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妃都顾不得此时是在大殿上,是在皇帝面前,忍不住就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
云飞扬有病吧?有病吧?!!!
自家儿子都已经把鞠月抢回来了,婚书也写了,官府那里也备案了!
尽管是摁着王书吏干的,那也算数的!
鞠月只能做自己家儿媳妇!
自己当着皇帝的面这么问,只不过是暗戳戳的向皇帝求赐婚罢了。
想让这桩过于仓促的婚事名正言顺,仅此而已。
又不是真的要把儿媳妇让出去。
这云飞扬是怎么回事儿?跑来横插一杠子,没长眼珠子吗?看不懂人事儿吗?
但显然皇帝看八卦看得很开心,一个拖长了声音的“哦~”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鞠月道:“鞠家丫头你自己说,你要嫁谁?”
鞠月嘴唇动了动。
说实话,无论云飞扬还是楼不弃,对她而言都是陌生人,她两个都不想嫁。
但鞠月也清醒的明白,她根本不能说,甚至想都不能想。
柔顺地矮下身子伏在地上答道:“臣女听凭皇上做主。”
皇帝笑了,转向楼不弃:“你怎么说?”
这小子不会在他面前把云飞扬揍一顿吧?
不会吧不会吧?
据说这小子跟别人打架一般都是三七开。
三分钟内把别人打哭七次那种。
皇帝想亲眼睹一睹。
就见楼不弃拿下堵鼻孔的帕子,擦擦鼻子没流血了,仔细的把帕子叠了揣进胸口。
清了清嗓子,丢下了一个大大的诱惑出来:
“皇上!微臣有办法提高京城的人口生育率!求皇上为微臣和鞠月补一个赐婚!”
这个诱惑大大滴!皇帝根本无法拒绝。
云飞扬除非拿更大的功劳才能跟自己争一争。
但云飞扬拿得出来吗?!
那废物根本拿不出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既然拿不出功劳就乖乖给他把嘴闭上!
否则自己真要跟云飞扬好好讲讲塞翁失恋,焉知非福的道理。
楼不弃话音落下,众人皆是大大的抽了一口冷气。
都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楼不弃。特别是鞠月,更是瞪大了眼睛。
生育率低这个问题,就连现代那么先进的文明都没办法解决,小霸王他能行?!
皇帝兴奋起来,胡子也不拔了,问道:“当真?!”
想了想这小子以前的丰功伟绩,又朝后靠了回去,冷哼:“你这小子,何时见成效啊?三年还是五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想给他来个拖字诀是吧?他才不上这小子的当!
楼不弃跪着朝前面走了几步,清澈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看不到的智慧。
“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皇帝皱眉:“三个月如何见成效?是人口!又不是说小猫小狗!”
楼不弃答得斩钉截铁:“皇上可查现在京城所有医馆的行医记录,和三个月后做对比!微臣敢保证,有孕人数超现在记录两成!”
皇帝哈哈大笑,心情都愉快起来,火气也就消了大半。
“拟旨!”
“肃亲王世子楼不弃,任性妄为当街抢亲,带坏社会风气,本不可饶恕,朕念其初犯,认罪态度好,着其戴罪立功。”
“与鞠家嫡女鞠月婚姻之事,既然已经既成事实,鞠小姐再改嫁也于名声有碍,着鞠月仍归于楼家。”
“册封鞠月为肃王世子妃,一应世子妃金册礼服等交由礼部督办。”
还没完,还有对肃王夫妻的惩罚:
“肃王肃王妃教子无方,纵子抢亲,树立不良典范,理应受罚。着罚半年俸禄赔给云阳侯府,钦此。”
肃王肃王妃大喜。
罚半年俸禄,这处罚约莫等于无啊!
赶紧跪伏于地,谢主隆恩。
云家人张张嘴,又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皇帝做主了吧,就只赔半年俸禄给他们,这算做的哪门子主?
但要说皇帝没做主吧,又实打实是赔了他们钱……
你还能说皇帝错了不成?!
皇帝的目光都没朝他们这边扫过一眼。
侯夫人几次想提爵位的事,张了几次嘴,却又乖乖的闭上了。
不敢说,不敢问。
事情走到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圣旨已下,皇帝的态度再明确不过。
云家人也乖觉,不敢再说话为自身惹祸。
事情到这里算是有了结论,众人都等着皇帝叫他们退下,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谁料皇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猝不及防开口发问道:
第16章 卿本佳人,奈何长嘴
“对了不弃,你先前不是和雪家那小丫头玩得挺好的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朕还以为你的世子妃之位会留给雪七姑娘呢。”
“你现在抢了鞠家姑娘,雪七姑娘那边你怎么交代啊?啊,哈哈哈。”
鞠月心中一紧。
这位皇帝特意提到雪无垢,那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莫非他还是怀疑雪七是男的,怀疑雪家想造反……
她朝楼不弃那边看过去。
突然意识到自己神情不对!
自己现在是正房,而雪七“姑娘”是相公的小青梅!
自己该嫉妒,该吃惊,该是想质问又不敢的心态。
总之,不该是她现在这种……兴高采烈吃瓜看戏的表情!
意识到这点,鞠月赶紧把脸上表情收敛干净,使劲硬憋出难过的样子来。
就听楼不弃老老实实的回答:“回皇上,微臣分得清!微臣对七姑娘的喜欢是对妹妹那种,但是月娘不同!”
“哦,有何不同?”
“她……微臣喜欢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子劲儿!”
那股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劲儿,真真让他着迷。
只不过洞房花烛夜……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皇帝点头,又看了鞠月一眼,赞同道:“嗯,确实秀外慧中,你小子倒有眼光。”
就凭鞠月说那一句“不恨旁人,只恨自身不够强大”,便已经让人刮目相看。
当得起他这句夸。
夸这一句,就算把雪家的事轻轻带过了。
但有心人都知道,事情没完,皇帝的疑心远没有去除。
肃王府和雪家走得近,一直是皇帝的心头隐患,如今楼不弃放弃了青梅竹马的雪七,强娶了鞠月,皇帝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觉得肃王府还算懂事。
所以夸奖了这么一句。
其实是敲打肃王府。
皇帝对鞠月的这一句赞叹落在云家人耳中,特别是白烟灵的耳中,就犹如狠狠一击重锤。
打击得白烟灵整个人都快碎了。
她相貌仅仅只是中上,无论如何比不过鞠月,能在表哥面前拿得出手的,无非就是贤德二字。
而现在皇帝评价鞠月秀外慧中。
自己那所谓的贤德在皇帝的评价面前就显得那么一文不值!
表哥会怎么看待自己和鞠月?
他会不会觉得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怪罪自己?!
白烟灵惊慌失措,苍白着脸想观察云飞扬的脸色。
但云飞扬大步流星走在前面,不给她看。
白烟灵小跑着在宫道上追,然而怎么都追不上云飞扬的步伐。
男人越走越快,她哎哟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哀哀叫道:“表哥…”
云飞扬步伐一顿,转身回来将白烟灵扶起。
面上还是那个体贴温柔的郎君。
但白烟灵觑着男人不辨喜怒的神色,一颗心却始终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
另一头,楼不弃又在伺候着鞠月上马车。
这回他有经验了,就站在马车旁边,伸出手臂让鞠月搭着他的手上车。
肃王府小厮跑得汗流浃背的来报信:“世子爷世子妃不好了!二公子在书院出事了!
楼不弃和鞠月二话不说,调转车头就往第一书院奔过去。
路上才把那名报信的小厮叫进马车里来,详细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厮也不清楚。
学院有学院的规矩,主子们在教室里上课,下人小厮都另外有地方安置。
他虽然是伺候楼奕的,但仍然和其他学子的下人们在一起。
直到教室里面闹起来了,才知道出了事。
学院的夫子只说让他回来请王府主事儿的人去书院,并没有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隐约听说是楼奕仗势欺人,欺压班里的穷学生。
小厮有些担忧,抬起眼皮迅速瞄了鞠月一眼。
“世子爷,娘娘,据说教授咱们二公子课业的夫子姓云,正是云家那位新夫人的父亲。”
楼不弃和鞠月双双对视一眼,惊讶问道:“白烟灵的父亲?”
小厮:“正是!”
又是云家?又是白烟灵!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鞠月皱起了眉。
她虽然只在今天早晨和楼奕见过,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据她观察,楼奕是有些社恐在身上的。
他躲着人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主动跑去欺凌同窗。
有些不合常理啊。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得到了看情况再说。
楼不弃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困意上头,马车一晃一晃的太有节奏感,又摇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想想从这里到学院还有小半个时辰,够他打个盹儿的。
挥手让那小厮下去,回身就把双手插到鞠月的臀下,不由分说就把她铲到了凳子的最前端。
在鞠月惊讶的目光中,楼不弃伸手按了按她的大腿,感受了一下软硬和弹性。
满意的点点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枕在了鞠月的腿上。
口齿不清的道:“还早,小爷眯会儿。”
脑袋底下的腿儿肉质Q弹紧实,不去蹬三轮儿简直可惜了!
怪不得人常说醉卧美人膝才是人生至乐,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楼不弃抬头看鞠月,语气酸溜溜的:“你教楼奕唱曲儿了?”
鞠月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儿,都还没给自己唱过呢,居然先唱给楼奕听了!
那死小子真有福气。
霸道劲儿上来,不由分说道:“不管!给他唱了也得给小爷唱一个!”
“好啊!”鞠月从善如流。
看着自己腿上那颗大脑袋,嘴角愉快的勾了起来。
这具身体以前也练过舞蹈,可是和云家订婚之后,知道云家行事古板,便再也没有学过这些东西。
天天就只窝在绣楼绣嫁衣做女红。
鞠月今天早晨才开始锻炼,尽管已经注意强度了,可还是有些伤到。
现在就全身都疼,特别是腿。
楼不弃这老登儿还大喇喇的要把他大脑袋搁在自己腿上,就更疼。
这能忍?
不能忍!
必须让他麻溜儿的滚下去!
于是鞠月开口了:
“大雪花,雪花大,雪花满城都在下。街上有人骑着马,一抽一蹦哒。”
声音清脆甜美,带着少女独有的清嫩,声线也优美,音准也好,极富感染力。
这就导致驾车的车夫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歌声挥起了鞭子:
一抽一蹦哒,
一抽一蹦哒……
两匹马平时都养尊处优惯了的,极少时候被鞭子抽。
今天却平白无故多挨了好多下,自然很不高兴。
马大爷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两只长长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哪管拉的马车颠簸还是不颠簸?!
楼不弃被颠得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还小睡呢,睡个屁睡!
黑沉着脸从鞠月腿上爬起来,用足了吃奶的劲,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卿本佳人,奈何长嘴!
第17章 位高权重王府对上市井泼妇
他抢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她这张嘴给留下呢?!
所以楼不弃进书院的时候,脸色漆黑,看谁都不爽。
一阵风般刮进去,看到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仍然脚步不停。
像没看到地上有人一样,从那妇人头上跨了过去。
腿长就是好,一米八,跨障碍手拿把掐!
径直走到主位,旋身坐下,黑色织金衣袍散开铺在椅子上。
姿势之潇洒,动作之优美,就是语气十分不美丽:“怎么回事?!”
正打滚的妇人呆了,也不嚎了,停下了动作。
鞠月小跑着跟在楼不弃身后,看到那名妇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就要刹不住车。
活活给鞠月吓出一声尖叫。
她这一脚下去,如果踩正了的话,鼻梁都得给那妇人踩断!
幸好鞠月舞蹈功底深厚,临场反应快,竟然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就见她原地双脚起跳,从那妇人脑袋上方“咻”一下。
蹦过去了!
那名妇人:“……!”
鞠月人是蹦过去了,避免了一场惨烈的踩踏事件的发生。
但她这具身体还是原身的,远不如她自己的身体灵活。
所以落地之后就站不稳,直直往前冲。
一头就冲进了楼不弃怀抱。
楼不弃当然敞开胸怀接纳,一把将人搂住了。
搂住就不放,满脸阴霾也消散了,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
那名妇人:“……!”
所以人啊,千万不能躺平,不但挡路,还要被迫吃狗粮。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做啥的。
反应过来之后,气得脸孔扭曲,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这妇人夫家姓张,她儿子张金福也在第一书院读书,就是小厮说的被楼奕欺凌的那名学生。
张金福功课不怎么样,但他特别有眼力见儿,早早就拜了码头。
跟在白夫子儿子白衡南身后当个小马仔。
有白衡南罩着,张金福在书院也算过得顺风顺水。
张氏得意忘形,到处说儿子是未来的状元公,她是未来的诰命夫人。
谁知今天收到白衡南传信,说张金福在书院里被楼家二公子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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