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吃饭。”江竹道,走回那边的饭桌,吃着自己的饭。
她的碗里只有米饭和一点青菜,桌子上还摆着一些咸菜,够吃了。
她很瘦,看着是营养不良的,皮肤也有些发黄,五官倒是很精致,长得好看。
江竹一边吃饭,一边暗暗的观察着傅时闻,不敢多看,只是偶尔看几眼,看看他吃得怎么样。
傅时闻在认真的吃饭,这个小屋子,在他醒来的时候就仔细观察过一遍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江竹还把这个家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待在这里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还是一间小木屋,小小的,对傅时闻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吃过饭,江竹把碗筷洗干净,然后出了门,去看看家里的鸡,喂了鸡顺带摸了一个鸡蛋。
她养了三只鸡,都是母鸡,舍不得杀了,留着它们下蛋。
冬天天冷,母鸡们也不怎么爱下蛋了,一天能摸到一个都是幸运的。
摸完鸡蛋,她就赶紧回了屋,外面太冷了,看着今晚就要下雪的样子。
希望这场雪下得小一些,明天她还想把驴还给李山的。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江竹烧了点水泡脚,差不多到底该睡觉了。
今天晚上她依旧睡在傅时闻身边,昨晚那个小椅子上。
家里只有一张床,傅时闻躺着,她只能睡在椅子上,虽然睡得不舒服,但也算有个睡觉的地方。
可一直睡在椅子上也不是办法,她又不能跟傅时闻睡一起,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就说那张床小,她也不能上去睡,会压到他的伤口。
江竹扶着傅时闻躺下,给他盖好被子,道:“天、黑了,睡觉。”
傅时闻问:“这么早睡觉?现在几点?”
“快、七点、了。”
傅时闻嘴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干巴的说了句:“晚安,江竹。”
“晚安,傅、傅、傅、时闻。”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叫得很不顺畅。
傅时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江竹脸瞬间红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用被子把脸盖住,试图隔绝他的笑声。
被子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你、别笑。”
傅时闻转头看她把自己埋起来,跟小动物似的,更觉可爱,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没有别的意思。”
江竹在被子底下呆住,这还是除了家人以外,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
村子里的人,别说是夸她了,不骂她是祸害灾星都不错了!
“谢、谢谢。”她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时间还早,傅时闻这个点是睡不着的,跟江竹聊着天:“你晚上就睡椅子上吗?昨天晚上也是?”
江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几根纤细的手指,道:“嗯,睡这,家里、只有、一张、床。”
傅时闻沉吟了一会,道:“睡椅子不舒服,要不……你睡床上吧,我们挤一挤。”
“不、不、不用,我睡、这里、很好!”她闭上眼睛,“我、睡了。”
傅时闻也觉得有点不妥,但现在的情况,只有这个条件了。
她不愿意也正常,傅时闻没有强求,又跟她说了声“晚安”,闭上眼睛尝试睡觉。
江竹低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第6章 江竹有点紧张,也不知在紧张些什么
屋子很小,也很是安静,一点小动静都能听得很清楚。
“噼啪!”是燃烧的木炭发出来的声音。
这静谧的一幕,美好的环境,应该很好入睡才对,但江竹此刻却有些睡不着。
许是身边多了个大活人的原因吧,她闭了好一会眼睛都没能睡着。
昨天晚上她倒是睡得香,因为傅时闻是昏迷状态,但是现在,傅时闻是清醒的,这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江竹心里有点紧张,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
难道是太久没跟大活人待在一处了?
傅时闻就更睡不着了,他今天差不多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得很,又没什么事情做消耗精力,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睡着。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落到旁边的椅子上,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一团身影躺在椅子上。
屋子里太暗了,只有燃烧的炭火发出一些微弱的火光来,模模糊糊的,照不清楚。
江竹把头扭到一边去,看着静静燃烧的炭火,静谧又美好。
今天终究是太累了,江竹看了一会炭火,就进入了梦乡当中。
傅时闻还在看着她,独自无聊。
一夜过去得格外漫长,他等了很久,也没等来天亮,最后睡着过去了。
江竹睡了一夜恢复了精神,天亮了,炉子里的炭火也燃烧得差不多了,她赶紧又添了一些进去。
洗漱做早饭,她尽可能的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来,怕吵醒傅时闻。
早餐她做了饼子,多做了一些,等会要带上下山的。
一个人静静的吃完了早餐,她的目光落到傅时闻身上,他还没醒,昨晚应该很晚才睡。
也是,他昨天睡了这么久,晚上肯定睡不着,山上无聊,没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时间更是难熬。
或许,她该买点解闷的东西回来。
江竹穿戴整齐,又给傅时闻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自己下山了,让他饿了就吃饼子,她大概中午回来。
她拿上家里所有的钱,再一次出门,喂了鸡和驴,就牵着驴往山下走。
冷风时不时的吹来一阵,江竹扯了扯帽子,把面巾捂好,抵御寒冷。
才走了半个小时,天就飘起了小雪,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
江竹却没心思去欣赏雪景,而是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走。
她得趁着雪还小,赶紧把事情办完回山上,要不然雪下大了,把路堵住,她就回不去了。
她在山下还能借住在李山家,但傅时闻一个人留在山上……怕是活不下去。
紧赶慢赶的,江竹终于下了山,身上暖呼呼的,一点也不冷了,她甚至还把面罩摘了下来,呼吸新鲜的空气。
但空气也是冷的,吸进身体里有点难受。
她轻车熟路的去到李山家里,把驴还给他,还给他送了一些药材作为感谢。
李山想挽留她:“吃个午饭再走吧。”
江竹摇摇头,脸蛋红红的,道:“下雪、了。”
“那你等一会。”他回家拿了一袋腊肉,“给你,你太瘦了。”
江竹摆手拒绝:“不、不用,我家、有肉。”
李山强硬的塞进她手里,道:“拿着吧,你在山上好几个月呢,等哪天天气好,我上山去看你。”
江竹推脱不了,只好接过,道:“谢谢,明年、我、给你药。”
“明年再说吧,你赶紧上山,等会雪下大了。再见阿竹。”
“再见。”江竹把腊肉斜着背在肩上,心里记挂着李山的情。
这是她唯一的朋友,从小就认识,这么多年了,只有他不嫌弃她是个灾星。
家人相继去世后,他还常常帮助自己,给自己送肉,把驴借给自己,就连家里的一只母鸡,也是他送的。
要是没有李山,江竹这些年的日子会过得更难。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下山的时候,她总会给李山带一些炮制好的药材,当做回礼。
李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身回屋了。
他也劝过江竹,让她从山上搬下来,生活能更便捷一些,可她不听,坚持留在山顶,一个人过日子。
好在山上没有吃人的野兽,有的都是一些小动物,他也能放心一些。
江竹没有马上上山,而是去了一趟集市里唯一的书店,买了几本小说,还买了一盒最便宜的象棋,才踏上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上,雪下得更大了,落在江竹的肩膀和帽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江竹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还是冷,一只手放进口袋里,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身上还背着装腊肉的袋子。
路程枯燥无聊,只有她走路的声音。
可她早已习惯这样的孤独和无聊,一个人上山下山,从不抱怨。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没什么好抱怨的,至少现在,她的生活也不算太差不是?
能吃饱穿暖,一个人在山上,也不会有人打扰,不会听到骂她的声音,不会看到带着恶意的眼神,已经很好了。
江竹走了一大半的路,气喘吁吁的在路边的石头坐下,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拿出饼子来吃。
饼子被冻得梆硬,只能一点点磨着慢慢吃,就着热水,吃了十来分钟,才吃掉半个饼子。
她把饼子放好,水壶扭上盖子,继续赶路。
大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回到了山顶,看到了她的小木屋,顿时,一股安心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她去看了眼鸡窝,三只母鸡都安安分分的待在里面,挤在一起取暖,看到她来,咯咯咯叫了几声。
江竹伸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道:“乖、乖乖、的。”
她去摸了摸有没有鸡蛋,摸了个空,有些失望的收回手,对它们道:“要、乖乖、下蛋。”
母鸡们又是几声“咯咯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江竹走出鸡窝,推开木门进屋,动作很快又把门关上,防止冷气进屋。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床的方向看,看看傅时闻睡醒了没。
他已经醒了,躺在床上,道:“你回来了。”
江竹“嗯”了一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
第7章 你……你过来一下
“醒了有一会了,刚吃了饼,还不饿。”傅时闻道。
江竹“哦”了一声,把买来的书和象棋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把李山送的腊肉挂起来。
刚做完这些,就听到傅时闻叫她:“江竹。”
她看过去,“嗯?”了一声。
傅时闻看着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两声,道:“你……你过来一下。”
江竹面带疑惑走过去,问:“怎么、了?”
傅时闻看着她的脸,一时之间更加不好意思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了。
“嗯?”江竹再次发出疑惑的声音。
傅时闻深吸一口气,心里一横,想着横竖都是要说的,早说晚说都一样,道:“我想上个厕所。”
江竹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脸上有些红,愣住,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傅时闻也脸红,把头扭到一边去。
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麻烦她,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又行动不便,只能如此。
江竹很快回过神来,进厕所拿出来一个木桶,说是厕所,其实就是个小隔间而已,放到床边。
“我、扶你、起来。”
傅时闻“嗯”了一声,在江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随后缓慢的转动身子,受伤的腿放在床上,另一只腿放到地上。
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傅时闻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好闻的药香味,让人心生安宁。
只不过很快,这股好闻的味道就消失了。
江竹退后两步,道:“我去、厨房。”
傅时闻“嗯”了一声,看着她走进了厨房,才开始行动。
厨房也是一个小隔间,她进去之后也没有闲着,眼里有活,看到乱的地方就收拾,这里擦擦那里擦擦。
现在家里还没有停水,她把能装水的容器都装上了水。
等雪下得再大一点,水管被冻住,就要去外面提水了。
小木屋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水管是家人还在的时候接到家里来的,用水方面还算方便。
她把厨房收拾了一遍,外面傅时闻也解决好了生理问题,叫了她一声。
江竹出去的时候,木桶已经被盖起来了,她先把木桶提回厕所,才扶着傅时闻重新坐下。
第一次,总是尴尬的,但是有了开始,后面就好办了。
江竹道:“你想、上、厕所,跟我、说。”
傅时闻抬手捂着眼睛,“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江竹还有心情安慰他,道:“没事、的,很、正常。”
傅时闻又“嗯”了一声,把被子往上拉,把头盖住了。
江竹看到他这个动作,莫名的想笑,嘴角微微上扬,没有笑出声。
她起身走到火炉旁边坐下,烤火,顺带把早上那半个饼子也烤一烤,烤软和一点再继续吃。
一边吃,她一遍看着家里,看看把床放到哪个地方好一点。
最好,还能离傅时闻的床近一点,晚上好照顾他。
吃完饼子,她脑海里也做好了规划,拍了拍手开始行动。
首先要把那块地方收拾出来,把为数不多的东西放到别的地方。
她的动静不算大,就是搬东西,但也吸引了傅时闻的注意力。
他把被子掀开,头露出来,去看江竹在做什么,看不明白又问:“你在干什么?”
江竹脚步不停,道:“搭床。”
傅时闻“噢”了一声,看她动作。
花了十来分钟把东西搬走整理好,她又拿来扫把打扫一下那块地方,随后出了门。
傅时闻感觉自己跟个废人一样,什么也做不了,还得要一个小女子来照顾他。
可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不麻烦江竹都算好的了。
算了,他还是少给江竹添一点麻烦吧。
等他的腿好了,再去帮她,好好的报答她。
他无聊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叹了口气。
没有事情干,时间太难熬了,他还是想找点事来做,打发下时间也好。
屋外,江竹在挑选着木块,先挑了一块大木板当做床板,搬到门口放着,随后又搬了几个木架子,放到门口。
这些木板和木架本来也是屋子里的床的,但家人去世后,江竹为了拓宽空间,才搬出来的。
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
她蹲在家门口,用扫把先清扫一遍,试了试结实程度,没什么问题,睡一个她是可以的。
随后就把木板和木架子搬进家里,又用抹布擦拭干净,才把床搭起来。
她很能干,虽然小小的一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但她力气很大,也很能吃苦,动手能力很强。
自己一个人住在山上,要是动手能力不强,她也活不到今天。
把床搭起来后,还要铺上垫子褥子之类的,要不然太冷了受不了。
前两天晚上她睡在椅子上,睡得不是一般的难受,有时候半夜醒了,手都是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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