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虽然他拥有原身的读书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自研读的,吸收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因此乡试后他一直都在复习《四书》和《书》的内容,再加上他在致远书店所读经典,令他不仅将原身所学全部吸收,也最终有了自己的体悟。
也正是因为此,韩时遇决定对乡试的题目进行重新破题解答,看看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更好。
聚拢精神,韩时遇提笔疾书,很快就进入了忘我状态,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第18章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韩时遇这才从书桌后抬起头来,下意识的朝窗户看去,外面夜色已经深浓,吹进来的夜风带了寒凉,激得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韩时遇将手里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起身过去开门,原以为是文秀清,没想到竟然是韩张氏,不由得意外:“母亲,这般晚了,您怎还未睡?”
韩张氏板着脸道:“你也知晓如今这般晚了?那便该早点回去歇息,莫要让文清等久了。”
韩时遇忙道:“母亲,儿子早先已跟文清言语过了,她晓得我今晚要读书,不知何时才能回房,她会自行早点歇息的。”
韩张氏让开身形:“你且瞧瞧,她是否果真歇息了?”
韩时遇心头一跳,忙出来一看,果见正房灯火未息,一时不知是何滋味,颇有几分讪讪:“我不是让她早点歇息么?”
韩张氏淡声道:“她身为你的妻子,你尚未歇息,她如何能躺下?”
韩时遇道:“那我去跟她言语一声,让她莫要等我了。”
韩张氏拦住他:“你也莫要过去跟她言语了,把书房收拾收拾,直接回去歇息吧。”
韩时遇忙道:“我还要读书——”
“此前你因专心读书备考冷落了文清,我心存私心,便没有提醒你,如今乡试已过,你难得在家,便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一心只顾着读书冷落妻子,那样太不厚道,对不住文清,也对不住文秀才夫妇将爱女托付给你的殷殷期盼。”
韩张氏打断韩时遇的话:“你此前也跟我说,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既是如此,照顾好妻子也是你的责任,不可推脱。除非,你有甚花花心思。”
韩张氏说到最后一句压低了声音。
韩时遇忙为自己辩解:“母亲莫要胡说,儿子可从无甚花花心思。”
“既是如此,便给我赶紧收拾收拾回房歇息。”韩张氏板着脸说:“日后在家,也不可再像从前那般只顾读书,冷落妻儿。”
韩张氏连妻儿都提到了,也是暗暗提醒韩时遇,该是时候跟文秀清好好造人,给韩家开枝散叶了。
再次遭受催生暴击的韩时遇:……要疯!
韩张氏这一旁虎视眈眈着,韩时遇着实无法,只得将书房收拾了,端上灯回房。
“夫君,你回来了?”
韩时遇推开房门,文秀清正坐在灯下做针线,抬头见是他惊喜的站起来,一双水眸跳动着炽烈的火焰,犹如爱意无处掩藏。
韩时遇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目光,握拳咳嗽一声道:“此前不是与你说,晚上不要做针线么?怎地又做了起来?”
文秀清仿佛这才发现一般,慌慌忙忙的解释:“我并非有意不听话。再过几日便是外祖父的寿辰,我便想着赶紧将衣衫给你做出来,这样便是有些不合适也可以随时修改,而后再好生浆洗,如此才好在寿宴上穿上。”
原来是为了他。
韩时遇抿着唇,不知该说何了。
文秀清见他沉默,便以为他依旧生气,急急走过来,轻轻扯着他的衣袖,软音求饶:“夫君,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你莫要生气好么?日后我定听你的话,夜了便早早歇息,绝不再动针线了。好么?”
跟前小姑娘犹如被抛弃的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望着他,那声音软乎乎的,犹如绵柔的春水,那只有六七分的颜色,也添了十分柔媚,让人骨头都酥了,只恨不得甚都答应她。
韩时遇瞬间手足无措,浑身僵硬。
他掩饰的咳嗽一声:“下不为例。”
小姑娘瞬间笑开,满满的欢喜:“多谢夫君。”
韩时遇狼狈的移开眼,接着放灯的动作解了尴尬,“夜了。歇息吧。”
“好。”文秀清将未做完的衣衫放到针线篓里,摆放到一边。
收拾妥当,夫妻俩一起躺到床上。
灯火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已经同床共枕两三个晚上,韩时遇已经稍微镇定了一些,拉过被子盖上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他也是耍了个无赖,这古代的女子本就保守,在这种事情上更是被动。
文秀清那晚的举动确实惊了他,但此后两个晚上她始终都很保守很规矩,是以他便知晓,那晚文秀清的大胆也是顶天了,如此只要他不动任何歪念头,文秀清便也不会主动求欢,他便能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
文秀清这会儿心里也紧张得很,心里盼望着某些事情发生,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期盼很不要脸,脸都忍不住烫起来,好在这会儿屋子里一片漆黑,谁都看不出她的心思,要不然她真的是羞都要羞死了。
其实她对于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感情很复杂。
以前对于她来说,更多是一种义务,丈夫想要,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便只有给,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欢愉。
如今也不知是否因为丈夫比以往体贴了许多,令她更为欢喜,是以对那档子事也没有以前那种可有可无的感觉了,反而会有一些期待,想与他变得更加亲密一些。
可惜她等了半晌,丈夫依旧跟前些日子一般毫无动静,文秀清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失落,忍不住咬住了唇,心里添了几分委屈。
他为什么这般冷淡?他就一点儿都不想么?
不对,他从来都是这般冷淡的,是以他如今没有举动也正常得很。
文秀清这般一想,心里便好受了许多,人也冷静了下来。
夫君的确是不太热衷于那种事情,他如今这样冷淡肯定也不是他故意的,只是他性子如此。
这要是以往,他既然不想要,她也乐得轻松,可如今,她想起母亲说的话,便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不在意了。
只她一个女子,这种事情如何能主动?
那多不庄重?
夫君又会如何看待她?
一想到自己这夫君心里会是一个不守本分的形象,文秀清便觉得难以接受。
可,她真的想要个孩子。
他们成亲都快两年了,每次他回来之后,婆婆和外面那些人便都会下意识的盯着她的肚子,当她一如既往的没有动静时,婆婆眼里的失望,外人的那些言语都叫她难受得很。
更何况,她自己也喜欢软乎乎的孩子,更需要一个孩子在婆家彻底立足。
怎么办?
文秀清绞尽脑汁,终于没忍住开口:“夫君。”
韩时遇正迷迷糊糊要入睡,听得文秀清喊他,一个激灵醒了,以为她有什么事情,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文秀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住,轻声说道:“娘今日很是高兴。”
这是事实。
虽然夫君是娘看着长大的,也是个端方君子,更是一心扑在读书上,从无花花心肠,但对于他们的婚姻,娘还是很担心的。
娘跟爹的想法不一样,爹觉得夫君品行端正读书又好,将来指不定比他有出息,能考上举人,甚至说不定连进士都能考上,到得那时,女儿便是举人娘子,官夫人,风光荣耀。
但对于娘来说,夫君好是好,就是太冷淡了,总觉得好像是隔了一层似的。
女子成亲后若夫君不够温柔体贴,那苦楚真是说都说不出来。
便是再风光荣耀,也依旧不完美。
是以今日韩时遇变得比以往温柔妥帖,令文夫人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韩时遇回想了一下原身的作为,便有些明白文秀清话里的意思了,便道:“不必如此客气,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韩时遇想了想,将他建议文秀才前往府学读书的事情说了,最后道:“此事对老师大有益处,你改日寻个机会回去跟师母说一声,让师母劝说老师一二。日后我每月也会给你一些银钱,你到时候便用这些银钱贴补师母他们,此事你也可跟师母说清楚,让他们不必担忧银钱的事情。”
文秀清闻言大为感动,但听到后面又下意识的否决:“这怎么可以?万没有叫你补贴的道理。”
传扬出去,婆母他们不会高兴的。
韩时遇却道:“我如何补贴不得老师?老师这些年教导我尽心尽力,又将爱女嫁与我,于我而言犹如亲父一般,我如何孝敬都不为过的,以前是我没有本事,如今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出一份力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我们也帮不上更大的忙,不过是在生活上贴补他们一二而已,你实在不必在意。便是母亲哪里我也会跟她解释清楚,至于外人,你更不必在意。”
“夫君。”文秀清感动极了,再也忍不住滚到韩时遇的被窝里,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你待我这般好,叫我实在是无以为报。”
韩时遇惊得差点儿跳起来,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声音都干涩结巴:“这,都是我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你快回去吧,求求你了!
要疯了。
文秀清也才回过神来,顿时满脸通红。
要死人了,她怎么会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情?
可是身下男人紧实的身体,以及那浓郁的男子气息,叫她浑身发软,根本就动弹不了。
她不由得眼睛一闭,声如蚊呐,“夫君,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19章
次日一早,韩时遇晨练回来,文秀清拧了热巾子给他擦脸。
虽然昨天晚上最后甚都没有发生,但韩时遇面对文秀清还是感觉尴尬,接过热巾忙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忙吧。”
文秀清抿唇笑道:“那我去给你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这韩时遇就更不能答应了:“别,我自己来。”
文秀清还待说什么,韩时萱不知道打哪儿钻出来:“嫂子,你就听我哥的吧,别累坏了自己,要不然他可得心疼坏了。”
韩时遇和文秀清顿时尴尬不已。
文秀清又羞又恼,伸手去拧韩时萱;“你这死妮子,净会胡说八道。”
韩时萱躲到韩时遇身后,嘻嘻哈哈:“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我说的都是我哥的心里话,是吧,哥?”
韩时遇直接敲了她一个爆栗:“不许胡说。”
照顾女性乃是礼仪,跟心疼扯什么关系?
她说这样的话,不是让文秀清误会吗?
还嫌他这不够乱呀?
韩时遇想到这里忙对文秀清说:“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文秀清只当他不好意思当着小姑子的面承认,她自己也是如此,因而娇羞的点头;“嗯,我晓得的。”
说罢又看了韩时遇一眼,含情脉脉的,叫韩时遇头皮发麻:不是,你晓得什么呀?你什么都不晓得!
罢了,不说了,越描越黑了。
赶紧沐浴去。
沐浴完毕出来,早膳已经准备好了,韩时遇上桌一看,多了三个水煮鸡蛋,分别在他和文秀清韩时萱的碗里,韩张氏碗里空空如也。
韩时遇顿时明了,心里对这一份母爱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韩张氏碗里:“母亲每日操劳家务,辛苦至极,正该好生补补。”
韩张氏将鸡蛋夹回去,道:“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便是。”
文秀清忙将自己的鸡蛋放到韩张氏碗里,道:“娘吃我的。”
韩时萱便道:“那便将我的给嫂嫂吃。”
说着要将鸡蛋夹给文秀清。
“这如何能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更要好生补。”文秀清忙阻拦。
韩时萱眼珠子一转,看向韩时遇:“那哥把你的鸡蛋给嫂子。”
韩张氏下意识的训斥道:“胡闹。你哥读书最是费脑子。”
文秀清也忙道:“正是如此。”
韩张氏将碗里的鸡蛋还给文秀清:“你也是。给我好生补,我还想着早日含饴弄孙呢。”
文秀清本要阻拦的,被这一番话弄得满脸通红,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韩时遇。
昨晚她好不容易开口求夫君给她个孩子,但夫君说她身体太虚,要她好生补身子,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最后便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文秀清也不觉得夫君是在敷衍自己,因为从小到大为了给父亲给夫君攒读书赶考的银钱,家里开支都是能省就省,她确实有些偏瘦,因而韩时遇一说,她只觉得韩时遇是真心怜惜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感动。
韩时遇也尴尬,连忙转移韩张氏的注意,将自己的鸡蛋夹给她,并且阻止她夹回来:“好了,我的身体如今强壮了许多,吃不吃鸡蛋都无所谓,日后你们三便每日早上都吃一个鸡蛋好好补补。”
“这怎么行?”
韩张氏下意识的皱眉。
儿子读书多费脑,怎么能不补?
倒是她一个老太婆,都半只脚埋进黄土里了,补不补的并无要紧。
“那就大家伙都有。”韩时遇道。
“那太费钱了。”韩张氏再次否决。
韩时遇轻声道:“多一个鸡蛋并不费多少银钱。对儿子而言,大家都健健康康的才是最重要的。”
韩张氏闻言不由得想起了早逝的夫君,以及差不多同时病逝的公公,以为韩时遇也是想起了那两人,一时心里闷闷的也难受得很,许久才默默的说了一句:“日后便每人每日一个鸡蛋。”
现如今有了儿子的稿费,银钱上的确是宽裕了许多,每天每人一个鸡蛋还是供应得起来的。
再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的人病死在跟前,更叫人绝望的事情了。
韩张氏想起亡夫,忍不住红了眼,忙低头咬了一口鸡蛋。
用完早膳,娘三又各自冲了一杯红糖水饮用,身体瞬间暖融融的,一直暖到心底,叫人觉得这日子充满了希望。
文秀清找了个时间独自回了一趟娘家。
文夫人惊讶问她:“你怎么又来了?时遇和你一道来么?是有甚事么?”
文秀清牵了文夫人的手:“是为了爹的事。”
文夫人顿时明白:“时遇将事情告诉你了?”
“是。”文秀清将文夫人拉到房里细说分明。
文夫人闻言忙道:“这如何能够?”
“有甚不能够的?”文秀清轻声道:“夫君自小跟着爹读书,娘对他也照顾有加,更何况如今他还是您们的半子,为你们略尽绵力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者说了,女儿日后又不是不做刺绣了,届时便是不用夫君的银钱,女儿也能照顾好你们的。”
12/98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