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爸爸吗?”一道软糯的声音拉回了傅时闻的思绪。
年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边,睁着大大的眼睛抬头去看他的脸,眼睛里满是好奇。
如果不是爸爸的话,为什么会抱着妈妈?
傅时闻这才松开了江竹,却寻上她的手,强势的与她十指相扣,低头看小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年平时是很怕生的,但是此刻对上傅时闻,心里却一点也不害怕,道:“我叫江年。你是我爸爸吗?”她又问。
傅时闻肯定的道:“是。”
年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可看到妈妈苍白的脸色后,又收敛了喜意,道:“爸爸,你放开妈妈,妈妈不舒服。”
江竹想挣脱开傅时闻的手,可男人的手比钳子还要牢固,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傅时闻摸了摸她的头,道:“没事。”随后拉着江竹进屋,比江竹这个主人家还要自在的坐下。
年年也蹬蹬蹬的跟了上去,在妈妈身边坐下,眼睛骨碌碌的,在爸爸妈妈身上流转。
她对这个爸爸感到很新鲜!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爸爸!
明明下午的时候见到他,还会感到害怕,在得知他是爸爸后,就一点也不害怕了!
傅时闻目光放在江竹身上,怎么也看不够,舍不得移开片刻。
江竹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手心都热出汗来,一直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却也只是做无用功。
她深呼吸着,让自己放宽心态,心平气和的面对傅时闻。
傅时闻牵着她的手有点硌,她低头看去,正好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心脏一疼,呼吸停顿一刻。
他结婚了。
那他们现在这样,就更不合适了。
她道:“放开我、吧,你老婆、看见、会、生气。”
傅时闻也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碍事的戒指,把戒指取下来,捏扁放到桌子上,道:“只是摆设。”
“你没、结婚?”江竹问。
“没有。”他道,“明天跟我回京都。”
江竹想也不想的摇头,“我要、留在、这里。”
傅时闻语气强硬:“由不得你。”
江竹咬住下唇,看着眼前霸道的男人,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能、强迫我。”
傅时闻看向她身边的年年,问::“你忍心江年过这种日子?”
她一个人在山上生活,都过得万般艰难,如今还要再抚养一个女儿,更是难上加难!
江竹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头,鼻子一酸,泪水快速在眼眶里汇聚。
她当然也想让年年过更好的日子,这些年,她也在努力的让年年过上好日子了。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不是她努力,年年就能过上好日子的。
她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人了。
可她没有办法,她的能力就这么大,能吃饱穿暖,就很好了,别的,不敢多求。
-
第二天一早,傅时闻在屋子里收拾着江竹和江年的行李,司机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母女俩这些年生活清苦,行李也不多,家里更多的东西是药材,这是母女俩平时的收入来源。
江竹会一些医术,白天会在山上采药,晒干进行简单的炮制,拿到山下去卖,换取钱财。
这些药材普通,能卖到的钱不多,偶尔运气好点能采到贵点的药,江竹都能高兴半天。
没过多久,傅时闻就收拾好了行李,司机也把早餐准备好了。
江竹和年年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动作。
江竹不是没想过阻止傅时闻,可她人小势微,丝毫撼动不了傅时闻。
吃过早餐,傅时闻和司机一人拿上一些行李,傅时闻牵上江竹的手,就要拉着她下山。
“我不想,我不。”江竹脚步钉在原地,面上露出委屈的神情。
年年跟在她身边,抱着她的手,叫了声“妈妈”。
傅时闻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心软,可他知道此刻不是心软的时候,这次,他一定要带她回京都!
“听话。”他道,拉着江竹下山。
江竹回头看着相伴多年的小木屋,心里满是害怕和不舍,可又挣脱不了傅时闻的桎梏。
她能看出来,傅时闻是下定决心要带她走了,就算是硬来,也要把她带到京都去!
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安全区,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江竹就胆怯到不行,对未知的一切感到恐惧。
“你放开、我,放开,我要、回去,我、不能、跟你、走……”
无论江竹怎么哀求,怎么掉眼泪,傅时闻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就这样一路来到山底,半路年年累了,是司机抱着她下山的。
小孩今年五岁,但是很瘦小,抱起来也轻松,司机不仅是司机,还是傅时闻的保镖,平时锻炼少不了。
坐上车子,傅时闻一言不发,看也不看身边的江竹一眼,怕自己会心软。
他在强迫自己心狠,对她心狠。
江竹的眼泪流干了,眼睛鼻子红红,再也哭不出来。
事已成定局,她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即将到来的生活巨变!
她看着冷漠的傅时闻,感觉他很是陌生,跟六年前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会笑,不会紧绷着一张脸,说话也没有这么冰冷,更不会强迫她下山!
思绪,不由得飘回到六年前,与他初次见面的时候。
第4章 (六年前)在山上把一个男人捡回家
六年前,她与傅时闻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在这座山上。
那一天,天色阴沉沉的,黑云压城城欲摧。天气也很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一场雪。
江竹今天本来不想出门的,天太冷了,她喜欢待在家里烤着炭火看书。
但是她忽然发现,家里的母鸡跑出去了一只,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只母鸡是家里的重要成员,每天都能给江竹下一个鸡蛋,给她补充营养。
它不见了,江竹当然不会放任不管,穿上保暖的衣服皮毛,穿戴整齐,她便踏上了寻找母鸡的旅程。
她在山上生活多年,对这座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山上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她的脚印。
偶尔有时,母鸡也会跑出去,都是江竹找回来的,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点,一个多小时也能找到。
可今天,她找了两个小时了,都没找到!
她微微喘着气,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想着休息一会再去找。
喝了口热水,她平复着呼吸,再次踏上了寻鸡之旅。
几分钟后,母鸡没找到,她看到了一个男人倒在山上!
刚看见的时候,江竹还被吓了一跳,愣愣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胆战心惊的走上前去,在男人身边蹲下。
颤抖的伸出手指,往男人的鼻子下面放,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一缕微弱的气息洒在她的手指上,江竹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活着。
可接下来,江竹又开始纠结要不要救这个男人,要是救的话,是带到山下去还是带到家里去?
而且,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是因为什么才倒在这里。
她仔细看男人身上的衣服,穿的衣服很好,身上还背着一个背包,看起来,像是来爬山的。
这种天气来爬山,他也真是厉害,江竹在心里道。
就在她万分纠结的时候,忽然,男人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我……”有气无力。
要不是江竹离得近,都听不见。
江竹还是很纠结,不能见死不救,又不想把人带下山。
难道要把他带回家吗?
可这几天就要下雪了,很快,大雪封山,上不来也下不去。
“救我……救我……”男人求生欲望很强,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直到耗尽最后的力气。
江竹还是没能狠下心来把人扔在这里,鸡也不找了,检查了一遍男人的身体,把人拖回了家。
回到家后她发现,那只母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安安静静的待在鸡圈了。
江竹松了一口气,庆幸它自己回来了,要不然,这将是她的一大损失。
把人扛进家里,江竹也耗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先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喝水休息。
过了大概十分钟,才恢复了力气,起身再去查看男人的情况。
男人又昏迷过去了,脸上手上有几处小伤口,左腿骨折,身体失温,情况看着不容乐观。
但好在这些江竹都能处理,她家里也有不少药材,把这个男人治好不成问题。
江竹把男人扶到床上躺着,先给他处理了小伤口,才去准备治疗骨折的草药。
还要找几块木板,绑他腿上固定着,有利于恢复。
江竹这里捣鼓一下,那里捣鼓一下,把要用的东西集齐,才处理男人的骨折。
等把男人收拾干净处理好伤,天也黑了下来。
江竹坐在床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去看男人的脸色,没有这么痛苦了,紧皱的眉头松开来。
这时,江竹才有心思去仔细看男人的脸,别说,他长得还挺帅的。
就算脸上有几处地方敷着药膏,也抵挡不住他的帅气。
江竹没多看,对此没什么兴趣,起身去把自己也收拾了一遍,然后马不停蹄的做晚饭。
这个男人还不知道要睡多久,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江竹便只做了自己的份。
她的晚饭很简单,米饭加咸菜,没有肉,这就足够了,她能吃饱。
在山上,肉是奢侈品,江竹上次下山的时候买了一些回来,制成了腊肉保存,实在馋的不行才会吃一点。
她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盘算着家里的粮食,要是他们两个人吃的话,是过不了这个冬天的。
这个男人还骨折了走不了路,醒过来之后也不宜挪动,要静养着,这个冬天都得留在山上。
所以,她明天还要下山去买点粮食,可她的钱也不多了,买不了多少东西。
难道要再卖一批药材吗?
江竹在心里叹了口气,吃完最后一口饭,起身去洗碗。
天彻底黑了下来,山上没有电,只有油灯,但也得省着用。
江竹用热水简单擦了擦身体,就把椅子搬到床边,守着男人睡觉。
她得观察男人的情况,看看他半夜会不会发烧。
今天累了一天,江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就睡着了,她一向入睡很快,睡眠质量也好。
半夜,她心里记挂着男人的身体情况,迷迷糊糊醒过来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跟自己的额头对比温度,没发烧,放心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第一时间,也是去摸男人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再次松了口气。
男人还是没醒过来,江竹起身去煮早餐,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后,浑身都舒服了。
今天要下山买东西,江竹没浪费时间,给男人留了一张纸条和粥,就背着药材下山了。
下山比上山轻松些,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山下。
江竹先是卖了药材,随后去到好朋友李山的家中,找他借驴,最后才牵着驴去买粮食。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她吃了一个从家里带来的窝窝头,牵着驴上山。
上山辛苦,好在有小毛驴帮着驮货物,她才能轻松不少。
回到家中,江竹把货物卸下来,给小毛驴喂了点东西,便把东西往家里搬。
一进门就看到,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床边的粥也被喝了。
“你、醒了?”江竹把东西放下来,边问边走过去。
傅时闻看着她走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嗯”了一声,沙哑着声音问:“是你救了我?”
第5章 你睡床上吧,我们挤一挤
江竹点了点头:“是,我、我把你、扛、回来的。”
傅时闻看着她的小身板,有点不敢相信她能把自己扛回来,但是屋子里再找不到第二人了,除了她,没有别人。
他道:“谢谢你,等我好了,我会报答你的。”
江竹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她想着,到时候让男人把伙食费和一点点医药费付给她就好了。
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男人叫什么名字,问:“你叫、什么、名字?”
“傅时闻。”他告诉她,同时注意到她的说话方式有点奇怪,道:“你说话……”
江竹咬了咬下唇,“我、有点、结巴……我去、做饭。”
说完,她迫不及待的走去屋子另一边,整理着刚搬进来的粮食。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去想,这个男人会不会嘲笑她的口吃。
因为口吃的事,她从小就被人嘲笑,有些坏人还会学习她说话的样子,令她羞愧不已!
希望傅时闻,不会是那样的坏人,要不然,还要跟他相处一个冬天,江竹会很痛苦。
好在,傅时闻没再说话,一句嘲笑的话也没有,只是安静的坐在床上,看着小小的她在小小的屋子里忙碌。
要不是此刻他不能动弹,他必定要上前去帮忙的。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江竹做饭的声音。想着傅时闻现在的身体需要营养,江竹割了一点腊肉,跟青菜一起炒。
天黑之前,她把饭做好,分成两份,把有腊肉那份送到傅时闻跟前,低头道:“吃饭。”
傅时闻肚子很饿,今天一整天只喝了一点粥,早就饿了。
见状,也没有拒绝,道了声“谢谢”,接过大碗吃了起来。
碗里的饭菜看着没什么食欲,跟他在京都吃的山珍海味有天大的差别,但此刻的情况,不由得他多选择。
刚吃第一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菜太咸了。
江竹以为他嫌弃这些饭菜,毕竟他身上穿的衣服那么好,家里条件应该不会太差。
她双手捏着衣角,道:“家里、只有、这些。”
傅时闻抬头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误会了,道:“只是有点咸,不难吃。”
江竹闻言,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浅笑,道:“多、吃饭。”
“好,辛苦你做晚饭了……”他想叫一声她的名字,却发现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大恩人。”他微微笑了出来,面色看着很是柔和。
江竹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觉得他并不难相处,应该是个性格好的人。
“我叫、江、江竹,江河、的江,竹子、的竹。”
“江竹……”傅时闻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江竹,接下来的日子就要麻烦你了,等我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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