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遇一垂眸便看到文秀清那张温柔如水的笑颜。
与几个月前相比,文秀清有了极大的变化,她身材依旧纤瘦,但身上却已经有了肉,显得丰满了许多,再也不是之前那干瘦的模样了。
特别是一张脸,她原本因为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的,头发更是又干又黄好像一把枯草,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她的脸颊有了肉,瞬间便给人一种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感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比之前也更为清亮有神。
至于那一头秀发,如今自是黑亮柔顺犹如缎子,将她原本只有五分的颜值硬生生的提升到了八分,再加上两分气质加成,如今文秀清也可以说是个清丽佳人了。
文秀清被韩时遇看得脸颊泛起了红晕,含着羞叫他:“夫君,外头冷,莫要再站在外面了,快进来吧。”
韩时遇这才察觉自己盯着文秀清瞧得有点儿久了,也尴尬得不行,忙抬步进了房间,便床下放下一个火笼,隐约可见里面火红的木炭,上面盖着一张毯子。
“夫君,你刚刚从外面进来,浑身都是寒气,快坐下烤烤火,把寒气去掉,免得着凉了。”文秀清招呼韩时遇坐下,又将火笼挪到他身前,韩时遇瞬间便感觉到了滚烫的暖意。
说起来岭南省气候相较京城甚至江南都要温润暖和许多,但到了冬天也一样冷如彻骨,只是这边并没有东北的火炕,只有火笼,但火笼是不能放到被子里去的,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冷得不行。
不过日常烤手脚,烤衣服倒是很方便。
韩时遇研究火笼,文秀清偷偷看他,见他在等下凝神的影子俊美无筹,恍若神仙公子,一颗芳心砰砰直跳,两颊越发的羞红。
“夫君,喝口水吧。”文秀清倒了一杯水给他,轻声道:“火笼烤久了容易干燥,喝口水会舒服一点。”
韩时遇接过:“多谢。”
他左右看了看:“行李有点多,如果今晚收拾不过来,明天再收拾也行。”
“没事,”文秀清笑道:“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韩时遇又感觉无话可说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说:“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家里了,还有秀庭的事,实在是对不住。”
文秀清摇头:“我是你的妻子,照顾家里是应该的,哪里就辛苦了?更何况母亲慈爱时萱可爱,她们都对我很好,我照顾她们也是心甘情愿的。至于秀庭——”
文秀清抿了抿嘴:“那是无妄之灾,我们谁都不想的。”
韩时遇摇头:“我原本可以处理得更好的。”
文秀清道:“夫君远在西宁府还为我们的安危着想,特意将吴月送回来保护我们,已经是很好了。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李江南居然这般狠毒,会对无辜之人下手,这才着了他的道,如今我们有了警惕,不会再轻易着他的道了,夫君且安心。”
韩时遇摇头:“你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人都会有疏漏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中他的算计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们,所以打算等过了年,便带着你们一起去西宁府。”
文秀清怔住:“带我们一起去西宁府?”
“嗯。”韩时遇道:“不独是你们,还有师母他们,我们两家人一起去西宁府。”
“这可以吗?”文秀清还是不敢相信,又觉得这件事太不现实:“可去了西宁府我们怎么活?”
“这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每个月都有七十两的稿费,足够我们两家人在府城的嚼用。”
“这怎么行?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应该攒起来等将来上京赶考的时候花用,哪里能这样抛费?”文秀清忙道。
“我是家里的男人,我赚钱养家天经地义,若是为了我赶考,就让家里吃糠咽菜,我良心如何过得去?”韩时遇不容置疑的说:“再者说了,你刺绣不是挺好的吗?你既然能在县城接到活计,那在府城自然也可以。若是你想自己开一个店面也可以,若是觉得只卖刺绣不够,正好我得了一个肥皂的配方,到时候可以和你的刺绣一起卖,可能发不了大财,但养家糊口应该是没有问题。”
文秀清听得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可以跟着夫君一起去府城生活,还可以自己开一个店面,不过她很快想起来:“不行的,夫君您是读书人,我们不可以自己开店铺做生意的,若是被列为商户可就耽误您的前程了。不行的。我还是找绣楼接活吧,这样不会有麻烦。”
韩时遇微笑:“没事,如果你想开店铺,到时候我请二堂兄和我们一道去,这样店面就可以交给二堂哥打理,你们只需要做好刺绣或者肥皂就可以了。”
文秀清怔住,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还可以这样解决。
“可是,如果我们开了店铺却不赚钱怎么办?”文秀清觉得心里压力重重。
毕竟原本只有他们两家人,夫君的担子就很重了,若是韩时云一家也跟着去,到时候店铺赚不到钱,夫君岂不是要养三家人?
第49章
韩时遇将她的担心看得清清楚楚,“你放心吧,回来之前我在西宁府的绣楼打听过,绣工好的绣娘还是很吃香的,像你这样的绣工,一幅大的绣品能赚十几二十两银子呢。
而在西宁府生活,像我们这样一家子加上房子的租金,只要不奢靡,一个月的生活费用也就是一两银子多一点,如果加上老师一家以及二堂兄一家,我们完全可以租赁一个大一点的院子,这样你们也可以像是在乡下这样在院子里种点青菜养几只鸡之类的,也可以贴补一部分的家用。
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你们开店的话会赚不到钱,便是大钱赚不到,生活费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我只需要给你们托一个底而已。”
文秀清又忐忑又期待:“真的吗?”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韩时遇道:“这件事我已经跟母亲提了,母亲应该不会拒绝的,明天我陪你再去一趟老师家,到时候再跟老师说这件事,至于二堂兄这里,等从老师家回来之后,我再去跟大爷爷说,相信大爷爷和二堂兄是不会拒绝我的。事情一旦定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收拾行李,等过完年我们就走,趁着我开学之前将你们安顿好,心里也能安稳一些。”
文秀清听韩时遇这意思是这件事算是定下来了,便没有再反对,反而愧疚的望着韩时遇:“对不起,夫君,之前是我太笨了,没有看穿李江南的诡计,还引狼入室,差点儿害了妹妹。”
韩时遇摇头:“你们心思单纯,不知人间险恶,如何能怪得了你?只以后多个心眼便是了,不必总是放在心上。”
“夫君说的是。”文秀清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可怕夫君会责怪他:“夫君,你真好。”
韩时遇抬眸对上文秀清柔情蜜意的眼神,顿时浑身不自在,他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道:“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好。”文秀清温柔的应下,将床铺好,吹灯上床躺下。
韩时遇如之前那般躺下便闭上了眼睛,装作熟睡过去的样子,好在文秀清也体谅他一路奔波劳累,并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叫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疲倦上来,他便也真的慢慢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天亮,韩时遇如往常那般早早就醒了,忽地发现不太对劲,怀里似乎多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他脑子一下子炸开了,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垂眸看,果然隐约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埋在他怀里,是文秀清。
他一下子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韩时遇发现自己全无所觉。
有种崩溃的感觉。
男女同床而寝真的是太危险了。
怀里人动了动,他忙闭上了眼睛,装作还没清醒,好在怀里人也没有清醒,只是无意识的动弹了一下,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轻轻的将文秀清搁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悄悄的起了床。
这个时候他十分清醒自己这些时日养成的生物钟比文秀清起床的时间早,要不然一睁眼两眼相对真的很尴尬。
韩时遇悄悄下床换了一身衣服,出去锻炼身体了,等他回来,文秀清和韩张氏以及吴月都已经起身了,大冬天的他不好洗澡,就只用热水擦拭了一下身子,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便出去用早点,而后拿着韩张氏收拾出来的东西去了韩老爷子家。
韩老爷子一家见到他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热情的招呼他用早膳,韩时遇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将东西放下。
韩老太嗔道:“过来便过来,还带甚东西?这不是外道吗?”
韩时遇笑道;“也不是甚贵重物件,都是西宁府比较有名的点心,味道还不错,给大家尝尝味道,大奶奶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韩老太看了一眼,除了点心之外,还有两块锦缎,都是万字不断头,松鹤延年等老人家用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反正韩老太这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一时有些喜欢,但嘴里还是客套:“既然说都是点心,怎么还放了两块布料?这可不是什么便宜布料,你赶紧的拿回去。”
韩时遇笑道:“大奶奶,这两块布料是孝敬您和大爷爷的,您回头叫嫂子们给您和大爷爷做一身新衣服过年穿。”
这些时日因为李江南的事情,韩老爷子一家可没少费心,而他们明明是可以袖手旁观的,因而韩时遇不能不承这份情。
他如今财力有限,便给韩老爷子和韩老太各自买了一身上等的锦缎布料,不论他们是立时做成衣服穿也好,还是留着也罢,都是不错的礼物。
“这怎么好?太贵重,你还是拿回去吧。”韩老太推辞。
韩时遇笑道:“大爷爷,您就让大奶奶收下吧。”
韩老爷子自也知道韩时遇的用心,见他是真心实意的孝顺自己,便点头让韩老太收下,好生问了一番韩时遇在府学读书的事情,知道韩时遇今日要带文秀清回娘家,便也不多留他:“让时云送你们去,等你回来了,便到家里来吃个饭,到时候我们爷们再好好说说话。”
韩时遇痛快应下:“行。”
等韩时云驾着牛车送韩时遇和文秀清去镇上的时候,韩时遇和韩时云一道坐在车辕上。
韩时云忙道:“外面风大,遇弟你还是到车里去吧。”
“没事。”韩时遇不以为意,坐在韩时云身边,问他;“二堂兄可想过日后?”
“日后?”韩时云是个聪明的,闻言便问:“遇弟是有什么想法吗?”
韩时遇也不客气:“是,我想过了年便带着家里和老师一家去西宁府生活,但我们府学平日里管束严谨,非休沐日都得住在府学里,家里都是女人和孩子,我不放心,便想着邀请二堂兄一道去,届时我租赁个铺子,二堂兄帮我打理打理铺子,顺道帮忙照看一下家里。”
韩时遇这话当然不仅仅是邀请韩时云一道去西宁府做生意那么简单,其实还有招揽之意,是想让韩时云放弃老家的一切,日后便跟着他混,做他的左膀右臂。
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
如果韩时遇一辈子考不上举人,考不中进士作不了官,那么他就只是个秀才,社会地位有限,对韩时云一家的帮助也有限,甚至如果做生意也失败的话,日子很可能会比现如今都不如,而到那个时候,韩时云想要再回来继承家里也不能了。
但如果韩时遇飞黄腾达,那韩时云同样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就看韩时云敢不敢赌了。
韩时云显然也并没有想到韩时遇会对他伸出橄榄枝,他愣怔了一会,才不敢置信的问:“你要带着婶子和文伯母他们去西宁府?还邀请我也一起去?”
“是。二堂兄不妨好生考虑,我很是欣赏二堂兄,很希望二堂兄能与我一道前去,当然,如果二堂兄不愿意去,我虽然遗憾但也不会强求。”韩时遇道。
一阵北风吹过,韩时云冷静下来,这才相信刚刚自己不是幻听,他想了想,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能一下子回答你,你容我考虑考虑。”
韩时遇点头:“这是应该的。”
韩时云问他:“西宁府哪怕不如省城,但也是府城,物价可不低,要想在哪里生活,没有足够的银钱可不行,你现如今的银钱充足能支撑得住三家人的日常开销?”
韩时遇点头:“这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常言道坐吃山空,是以我打算到时候租赁一间铺子做点小生意。但是你也知道,无论是我还是老师都是要走科举之途,家里人便不好出面经商,所以我想邀请你一道去,到时候铺面可以交给你来打理。”
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韩时云道:“可我从来都没有做过生意。”
“你不是在李家的酒楼做过店小二吗?我不信你毫无所得。”韩时遇笑道:“再者说了,到时候我们开的也不是像酒楼这样的大铺面,只是小店面,很好上手的。”
韩时云没想到韩时遇还知道这个,嘿嘿一笑:“那你想好了要卖什么?”
“卖一些肥皂,香皂,胭脂水粉,还有绣品之类的。”韩时遇道。
胭脂水粉和绣品韩时云明白,肥皂香皂是什么玩意儿?
韩时遇道;“就是洗衣服洗澡用的。等回去的时候我们买点材料,到家我做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韩时云便道:“那你现在就跟我说,到时候我去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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