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企鹅妈妈们,以背顶风,保护自己的帝企鹅崽崽们,可惜光光这样,完全不够,随着小企鹅们的身躯长大,帝企鹅妈妈们的育儿袋已经不能完全遮盖住它们了。
它们仍然有部分身躯暴露在暴风雪中。
帝企鹅崽崽们此刻被冻的发不出声音,空旷的冰层上,只有帝企鹅妈妈们时不时响起的叫唤声。
这些叫唤声,段乘鸢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听上去莫名觉得担忧起来。
这个时候,帝企鹅妈妈们忽然动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先说好该如何动,大家聚集在一起,相互依偎着,每只帝企鹅妈妈都紧密贴着。
昏暗的视线下,帝企鹅妈妈们,顶着凌冽的寒风,脑袋上已经堆积了些冰雪,和同伴们依偎在一起,背部暴露在外。
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一大片,很是壮观。
这样的情况,段乘鸢能做的,便是乖乖窝在育儿袋中,使得自己不掉出去。
因为正相反,拥挤的帝企鹅群,对于育儿袋中的崽崽们来说,是个危险的地方,帝企鹅们厚厚的羽毛可以抵御寒冷,这种情况,几千多只帝企鹅聚集在一块,中间的帝企鹅热死,外围的帝企鹅冷死。
所以,帝企鹅妈妈们要一直缓缓移动着,在这样庞大的组织体下,如果崽崽一不留神掉了出去,那么就意味着,幼崽会死亡,这样寒冷的时刻,它们根本遭受不住。
可是,她还在看着这个壮观的景象,亲身体验,才是最为深刻的。
自然界的动物可真神奇。
第5章 ——帝企鹅呀
这不仅是对帝企鹅崽崽的考验,同样也是对帝企鹅妈妈们的考验。
若是帝企鹅妈妈没有注意,一个不小心跌倒,很有可能就会把育儿袋中的崽崽压死。
就是运气很不好,段乘鸢和自己的帝企鹅妈妈,目前就处于外围,当暴风雪来临的那一刻,眼前视线受阻,她与齐白暂时就失去了联络。
“啾啾。”段乘鸢发出了轻微的叫声,忍不住感叹了一下,太冷了。
同时,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恐惧。
她害怕自己会冻死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死亡之后会如何,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暴风雪实在是太可怕了。
段乘鸢知道,她这是在恐惧死亡。
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帝企鹅妈妈们微微伏下了背,外围的帝企鹅们得到的热量微乎其微,开始群体又太过庞大,交替的动作太缓慢。
似乎听到了崽崽的叫声,帝企鹅妈妈稍稍用自己的喙碰碰段乘鸢,段乘鸢本能的回应了她的动作,蹭了回去。
她努力睁开自己的双眼,即便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她看到了帝企鹅妈妈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帝企鹅妈妈叫唤了一句,似乎在说别怕,孩子。
我们会活下去的。
我们每一只帝企鹅都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暴风雪对于南极来说,是家常便饭了,我们种族一直生活在这里,历史告诉我们,我们终究会活下去的。
双方的眼神交流仅仅只是一瞬,段乘鸢冷到身体有些僵硬了起来,她活动不了自己的脑袋,身体是冷的,可是心却是热的。
帝企鹅妈妈收到了崽崽的反应,已经心满意足了,这时候,她看着乌泱泱的一大帮帝企鹅,又低头看了看崽崽。
心里一横,插队吧!
每只帝企鹅都紧密贴在一起,找到一个空隙并不算简单,好在,并不是每一只帝企鹅都非常有秩序。
帝企鹅妈妈缓缓踱步,注视着周围的情况,眼见着旁边一只帝企鹅妈妈因为要保护育儿袋中的崽崽,动作稍微滞缓逻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帝企鹅妈妈移动着自己身躯,开始插队。
段乘鸢的脑袋此时暴露在外边,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帝企鹅妈妈,发现妈妈脚步加快的那一刻,陡然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是在插队吧!?
虽然没有明说每只帝企鹅排队的顺序,但是每当做些什么的时候,大家都是自发的排队,当帝企鹅妈妈动作快速的插入那个缝隙中时,她的行为是如此明显。
段乘鸢动了动眼皮,眼中缓缓露出几丝笑意,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宛若雷鸣般狂野有力,那是名为喜悦的情绪。
被插队的帝企鹅妈妈只是发出了些叫唤,确认崽崽安全后,便继续行动,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人插队了这件事情。
终于,在帝企鹅妈妈不断努力插队之下,段乘鸢觉得四周源源不断的传来热量,她动了动脖子,感受到了温暖。
“嘎哦~”帝企鹅妈妈觉得差不多了,便停止了不断插队,老实的跟在大队伍后面走着。
“啾啾~”她发出了叫声。
听到这叫声,帝企鹅妈妈果然低下了头,亲昵的蹭着段乘鸢脑袋。
段乘鸢被蹭的绒毛都炸了起来,但是她不在意,她很喜欢这样的蹭蹭,这是帝企鹅妈妈在表达自己的喜欢,自己的安慰。
帝企鹅爸爸也一样,他会时不时的过来蹭蹭段乘鸢,段乘鸢来过来的那几日里,帝企鹅爸爸可是经常会去与其他帝企鹅爸爸炫耀的。
夸我崽崽吃饭好乖好乖,长得好可爱好可爱。
“嘎哦~嘎哦~”帝企鹅妈妈怕崽崽在外面冻太久了,脑袋还糊涂,一直很关心她。
“啾啾。”
幼崽发出了叫声,还主动蹭了她。
帝企鹅妈妈高兴极了。
段乘鸢见着那满是笑意的双眸愣住了,黑黝黝的眼睛又大又圆,满是细碎的光芒,几颗雪花飘落在上面。
她不自觉的唤了声妈妈。
可发出的叫声还是啾啾。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帝企鹅妈妈看上去更开心了。
段乘鸢也觉得很开心。
暴风雪停留的时间很长,天空一片昏暗,就像是眼前多了层纱,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帝企鹅们宛若雕像一动不动,不知什么时候起,帝企鹅妈妈们不再移动。
暴风雪停了。
帝企鹅群渐渐散开,就像是排气阀一样,温暖瞬间就失去了很多,暖气跑光,不过大家也没有散的很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依旧很亲近。
好些帝企鹅妈妈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慰崽崽,或者喂食。
忽然,段乘鸢听到了一声哀鸣。
她顺着出声处看去,是在远离帝企鹅群,黑色的背影,一只帝企鹅妈妈弯着脖子,对着地上一个幼小的身影,她发出悲鸣的叫声。
她看上去是如此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用喙去碰碰那个幼小的身影,可惜,她不敢。
这只帝企鹅妈妈持续发出悲鸣,她像是在哭,连续不断的声音吸引了好些帝企鹅的眼神,不知不觉,帝企鹅们的叫唤声轻了下来。
这只帝企鹅妈妈无疑是不幸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地上幼小的身影,就是她的崽崽。
身躯在这么长时间之后,已经变得僵硬无比,崽崽脖子伸得直直的,维持着叫唤的姿势,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一直在呼唤自己的母亲。
段乘鸢静静的看着这个画面,忽然她的帝企鹅妈妈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育儿袋是帝企鹅妈妈知道的,唯一可以保护小企鹅的地方,她试图将孩子裹进自己的育儿袋中,可惜,孩子的身体太僵硬了。
段乘鸢的帝企鹅妈妈走到这位失去崽崽的帝企鹅前,蹭着这只帝企鹅的背部,安慰她。
两只帝企鹅一起看着这只失去了生命的崽崽。
过了很久,帝企鹅妈妈终于有了动作,她蹭了蹭刚刚来安慰自己的同伴,随后缓缓转身,一摇一摆的朝着大队伍走去。
她不是唯一一只在暴风雪中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帝企鹅母亲。
可是这是段乘鸢唯一近距离观察到的,她缩在育儿袋中,看着地上那只幼崽的身体,就像是雕像一样,它是如此的幼小如此可怜,心情忽然有些悲伤。
看着同伴归入了队伍,段乘鸢感受到了帝企鹅妈妈的亲近,或许是有感而发,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开心。
如今已进入九月份,再过上几日,极夜就会离去。
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场暴风雪何时来到,帝企鹅妈妈也有了动作,开始回归到大队伍中。
段乘鸢最后深深看了眼那只不幸的幼崽的尸体,最后慢慢模糊,化在风雪之中,或许等到明年开春,冰层融化,这只幼崽会沉睡在海底。
它短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走了一圈,而它的帝企鹅妈妈明年又会有新的崽崽,或许那时,它早已不被记得了。
幼小的生命,大自然就是如此残酷。
第6章 ——帝企鹅呀
段乘鸢再次见到齐白,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此时距离帝企鹅爸爸的离开,已经过了两周。
九月份,南极这边对于时间的流速没有概念,白皑皑的一片连绵不绝,此时温度将近有零下四十多度。
大概也是怕自己真的会忘记时间,段乘鸢一直在心里数着数,当然,偶然会忘记这件事。
可是即便如此,她在思考时间的时候,没有任何提示,心里会出现一个迷迷糊糊的答案。
也许对于记住时间这件事情,只有人类会做,只有人类会发明特殊的工具以此来衡量时间。
可是动物们不会这样,仿佛天生就是如此,它们天生就知道什么时间点该做些什么,生物钟非常规律。
“嘎哦~嘎哦~”帝企鹅妈妈温柔的推搡着段乘鸢,她知道时间到了,崽崽该下地,去开始自己的第一次独立了。
段乘鸢不想这样,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每天被帝企鹅妈妈宠着,这段时间的生活虽然有些惊险,可是总体来说,还是很美妙的。
帝企鹅妈妈见崽崽不想下地独立,一直蹭着自己腹部的绒毛,抬起自己黑黝黝带着委屈巴巴的眼睛,再发出软软的啾啾声,她的动作都不由自主的轻了下来。
“啾啾。”我不想下地。
段乘鸢使劲贴着帝企鹅妈妈,看上去非常眷恋,灰色绒毛不免又有些炸起,整个看上去跟炸起的毛绒小球一样。
那可是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的冰层啊,上次只是在冰层上待了那么几秒,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帝企鹅妈妈见此,眼中露出无奈,想要用力直接将崽崽推开,可是又怕看到崽崽哭,但别的帝企鹅幼崽都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独立,在冰层上跑着闹着。
这是个两难的境地。
她直起脖子,注视着周遭的小企鹅们,好些小企鹅主动过来段乘鸢身边,好奇的看着她,啾啾啾的叫着,似乎是在鼓励这只胆小的同伴。
段乘鸢:鼓励?拉倒吧,这帮小坏蛋!
段乘鸢背对着它们,就是不肯回应这些小企鹅的叫声,她听不出这些小企鹅叫声的具体意思,可是里面夹杂着一些尖锐的声音。
没错,这些帝企鹅崽崽们围绕着段乘鸢和她的帝企鹅妈妈,都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扑腾着自己的鳍翅,叫声各种各样。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啾~啾~啾~”
……
这场面,真是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是的,这些帝企鹅崽崽都是一群小坏蛋,别看它们都有着那么一副可爱又娇憨的外表,实际上性格可恶劣了。
它们在嘲笑这只幼小的同伴,放眼望去,这个大型的帝企鹅群体中,只有这只崽崽迟迟没有开始自己的第一次独立。
是胆小鬼啦!
大家快来看呐,这里有个胆小鬼,胆小鬼不敢落地呢!都这么大了还喜欢黏着妈妈,真是羞羞脸!
这些叫声,在段乘鸢的耳朵里,自动换算成以上话术。
她不知道这些叫声是否就是自己想的这样,但是根据她周围聚集的帝企鹅崽崽越来越多的情况来看,八九不离十了。
好几只帝企鹅崽崽还试图来啄段乘鸢,好在帝企鹅妈妈不会坐视不管,在她看来,崽崽的友好交流是有度的,不能过线。
“啾啾。”不要不要!
段乘鸢对着帝企鹅妈妈撒娇起来,她才不管这几只幼崽嘲笑自己还是鼓励自己呢?育儿袋里很舒服,她不想离开。
且,她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若是真的可以自己下地行走了,那么自己和帝企鹅妈妈分开的时间点也越来越近了。
晚一些,再晚一些吧。
段乘鸢与齐白的再次相遇,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彼时段乘鸢被帝企鹅崽崽们一圈又一圈的围绕着。
而齐白,则是围观的帝企鹅崽崽中的其中一员。
他东张西望着,帝企鹅崽崽中他的体型是最大的那一只,齐白来得晚,只能站在外围,伸长着脖子,想看看大家都在看什么。
——好多崽崽啊?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这个热闹必须要凑到。
齐白发出欢乐的叫声,还踮起了脚。
忽然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定眼一看,只见帝企鹅群中中心,那只死赖着帝企鹅妈妈不走的小崽崽,不是自己的小玩伴还能是谁。
齐白眼睛顿时一亮
——好朋友!
帝企鹅妈妈没有被围观的窘迫感,她尝试着再推一推小崽崽,让她赶紧下地,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崽崽的身躯早已大了许多,她的育儿袋已经快要装不下崽崽了。
并且,随着崽崽长大,体重也会随之增加,对于帝企鹅妈妈来说,是件不小的负担。
段乘鸢还是赖着不走,她把脸埋在妈妈腹部洁白柔软的羽毛中,无论周围如何,就是不想动。
直到一道熟悉的叫声传来,她可以准确的听出叫声的意思。
——你为什么不想下地呀?
齐白挤开乌泱泱的一大帮帝企鹅崽崽,来到段乘鸢跟前,伸着脖子去刮了几下对方背部的小羽毛。
帝企鹅妈妈大概也是认出了齐白的气息,所以对于齐白的动作并未加以阻止,加上对方也不是想要欺负自己崽崽的。
段乘鸢没有回复,齐白也不气馁,他继续问
——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为什么不看我呀?
齐白啾啾啾的叫着,他可是很期待自己和小伙伴一起玩呢,等了好久,之前失去了消息,他还难受了好几天。
现下,再次碰到,他觉得自己快乐的要起飞了。
可是,好朋友看上去不太好。
段乘鸢侧头,看着齐白好奇的模样,忽然笑了一下。
但是没有给出答案。
其实现在在帝企鹅妈妈的安慰下,她可以的,内心又不是真的是个崽崽,稍微撒娇一下罢了。
但是现在,外边围着这么多帝企鹅崽崽,每一只帝企鹅崽崽都看笑话,她这个人,其实没有这么社牛的。
齐白不懂这种心理,他又凑上去蹭了蹭段乘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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