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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缓缓点头，只是大巴上多少有些难受，脖子靠在哪都有些酸酸的，她也不太敢直接靠着陈靳言，毕竟这么多人都在。
勉强靠在座椅上睡着，只是困意之后很快又伴随着寒意，何初喃缩了缩手，藏在袖子里，心里想着行李箱里的暖宝宝，可惜没拿出来。
与此同时，脖颈上出现一道温暖柔和的布料触感。
何初喃缓缓睁眼，陈靳言取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被他握着，放进了他的口袋里，格外暖和。
何初喃轻声问：“你不冷吗？”
陈靳言摇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用力，让她靠着他的肩膀。
他轻声说：“睡吧。”
何初喃把下巴藏在围巾里，靠着陈靳言的肩膀，缓缓阖上眼睛。
第49章 她一直会在
大巴上一直有些嘈杂，何初喃睡得不算安生，意识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却一直闭着眼，没有去管别的事情。
陈靳言注意到，会抬手遮住她的眼睛，隔开亮光，在她耳边轻声说：“睡吧。”
注意到她呼吸逐渐放缓，像是已经陷入深眠，陈靳言才放下手。
前排女生带了许多零食，也是很热闹好客的性格，四处分发着，她起身转向后面，想把手里的薯片递给陈靳言，笑着说：“陈——”
只是笑意很快收敛，眼前景象让她震惊。
刚刚上车的那个女生靠在陈靳言肩膀上睡得很熟，脖颈上围着陈靳言的围巾，那个粉色的，她今天早上还偷拍了几张，和小姐妹讨论着，陈靳言这样的人也会有少女心。
而陈靳言任由那个女生靠着。
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愣了愣，收回手里的薯片，静静转过身。
难怪那个女生会坐上他们班的车，而且直冲着陈靳言身边的座位去。
看起来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好像很亲昵。
不可否认，她对陈靳言也有好感。
没有哪个女生在这个年纪，不会被这样的陈靳言吸引。
她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关掉所有声响，假装整理着自己的发丝，在陈靳言不注意的时候，挑了个隐秘的角度，拍下了一张照片。
画面里，何初喃靠在陈靳言肩上，安然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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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再醒来时，后座传来一阵嘈杂的谈话声，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欢声笑语不断。
她缓缓直起身，揉了揉脖子，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一小时。
陈靳言低头看过来，轻声说：“醒了。”
何初喃点头：“嗯，醒了。”她伸了个懒腰，笑着想和陈靳言说些什么，却看见陈靳言侧着头，盯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出神。
眼神有些悲凉。
越来越靠近A市，也就越来越靠近他心底的悲痛。
何初喃垂下眼睛，是啊，陈靳言怎么会不难过呢。
这座城市埋葬着他最重要的亲人。
大巴内掀起一阵谈话热潮，四周的学生都在说些什么，有些喧闹，陈靳言却安安静静地靠在窗边，与四周格格不入。
何初喃整理了一下情绪，重新扬起笑容，看向陈靳言：“你之前是哪所学校的啊？这次竞赛是不是还能遇见之前的同学？”
陈靳言视线移过来，“三中。应该会遇见以前的同学。”
三中也是省内极其出名的学校，不同于嘉英的浮华，三中更低调些，学风纯粹，也更严格些，风纪条律，闻名遐迩。
何初喃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眯起眼睛：“不会在考场上遇见什么喜欢你的小姑娘吧？嗯？你以前是不是很多人追，递情书，送礼物，追着表白那种。”
陈靳言终于露了些笑意，“以前，确实会有一些。”
课桌里总是多出来的零食和礼物，还有粉色包装的信件，也会有一些女生和他表白，只不过那时，他完全不懂到底什么是喜欢。
何初喃曲起手指，做握拳状，在陈靳言手臂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故作生气道：“我就知道肯定有，一看你就是那种沾花惹草、不安于室的长相。”
她抬起指尖，戳了戳陈靳言硬邦邦的胸膛，威胁道：“要守男德知不知道。”
陈靳言一把握住她指尖，弯着眼睛，轻声哄着：“好，知道了。”
何初喃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柔和的目光里参杂着点点零星的笑意，看起来比之前好了许多，她渐渐放下心。
只是陈靳言是何等敏锐的人，他熟知何初喃的每一个神情，也知道她看出他的不开心，只是在找着话题想让他开心一些而已。
陈靳言捏着她手心，低声说：“喃喃，谢谢。”
“其实我没有那么难过。”
“我只是，只是有点想他们了。”
他们，当时是指陈靳言的父母。
这还是陈靳言第一次，这样明确提出，他想念他们了。
何初喃抬起眼睛，亮晶晶的瞳仁，笑着看向陈靳言：“那我们今天一起去看他们，好不好？”
陈靳言不会拒绝这样求之不得的请求。
他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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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统一入住的酒店并不是特别高档，但也干净舒适，他们基本都是标间，何初喃和意欢住一起，陈靳言和江奕都是随机匹配到的同学。
何初喃在酒店简单收拾了一下，抓着手机便要出门，意欢叫住她：“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你不会要放我鸽子吧？”
何初喃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吃饭点，开口道：“晚上吧，晚上再一起吃，现在我还有事呢，晚上你想吃什么我都请。”
意欢斜睨她一眼：“又去谈恋爱啊？你们老是单独行动，我们现在都不是四人帮了。”
何初喃轻轻叹了口气：“不是。”
“我和陈靳言约好，一起去看看他的父母。”
此言一出，意欢神色也黯然下来，“这样啊。”
她抿着唇：“那你好好陪着他吧，陈靳言，陈靳言也挺让人心疼的。”
意欢神色看起来比她还要难过些，何初喃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晚上再一起吃饭吧，和江奕先好好玩。”
意欢缓缓点头，何初喃合上门，朝酒店外走去。
陈靳言已经守在罗马柱前，换下了厚重的校服，穿着宽长的风衣，还是何初喃的提醒，才在里面套了一件针织毛衣，陈靳言其实某种程度上，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凉风吹拂，他衣角随风舞动，额前的碎发也有些摆动。
何初喃走上前，轻轻握上他的指尖，意料之中的凉。
寒风里，他指尖泛着红色，衬得手指格外白皙，却也格外冰凉。
眉眼深邃，凝视着不知名的远方。
何初喃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暖宝宝，塞进陈靳言手里，拉着他的手，迎上他的视线，笑着说：“走吧。”
陈靳言无声收紧暖宝宝，同时也握紧何初喃的手。
那股力道已经把何初喃握得有些痛，只是她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陈靳言绷紧的小臂。
她想说：无论发生什么，至少她一直会在。
未来任何情况发生，她都会一直陪着他。
第50章 永远不要背叛诺言
南苑墓地落在一片很美丽的枫叶林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那里离酒店并不远，陈靳言对这一块都很熟悉，他们不需要打车，也不需要借助工具，两个人相依偎着，缓缓走去。
一路上，陈靳言都沉默着，何初喃也没有再找着话题，只是在陈靳言的带领下，慢慢朝墓地走着，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安静的相处时刻。
只是谁也没有打破这短暂的安宁。
深秋季节，枫叶已经泛红，地上散了一片，枝头也格外繁盛。
所有长眠于此地的灵魂都能在这片枫林中得到休憩。
何初喃在花店里挑了一束桔梗，还有一束百合，都不是很适合去拜见逝者的花，只是陈靳言口中的父母都是很温柔开明的人，他说他们不会在意。
她觉得菊花太过庄严沉重，逝者也未必会喜欢。
这片墓地是陈靳言选的，甚至于他父母的葬礼都是他一个人操办，这个年纪，没有谁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可是陈靳言撑下来了。
穿过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陈靳言的父母就长眠在那里。
这是何初喃第一次见到陈靳言的父母，墓碑上，他们都带着温柔的笑。
陈澈酆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很有学者的模样，陈靳言的眼睛很像他，大概以后，也会和他一样走上科研的道路，继承他的衣钵。
顾时瑜则披散着长发，很清美的长相，眼底温和的笑意似乎要穿破照片的禁锢，传递到他们身上。
陈靳言便是在这样的结合中诞生。
本来那么幸福、完整的一个家庭，即使只窥探了一角，便也能体会到溢出的爱意。
陈靳言几乎是立刻红了眼眶，沙哑开口：“爸，妈。”
可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应他这一声称呼了。
陈靳言强撑着笑：“我换了一个地方生活，遇见了新的朋友，他们都对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何叔叔也对我很好，换了一个地方上学，也逐渐适应了。”
他声音逐渐哽咽：“虽然我们的家……不在了，但我融入了另一个家庭里，他们都像是我的亲人一样，何叔叔很关照我，吴阿姨做菜比妈妈做得好吃。”
陈靳言眼尾红了一片，偏头看着何初喃，轻轻笑着：“我还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妈妈，你那时候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喜欢哪个女生，现在我把她带来给您看了。”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何初喃是个很感性的人，陈靳言刚开口说话，她就已经红了眼睛，也许是心疼陈靳言的处境，也许是想到已经去世的母亲，太多因素叠加，她心里几乎要比陈靳言更加难过。
她捧着花，放在墓碑前，轻声说着，怕打扰了逝者安息：“叔叔阿姨好，我是何初喃，何怀川是我爸爸，他说你们曾经都是很好的朋友，很可惜在人生的前十几年没有和你们见过。”
“不过——”她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陈靳言：“我遇见了陈靳言，真的很感谢你们能把陈靳言送到我身边，我很喜欢他，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也会好好照顾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代替你们，陪在他身边……”
再抬眼，陈靳言站在她身后，微微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下落，砸在草地上，无声无息湮入泥土里。
这是何初喃第一次见到他真正意义上的哭泣。
他轻轻抬起眼眸，凝视着墓碑上永远笑着的父母，轻声说：“那些日子，我活得不开心，做了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很抱歉，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也会在我身上发生，那时候的我活得太痛苦，大概让你们失望了。”
“但新生活，对我来说很美好，我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你们放心。”
“我会好好生活，和喃喃一起，希望你们也能在世界的另一端，依旧意气风发，做自己热爱的事情，依旧……好好在一起。”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却并未有太多寒意，吹拂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也吹着树枝上鲜红似火的枫叶，两片枫叶掉落枝头，在风的吹拂下，飘散而下，缓慢地、却又坚定地落在墓碑前。
奇迹般地，一边落了一个。
不知道是风的馈赠，还是神的懿旨。
或是长眠于地下的灵魂，听见了最真挚的表达，借着风的力量，给出了他们的回答。
何初喃红着眼睛，却笑着看向陈靳言，哽咽着说：“你看，你爸爸妈妈听见了，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你答案。”
绷了一天的情绪彻底释放，长达数月的思念持续累积，在这一刻都融在了一起。
陈靳言一把抱住何初喃，身体紧紧贴合，他埋首在她颈窝，哭得泣不成声。
何初喃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重复：“没关系，没关系……我爱你，还有我爱你。”
只是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陈靳言某根特定的神经，他缓缓抬头，红透的眼尾，泪水沾湿的眼睫，却紧紧盯着何初喃的眼睛，“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是完全绝对的。
未知的事情太多，未来太难以预测，任何承诺牵扯到永远、一直，便很难确保可实现性。
陈靳言从来是冷静的，以他绝对理性的思维，本不该说出这样渴求、未知的话来。
可他问出来了，甚至无限渴求着何初喃的回答。
理性终究为感情折腰。
短暂的沉默也不断撕扯着陈靳言的神经，他蹙着眉，无声握紧了何初喃的腰，催促着她的回答。
何初喃点头，安抚着陈靳言的情绪，“嗯，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陈靳言才渐渐止住急促的呼吸，他轻声开口：“你答应了，我父母都听见了。”
“喃喃，永远不要食言。”
“永远不要背叛诺言。”
要不然，他也没有办法保证，死死按压在心底的那头恶龙，会不会冲出来，毁掉一切。
第51章 青春就在当下，电驴直达山下
从南苑墓地离开，他们沿着原路返回，陈靳言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只是何初喃能感觉到，他心底的担子放下了一些，再见到他的父母，他要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也释怀很多。
脚下的步伐迈得很慢，这条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他们携手并进，就像是走着余生。
酒店外停着两辆小电驴，何初喃远远看见，靠近后却发现是意欢和江奕。
一人推着一辆，还背着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远远见到是他们，意欢疯狂招手，直到他们靠近，陈靳言红着的眼睛格外明显，却没有人去问，意欢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笑着说：“走啊，一起去君桐山。”
何初喃睁大眼睛：“现在？”
意欢点头：“当然，说走就走，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她拍了拍背包：“我们俩的。”
江奕挑眉，对陈靳言说：“兄弟，你的东西在我这。”
何初喃盯着他们推着的小电驴，“坐这个去？”
意欢点头：“当然了，特意租的，多拉风啊。”她不知道从哪翻出两个卡通头盔，“还安全，一切准备就绪，立马就能出发。”
何初喃怀疑自己的耳朵：“明天上午九点的考试啊，认真的吗？”
江奕淡定点头：“算过了，我们下午上山，晚上露营烧烤，明天凌晨看日出，八点之前下山，准时赶到考场，参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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