正默默喝酒。
毕彭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覃思正的脑袋,“也养你哈。”
覃思正把毕彭这只手牵住,十指相扣。
蒋冬霓:“……”
毕彭就不说了,这女人调/教男人向来有手段,但看着自己的熟人被调/教,那这种感觉……几年了,蒋冬霓还是会发毛。
毕彭曾惊奇地问她:“你难道不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吗?”
她认为这是每个女人都应该有的快乐体验。
蒋冬霓猛摇头,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在恋爱中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毕彭笑得花枝招展,朝她挤眼,“这不是什么刻意迎合,只能说你激发了他的‘潜能’。”
覃思正的那些老同学里,蒋冬霓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他在女朋友面前如此变化的,她突然想,要是张旬没有失忆又还记得覃思正的话,今晚把他也抓过来带着一起瞧一瞧,他估计也会大跌眼镜。
……蒋冬霓再喝了口酒,她今天晚上想到张旬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毕彭抢过她的杯子,“喝慢点!你现在练出来了,喝这么多?”
“还好吧。”蒋冬霓挠挠脸。
“脸都红了!”毕彭大呼小叫。
“我一直都是喝酒上脸的类型嘛,上回和……”蒋冬霓及时打了个酒嗝,卡住。
毕彭那双狐狸眼又眯起来了,“上回什么?”
蒋冬霓打算装晕。
毕彭晃醒她,“对了,还有你上次电话里和说的大事,是什么?”
蒋冬霓不敢看毕彭,这个时候,她觉得好像并不适合说这事……
怎么说啊?简直难以启口。
而她反常的态度让覃思正都有些奇怪了,“你没事吧?”
蒋冬霓还在犹豫,毕彭一言断之:“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真的?”
“真的啊。”
八竿子打不着。
虽然蒋冬霓斩钉截铁地否认,但她的生活多贫瘠呀——一个没有成家的成年人的烦恼,不外乎工作和感情,感情呢,再分为友情、亲情和爱情,年纪大了,可以再加项身体健康。
不会吧?毕彭脸色一变,但仔细回想,上次蒋冬霓在视频里似乎并没有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的样子,而且……她捏了捏蒋冬霓的胳膊,蒋冬霓躲开:”干嘛。"
感觉好像还胖了点呢。
毕彭眉毛一皱,换上紧张担心的表情,拉住蒋冬霓的手,“宝,说实话,你没生病吧?”
蒋冬霓嫌晦气,“没有啊。”
“你爸还是你妈,找你了?”
“他们找我干嘛,别乱猜了,真没事。”
毕彭确定了,朝覃思正抛了个眼色,但覃思正一脸单纯地看着她,弯起嘴角,红着脸有点羞涩地笑了笑。
毕彭:“……”
早知道他没有啥领悟能力,还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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